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長,你說,我們怎麼辦吧!」
再大規模的械鬥也有結束的時候,何況在陳安和馮至國這兩個清流、波浪最高負責人的答應下,軍隊和治安部門的強勢介入。但是一天之內,雙方共死一千二百多人,傷及無數,再想想開戰地方自己產業的損壞,讓兩個老大的臉色都不好。馮至國想起兒子的血仇,更是直截了當問成都市市長胡乾明。
胡乾明的態度倒是很強硬,眼睛一翻,反問道:「你們要怎麼樣?」
如在平時,胡乾明對陳安和馮至國的態度絕不會這樣。現在的社會,就是一個全面發展了的江湖。波浪和清流雖然在官方檔案裡標榜的是黑社會,其實在實際意義上和古時候的大幫派沒什麼兩樣,是該地治安安穩與否的關鍵因素。
一般行政長官對這種超大級的幫派都是以「撫」為主,甚至還有親密的聯繫。像在黑龍江,整個省政府平時都為鋤奸盟大開方便之門。就算是中央明明知道,對此也沒有辦法,因為換誰都不行。除非是立志要不惜一切剷除,軍隊出動,那些官員才會馬上翻臉。就像要捉武勇探聽GOD改造人消息時,也像此刻,在成都戒嚴的情況下。
陳安和馮至國明顯都是一滯,有點不適應胡乾明的態度,一時說不出話來。而胡乾明用指關節敲了敲桌子,冷冷地說道:「現在成都什麼情況大家都明白,外鬆內緊,中央的眼睛都關注著這裡。誰鬧,不是在給市政府和省政府抹黑嗎?這次情況嚴重,還摸不準上面有什麼行動呢,到時可別怪我這個老朋友!」
「這……明擺著是有人設的局,挑起我們兩方惡鬥嘛!」馮至國也有點後怕,畢竟多大的組織,真要對抗鐵了心的國家力量,那就是雞蛋碰石頭。所以暫時忘了與清流的血仇,這樣說道。
陳安倒又恢復正常,開始抱著隨其自然的心態。清流和波浪不同,自己有後路,那就是清流谷。憑著清流谷超然的地位,要保住清流最根本的力量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劉書記才跑到省政府去為這件事解釋去了。」胡乾明臉色放緩了一些,提到的劉書記就是成都市市委書記劉通,「大家都不想成都的格局因此大變吧?所以請兩位還是忍一忍吧!」
「行,我和清流的恩怨,等戒嚴結束後再說!在這之前我會勒令所有手下不與清流的人發生衝突。」馮至國狠狠瞪了陳安一眼,然後對胡乾明說道。
陳安輕輕一笑,也說道:「胡市長,我會叫兄弟們就算先被狗咬,也要忍住。」
「你……找死!」馮至國拍桌而起,白髮飄飄,氣機一噴一張,開始發動。
「好了!」胡乾明斥道,「這是什麼地方?坐下!」
馮至國冷哼一聲,不甘地坐了下來。雖然波浪在實力上遠遜於清流,可是他本人,卻對陳安不屑一顧,這和陳安很少顯露武功有關。在江湖上,陳安名氣最大的,還是他的「風流」。
「我希望你們記住剛才說的,如果再出現今天這種情況,沒有人再保得住你們。」胡乾明說道,「你們先回去吧,劉書記回來有什麼消息,我會叫人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至於除了GOD改造人,還有誰在你們中間搗亂,我也會查清楚的。在這方面,你們的搜查可以不必停下來,不過還是那句話,要記住剛才保證的!」
馮至國和陳安也比較心急今天究竟損失了多少人和財物,馬上起身告辭。當他們兩個剛回到總部,屁股還沒坐熱,市政府的消息就傳過來了,驚得陳安和馮至國都跳了起來。而同在辦公室,聽到這個語音傳送的幫派其他成員,也是面面相覷,情緒複雜。
劉通在省政府得到的結論報告只有一句話:隨他們去,四川的戒嚴取消!
「操!」陳安拿起了電話,撥通了胡乾明的電話。在整件事中,清流不僅形勢上處於被動,連心思上也一樣,不願開戰。現在戒嚴如果取消的話,就算不想打也只有打了。
「怎麼戒嚴在今天鬧出這麼大事後反而取消了?」陳安面露責怪之色。他運氣不錯,比馮至國先撥通。
「這是上面的意思。」在屏幕裡看到陳安的神色,胡乾明苦笑道,「陳老弟,你不會不知道箇中的意思吧?」
陳安豈是普通人,一愣之間馬上就把問題的關鍵想通了,臉上表情頓時豐富了,又是發怒又是無奈,又是擔憂又是堅定。
「陳老弟,你們清流也不是木偶,能讓人隨便擺弄。放心吧,只要該出現的人一出現,你就會發現,軍隊就在你旁邊。」胡乾明只能做這樣的保證。
「呵呵,那除此之外,你們就漠視我們和波浪、柳門的戰爭了吧?」陳安是做大事之人,神色在此刻已恢復了正常,變得淡然。
「是的,這是江湖恩怨。只要沒有觸犯法律,政府是不會干擾的!」胡乾明很坦白地說道,「就算是想混水摸魚的,只要他不是GOD改造人,也沒觸犯法律,我們也不管。」
「法律?」陳安嘲弄地輕輕一笑後,向胡乾明道別。他是明白的,所有人也是明白的,法律是公正嚴明的,可是在執行法律上,最起碼也有個時間的概念,或快或慢。
現在在中央、省政府抱定了讓雙方開戰的念頭後,法律執行的時間會一拖再拖,也就是說,在沒有達到目的之前,觸犯法律是暫時無罪的,只會秋後算帳。這對江湖人、特別是對江湖的黑道中人,更完全被忽略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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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川的戒嚴取消了。」胡先生關掉電視,笑著說道。雖然他面前只坐著一個熊先生,一個很不容易才開口的悶聲葫蘆,他還是忍不住要說。
熊先生果然沒說話,不過從他沒有站起來離開可以看出,他至少想聽,聽胡先生有什麼意見。
「這是我執行計劃前完全沒想到的,現在中國來這一招,完全打亂了我的部署。」胡先生摸了摸他那高挺的鼻樑,說道,「不過,這樣最好。」
「他們想撤除戒嚴來一招引蛇出洞,我們也正好沒有時間拖延下去,也只好中計了!」胡先生笑道,「不過中國兵法有雲,這也叫將計就計!」
「不要大意。」熊先生說話了。他有些時候必須對胡先生這個天才進行必要的提醒,因為天才總是自大狂,很容易幹出一些瘋狂的事。通常在這種情況之下,成功和失敗就懸於一線之間。
「知道。我不會傻到憑現在的力量和中國進行硬碰硬的較量。」胡先生穩了穩心神,說道,「為了醉心草,為了最完美的改造人,我們今年的最後一齣戲,肯定要犧牲很多人,不過這都是值得的。可是,現在成都附近,至少潛伏著兩個我們不可忽視的對手,司空悟和許自在。而且許自在的自在門總部,就在雅安,人才眾多,對我們很麻煩。」
看到熊先生眉毛一揚,胡先生笑道:「你已經很多年沒正式出過手了,可是說能穩勝司空悟和許自在任何一人,我是不相信的。所以單打獨鬥或潛行暗殺這種事,是想都不要想的。你的出手,總是要定在最穩妥的時候。」
「至於要怎麼應付清流和躲藏在暗處的獵人,辦法很簡單,就是一個『亂』字!」在很多時候,出自GOD這方的計謀,都是胡先生這樣制定的,在熊先生面前自說自話,「亂到烏雲蓋日,分不清東南西北,哈哈哈。」
「也許最後政府不得不出面再次戒嚴,可是到那時,也許我們已經成功拿到醉心草了。」胡先生像是現在就已經成功了一樣,非常得意地說著,「我們的優勢就在於他們只知道我們的目標很可能是清流谷,卻不知道我們要清流谷的什麼東西。而醉心草在清流谷的大致方位,只要我們進入清流谷後就能憑著『射線探測器』找到,就像找黃金草那樣,浪費不了多少時間的。」
「是麼?」熊先生卻冒出這樣一句問話。
而胡先生明白,熊先生不是對行動沒信心,因為具體的實施步驟還沒有說出來。在不知道確切情況之前,像熊先生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做出不必要的判斷的,他現在只是對其中一點表示懷疑而已。
至於是哪一點,胡先生馬上作出了回答:「我知道,我們要清流谷的什麼東西,至少有兩方是知道的。其中一個就是柳門,而另一方,現在暫時還沒有消息。可是敢在清流和波浪之間挑撥離間的,實力也沒弱到哪裡去。怪只怪當初研究室發生騷亂,鎮壓過程中又出現了一點意外,沒有真正做到死要見屍!不過還好,這兩方知情的人,野心和我們一樣的大,所以沒有向政府通風報信。要不醉心草一被銷毀,什麼都完了。」
「是麼?」這次熊先生竟然是笑著問的。他的這種問話方式,換了其他人,肯定不知怎麼應付。可是作為老搭檔的胡先生,卻知道他的心思。
「呵呵,也倒是,我們需要黃金草的信息已經洩露,可是只見到黃金老林被軍隊進駐,卻沒有銷毀,就知道,對於GOD這種東西,真正渴望擁有的卻是國家!」胡先生笑道,「他們不遺餘力地追查我們,也就是這個這項技術而已。」
熊先生點了點頭,表示非常贊同。
「不管怎麼樣,GOD的機器,不是一年內能全部配備的。柳門和另外一方只是在和我們搶奪資源而已,他們的力量卻遠遠比不上我們。當務之急,就是讓成都更亂!」胡先生作出了總結,代表GOD改造人針對醉心草的行動開始執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