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周,縱使有其他事情可以關心,可屢屢被張聆戲耍還是讓左林終於下定了決心進行反擊。
張聆覺得這幾天工作驟然加重了。隨著她要求訂購的關於歐洲和美國證券市場法規的原文書和從1930年直到現在每年出版證券年鑒等等以鋪天蓋地之勢到達燕家宅邸,而顧明遠對張聆提出了非常具體的文件譯讀的日程表,張聆只好拼上點命,每天加油工作。這種壓力下能夠學到的東西,尤其是有一個精通經濟方面法律法規的律師可以隨時溝通,有神農集團總部的會計師和經濟分析師提供技術,學到的東西遠比將自己埋在學校教室和圖書館裡要多得多。尤其是那些證券方面的資料,現在只要她需要,可以隨時從那些專業的定點出版機構訂購。比如那些年鑒類的東西,哪怕國內最大的幾個圖書館都沒有。
雖然過得極為緊張,但這幾天,張聆過得還是挺開心的。
於是,當左林左手抓著裝著星巴克出品的兩倍濃度焦糖瑪奇雅多的大紙杯,右手拿著有BreadTalk標記透著誘人香味的紙袋子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她的心情上升到了最高點。
「辛苦了。」將東西放在張聆面前之後,左林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張聆身邊,雙手很自然地張開,環住了張聆。
「今天訓練結束那麼晚?」張聆張望了一下牆上的鍾才發現居然不知不覺之間已經接近晚飯的時間了。
「還好吧。幾個守門員要求加練一輪極限測試,好歹現在我拿助理教練的薪水,不好意思先回來。」左林打著哈哈,有些心虛地解釋。
「訂的書和年鑒都來了,讓顧明遠幫忙訂的,到時候帳單來了別嚇到你。」張聆淡淡笑著說。放在牆角的一大堆東西實在是太顯眼了。
「這是怎麼回事?需要那麼多資料嗎?」左林不解地問道。
「我拿到的資料只是一份目錄而已,記錄了你所擁有的各種股票和國債等等東西的種類和數量。我不知道這些東西到底一直誰在管,不過實在很不負責。該兌現的債券不兌現也就算了。不過股票,幾十年放著天知道發生些什麼,很多公司倒閉、重組,就算一直維持到現在,經營良好,那麼多次紅利股息,增發分拆之類的亂七八糟的事情也不會少。」張聆無力地用手支撐著腦袋,有些埋怨地說,「這些股票要重新生效,當中要經過的手續先不管,光是要確認現在的現金價值,工作就非常多。說實在的,本來我以為你讓我管的是投資方面的事情,最初的時候。現在看起來,雖然涉及的金額更加恐怖了,不過怎麼都覺得這是個考古的工作。你要知道幾十年在經濟發展史上是一個什麼概念啊。」
左林撓了撓頭,對這些事情他沒什麼概念,恐怕以後也不太可能有。「反正都交給你了,也就辛苦一段時間。」
「嗯,到年底吧,麻煩你跑一次瑞士,按著目錄把這些股票債券和其他憑證都從瑞士銀行裡拿出來。這些東西的印刷品現在都可以算是歷史文物了,好想親眼看看啊。」張聆感慨地說。
「要不……這樣。你和我一起去吧,去瑞士。時間多的話,還可以去其他地方看看。」左林慷慨地建議道。
「這可是你說的哦,那我這個僱員就不問你要年終獎金了。」張聆很滿意地答應了下來。
或許是年底能夠一起去瑞士讓張聆很是憧憬,加上左林的各種干擾,她都沒怎麼在意時間。吃完了晚飯,給左林上完課,張聆才注意到時間——已經是晚上9點半了。
「好了,我該走了。」張聆有些犯困。
「聆聆。」拉住張聆的手,左林親切地叫住了她。
對於如此親切的稱呼張聆還有些不適應,紅著臉說:「別搗亂哦。現在我是你的老師。」
隨著這句話,反擊正是上演。左林索性攬住了張聆的肩,說:「聆聆,說起來,今天你的情人時間還沒用呢。」
張聆愣了一下,心裡暗自在想,左林什麼時候明白這招了?她露出明媚的笑容,對左林說:「小弟弟又要不乖了?今天到我回寢室睡覺的時間了,明天請早哦。」
張聆一定是愛上雙關語了。她已經很習慣用這種方式逗弄左林了。
要掌握戰爭主動權,還是需要有些殺手鑭啊。左林輕輕摟著張聆,卻用認真的語氣說:「其實,我也是這兩天才發現,原來你在偷換概念。我總算是弄明白了你怎麼把自己分成幾個角色,佔用一天裡的不同時間的意思,可是,你不覺得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嗎?要不是花了好多的時間想明白這些,豈不是被你耍到死都不瞑目?」
「偷換概念?」張聆用力搖著頭,說,「才沒有。再說,又有哪裡不合理?」
左林溫柔地一笑,說:「你把你除了睡覺和乘車的時間分成3份,就很不合理嘛。在我的印象裡,情人這個身份所需要的時間,和睡覺的時間至少有一部分是重合的吧?」
饒是發起戰爭的張聆,現在臉上也泛起了紅潮,她原本就是欺負左林比較單純老實,而且很為別人考慮,不會輕易將人推到尷尬的境地。可是,當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將這個遊戲升級成了兩人之間的對抗,升級成了某種戰爭,左林現在也終於忍不住了。
「小弟弟你學壞了啊。」張聆嗔道,輕柔的聲音讓左林心裡七上八下。
左林固然覺得,難道張聆不在乎這種情況?還是她早就將這種局面一起考慮到這個越來越過分的遊戲裡去了呢?而張聆,也絕對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樣的應付裕如。她的心裡同樣忐忑著,一邊維持鎮靜和溫柔,一邊在努力想著,怎麼才能以體面的方式從今天的古怪局面裡脫身。
「難道不是這樣嗎?」左林步步進逼,「你看你最近忙成這個樣子,現在時間也不早了,何苦還要回學校去?那裡太遠了。留下來休息怎麼樣?」
「好啊,」把心一橫,張聆索性爽快地答應下來,遊戲玩到這個地步的確有些不好收場了。反正,張聆也的確喜歡著左林,就算遊戲玩出了軌……那就當作……就當作發生了一件不錯地事情好了。
左林大膽地吻上了張聆的唇,熾熱的氣息讓張聆幾乎不能自持。就在張聆的大腦空白著的那一瞬,她感覺到自己騰空而起,被左林橫抱在了懷裡。左林很有侵略性的動作讓張聆立刻滿腦跑馬,超著最不健康的方向想去。他們補課的地點一直就是在左林的房間,實在算得上是個對左林來說極為方便的地點。
「不……不要……」張聆膽戰心驚地呻吟著。
「不要什麼?」左林垂下頭,湊著張聆的耳朵問道。
張聆並非不明白,以左林的性格,如果她這個時候說出拒絕的話,或者說出形同拒絕的話,那左林絕對不會有過分的舉動。實際上,現在左林的行為已經足夠過分了。可是,那些比如「不要這樣」「不要在這裡」「今天不行」……等等等等的話卻像是失蹤了一樣,無法從大腦中拾取出來。最終,張聆的解釋是,「不要,不要那麼快。」
左林愣了一下。這種含義不明的話在這種時候說出來,到底算是拒絕還是允許呢?介於兩者之間的話,算不算是默許了呢?可是,左林自己都還沒準備好將事情推進到那一步呢。
將張聆平放在床上。看著張聆潮紅的,羞怯、興奮,卻有些疲憊、蒼白的臉,左林有些感動。現在張聆幾乎是把自己一天裡除了休息之外的所有時間用在了和自己有關的事情上,甚至在學校上課的時候都是帶著需要翻譯的文稿和參考書去的。他為張聆整理好枕頭,拂開張聆額頭上的劉海,在額頭上印下極為柔和的一吻,說:「我去弄點喝的。等我。」
張聆敏感地感覺到,左林在自己面前說話的態度越來越自然,也越來越佔據主動了。兩人之間的關係卻仍然像是一團糨糊,實在是鬧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在茶還是酒的選擇中掙扎了半天之後左林才拿著紅酒和高腳杯回到了房間。可是,當他想要為張聆斟上一杯的時候,卻發現這個時候,張聆已經胡思亂想著睡著了。張聆的表情,仍然是那樣,羞怯中有些興奮,愉快而滿足,以那樣的心情墮入睡眠,一定會有個內容極為精彩的夢吧,左林這樣揣測著。
左林為張聆掖好毯子之後就重新拿著酒瓶和杯子回到了餐廳。他不必知道,當看到他將杯子和酒放好,然後自己坐在客廳裡看電視,金曉華立刻打電話通報給燕北齋。的確,現在金曉華是左林僱傭的保鏢了,但這並不妨礙所有左林身邊的人,包括燕北齋、顧明遠、韓璃,桑世麟等等人用左林和張聆這兩人之間的戰況來打個小賭。所有認識燕北齋超過一年的人都會開始養成一個奇特的習慣——身邊準備一疊20塊面額的人民幣。沒有任何別的用處,就是用來為各種各樣的事情打賭而已。
而這一次,輸了這個賭局的燕北齋很不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