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睜開眼時雪竹只覺得神清氣爽,看著窗外明媚的陽光讓她很想伸個懶腰,可是手臂才剛剛一動,就牽動了傷口,讓她這才記起她現在是個不能動彈的傷病號,真是睡糊塗了。
「姑娘醒了?奴婢也估摸著姑娘該醒了,熱水已經打來了,姑娘要現在洗漱麼?」昨天的那個丫頭端著熱水進來,時間就是卡得那麼好,讓人懷疑她是不是一直就在旁邊看著,看到雪竹有清醒的跡象於是就趕緊去外面打熱水。
「好啊。」雪竹從被子下面慢慢的伸出手,對方放下手裡的盆趕緊過來扶她,先例行一番公事,然後坐在床上漱口洗臉,那丫頭伺候得無比細心。
「姑娘精神比昨天好多了,臉上也有血色了,恢復可真好。」
「是嘛,難怪我說怎麼身上有氣力了,昨晚那碗豬肝粥可真是功不要沒啊。」
「那可不,豬肝可是補血的好東西,曹太醫說了,今天早晚還要吃這個,中午的時候到是可以進些飯食。」
「啊?晚上還要喝粥啊?」聽到晚上還要喝粥,雪竹不自禁的摸摸肚子,會餓啊。
「呵呵,姑娘別看著奴婢,這都是曹太醫吩咐的,說是姑娘脾胃虛弱,這頭幾天要以半流食為主。」
「可是,這天都這麼冷了,光喝粥不頂事啊。」雪竹決定用哀兵政策。
「這樣啊,那就要看今天換藥的結果了,要是傷口恢復得好,或許曹太醫會允許你吃些饅頭包子。」
「行行行,什麼時候換藥?」
許是覺得雪竹那急切的表情很有意思。那丫頭樂得嘴都合不上,可同時還要勸,「姑娘別急啊。怎麼著也得吃了早飯啊。姑娘稍待一會兒,奴婢很快就回來。」
那丫頭收拾了臉盆手巾出去。果然是很快就回轉,空氣裡飄著豬肝特有的味道,雪竹接過就是一陣狼吞虎嚥,看來餓得不輕。
也是,從昨晚到現在。少說也有六個時辰沒有進食了,不餓才怪。
吃罷早飯,等了沒多久,丫頭就端著一盆水與長著一雙桃花眼拿著藥箱的曹太醫一道進來,趁著曹太醫在調藥地空檔,那丫頭幫雪竹脫去上身的衣物,小心的解開她身上層層包裹著地繃帶。
開始解開的幾層雪竹沒覺得有什麼不適,反而覺得束縛去除後呼吸都順暢了許多,可是當解到最後一層地時候。繃帶與傷口之間的拉扯讓雪竹痛得臉都變了形,一個勁的倒吸涼氣。
「姑娘忍著點,傷口初癒這是沒有辦法的。明天就不會這樣痛了。」那丫頭一邊小心的剝離繃帶一邊輕聲勸慰。
「為什麼不把傷口縫合而要直接上藥呢?」咬著牙,雪竹很費力地從牙縫裡擠出一句抱怨似的話。她知道對於一些創口比較大的傷口。郎中們也是會採取縫合傷口的處理辦法的.電腦小說站更新最快.因為當代的大夫們大體上分疾醫和瘍醫兩種。
所謂瘍醫就相當於現代的外科醫生,專治一些像膿、腫、癤、癰、潰瘍之類的需要刀剪割切的病症。縫合傷口上藥包紮是他們地基本功。
曹太醫既然擅長處理治療外傷,那顯然他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瘍醫,縫合傷口對他來說應該就是小菜一碟,故雪竹才有如此抱怨似的話語。
「你身上地傷口一個疊一個,根本沒有下針的地方,只能直接上藥,現在還只是痛,等到傷口結痂癒合地時候,能癢得你滿地打滾。」曹太醫那邊已經準備好,走過來看雪竹這邊地準備情況如何,剛好聽到雪竹的抱怨雪竹瞪圓了眼睛看著曹太醫,只顧著痛倒忘了這茬了,連忙舉起手檢查了一下,盤算著待會兒是不是要修剪一下手指甲,要是指甲過長不小心抓破了傷口那就不好玩了。
「躺好,別亂動,剛剛才結痂,隨時會裂開地。」曹太醫看到雪竹勾起頭想看身上的傷勢立刻阻止。
雪竹身上的繃帶全部解開之後露出縱橫交錯的傷口,傷口破裂處是剛結的褐色的薄痂,周圍是一圈腫脹,由於傷處太多,使得雪竹的身子就像個腫起來的饅頭,而全身的傷口又讓她看上去像個支離破碎的娃娃,別說是少女的幼滑肌膚了,就連那兩顆嫩紅的花蕾都被掩藏在了這腫脹之中,也不知道將來有沒有恢復的可能,只希望這傷疤能結得好看一點。「我能恢復多少?」
「我會盡量醫治你,最後能恢復多少不好說,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想要恢復到最初不太容易。」
「我明白,我只希望不要留下什麼後遺症,有勞了。」
對於雪竹的鎮靜,曹太醫多少有點意外,宮裡不是沒有被主子毒打一頓後到太醫院來討藥治療的,但那些丫頭中沒有誰能在面對滿身的傷疤還能表現得不當一回事的,這還是頭一個,到是少見,這樣的性子倒也是難得,怪不得上頭喜歡。
沖旁邊的那丫頭點點頭,那丫頭立刻把那盆水端來放在床前的凳子上,小心的擦拭著傷口上殘餘的藥膏,清洗著傷口,直到所有的殘餘藥膏都清理乾淨了才換曹太醫上手。
既是上頭的命令,曹太醫自然醫治得極為用心,什麼藥好就用什麼藥,但不管什麼藥,抹在剛結痂的傷口上多少會有些刺激,酥酥麻麻的感覺讓雪竹極不舒服,閉著眼咬著牙直哼哼。
說曹太醫是外傷高手或許是有道理的,因為他上藥的動作很快,而且那些藥對傷口的刺激持續時間也短,總的來說,上藥地過程並不痛苦得讓人難以忍受。
「小心的扶她起來。」左側腰傷最後抹上藥。曹太醫轉身放回藥膏又拿來乾淨的棉布條,丫頭小心地托著雪竹的肩膀將她微微扶起來。
「就好了?」雪竹有些驚訝地睜開眼睛。
「你是在懷疑我的能力?」曹太醫正在給雪竹包紮,繃帶剛繞了一圈。聽到雪竹這樣問停下手,抬起頭來。神情不是很高興,那本來就很妖媚的桃花眼此刻由於角度的關係眼尾有點上挑,更顯勾魂,一下就把雪竹身邊的那個小丫頭給鬧了個大紅臉。
「沒有沒有,曹太醫您不要誤會。我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人家好歹是太醫院地太醫,儘管雪竹被這曹太醫弄得小色心也在直冒粉紅泡泡,但她還算清醒,可不敢在言語上得罪對方,說不定以後還有要用到人家的時候呢。
太醫聽了雪竹的解釋又停下頭繼續包紮,不過不知道是不是這太醫小氣,最後竟然包得比昨天還緊,勒得雪竹的呼吸都淺了好幾分,可又不能加快呼吸頻率。那會牽動傷口。
痛苦啊……
「姑娘好好歇息吧,奴婢送太醫出去。」小丫頭小心的扶著雪竹躺下,蓋好被子。跟在太醫後面退出了這個房間。
雪竹閉上眼,臉沖牆。避開床對面的窗戶的刺目陽光。細細的調整呼吸。
「吱啞」一聲,門軸轉動了一下。雪竹聽到了,但她以為是那個丫頭回來了,所以她並沒有任何動作。
「雪竹?醒醒,睡著了嗎?」對方走到床邊輕輕的用手推她地肩膀。「鶯歌姐?」聽到熟悉的聲音,雪竹迅速的睜開眼睛扭過頭。
「鶯歌姐,你怎麼來了?而且,你看上去怎麼這麼憔悴?」
不是雪竹故意要這麼說,而是鶯歌地神情實在是與幾天前不能相比,碩大的眼袋完全破壞了她地五官,而那黑眼圈就像是拿毛筆直接畫上去似地。
「雪竹,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鶯歌看到雪竹看著她,突然很激動地抓著雪竹的雙肩使勁的晃起來。
「鶯歌姐,有話好說,要我想什麼辦法?」被鶯歌這麼大力的搖晃,雪竹身上的傷口立刻就被全部牽動了起來,痛!
「這位姑娘,趕緊住手,可不能這麼晃她,她剛上過藥,傷口還沒有完全結痂呢,會迸裂的。」雪竹躺在床上行動不能,只能任由激動的鶯歌擺佈,幸好那個伺候她的小丫頭回來,見狀趕緊拉開鶯歌救了雪竹。
「你是誰?」看到又冒出來個陌生的丫頭,鶯歌的大丫頭氣質就自然而然的出來了。
「奴婢是伺候這位姑娘養傷的,請問姑娘來有何貴幹?」這小丫頭見著鶯歌也不勢軟,畢竟她是親眼看到對方在加害床上的病人的,就那一瞬間的認知,她已經認定鶯歌是來找茬的,自然不會給她好臉色。
「我是來找她聊天的,這沒你事了,下去吧。」皇后的貼身丫頭雖然神情憔悴,但那氣勢仍在,眼睛一瞥,也夠震得住人。
「是啊,她是來找我商量事的,你先下去吧,有事我會叫你的。」雪竹也在旁邊幫腔,能讓鶯歌變成這樣的,只能是皇后,她的情況肯定非常糟糕。
「姑娘?」小丫頭猶豫的看著雪竹,她可不放心把她奉命照顧的病人留在一個疑似精神不正常的人的手裡。
「沒事的,我和她是真的有急事要商量,你先下去吧,一會兒我再叫你。」
「是,姑娘,奴婢就在外面,姑娘有事儘管吩咐。」見到自己照顧的病患如此堅持,小丫頭也只好退下,但在關上房門前還是不放心的往裡面張望了一下,生怕又看到什麼暴力事件。
「你到是好命,在這裡養傷還有專人照顧,可憐娘娘她把你救下來,自己卻……」
「鶯歌姐,別哭啊,娘娘怎麼了你到是說啊。」早就猜到是皇后救了自己,但如今從鶯歌的嘴裡得到證實,還是讓雪竹感謝皇后的救命之恩,儘管皇后的做法欠妥當,可皇后如今也不好受,就算有什麼欠妥當的地方現在也該抹平了,皇后已經為她的行為付出了代價。
「這三天,娘娘的情況一天比一天糟糕,喝藥也沒用,根本喂不進,我曾嘗試著用你當初的方法給娘娘按摩,可是沒用,娘娘但仍舊嘔吐不止,御醫說是肝胃不和,一定要服藥,可是娘娘吃不進藥就商量著給娘娘做藥膳,甚至從御膳房調來了會做藥膳的廚子,可是娘娘仍舊是一口也吃不下,我們真的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雪竹,現在你是娘娘最後的希望了,你一定要想辦法救救娘娘!」
「藥膳?你們給娘娘吃藥膳?」雪竹在鶯歌顛三倒四的講述裡好不容易抓住了重點,他們打算用藥膳來給皇后治療。
給皇后吃藥膳的主意是不錯,當初她就沒少給三娘做各種藥膳,她的廚藝也就是這麼磨練出來的。可是從照顧三娘這三年的經驗來看,這個世界的藥膳學尚在剛剛形成正在發展當中,離完善還遠得很。
中國的藥膳學的發展歷史,晉唐時期是藥膳食療學的形成階段,宋元時期為全面發展時期,而這個世界的藥膳學連中國宋元時期的水平都沒有。
街上能買到的藥膳食譜都是以保健藥膳為主,不但種類不多,而且方子多有重複,甚至其中有部分還是大眾化的食譜,就連家裡的婆子都知道,比如紅棗補血、銀耳養顏、蓮子潤燥、綠豆清熱等等,這些都是百姓皆知的方子,大凡只要經濟條件許可的人沒有沒吃過的,至於有治療作用的治療藥膳方面的食經則一本都沒有看到。
當然,也可能是余元縣不算個什麼經濟、政治、文化大縣的緣故,所以有些書買不到也是有可能的,因此也可能造成雪竹在這方面孤陋寡聞。
但是,既然御醫已經做了藥膳給皇后吃,那鶯歌跑她這來哭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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