站在草草搭成的木台上,許漢青一陣陣發暈。眼前黑壓壓的是招募來的士兵,這些本來出身或是土匪,或是農民的士兵,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手裡的武器更是千奇百怪,除了少量正規武器外,什麼鋤頭,耙子,菜刀。搞什麼嗎?怎麼還有白鬍子的老爺爺,十來歲的小孩子呢?許漢青沉著臉,有一種罵人的衝動。靠,以前這個許漢青腦袋是不是秀逗了,領著這幫烏合之眾去勤什麼王,找死嗎?
許管家見老爺的臉色不大好,連忙上前解釋道:「老爺,這裡有很多難民,就是為了圖口飯吃,怎麼趕也不走,老奴一時心軟,便把他們留了下來。老奴………….」。
許漢青瞇著眼,想了一下道:「我沒想把他們趕走,可是不合格的兵我也絕不會帶他們上戰場與韃子廝拼,呆會你把那些老幼病殘找個地方先安置一下,我估摸著老二和老三也快回來了,到時把他們都帶到流求去吧。」
停頓了半晌,許漢青又開口道:「今天就先到這吧,呆會兒我擬個標準,你帶人把這些兵重新挑選一下,夠標準的,留在這個軍營裡,不合格的另找地方安置。今天就先到這吧,明天早上我再來,散了吧。」說完,許漢青有些意興闌珊地轉身便走。
許漢青心裡非常清楚:兵貴精不貴多這個道理,帶著沒經過訓練的隊伍去打仗是非常危險的,勝則一擁而上,敗則全軍覆沒,讓你的本錢全部輸乾淨,連翻本的機會都沒有。想到前世自己當兵所受的訓練,他心裡暗暗發狠,這幫土包子,看老子怎麼訓練你們,不扒你們兩層皮,老子就不姓許。
…………
清晨,大地上的萬物剛剛被初升的朝陽灑上一抹金黃,初冬蕭瑟的山林間也籠罩著一股淡淡的霧氣,在微微的寒風吹拂中便是原本一向早起的鳥兒現在也縮了脖子躲在巢內不敢放聲歌唱,天地間顯得一片蕭瑟而又寂靜。
突然,「一、一二、一二三、四!」由遠而近震天動地的呼喊聲打破了山中的寧靜,在山野中迴盪。許漢青跑在最前面,隨著時間的流逝,隊伍漸漸得越拉越長,口號聲也漸漸的變得凌亂不堪,不得不放慢了腳步,除了少數幾個人完全可以跟上許漢青外,其他的士兵大都汗流浹背,氣喘吁吁。
練習跑步是必須的,以後拼腳力的時候多著呢,在武器裝備和人員數量、素質都大大劣於對方的情況下,不練習跑步怎麼行?而且在必要時還要教會戰士們用熱水洗腳呢!這可是消除疲勞的好方法!許漢青暗暗想著。
隨著路程的延伸,眾士兵們的呼吸已經越發急促起來:「呼哧、呼哧……」瘋狂的喘息之聲一時充斥於耳、連綿不絕;而原本齊整的隊列也已經變得稀稀拉拉,幾乎比剛開始時拉長了一半之多。
許漢青有意加快了步伐,在快速的急行軍摧動下,跑到了三公里左右的眾人開始出現了體力衰竭的狀況:汗水如同雨點般滴落而下,嘴唇因為脫水過多而顯得有些青紫發乾;人人面色潮紅,努力張大著嘴、急速而貪婪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使得整個快速前進的軍陣上空形成了一層淡淡的薄霧;而眾人手腳擺動得頻率也越發變得緩慢而沒有規律起來,嚴整的陣形也因此而變得愈加鬆散,顯然這時候人們的體力已經消耗過半了!
輕輕歎了口氣,許漢青領著隊伍開始向回跑。心急吃不了熱饅頭,羅馬也不是一天建成的。對這些兵現在的體力進行一下摸底測試,以做到心中有數,否則別兵沒練成,軍隊倒被自己玩垮了。
終於又回到了軍營,戰士們就好像見到了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一樣,跌坐了一地,大多都在喘氣抹汗,終於可以解脫了,這個時候,就算是用皮鞭也驅趕不動那些累壞的戰士了。
等到人回來得差不多了,許漢青大聲吼道:「瞧瞧你們現在的樣子,一群草包,熊蛋,你們還是不是爺們兒呀,我的軍隊只要殺韃子的勇士,不要孬種,以後這種訓練天天都有,給你們十五天時間,誰要是吃不了苦,受不了罪,趁早就給我滾出軍營、哪裡來哪裡去,你們都聽明白了嗎?」
這時,許福指揮著許府的家丁抬上來熱氣騰騰的飯菜。不顧戰士們盯著飯菜,像狼一樣的眼睛。許漢青繼續吼道:「十五天後,舉行全軍大比武,公開選拔各級軍官。下午進行隊列訓練,現在…,開飯。」話音剛落,累得要死的戰士們立刻歡叫著撲向伙食班,跑了一個上午,實在是太累了,也是在是太餓了。許福辛苦的維持著次序,大聲吼道:「一個個排隊,你們這些驢日的不要搶,大家都有,肯定管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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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累死我了!」許漢青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雙腳搭在桌子上,嘴裡報怨道。
訓練已經走上正軌,在這段時間裡,許漢青是真夠苦啊!他沒想到,隊伍中70%的人根本不識字,另外20%的人認識的字也裝不滿一籮筐。只有10%的人有一點水平。因此,不得不在每天中午增加了兩個小時的文化課,由他設計了簡單的識字課程(全是軍事命令用語),先挑比較聰明,領悟力比較強的組建了一個教導隊,先把比較聰明的教會了,再讓這些比較聰明的去教那些比較笨的,這樣郊率就高多了,但許漢青不得不佩服那個時代中國農民吃苦耐勞的毅力和非凡的智慧。他們硬是在高強度訓練的間隙裡,生吞活剝地將各種命令用語掌握了。當然許多人是命令組合在一起時不會搞錯意思,一分開成單個單個的字,他們就瞠目結舌了。人民的力量是無窮的,這話真是不假。這幫大老粗們充分利用一切時間,創造了很多記憶方法來識字。譬如,在吃飯時,他們會一邊努力夾菜,一邊討論埋伏、穿插、分割、包圍等內容,同時從口袋裡的識字紙條中找出相應的那張來,拿錯的人就得少吃一碗飯。這幫大肚漢本來就能吃,現在訓練量更是讓他們一個個見到石頭都想啃上兩口。在沒有飯吃的壓力下,人人拚命,連做夢時手都會一筆一畫的。
軍姿和隊列練習真是笑話百出,有很多人連左右都分不清,弄得許漢青東跑西顛,上躥下跳,嗓子都喊啞了,收郊卻不大。最後命令所有人把左腳的鞋子都脫下來,才有所好轉。
輕輕的敲門聲打斷了許漢青。「誰呀?」許漢青不耐煩地問道。
「打擾了,許大人。」一個柔柔的聲音傳來。
「哦」許漢青趕忙把腿放下,正襟危坐。「馨兒小姐快請進。」
門一開,劉馨兒和劉國棟抱著一摞紙走了進來。「許大人,打擾了,您交待的的東西我和小弟都寫好了,不知大人您還有什麼吩咐。」
「哦,這麼快,辛苦了。」許漢青略略翻了翻。紙上寫著許汗青回憶的後世的一些話,什麼平時多流一滴汗,戰時少流十滴血。什麼男兒當自強,流血不流淚等等。字跡娟秀的是劉馨兒寫的,有些剛氣的不用說就是劉國棟的手筆了。
「不錯,不錯,明天把這些都貼到軍營裡去,肯定能鼓舞士氣,士兵們的牢騷也就沒那麼大了。」許漢青由衷地誇獎道。
聽到許漢青誇獎,劉馨兒只是淡淡一笑,劉國棟卻只是個十四歲的少年,小孩心性,立刻眉飛色舞起來。
「許大人,我聽夫人的丫環小昭的小環說,晉江周圍居住著很多畬族,畬族家的女孩卻不像漢家那樣有那麼多規矩,我想…我想…」劉馨兒突然吞吞吐吐起來。
「哦」許漢青看著劉馨兒的表情,覺得十分有趣。「你想怎麼樣,說吧。」
「我想…我想招募女兵。」劉馨兒一咬牙,索性直截了當地說了出來。
「呵呵,這是那兩個小丫頭給你出的主意吧。」許漢青笑著說。
「不…是…我自己想的。」劉馨兒臉有些紅,低著頭說道。
「嗯,這個想法不錯,國破家亡,哪還要那些個臭規矩。」沉吟了一下,許漢青繼續說道:「明天你就去招募女兵吧,要那些身體強壯能吃苦耐勞的,讓那兩個小丫頭幫你,再找一些醫館的先生,學一些包紮救護的手段。嗯,還有,我和管家說一聲,有什麼需要你去找他。」
「多謝許大人,多謝。」劉馨兒滿臉興奮。
「呵呵,不必客氣。」看到美女高興,許漢青心情也很愉快。轉頭又衝著劉國棟道:「國棟呀,你就跟在我身邊吧,以後這些瑣事就全靠你了。」說著用手指了指書案上的紙。
「謹遵大人吩咐。」劉國棟大聲答道。學著大人的樣子叉手施禮。
「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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