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林和成遲一行自然不會傻乎乎跑到湯氏的別墅門口掀開井蓋跳下去開始挖洞。已經事先做過現場偵查的宙斯快遞的一個「員工」帶著他們在距離湯氏別墅大約200米的一個寫宇樓後面的檢修通道入口走進了通道。這種市政維修的綜合通道裡同時有水、電、煤氣和網絡等等管線,中問還有狹窄的通道供工人行走。要說修造成本,這種維修通道要比把路面挖開來埋管道高了不少,但是卻能夠在很長時間裡保證管線及時維修及時更新。雖然以香港的財力也不可能把這種通道普及到每一條道路,但還是在幾條介於主要和次要之間的道路下修建了一定里程,來觀察效果,評估成本。殊不知,這樣也就給五林造成了機會。
從維修通道入口下去還有很簡單的臨時工具間,通常是提供給市政工人進行連續幾天乃至更長時間作業的時候堆放不太便於攜帶的器材的。在這個地方留下了一個人監視入口之後,大家就順著通道接近了湯氏的別墅。
一邊走,成遲一邊對照著手裡的GPS確定地點,終於,在進入通道幾分鐘之後,成遲說:「就是這裡了,這裡是距離別墅最近的點。」
成遲的手下略略檢查了一下周圍,就又四散開了。其中有4個人分成了兩組,手持武器小心翼翼地順著通道兩端前進,他們將檢查一路上有沒有人。這通道到了晚上,有時候會有些流浪者棲居於此,而這些人,可能會暴露了他們的行藏。他們會一直搜索到兩側的下一個檢修入口的位置。有一個傢伙返回了地面,找個地方設立觀察哨,確定湯氏別墅裡沒有什麼異動。還有幾個則在做一件極為無奈的工作,檢查那些公用事業管道。雖然左林號稱有快速安靜打通通道的辦法,但無論如何都要花去不少時間,要是到時候這裡附近的居民報修水電煤氣之類的故障而使得公用事業單位來檢修管道,那可就麻煩了。這些平時會為了各種市政服務不周到而抱怨的傢伙們這一次迫不得已地要為香港的公用事業添磚加瓦了。
在成遲的手下循著各自的職責快速散去。左林和成遲身後只剩下了一個操作各種設備的高手。
「就是這裡了嗎?麻煩你把激光照準儀架起來。把通道的方向指示出來。」左林看了看站在一邊,穿著黑色戰術背心,帶著頭燈的有些靦腆的小伙子,禮貌地要求著。
小伙子點了點頭,拿出了照準儀、水平儀和電腦,不到幾分鐘,一道紅色的激光勾畫出了掘進工作的方向。而左林措了措手,開始展示自己想出來的超級挖掘技術。
他並不是要用任何咒術來達成這一目的。而是用他最習慣的方法:植物。左林問負責器材的小伙子拿了一把折刀,在牆上的光點邊上摳出一個小洞,然後將幾枚種子塞了進去。他的手上冒出淡淡的綠光,種子先長出了密密麻麻的根須,纏在了他的手上,隨後,另一頭朝著牆裡,朝著左林想要的方向生長了起來。
人們常常在紀錄片裡看到嫩芽頂開妨礙了自己生長的石頭,發出一聲驚歎,感歎一句自然是多麼偉大之後就將這件事情拋在了腦後。一個生命強大與否,在很多人心裡都是按照個頭大小來確定的,而那些纖細柔嫩的植物,似乎和強大無緣。但是,當一株弱小的植物為了自身的生長,將自己的根須一點一點伸進泥土裡,伸入更深的地底來觸及更多的水分,並在這樣的過程裡將一塊塊泥土捻碎,用時間和毅力將石塊揉爛成泥土;或者是它們不斷伸展向天空,為了能得到更多陽光的滋養,享受到更高更好的空氣,爭取讓第一手的雨點落在自己的頭上的時候,它們同樣是強大的。只是,沒有人來統計過,一株植物從一粒種子長大成為參天大樹的過程中,它安靜地輸出了多少功率而已。僅此而已。
而當生存成為問題的時候,植物展現出來的能量是非常驚人的。五林手裡的是一種叫做破山籐的植物。當破山籐長出了地面之後,簡單質樸的形態會被幾乎所有人認做是爬山虎,但讓人驚歎的是它的地面下的部分。破山籐由於長的地方比較特殊,經常陷入泥石流。每一顆破山籐的種子都要面臨一種可能,那就是他們需要突破覆蓋在它們上面的厚厚的泥土與碎石才能浸潤於陽光的溫暖之中。它們必須要在最短的時間裡在泥土裡閃轉騰挪,繞過它們頂不開的石頭,筆直向上,才能在死亡之前看見太陽,來獲得一線生機。當幾棵破山籐一同在泥土裡抽長它們堅韌而富有活力的莖,那威力是難以想像的,
破山籐從左林手裡獲得了源源不斷的能量來維持生長,而它們周圍的泥土濕潤且富有營養,也說不上有多堅硬厚實,破山籐生長的進度極為驚人。不到幾分鐘就長出了將近一米。而爆發式地生長之後,左林控制著略略減速了一些,因為他需要的是破山籐為他們開鑿出一個準確而穩定的通道,而不是抽掉了破山籐之後會轟然倒塌的豆腐渣工程。讓破山籐筆直生長倒是不累,掌握著破山籐的根系,五林只要通過根系傳達給破山籐一個信息:光就在前面,這種單純得近乎魯莽的植物就會發瘋一樣朝前衝。難的是讓這條通道寬度勻稱,這倒是需要左林下點功夫的。
「攝像頭給我,」左林聲音剛落,東西就放在了他手裡,準確迅捷的動作好像手術室裡護士給執導的醫生遞送工具一般。將攝像頭和導線小心翼翼地纏繞進了破山籐,控制這將攝像頭送到最前端,在電腦上就能得到掘進過程的即時畫面。
不管是成遲還是負責設備的那個小伙子,都被五林的這一手弄得有些發愣。這毫無疑問是在他們的想像力之外的。
「這手真是絕了,」成遲讚歎道,而負責設備的小伙子在一旁連連點頭附合。
左林故弄玄虛地說:「我們身邊的好多生物都是非常強大的,只不過看我們如何去看待他們,使用他們而已。」
如果是平時說這種話,他們也許會嗤之以鼻,但現在活生生的現實擺在眼前,他們也不得不歎服地點了點頭。當然,在他們心裡,這樣用植物是不是普通,算不算「身邊」,倒也是兩說。
為了保證通道的質量,將泥土擠壓在通道邊上,左林控制著破山籐以每分鐘10到15厘米的速度推進著,沒多久就碰上了混凝土層。在混凝土層裡,破山籐推進的速度明顯降低,但也有每分鐘5厘米左右。估算著13米不到一點厚的混凝土層,怎麼看也4個多小時將近5個小時才能完成。而這段時間裡,好像除了聊天,他們也沒什麼可幹的了。
負責設備的小伙子不斷拉緊攝像頭後面的線纜,還不時注意著電腦屏幕上的各種數據,估計著掘進的進度。而成遲,則坐在了一根寬大的自來水總管上,索性放開了和左林聊天。雖然是在做著壞事,但這通道裡倒也氣氛融洽。成遲甚至讓一個手下去買來了點心當夜宵。
成遲非常愉快,困擾了許久的難題居然迎刃而解,而左林的這手功夫簡直是攻破各類保險庫的不二法門。
「我說,左林,有沒有興趣多接點活?我們宙斯快遞在全世界各地都有各種各樣的需要攻破保險庫的工作,你的這手本事太絕了。按照我們公司對於任務貢獻的評估,每次任務你能拿一半獎金,很不錯的,比你踢球掙得多得多。」成遲笑著說。
左林哭笑不得,現在大家想要誘惑他做什麼,往往用來做參照的就是他的那個球員的工作,天曉得球員怎麼那麼招人怨。「謝了。不管怎麼說,這都不算什麼好事吧。還是不要把這種偷竊的行為作為一種常規業務來開展的好。」
「你未免把我們宙斯快遞想得太邪惡了,」成遲不滿道,「雖然我們受命去搞的東西大概合法的不多,但你不覺得超法律的手段一樣是可以做好事的?那些毒梟、貪官污吏和惡毒的政客,那些殺人無算的軍閥,還有視人命為草芥的資本家和寡頭,你不覺得將他們的秘密揭發出來,將他們的財富洗劫一空,將他們最珍視的東西取走,是一件很俠義的事情嗎?」
幾個排比句搞得成遲自己先激動了起來。
「你給我留下的印象不足以讓我相信你參加的任務,去搞的東西是那麼正義。你把熊貓崽子的買主告訴我,那還有得談。」左林冷冷地回了一句。
這可點到了成遲的死穴,他悶聲坐在一旁,沉默了一會之後,他說:「的確是啊。現在真的很沒說服力。那麼這樣,如果有那些針對你可以核實的,比較有名的惡人的行動,我可以邀請你參加嗎?」
「好的。」左林笑了笑。他知道信任是要逐步建立的,他不可能幫了一次這個忙就讓成遲違背職業道德地告訴他買主的姓名。但是,說實在的,這類工作輕鬆,而且看起來很好掙錢的樣子,要是針對那些知名惡人,也不會讓左林有什麼心理負擔,那何樂而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