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戒嚴解除後的第一次大戰結果就如此慘烈的話,馮至國也許就不會這麼快發動戰爭,而陳安也不會忽視壓抑後的爆發是多麼可怕的一陣情緒。
經過戒嚴的壓抑,現在雙方的兄弟都像出籠的猛虎般,嗜血好殺!
「老大,兄弟們都殺出去了!」剛剛接到洪冬那面打退敵人的好消息不到一分鐘,洪冬又再次出現在視屏上報告了這個消息。
「兄弟們都壓不住火氣,誓要把剛才丟掉的兩塊地盤都一起搶回來。」想到對陳安的保證,洪冬臉上一片苦惱。
陳安一愣,隨即也瞭解到手下的情緒,握了握拳,說道:「也行,反正你那裡的區域已經全部穩定了,自己的地盤不拿回來,對兄弟們的信心也是一種打擊……小心點行事!」
「放心吧,老大,兄弟們都是有計劃地進攻,不會亂來的……」洪冬說到這裡,臉一紅,急忙告聲再見,下線了。
「這個洪冬,原來是先斬後奏。」陳安笑罵道。現在在書房陪著他的只有鐵頭和申義,而另外幾個負責支援的人,陳安的三個表兄弟,清流的三長老,已經全副武裝在外面的大廳待命了。陳飛的死,使他們的復仇之火比任何一個清流成員都燒得猛烈。
今天晚上,注定雙方都沒有一個人能輕閒。正當陳海他們三個還在著急今晚是否能出任務,沾點仇人的血,而陳安在書房裡以為形勢良好時,「光」的一聲,書房的門被撞開,負責關注大局的清流情報組頭目直接衝了進來。
「老……老大,不好了,萬富萬大哥的辦公大樓遭到襲擊,雖然敵人被打退,但是萬大哥已經……」
「什麼!」陳安和鐵頭、申義雖然明知由情報組的人進來報告的消息一定都是壞消息,但還是沒想到竟然是這個,驚得站了起來。
如果形勢一片大好或者不是很迫急的話,洪冬他們四個負責的區域遭受了攻擊的核心幹部自然有時間和心情給陳安打電話來,既然需要情報組來報告,那當然是壞消息了。而現在萬富死了,那面沒人知道陳安書房的電話,只有通知總部負責對外聯繫的情報組了。
「老大,現在萬大哥的地盤都被攻得很猛,現在趙亮暫時封鎖了萬大哥被襲身亡,問您的意思?」
「趙亮?那個萬富指定的接班人,很帥氣的小伙?告訴他,從這一刻開始,他就是萬富堂的堂主,現在首要任務是守住波浪的衝擊。萬富死亡的消息還是暫時不要宣揚,等總部派人過來再說。」
「是,老大!」
「老大,我帶點兄弟過去。」申義走到了陳安面前。
「不……」陳安呆立了一會兒,坐回了椅子,忍住心裡的悲痛,淡淡地說道,「出來混就要血債血償,現在加上萬富,波浪已經切了四刀在我們心上,我們至少要還四十刀。」
「我做的到!」申義拍著胸口保證。
「防守你能行,不過萬富堂的兄弟在得到萬富被襲殺的消息後,一定群情激昂,殺意濤天,就不僅僅是防了,所以我要派更鋒利的刀過去。」陳安看著申義,如果申義還堅持,就只有讓他去了。信心也是實力超常發揮的先決條件。
申義低頭估計了一下一個晚上憑自己能給波浪有多大傷害後,抬起頭,說道:「老大,您要派誰?」
陳安按下桌上的通訊器,接通大廳的播放器,說道:「陳海長老,你去萬富堂,萬富已經戰死,以攻為守!」
「知道了!」通訊器裡傳來陳海平靜的聲音。不過熟知他的人,也許在心理作用下,都彷彿聽到了血海擊浪的聲音。
陳海,陳安的表弟,在四大長老中是年紀最小的一個。平時最和藹的他,其實是清流專門負責刑罰的長老。犯了大事的兄弟落在他手上,是真正的不死也脫三層皮。而對敵人,更不用說。當初一個個人實力很強的外地小幫派搶佔了清流一小塊地盤,他一個人在一晚上藉著酒意潛入那個幫派的臨時總部,將包括老大在內的十六個算是武林二流的高手全部斷頭格殺,著實讓清流內部震驚了一把。
無論在哪個時代,武功天下第一的也架不住人多,何況是現在科技發達的武時代。在通常情況下,一個一流高手要幹掉五個聯手的二流高手也覺得困難,除非利用外界因素,包括天時、地利、或者科技等。而陳海這個一流高手能在醉酒的時候,一人在一個屋子裡硬性殺掉十六個,確實有點駭人聽聞。
不過看過現場的人或許都知道原因……當陳海擰掉了幾個人的頭後,鮮血將一屋子都染成緋紅時,也許剩下的人心志就已經差不多要崩潰了,在那個時候,他們能發揮出一成功力就不錯了。
陳安真的是憤怒了,第一擊就派出了「血手」陳海。
在這種黑幫火拚的情況下,陳安也沒必要去擔憂治安部門會追究誰的「殺人罪」,因為哪怕是現在最先進的衛星,也不可能在幾百、幾千人的群毆中,找出將人「最後一擊」殺死的兇手。
派出陳海後,微微有點解恨的陳安剛剛閉目回憶自己與萬富的一點一滴,電話就響了起來,剛一接通,單臨海焦急的面容就出現了。
「老大,不知道是不是**了馮白毛的媽,這小子好像把主力都放在我這邊了,我的十二個地盤都有點頂不住了。」
「臨海……萬富剛遭到襲擊,已經戰死了……」知道單臨海與萬富是過命的好兄弟,陳安覺得有必要說出這個消息。
「……」單臨海竟然什麼話都沒說,低頭搔著腦袋。
「臨海……」陳安輕叫了單臨海一聲,然後說正事,「洪冬那面情況大好,我會叫他身後的郝清派人過來支援你。」
郝清是清流核心幹部之一,白沙堂堂主,負責的十幾個地盤全都在洪冬地盤後面。現在洪冬都反攻了,他白沙堂的人手當然就調得出來了。
「老大,快一點。」單臨海低頭悶聲地說道。
「放心吧,一會兒就到。」陳安向申義做了個手勢,申義點頭表示明白,拿起手機開始通知郝清。
「我要盡快殺過去,我要踢那些混蛋的屁股……」單臨海抬起了頭,一字一句地說道。
單臨海此時的表情無疑是可怕的,連殺人不在少數、心志彌堅的陳安和鐵頭看到後心裡都顫了一下,特別是那雙瞪得渾圓的眼睛,一瞬間滿佈血絲,就像要噴出火來,哪怕是在視屏裡,都能感覺到浸人心肺的殺氣。
「陳宏長老,你去單臨海的驚濤堂,盡全力輔助單臨海,不管他要幹什麼,直到我下命令。」實在放心不下,掛掉電話後,陳安又調派了一個長老過去。
陳宏是陳安的表哥,也是陳飛的親哥哥。在四個長老中,也是陳安最看重的一個,因為他非常鎮靜堅忍,往往起到定海神針的作用。此時派到可能比陳海還要瘋狂的單臨海身邊,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候有一定的分寸。
「老大,郝清已經派了人過去了,還親自帶隊,挺興奮的……」申義放下手機,說道,「我現在怎麼覺得,今天氣氛有點不對呢……」
「是的,今天大家都比較興奮,火藥味很足……」陳安抹了一下臉,說道,「我早該知道的,剛剛戒嚴解除,雙方心裡都藏了一把火呀!」
「那就索性鬧大點!」鐵頭抖了抖身上的肌肉,豪氣地說道。
「已經鬧大了……」陳安回答道,心裡卻想到了深入地後的志偉,不知他怎麼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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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聰和豹子現在都非常後悔,真正嘗到了作為一個背叛者的悲哀,何況是背叛成都第一大幫派。
「我他媽當初怎麼這麼笨,相信你的話!」
在波浪專門為二人安排的公寓房間裡,豹子從電話裡探聽到了外面的局勢,知道波浪稍落下風,心就忐忑起來,對著林聰一陣暴吼。
「操,你他媽還不是看到錢的份上!」林聰大口大口的抽著煙,拚命想使自己的心安穩一些。哪怕是在大後方,離清流的勢力有老大一截,但是他依然感覺呆在冰窖裡,全身發冷,「我呢?被那個姓牟的掐在空中,能不答應嗎?」
「你騙誰?你的位置馬上就被蛇老大搶了,你和波浪、柳門都是一拍即合!」豹子抓起桌上的一包煙,抽出一根,哆嗦著點上。
「媽的……其實我倆怕什麼?沒有三兩三,哪敢上梁山。波浪都敢惹清流了,我們兩個小人物爛命一條怕什麼?」林聰雖然貌不出眾,但畢竟在清流還當個小頭目,心理素質挺不錯,現在想開了,狠狠甩掉煙頭,說道,「不管怎麼樣,最後肯定是清流毀滅!現在他們縱然得意點,也奈何不了我們,我們就等著看戲吧。」
豹子被林聰的凶性激了一下,手也抖得不再厲害,下意識地看了看這個房間,說道:「馮至國算是不錯,把我們安排到了大後方,清流再怎麼狠,也不可能殺到這裡來。」
「我們不要再如驚弓之鳥了,反正已經背叛了,就不要當回事!」林聰拿著案上的電話,對豹子說道,「我叫波浪的人找兩個小妞上來發洩一下,你要嗎?」
「行,我也要兩個吧。」豹子吐出一口煙,淫笑著摸摸下檔。
「嘟……」林聰聽著盲音,見老是沒人接電話,罵道,「操,一樓的人死哪裡去了?」
「算了,給二樓的掛個電話吧……」
「媽的……」林聰準備再撥一組號碼時,從樓下突然傳來了隱隱的騷動聲,其中還夾雜著慘叫。
「怎麼了?」豹子和林聰都驚得站了起來,剛剛稍穩的心又擔驚受怕起來。
「不……不會……是清流殺到…」豹子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靠,殺到這裡的話波浪就算是完了,怎麼可能!」林聰俯身衝到門前,貼到牆壁上說道。
「難道是……」豹子和林聰都對望一眼。
「應該是清流的敢死隊……」林聰算是明白了,「媽的,這些瘋子是趁著波浪大舉進攻清流,後方略有空虛而想來殺我們。」
「聰哥,我們怎麼辦?」豹子膽顫心驚地站在林聰的後面。
「放心吧,下面三層樓足有四十多個波浪的人在守著,敢死隊的人雖然彪悍,視死如歸,但功夫卻是一般。何況這是波浪重地,援兵一會兒就到了,到時他們就插翅難飛。我們現在從逃生門翻到旁邊那幢公寓,然後跑到波浪的總部!」林聰回頭對豹子說道。
「如果外面有清流的人……」
「不會的!」林聰否決道,「雖然波浪現在的後防空虛,可是清流想潛進來大批的人肯定不可能,所以無論如何,都一定會把全部的力量投進來。他們也想不到,我們會在有希望守到最後的情況選擇出逃……」
「是的,想不到……」
「碰!」鐵門硬生生被踢開,打著轉鑲進了對面的牆上。
「可是我有實力讓你們連逃的時間都沒有!」
灰塵飛揚中,幾個人走進了房間。
聽到再熟悉不過的聲音,林聰嚇得再也站立不住,不禁跪在了地上,嘴裡哆嗦道:「志……志偉哥……」
怪不得四十多個波浪精英也耽擱不了清流敢死隊多長時間,原來是清流平瀑堂堂主志偉親自帶隊。
豹子全身都趴在了地上,全身顫抖不已。
「起來!」志偉身後走出四個手下,分別將林聰和豹子架了起來。
「志偉哥,我錯了!」林聰已經悔恨害怕的眼淚直流,哭著哀求道,而豹子早就說不出話來了。
「認錯有用嗎?」志偉擦了擦臉上還未乾涸的血跡,淡然道,「別說蛇老大他們一百多條人命不能活過來,就說現在,你想加入我們,然後面對波浪的援軍一起殺出去嗎?依你的實力,那可是必死!還是你想到時又投降認錯一次?」
林聰語塞,心裡在升起死亡即將來臨的恐懼時,又有一點解恨。原來志偉根本是沒有十足逃生的可能就來殺自己,哈哈哈!
「你們是我必須親手了結的宿命!」志偉眼中寒光一閃,左右手分別一揮,林聰和豹子還沒來得及大喊一聲迎接死亡,就被斬成了兩斷,四隻眼睛都瞪得老大,全是絕望。
這就是志偉的殺招,也是他綽號的由來,「袖裡乾坤」。袖裡兩把無比鋒利的寒刃,不知斬過多少敵人。
四個手下面對一地的鮮血和內臟,面上神色還是那麼冷酷,滿不在乎地甩掉林聰和豹子空空如也的上半截身體,又站回了志偉身邊。
「大哥,波浪的人殺到了。」一個兄弟從電梯裡走了出來,沒有慌亂。這就是敢死隊的素質,將生死置之度外。
「我們還有多少兄弟?」志偉臉上閃過一絲苦色,為了殺林聰和豹子,代價確實太大了。可是,卻不得不為了尊嚴和臉面殺之。
「加上大哥你,我們還有十三人,戰死十二人,有六個是重傷的不能動彈的兄弟,他們在剛才已經全部自殺了。」來報告的敢死隊成員漠然地答道,彷彿死的不是和他並肩作戰的戰友。
「我們殺出去!」樓下已經傳來了連綿不絕的廝殺聲,志偉環顧了一個身邊的五個手下,捏緊了拳頭,「老規矩,誰活著就要照顧好死去弟兄的家裡人。」
「砰!」
幾乎是同一時間,志偉和五個兄弟直接撞破了大樓裝飾用的有機化合玻璃,從四樓從天而降。他們本想從這裡折身,衝到公寓門口,由外向裡接應另外幾個兄弟。可是沒想到,波浪已經把這幢豪華公寓全部包圍了,六人這一跳,直接陷入了波浪刀光閃耀的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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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南街處於波浪和清流勢力之間,因為其商業繁榮,雙方都未曾放棄,所以在以往各佔一半。今天大戰一開,波浪佔了先手,便將這條大街完全據為己有,並把這裡原先的波浪辦公大樓改成了臨時指揮中心。
尹升遠和風無際此時正漫步走在懷南街上,準備回指揮中心,他們剛剛從清流總部開完會,身後跟著一大群波浪的保鏢。兩人一個是波浪的第一軍師,一個是幫裡兩大高手之一,都是重要幹部,也是今晚這場戰鬥的負責人,而馮至國穩坐總部,卻落得輕閒。
到了懷南街後,尹升遠見外面夜色很美,但叫司機停車打算步行回去,而風無際是那種除了武功什麼也不關心的人,當然沒意見。所以一行人全部下車,慢慢走著。
懷南街有很多不同種類的商舖,包括書店、國貨公司、餅店、商業大廈等。因為現在已經是深夜,又是兩大黑幫隨時會火拚的地方,根本就沒有任何一個無關行人,很多大型商場或商業大廈裝飾的霓虹燈,雖然依舊五光十色、色彩繽紛,卻顯得非常冷清。
「呼……」尹升遠打望著四周的燈光,吐了一口氣,把心情放鬆,說道,「過了今夜,不知道成都的一些東西是不是有所改變……」
站在尹升遠一旁的風無際個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幾,雖然看上去很瘦,可是舉手投足都有一股威勢,虎目一閃,沉聲道:「至少清流和波浪的成員少了不少!」
尹升遠一愣,隨後「哈哈」笑了一陣後問道:「風兄,你覺得波浪和清流這一開戰,誰的贏面大?」
雖然尹升遠是波浪的二把手,只在馮至國之下,但是對著身份地位都很特殊的兩位護幫高手,他一向都很客氣。
「這種事情不是我考慮的,我只知道……」風無際手掌一伸,街道旁離他有十米左右的一個商家橫掛出來的招牌突然無聲無息變成了碎片,「殺人!」
「現在我們波浪就只有這東面佔了優勢,你不擔心嗎?」尹升遠好奇地問道。
風無際看了尹升遠一眼,笑道:「反正不管怎樣,死的不是我。」
「……」對這個不關心局勢的人,尹升遠只覺得無語,抬頭看了看星辰密佈的清朗夜空,好不容易興起的談興只好壓了下去。
「小心!」
正當尹升遠沉浸在對以後的計劃中時,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走進了一個密閉的黑暗房間,不僅眼前漆黑不見景物,而且耳朵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四周無形的壓力壓得功夫不高的他,全身隱隱作痛。不過只是一瞬間,他五官又恢復到了正常,因為風無際一掌推開了他,讓他從漩渦中脫身而出。
而形成這龐大氣勁的,是三個剛從街道黑暗處撲出的人影。人現殺氣現,連風無際也只是在他們動了後才發現了不對。
「找死!」傲氣十足的風無際雙拳一握,全身衣物無風自飄,功力催到了最高,他打算以一對三。
「哼!」三個襲擊者中有一個悶哼了一聲,左腳腳尖沾地借力,頓時比另外兩個同伴的速度快了一倍,最先竄到了風無際面前。
而從這個襲擊者那猶如響雷般的哼聲中,風無際就心自一凝,知道這個人在功力方面已經和他不分上下了。剛剛還想以一對三,真是笑話!
「清流的敢死隊還有功夫這麼高的人嗎?估計比他們四大長老的功力也不遑多讓了。」風無際思忖間,已經和蒙面襲擊者交上了手。
「保護尹大哥!」
同時,身後的二十多個保鏢向尹升遠一擁而去,其中有幾個經驗豐富的,已經飛身去阻擋另外兩個撲向尹升遠的襲擊者。
「金剛伏魔!」
兩個襲擊者中身材最魁梧的那人竟然在空中轉了一圈,雙手一張,全身迸發出閃亮的金光,十數道如金色鐵杵般的勁氣隨著他大手砸下,那幾個攔截的保鏢慌忙之中,急忙改變身形向外撤去。有一個反應慢點,被金光打在身上,頓時瘦了許多。因為被擊中的部份,全都變成肉末與身體分家了,露出了斑斑白骨,不過作為主人的人已經看不到了。
「紅日門……難道這個人是……」看到這一招,很多人都想到了清流的一個人,四大教頭之一的鐵頭。可是,這樣身份的人也會來當敢死隊?那清流未免「人才過剩」了吧
「我們在懷南街南街口遇襲……啊!」負責向指揮中心報警的人話還沒說完,瘦瘦的襲擊者已經飛到了他頭上,一掌擊碎了他的天靈骨。
「操!他們是鐵頭和申義!」
當看到十幾個同伴五分鐘不到就這樣倒在血泊中時,剩下的圍著尹升遠的保鏢終於敢肯定了。
「快一點!」申義因為戴著面具,所以發出的聲音有點沉悶。
「知道!」鐵頭大跨步,再一次用出了金剛伏魔,這一紅日門的絕技,在心法金剛杵的催動之下,確實算得上剛猛之極。而鐵頭這一次,明顯比上次更加賣力,散發出的金光竟然籠罩了全場。
「轟!」沒擊中人體的金光砸在地上,竟然發出了這樣的巨響,可見威力。
「混蛋!」面對這麼狂暴的一招,本來圍聚在尹升遠身旁的保鏢們只有四散分開,躲得慢自然死人,活下來的也變得灰頭灰臉。
而鐵頭全力施為要的,並不是妄想全殲敵人,就是為了分開他們。用完這一招的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口喘著氣。
本來這是幹掉鐵頭的最佳機會,可是保鏢們看著申義如大鳥般翱翔在尹升遠上空,每出一招便幹掉一人,當然顧不上鐵頭,全部又圍了過去。
可是申義是不會辜負鐵頭的辛苦,他已經幹掉了尹升遠現在身邊僅有的三個人,左手擋開尹升遠忙亂打來的手,右手掐在了尹升遠的脖子上。
「老大,得手了!」鐵頭恢復了點原氣,退到了申義面前,用已經嚇得面色蒼白的尹升遠嚇阻著已經十個都不到的保鏢,叫道。
老大?
波浪的人在這種時候都禁不住一愣,包括本來很專心與面前這個襲擊者打著的風無際。難道,連陳安也來當敢死隊了?奶奶個熊……
「滾!」陳安知道自己一時殺不了這個波浪的高手,見鐵頭和申義已經得手,「雲滿天」脫手而出。雖然他不像他兒子是天生雲屬性,可是由他純粹的真氣化成的雲彩,在威力上遠勝於陳勇。在眼前一陣朦朧中,風無際不敢怠慢,憑著武人的感覺找到了陳安攻來的雙掌。
這次硬碰高低立分,風無際真如陳安所說般,被震得連連在地上打著滾才化解了反震力,等他紅著臉站穩時,申義和鐵頭已經挾著尹升遠退到了陳安面前。
「別管尹升遠,殺了陳安就是大勝!」為了雪恥風無際已經顧不了那麼多了,大叫起來。而這個時候,波浪的援手已經趕到了數十人。
本來投鼠忌器的波浪眾人,聽到風無際的話,本來不知所措的眼睛亮了起來。
「走!」陳安見勢不對,下了命令。
「到了下面,記得給我們清流死的兄弟賠罪。」鐵頭獰笑道,一手摸上了尹升遠的脖子,用力一擠……
「碰……」一聲脆響,鮮血如開閘的噴泉般從尹升遠畸形的斷頸處噴了出來,而他的頭滴咕滴咕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了下來,瞪著眼睛可謂死不瞑目。堂堂波浪第二把手,竟然在開戰第一天就身死,這是誰都不會想到的。而更想不到的是,陳安這個一幫之主,帶著同樣超然地位的鐵頭和申義,當了一回敢死隊!
由於波浪的包圍圈還沒來得及形成,人數也不是很多,所以在陳安他們連殺幾人後,負了點皮外傷,仍然逃了出去。
陳安親身犯險,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志偉的死。
志偉殺了林聰和豹子後,落入波浪的包圍圈中,與敢死隊兄弟們一起以寡敵眾,最後全都力戰而死。那一役,憑他們二十五人,不僅殺掉叛徒為清流立了威,而且幹掉了波浪六十多人,重傷其三十餘人。其中還有四個不大不小的頭目,算是雖死猶榮,賺夠了本。
聽到消息後,抑止不住恨意和殺意的陳安終於忍不住帶著鐵頭和申義潛入了懷南街,因為這裡是臨時指揮部,出入的波浪大頭目一定不會太少,可以多殺幾個祭奠志偉之魂。沒想到第一個目標,竟然遇上了尹升遠這樣的重要人物,運氣好到了不敢相信。
還好陳安冷靜,為報仇沒有深入到波浪總部,不然可能陷身其中不說,還殺不了尹升遠這樣的波浪幫大人物。尹升遠在波浪的作用,就好比苗潔玉在清流。雖然是陳安的老婆,一女流之輩,可是心思慎密,不僅常常為陳安出謀劃策,還將後勤安排得妥妥當當。清流幫眾人都對這個大嫂心服口服,所以並不只是因為她是成都一大望族苗家的人。
苗家雖然並不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大家族、大世家,但在西南,也算一不大不小的勢力。雖然武學人才不多,但關係很廣,在商界影響很大,財力雄厚。
「老大,真爽,沒想到殺了尹升遠。」鐵頭還興奮的不能自禁,連身上正在冒血的傷口也不去在意。
現在他們已經回到了清流後方的地盤,所以放慢了身形,有空隙說話了。
「殺再多人,兄弟們也活不過來了……」陳安的心情非常沉重。雖然尹升遠一死,波浪已開始作今晚停戰的準備,清流不再有傷亡,但是之前的血,卻還流淌著,在活著的兄弟們的心中。為了這筆血債,以後死的人不會少。
「老大,以前兄弟們的血就沒少流、沒白流過,這次我們一樣會讓波浪付出代價。」鐵頭說道。
「老大好。」這時,一隊在後方這條街巡邏的兄弟從面前走過,紛紛向陳安行禮。
陳安和申義、鐵頭都向這群擦身而過的兄弟點頭打個招呼後,申義說道:「老大,今天柳門的好像沒怎麼出手。」
「柳門現在那點兒人對這種大戰起不到什麼作用,搞襲殺和暗殺還差不多。也許萬富的事和他們也有關係,不過……」陳安神色一滯,「憑我們清流的力量,無論如何都對付不了柳門的。」
「老大,難道清流谷在這件事完後,也不找柳門要回公道嗎?」鐵頭奇怪地問道。
「面子還是要去討的……可是,只要柳門現在對清流谷不要做得太過份,雙方是怎麼樣也不會事後火拚起來的,因為牽扯得太廣了。」陳安說到這裡,心裡突然有了個想法,令他自己都感到害怕的想法。
申義也是眼中寒光一閃,說道:「老大,我們不如……」
「讓我想想……」陳安很為難。
「老大,這其實並沒有什麼呀。我們現在確實有向柳門報復的理由,誰叫他們的人殺了史教頭。」申義看了一臉模糊的鐵頭,乾脆坦白來說。
「殺死他們重要的直系,讓清流谷背上這個黑鍋!」這就是陳安和申義現在的想法。到時無論事情如何解決,清流和柳門都有化不開的血怨了。這也是為什麼牟振宇和柳虎分別動手殺了史劍振和安志剛,卻沒參與到波浪伏殺陳飛的行動中。就是怕和清流結下死仇,到時鬧得西南武林血雨腥風,不能安寧。
而只要清流動手殺了柳門的直系,這筆帳就肯定算到清流谷身上。因為波浪與柳門的關係和清流與清流谷的關係完全不在一個層次,在所有人眼中,清流就是清流谷的外圍堡壘。
「好呀,那些武林世家,出手那麼陰毒,也該我們還一刀了!」鐵頭躍躍欲試。
陳安沒有回答,繼續快步前進著,只不過腦子全為這個念頭而煩著。
是的,這樣做確實沒有錯,可是結果呢?未免太過!但是清流在理論上也不可能任柳門宰割呀,他們手上都沾了清流一百多條人命了,其中還包括了兩個或者是三個清流的核心領導(史劍振、安志剛、萬富),和一個小頭目(蛇老大),反擊是必然……繞來繞去,豈一個煩字可以形容。
愛護自己的幫派、心血、以血償血,讓兄弟們的死不成枉然,還是忠於家族、軟弱避之?一向血性乾脆的陳安,陷入了沉思。
「老……」鐵頭的聲音。
「……大」申義的聲音。
陳安被聲音所叫,回過神來,眼睛還沒從短暫的黑暗中恢復過來,一股勁氣就將他吹得連連後退。
怎麼可能?如果有人襲擊,依自己的功力不可能到現在才發覺呀?那鐵頭和申義的叫聲,這勁風又是怎麼一回事?
退了兩步就穩住身形的陳安,定晴一看,入目便是鐵頭和申義與另一個人纏鬥在了一起。其實說纏鬥並不妥當,而是鐵頭他們兩個在纏,而那個人卻揮灑自如。
哪怕是對付鐵頭和申義這兩個一流還偏上的高手,這個人的眼睛卻一直看著一旁的陳安,那股冷意,連強如陳安也不禁又退了一步。
怪不得申義和鐵頭一人只能叫出一個字來提醒自己,而事到臨頭才能感覺到氣勁和殺氣,原來這個人的武功是那麼的深不可測。
這個人,白髮如雪,黑衣如漆,縱然樣貌平凡,但是那一股威勢,絕對冷傲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