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得漂亮!」BBC的水下攝影師羅比也是可以兼任普通的攝影攝像工作的,扛著攝像機他將整個過程都拍了下來。扛著沉重的攝像機他居然可以在甲板、艦橋和船艙三個點來回跑,同時記錄和日本艦隊的對峙情況,艦橋裡威廉和其他操作人員的動態,和船艙裡忙碌著的船員的情況。羅比好不懷疑他們必定是能夠安全回去的,到時候,這段錄像可是無比珍貴,或許還會無比昂貴。
威廉知道這樣以來肯定惹毛了日本艦隊,對方必定會要各種方式想辦法扣柙自己這艘船,他立刻下了一連串的命令然後轉舵向東。驅逐艦編隊強行扣押艦隻的逼迫戰術威廉可是熟悉無比。在海上要這麼干就跟在公路上幾輛車子將一輛車子逼到角落裡停車是一個道理,只不過艦隻與艦隻之間不能靠太近,不然流速形成的壓力差就會造成事故,而且海上也沒劃好交通標記,到處都可以去得。如果威廉指揮的是那種噸位只有一點點的船,他可沒那麼自信可以在一個艦隊的逼迫下逃出去,但現在他手裡的可是一艘最高時速34節的高速科學考察船,而且他有一個極為強勁的輪機長,偶爾可以允許他超過最高輸出功率玩上幾分鐘。再加上船上好多德魯伊,也不是來玩的。
「海豹」克萊門德一看威廉轉舵了就立刻下到艙底,在聲納兵的操作間後面的一個艙室裡全力展開了自然之力。他能夠用自然之力來略微影響一下船隻周圍的水流,使得水流能夠在任何方向都不影響「塞壬號」的行進,這也算是相當高級的技巧,而且極為耗費精力,但現在這種局面下,他也很開心地去了。
在威廉的指揮下,「塞壬號」更像是在海面上奔跑。他完全不考慮水流的方向,而是專心放在了在空間和速度上進行突破。威廉吃準了日本驅逐艦不敢真的和自己碰撞,當驅逐艦靠過來的時候他索性迎著對方上去,做出一副準備用側面衝撞的態勢來。威廉表面上拚命的姿態卻讓他贏得了空間,在海上逗著日本驅逐艦玩了兩個多小時,留下了堪稱經典地反逼迫運動軌跡之後,威廉向東面美軍的驅逐艦編隊迎了上去。
威廉預料得沒錯,美國海軍對日本海上自衛隊的態度一直都是很曖昧的,他們果然不聲不響地庇護了一下威廉的「塞壬號」。一位艦長向日方通報說「塞壬號」已經被「羈押」,就讓威廉自己去福克斯島等他們一起喝酒了。
威廉很大方地答應了。然後到了美軍艦隊的身後,放下了錨鏈。他們還不能那麼快離開這個海域。
在他們下錨,裝作檢修休憩之後不久,賈爾尼就回來了。賈爾尼能夠進行三種不同外形的鷹的變形,這一次他變形為白頭海雕,就是美國人很喜歡放到旗幟和徽章上的那個品種。來回飛行的他居然還在軍艦上吃了頓飯。
賈爾尼撲稜著進了艙室,不一會就穿好了衣服出來。他的神色略有些沮喪,說:「我找到了愛彌爾,不過她不肯回來。」
左林愣了一下,問道:「是怎麼回事?她知道現在外面鬧得多大嗎?」
賈爾尼尷尬地說:「我的確是解釋了情況,但愛彌爾的個性……她不太理解外面發生的事情和她有什麼關係。她個性太單純了,像是個動物。有一隻小座頭鯨受了重傷。在奧圖島背面海邊一個懸崖巖壁地下的縫隙裡修養。愛彌爾在照顧小鯨魚,怎麼說都不肯離開。……而且,我又打不過她,想把她強行帶回來是做不到的。」
左林很好奇。「鷹」這個職位的擔任者向來是很能打的,尤其是制空和對地俯衝。賈爾尼的戰鬥力左林親眼見過,算是蠻強的。而愛彌爾只是個和左林年紀差不多的少女而已,比起賈爾尼要小了好幾歲。如果賈爾尼打不過愛彌爾……那實在是個很有趣的事情。
「你知道為什麼愛彌爾叫現在這個名字嗎?」賈爾尼聳了聳肩。一點也沒有覺得不好意思,他清楚知道那是因為愛彌爾太強而不是他太弱,以他現在20多歲的年紀,這樣的能力是對得起「鷹」這個職位上的歷代前輩的。「愛彌爾是個被領回來的孤兒。到總部來的時候一歲都不滿,伯納德老師覺得她的體質很有潛力,就為她制定了3套訓練計劃,分別指向動物,植物和咒術三個系。你應該知道盧梭的那本書,關於教養一個小孩子的計劃。老師當時就在那個訓練計劃的手冊右下角隨手寫了『愛彌爾』,後來愛彌爾到了2,3歲的時候,大家就那這個名字稱呼她了。之後,她也喜歡這個名字,就正式改了。不過她也的確是有天賦,老師的那三套訓練計劃,她全部通過。雖然還沒有涉及到高階,但她可能是現在議會裡少數幾個掌握了多種變形術,懂一些植物系法術,能夠使用一些咒術的德魯伊了。她4歲的時候就能掌握海豚形態變形了。因為她的訓練進度太快,老師又要照顧我們好多人,後來就變成了老師一年訂個計劃,只要愛彌爾能完成了就能出去玩。不然,你覺得她為什麼在議會需要人手的時候聯絡不上?發出召集通知的時候天曉得她在哪裡玩得開心呢。」
「這個不管了。可她也不能不管現在的局勢吧?雖然……」,左林皺著眉頭,翻開海圖,看著賈爾尼指出了具體的位置,「雖然這個地方不太容易被發現,但現在那裡頭頂上那麼多直升機,畢竟不安全啊。」
「……我和她是多年同學了,現在都歸你管。我是沒本事勸服她的,要不你去試試看?」賈爾尼撓了撓頭。愛彌爾的個性他是受夠了,雖然他從來不認為自己天賦差,但和愛彌爾一比較,簡直什麼都不是。愛彌爾的那些訓練內容只有愛彌爾能全部完成,他們這些同時受訓的傢伙們也都多少嘗試過同樣的訓練計劃,卻發現那好像根本不可能完成。但愛彌爾最近幾年,倒是每年有至少半年在外面玩,無論伯納德定出怎麼可怕的訓練計劃,愛彌爾都好像很輕鬆就做到了。
「我?」左林疑惑地問。
「你是『獅子』。愛彌爾知道你。這是議會內部的紀律,她會遵從的。而且……我覺得她照顧那條小鯨魚也真的是不能離開。小鯨魚傷得很重,愛彌爾不會治療術,現在只能簡單地給小鯨魚清洗傷口,每天變形了去海裡弄吃的給小鯨魚。愛彌爾已經很累了,我也不忍心勉強她。她是個好孩子。」
左林毫不懷疑,任何一個德魯伊本質上都壞不起來。或許有些行為不容於人類社會,或許不被法律承認,但德魯伊不會為了自己做太多事情。
「那好,我去。」左林想了一下,船上有潛水裝具,而他自認為體能還是不錯的。這裡距離奧圖島不算很遠,大概他是做不到全程用雲膠進行呼吸了,但加上一個氧氣瓶,能夠潛行到奧圖島就行。對於自己的體力,左林是很自信的。
克萊門德忽然說:「我帶你一段路吧。水下我比較快一些,你靠著腳蹼游過去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被克萊門德帶著在水下高速潛行,情況就完全不同了。雖然剛才用自然之力改變小範圍洋流耗去了克萊門德很多體力,但他到了水下,速度依然極為驚人。那簡直不是海洋生物而是一枚魚雷,但海水卻仍然靜悄悄地順著他的身體流過。如果不是帶著左林,恐怕他這種速度達到至少50節的潛泳都不會發出什麼聲音。
但對於左林來說,海水的壓力,激流的衝擊卻都是很讓人難受的,他對於海洋的瞭解畢竟還很有限,也沒有像克萊門德或者其他那些以海洋生物為職位的傢伙們那樣有著豐富的技巧。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苦苦忍耐。
兩個小時不到,左林就看到了愛彌爾。兩塊巨大的巖壁互相支撐著,讓下面很小一片海洋可以躲避開直升機的搜索。這一小片海洋是如此之淺,稱為池塘都有些誇大。小鯨魚身上流出的血,讓這一小片海洋裡始終漂散著淡淡的血絲。而這些血絲,則被不斷湧入這個小小的岩石狹縫的浪花捲走。
就在小鯨魚身邊,一個有著蜂蜜色頭髮的少女,身上鬆鬆垮垮地套著濕漉漉的外衣,披著一塊只是略微幹一些的毯子坐在岸邊。她不斷用手輕輕拍打著撫慰著小鯨魚,不斷將一絲絲的自然之力注入小鯨魚的身體。她哼著古怪的調子,和小鯨魚溝通著。躺在海裡的小鯨魚已經沒有力量游動了,甚至連活動一下都很艱難,它就那樣躺在水裡而已。如果不是鼻翼不時無力地吹出一些水流,大概誰都會覺得小鯨魚已經死了。
看到克萊門德和左林從水裡冒了出來。愛彌爾抬起了頭,警惕地看著他們。愛彌爾的眼窩深陷著,神色已經非常憔悴,但即使這樣她仍然努力聚集起殘餘不多的自然之力戒備著。
賈爾尼所說的打不過愛彌爾不是開玩笑,但絕不是這個狀態下的愛彌爾。但左林很理解他,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對這樣一個有著純淨的眼神的悲傷的少女使用任何形式的武力。左林舉起手裡的獅子紋章,讓愛彌爾看到。愛彌爾微微點了點頭,又將注意力放回到了小鯨魚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