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 正文 50.邀請賽(中)
    當領隊看了愛德華給他的那張光盤後,他幾乎要以為這個老傢伙是軍情五處出身。這張光盤記錄的內容是左林在極限測試中突破90%撲救率的錄像,裝置在房間裡的廣角攝像頭忠實記錄了15分鐘測試的全過程,沒有剪切沒有掩飾。光盤裡還附有幾段其他的錄像,都和守門無關,都是在對內進行分組對抗時候的情況。由於左林,申豹隊現在對內分組對抗是雙方都不設門將,而左林經常客串各種位置,雖然位置感比較生澀,尤其是防守中經常出現失位、被晃過之類的事情,但依靠良好的身體條件,表現也過得去。考慮到左林進入足球領域才一年,這種表現幾乎稱得上奇跡了。而在進攻中,尤其是打沖吊,打快攻,跑起來跳起來的左林衝擊力可以說得上是勇猛無儔。看到這樣的片斷,難怪愛德華會感歎左林當門將太奢侈了。

    這張光盤上的內容如果流傳出來,是一定會引起巨大反響的。申豹隊的極限測試,一直被當作中看不中用的擺設,當作申豹隊求好門將而不得的證據,而現在,卻成為了申豹隊擁有超強門將的證據。如果左林強大到了能夠用極限測試作為常規的訓練手段,難怪他可以無視一般的門將訓練方法,也難怪熟悉了這種節奏的他總是在比賽裡懨懨欲睡。這樣的光盤,被俱樂部交給那些歐洲豪門作為提高轉回價格的砝碼,實在是再合適不過。

    領隊立刻將光盤交給足協領導,同時還將愛德華的那些說法一同匯報了上去。他現在對愛德華的用陰謀來治軍的理論也不由得有了幾分信心。

    愛德華沒有把自己所有的想法說出來。他減免了左林幾乎所有訓練課的一個重要原因是,左林是那種對於足球只有有限熱情的球員,超強的能力背後是一個足球愛好者的態度。在戰術課上,他盡可以給左林安排不同的位置去觀察,嘗試,比較,不斷激發左林對於足球的好奇心和好勝心,也讓他更能融入球隊,但日常常規訓練,除了消磨左林對於足球本來就不多的熱情之外,沒有任何作用。要是讓左林一節不拉地參加所有的訓練,他一定會服從,可他到了比賽的時候,是不是會睡著那就沒底了。

    一周的訓練不算長。除了每天下午2點半到4點半的戰術課,左林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宿舍裡呆著,做功課,看書並且打持續時間很長的電話和張聆、顧明遠、燕北齋等人聊各種事情,將那些亂七八糟的業務一一落實。就在他不能隨意離開的這幾天裡,林棟和郭小凌通知他,等他六國邀請賽結束之後立刻飛香港。他們誘捕宙斯快遞的代理人的行動差不多安排好了。當打手的工作讓左林有些厭煩,可答應下來的事情總還是要去做的。

    在一周的訓練裡,愛德華充分展示了他作為一個戰術大師的功底。他的戰術並不拘泥於陣形,而是結合實戰,追求實際的戰術效果,並且具有非常大的彈性。由於這一次六國邀請賽裡的對手普遍比較強,主要演練的是防守陣容和防守反擊戰術。愛德華把除了左林之外的主力陣容分成兩組分批演練前場阻截和後場防守,而大名單裡的其他隊員包括左林在內也分成兩組輪流進攻。左林在不同攻擊陣容裡扮演著種種不同角色,雖然並不是他熟悉的,但也算是有點意思。

    但是,愛德華的戰術課裡最快見效的並不是這些進攻和防守的安排,而是他作為戰術顧問縱橫五大聯賽積累下來的犯規戰術。他總結了犯規的各種各樣的功能和方法,基本上,愛德華的理論是:你當然可以因為看一個人不爽而把他放倒弄下去,不過,為什麼不讓他呆在場上而更加不爽呢?愛德華傳授了一系列的小手段,讓以前需要用犯規達成的目的現在可以不用犯規,至於苦肉計假摔之類的手段,愛德華也有著異乎尋常的接受程度,只不過,他覺得既然要玩,就要玩得別人看不出來……對於體能訓練和技術訓練有時候不夠熱心的隊員們對於這類非常規訓練樂此不疲。如果不是因為演練這類動作很有些造成傷病的危險,恐怕專門加練這些內容的人也不會沒有。

    一系列實用的「超限戰」手段讓領隊和中方教練組覺得毛骨悚然,一方面希望已經夠壞了的隊員們不要被污染,另一方面則希望這些內容永遠不會到達任何一個記者的耳朵裡。

    就在這樣的很有趣的一周之後,中國隊終於來到了賽場上面對六國邀請賽的第一個對手:日本。

    有進行長時間賽前動員傳統的中國隊這一次破天荒沒有進行任何動員。愛德華在更衣室裡以很有趣的口氣問:「我聽說,中國和日本關係不太好?好像從二戰開始仇恨就很深,我想你們和日本隊之間的矛盾很深,應該不用我多說什麼了。」

    左林立刻用標準牛津音英語硬生生回了一句:「從1840年鴉片戰爭開始,我們和英國就開始有仇恨了。您絕對我們應該恨你嗎?」

    愛德華讚賞地看了一眼在比賽前毫無緊張或是任何負面情感,只是有些懶散,像是要犯瞌睡的左林,說:「這種說法很好。」

    站在國際比賽的賽場上,左林的感覺和打那些聯賽、足協杯,還有極端無聊的南北明星賽毫無區別。在他眼裡,對手是誰,是哪國人之類的並沒有太大區別。除非對方隊伍裡也有超越一般人的存在,不然想要攻破他的球門就是妄想。他的興奮程度只取決於對手的強度。至少到現在,他還從來沒有遇到過比極限測試那個房間更強的對手。

    不過,在另一個場地作戰倒是讓他很有興趣。上海體育場的草皮和申豹隊在虹口足球場使用的草皮使用的草種完全不同。如果說虹口足球場用的草種是生命力旺盛有些放蕩不羈的浪蕩子,那上海體育場採用的草種就像是在公司裡消磨掉了銳氣,循規蹈矩的僱員。相比於虹口足球場,上海體育場的草皮更容易修剪和護理。草種分佈均勻,長勢均衡,卻有些暮氣沉沉的樣子。作為一個德魯依,尤其是一個植物系德魯依,他始終很享受那種踏入一片新的土地的時候,周圍的生物感受到他這個朋友的存在而散發出來的有形無形的好意。但這片草皮,連歡迎都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人類世界裡,經常把一些植物品種的生成和固定稱為「馴化」,看來的確有它的道理。

    滿心不爽的左林,立刻就把自己的不滿發洩在了比賽對手的身上。

    日本隊在國際足聯的排名上比起中國領先了有好幾十位,可是,無論是教練、隊友還是球迷和媒體,都並不覺得兩者之間的差距真的有那麼大。或許相形之下的確是弱了一些,但並不是不能彌補。但是,開場之後,還是日本隊獲得了一定的主動。

    日本隊因為平均身高比較慘了那麼一點,一直都採用地面滲透的打法。雖然各種地面進攻的套路這些天愛德華都講過,但配合還沒有那麼純熟的中國隊後防線還是出了一些疏漏。

    一次造越位失誤造成日本隊前鋒單刀突入禁區,仗著速度快,他居然想過掉左林之後再射門。像是一道磐石般矗立著的左林沒有給他這個機會,但左林也沒有要輕鬆放過他的意思。左林單手朝著球抓去,毫不在意日本隊前鋒的腿同樣快要觸到球了。

    「乒——」球場上立刻發出一聲響亮而沉悶的聲音,左林抓住球的同時,日本隊前鋒的腿也觸球了。

    這樣一次手和腿的力量交鋒的結果讓所有人大吃一驚,左林穩穩地抓住了球,拋了出去,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但是,日本隊前鋒卻倒在草皮上。他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左林。全力出擊的抽射居然被左林用手把力量化解了。從左林輕鬆自在的樣子上看,顯然還有很多餘力,著是個很可怕的結果。日本隊前鋒立刻就跳了起來,拖著有些麻木的腿,一跳一跳地朝著己方半場跑去。

    或許是足協杯上用超技術動作給對手造成減員這類地事情容易上癮,在日本隊衝擊球門的時候,左林不知不覺就把這些小動作用了出來。他雙手抱住了一個高空球的同時,手背在一個日本隊中衛頭皮上方輕輕蹭過。錄像裡看不到接觸,看不到左林動的手腳,只看到日本隊中衛在爭點失敗後殺豬一般嚎叫著,在地上打滾。

    左林立刻一臉無辜地退開一邊,連連打手勢向裁判示意和自己無關。

    左林的動作渾若天成,一點都沒有故意傷人的痕跡。裁判上來之後沒有看左林,反而催著日本隊隊員快站起來不要影響比賽。左林暗自偷笑,要當壞人的確是方便啊,他都快迷上這種惡作劇般的感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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