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並不是個祝賀你取得進步的好時機。」似然在這緊要關頭,格奧菲茲還是很有風度,只不過這種豐富由他那個典型的惡魔的外形來表達出來,著實有些諷刺的意味。
「我只是很小心,你手裡的武器比那天更危險一些。」左林指了指格奧菲茲手裡的彎刀,笑著說。
黑暗洗禮過的長刀閃耀著的黑色的微光是瞞不了人的,格奧菲茲笑了笑,一手正握彎刀,一手反手持著彎刀,一如左林現在的姿態。已經知道自己的消失和重現無法作為主要的攻擊手段之後,格奧菲茲唯有以灣刀對左林的雙持長刃,希望能夠靠著武器上佔著的便宜和左林一戰了。他的確不如左林年輕,但魔鬼形態的他顯然在力量和速度上仍然佔據著優勢,在經驗和技巧上也並不吃虧。而在纏鬥的時候,他的削失和重現的異能卻可以發揮出其不意的效果。
一連串32分之一音符乃至64分之一音符的金屬撞擊聲讓遠處守望著的人們驚訝不已,甚至讓對於格鬥術並不陌生的伊琳娜都吃了一驚,雖然已經看過左林的戰鬥,但誰都沒有想到左林作為一個植物系德魯伊居然能夠將肉體修煉到這個地步,這速度,這力量,還有這種格鬥的感覺,每一次兩刃相交接的時候的振動,推擋都顯示著左林的格鬥技術有多精湛和細膩。左林被激發了夢遊人體質這還是個秘密,一個只保存在很少人心底的秘密,當然,等到左林和愛彌爾的孩子誕生之後,或許這個秘密就會被更多人知道。但是現在,沒有人知道在每一次入睡的時候,左林雖然是在休息,是在回復能量,是在無意間集聚更多的自然之力——對於這個等級的德魯伊來說,和自然的共鳴甚至比呼吸還要自然——但同時也是在進入夢境中進行訓練。雖然虛擬的,並不真的能增強一個德魯伊的肉體和自然之力,但的確可以讓一個德魯伊在技巧和意識上有長足的進步,這也就是為什麼夢遊人體質如此特殊,如此強悍的原因。任何一個夢遊人體質的德魯伊都可以以最小的消耗達到盡可能大的效果,如同他們干百次在夢中嘗試的那樣。
左林和格奧菲茲的戰鬥在連串的光影交接和連串的火花中持續進行著。而與此同時教廷已經將這批從戰鬥的核心逃離出來的黑暗議會高層殺傷了快一半。殘餘的抵抗越來越無力。
索福克勒斯和尼爾耶的戰鬥***越來越擴大了,隨著兩人都打出了火氣,身上都是被碰撞後到處亂飛的能量隨便切出的傷口,隨著鮮血浸透了身上的衣服,他們之間的交手再也不考慮周圍的人了。兩個人彷彿是兩個純粹的能量構成的飛行器一樣跳躍著奔跑著,不時轟然撞擊在一起,每一次的碰撞都好像是驚天動地的大爆破一般,除了沒有火光和硝煙的氣味,那噴薄著朝四面八方吹出的衝擊波讓人簡直難以想像這是兩個以普通人的肉體修煉而成的傢伙。已經騰出了手可以支援索福克靳斯的教士們和騎士們卻發現自己幾乎完全插不上手。他們無法準確捕捉和鎖定目標,實在是沒把握讓發出的法術和射出的弩箭和子彈都落在尼爾耶身上而不波及索福克勒斯。其實,按著教廷裡的幾個心機深沉的人的想法,要是能藉著這個機會將索福克勒斯也一起弄死實在是再理想不過,不管是索福克勒斯還是左林等人,德魯伊們的戰鬥力實在是強悍得讓他們有些畏懼了。但是,這種事情現在卻沒人敢做。一方面索福克勒斯是應教廷邀請來抵擋尼爾耶這個教廷找不出能夠單挑著牽制住他的人,而另一方面,已經騰出手來的博格坎普,吉爾,莫妮卡,乃至於在空中盤旋,不時截殺幾個想要逃跑的吸血鬼和具有飛行能力的魔鬼契約者的埃蘭妮都關注著戰團,也實在容不得有人耍詐。
「列隊,神聖洗禮!」墨敦柯終於解決和一直和自己糾纏不清的兩個吸血鬼親王,和一個比起格奧菲茲來實在差得太遠的夢魔的糾纏。雖然他右肩狠狠挨了一下,以他的年齡,這些骨折和疾傷估計要好久才能恢復,但騰出了手來,稍稍看了看現在的戰況。他立刻對著那些對於正在束手旁觀的狀態極為尷尬的教士和騎士們下了命令。
騎士們將站成了一個弧形,將十字劍拄在了地上,衛護著他們身後開始列成一個複雜陣型的教士們。在幾名樞機主教指揮下,神聖洗禮的陣型,濃烈的聖光切開了空中陰鬱的雲層,射到了地面,聚焦在了整個索福克勒斯和尼爾耶的戰鬥涉及到的地面,彷彿是一個太大的體育場周圍架起了無數的大功率聚光燈一般。聖光對於尼爾耶來說好歹是有些效果的,尤其是在他在激烈戰鬥的時候,哪怕是百分之一的影響都有可能左右勝負。
「卑鄙!」尼爾耶大聲吼著,渾身浴血的他早就在戰鬥中展露出了魔鬼形態,猩紅色的皮膚和山羊犄角讓他的形象顯得極為恐怖,而他沙啞的嗓音天熱地蘊含著精神攻擊。魔鬼的耳語在每個人的耳朵邊上響起,但隨著一位紅衣主教淡淡地結束了一道祝福的咒文,凝聚起了全身的聖力吟出一聲「阿門」,這本來作用就不大的精神攻擊消失無形。
聖光照耀著整片土地之後,一些預備騎士們取出長弓,將一個個包含聖香油的玻璃箭簇射向戰場,不用白磷箭矢去引燃,僅僅場內索福克勒斯和尼爾耶的戰鬥,碰撞引起的熱度和不時四處飛散的能量碎片引起的摩擦就足以點燃這些聖香油了。當一片片的土地被這樣徹底淨化,整片土地像是變成了某種神聖結界一樣讓尼爾耶渾身不舒服,能量不再能那麼輕易地發揮出來,他的怒吼就越來越密集。
而神聖系的法術,只要不是直接打在身上,對於索福克勒斯來說,幾乎是毫無影響的。神聖系法術和德魯伊的自然之力體系可是可以同時波動的兩種能量,孫棣桂的經歷早就證明了這一點。而雖然索福克勒斯也並不覺得一幫人打一個,或者偷襲,伏擊之類的任何手段有什麼卑鄙的。在自然界裡,無數種掠食者就是這樣來獲取獵物的,在人類社會裡,也同樣如此,也沒見多少人為別人抱不平。只有當這樣的事情輪到了自己身上,才會抱怨這種典型的雙重標準向來不是德魯伊們的邏輯。正如同當年被日本本土修行者圍困,德魯伊們現在抱怨的是他們沒有事先預料有這樣的對手,沒有考慮到這樣的可能,也抱怨過自己為什麼沒有能力將敵人擊潰,卻沒人抱怨對方人數眾多來圍困自己是卑鄙的。
當一道綠光幾乎直接射在尼爾耶的心口,大家都明白,這一次尼爾耶絕對無法逃生了。如果是其他那些人,可能僅僅這一下就直接被蒸發了。但尼爾耶仍然怒吼著,咒罵著,將幾乎如同實質一般的光柱撥開。當他看到索福克勒斯又準備射出一道粗壯的光柱的時候,他閃開了,他頂著聖光衝向了教士們列陣的陣型,將自己砸在了陣型中間,一連串極為繁複復殺的咒語噴薄而出,他腳下的地面變成了濃稠的油墨一般的東西,鼓出一個個漿泡向四周濺射開來。只要沾上了皮膚就像是碰上了硫酸一般,疼痛,腐蝕,以及巨大的恐懼都是應有的反應。
「不要亂,散開!」墨敦柯心裡一凜,他非常明白這個走投無路的黑暗議會領導者的處境,也知道他此刻能夠選擇的唯一的道路。「他要自爆了。」
並不是所有人都來得及閃開,尼爾耶的自爆沒有引起一片恐怖的蘑菇雲而是將他自己變成了一片片的殘肢血肉,一點點的黑褐色的鮮血潑灑開來,波及了很多來不及逃開足夠距離的人。而這些人,除非能夠立刻將被這些東西沾上的皮膚和肌肉切除掉,不然難免一死。
墨敦柯很憤怒,那幾乎是他已經快要忘卻的情感。但是,他除了大聲指揮著進行處理,指揮周圍的教士們盡快救治那些被自爆影響的人之外,卻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他沒有忘卻憤怒,但卻的確忘卻了如何咒罵敵人。
反而是索福克勒斯,那些隨著自爆而拋向他的血肉,被他直接蒸發在了半空中。
就在這陣忙亂中,大批的黑暗議會成員得到了他們這次作戰的唯一一個機會。聽到圍繞著尼爾耶進行的戰鬥處發出一聲歡呼隨後是雜亂的聲浪,格奧菲茲急退了幾步,轉身拋下一句:「再見」就消失了。他再次出現的時候,是在正在被吸血鬼和其他魔鬼契約者保護著的姬絲身邊,他一把挾持起姬絲,對著周圍那些眼神裡盈滿了絕望的同僚們喝出一聲:「快逃!」就又消失了。
格奧菲茲是理智的,姬絲的冷靜,理智和她掌握著的那些情況,才是讓黑暗議會復興的唯一的前途。
沒有人能攔截一個想要逃跑的夢魔,沒有人。當格奧菲茲消失之後,左林也只能撲向那些現在群龍無首的魔鬼契約者們他已經錯失了留下格奧菲茲的機會,這一次作戰,對他個人來說,大概不算成功吧。而他,畢竟還是需要一些戰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