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之心 正文 15.老師和學生
    「不要動,不要過來,不然我就打破這個培養皿,大家一起死。」盧米諾夫絕望地叫囂著。

    薩爾今已經倒在了地上,深紅色的血漿順著實驗室地面的斜度慢慢流進了地漏。稠厚沉重的血滴在管道裡的迴響清晰可聞。

    缺乏警覺,防禦不強的別墅從一開始就沒能抵擋助攻擊。十幾名特種部隊戰士從3個方向突入了別墅,迅速掃平了盧米諾夫僱傭的20多個保鏢。原先精心保持的雪白的牆面被一片片鮮紅色取代。珠光白色的牆面上沾染了血跡,在黃昏的日照下顯得更為蒼涼淒艷。

    沒有開一槍的左林在戰鬥中的表現讓人咋舌。那些有經驗的特種兵翻看被左林殺死的保鏢的屍體的時候甚至沒弄明白那貫穿身體的傷口是什麼武器造成的。左林身邊的那支匕首絕對沒有那麼長的刃部,也沒看到左林隨身攜帶著刀劍之類的東西。左林的攻擊方式非常簡單,就是對準身體上大動脈豐富的地方捅過去。凡是中刀必定立刻大量失血,立刻就喪失抵抗能力。挨了刀之後,不會馬上死,還能夠清晰感覺到生命力從身體裡流走,身體逐漸變冷,心跳越來越慢,呼吸越來越沉重……流血過多不算是非常痛苦的死法,但那種明知要死卻無能為力的感覺是殘酷的。

    別墅不大,特種部隊戰士們掃平了保鏢之後很快就發現了藏在那個20多平房的衣櫥裡的實驗室入口。這裡有兩個實驗室,一個是制備毒品和研究毒品制備方法的,而另一個,則是一個生化實驗室,一個偏重於病毒研究的生化實驗室。

    特種部隊戰士們衝進實驗室的時候盧米諾夫正在匆忙銷毀菌株。看到衝進實驗室的這些人都帶著精緻的防毒面具和防護手套,衣服上所有的接口都有橡膠的隔離墊,盧米諾夫就知道這一次在劫難逃,只有專門應付生化攻擊的特種部隊才會裝備這種高成本的輕型防護服。

    可是,這些防護服畢竟不是完美的。這些特種兵戰士清楚,他們這些人連基礎訓練都沒完成,這些試驗型號的防護服只是提供訓練中他們熟悉用的,做不到百分之百的安全,尤其是輕型呼吸器,為了保證大運動量的耗氧流量,簡化了一部分過濾功能,要是病毒真的在空氣中散發,八成就要遭殃。

    「退出實驗室蘇拉果斷下令。但左林沒有動。

    因蘇拉會意地先後退了半步,遮住了自己部下的視線,而左林則投出一枚種子。種子滾進了盧米諾夫腳下的地漏裡,開始生長發芽。這是左林收集的一枚煙斗籐的種子,由於和左林想要用的植物的性質非常相近,左林甚至沒用什麼自然之力就完成了改造種子和注入生長能量的工作。這個時刻,使用自然之力的綠色光芒同樣危險。煙斗籐變成了鬼籐,貼著盧米諾夫的褲縫飛快地向上爬,繞過了他的腰之後鬼籐上忽然冒出一個形狀詭異的花朵,那花朵看上去就像是電影裡異性的嘴,長滿了尖利的細齒,花朵竄了起來,一口咬在盧米諾夫拿著培養皿的右手的手腕。

    鬼籐隨即縮了回去,重新變成一顆種子,滾進了漆黑幽深的下水道。

    盧米諾夫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可是他忽然發現自己沒辦法動了。從右手手腕開始,蔓延到全身,沒有任何特異的感覺,僅僅是不能動而已,像是一個神奇的魔術,又像是一個惡夢。

    因蘇拉衝了上去,一把拿下了培養皿,小心翼翼地捧著培養皿放在了一邊的隔離操作箱裡,緊緊鎖上。盧米諾夫奇異而不自然的姿態被後面那些戰士們看到了,左林連忙扯開盧米諾夫的防護服頭盔,將一小撮藥粉抹在盧米諾夫的鼻子底下。

    盧米諾夫只覺得一陣衝鼻的辛辣味,隨後,他又能動了。可他的自由僅僅持續了不到2秒,撲上來的特種兵戰士就將他摁在地上,帶上了手銬。

    「把查理他們叫來,這裡分類調查取證,一個小時弄完。然後能搬走的設備搬走。吉姆,開始安裝炸藥,我們一走就引爆,燒乾淨了比較安全。」

    因蘇拉一邊說著,一邊就拉著左林離開了。

    左林的表現因蘇拉都看在眼裡,雖說作為一個德魯依,左林的能力並不出眾,經驗也不算豐富。可他在這整個行動中的表現卻可圈可點。他做到了因蘇拉讓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還很好地在那些特種兵戰士面前隱藏了真實的能力。不引起懷疑是不可能的,但目前表現出來的這些能力都不會讓人想到他有什麼特殊的能力。

    「你準備回去了嗎?」因蘇拉忽然問。

    「是啊。既然你的任務差不多算是完成了,那我也應該快點回去了。我還要讀書,明年參加考試。」左林說。

    「我聽燕老說過這個事情,我的女兒也在準備考大學,不過她可沒你那麼用功。美國的大學制度和中國也有些不同。」因蘇拉點了根煙,悠然自得地說,「你的表現我非常滿意。我也會這樣向議會匯報。再次見面,恐怕就是安排你的職務了。孫老既然躲著不肯見我們,按照議會制度,就是由你來繼任。應該不是個輕鬆的活啊。」

    左林茫然地撓了撓頭,說:「老師沒有告訴我很多關於德魯依議會的事情。你能跟我講講嗎?」

    因蘇拉搖了搖頭,說:「說起來話就長了,而且按照慣例,將是臨時代理你們這一系職務的傢伙來告訴你相關的事情。不過,在這些時間裡,我可以給你點事情做。」

    因蘇拉從應該裝彈夾的口袋裡掏出一個常常扁扁的金屬盒子,遞給了左林,示意左林打開。

    金屬盒子裡裝著一卷羊皮紙,當羊皮紙展開的時候,從上面密密麻麻的咒術德魯依語上,左林發現這是記述變形術的淵源和學習修煉方法的。他吃了一驚,變形術是作為一個動物系德魯依最基本的技術。雖然德魯依之間的交流是比較無私的,但左林還是不明白,因蘇拉為什麼將變形術教給自己。

    「你好好學習吧。你的體能和身體狀態要比我見過的所有植物系德魯依都好,甚至比一些動物系德魯依都要好,變形術是一項基本的技術,我相信一定能讓你更強大。」因蘇拉的表情非常自然,就像是做了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一樣。

    「謝謝。」心裡翻來覆去無數句話翻滾著,最後,左林卻只是簡單地說了一個詞。

    拍拍左林的肩。因蘇拉開心地笑著,開著車先回景棟了。

    第二天,左林就從景棟出發,繼續翻山越嶺穿越國境,然後才搭乘交通工具回昆明。當他重新進入到充滿了媒體資訊的大城市,打開了手機之後,才忽然發現,這些天他的忽然失蹤引起了不小的震動。俱樂部方面和國家隊解釋了一下,他沒有能報到沒有引起國家隊教練組什麼意見,最多也就是說他比較貪玩,居然一放假就不見人影。但那些記者看到上了名單的人沒到海埂報到,各種各樣的猜測可就多了。

    左林先給燕北齋打了個電話報了個平安後,連忙給桑世麟打了個電話。桑世麟很豁達地表示,已經和國家隊教練組說好了,這次集訓不用參加了。要是左林自己有興趣,倒是可以去海埂走一次,反正現在只是集中的第二天,還是恢復性身體訓練,沒什麼實質內容。

    既然可以不用參加無聊的國家隊訓練,左林才懶得去海埂。聽從桑世麟的建議給國家隊領隊掛了個電話解釋了下情況之後,他就搭上飛機回到了上海。他難得出一次遠門,按照山裡人的習慣,幾乎給所有他認識的人都帶了份禮物。從邊境一直到昆明,一路上幾乎每個落腳點都多少買了些東西,到了昆明之後又採購了一把,光是將這些東西托運就花了筆錢。不過,對錢還不是很有概念的左林也不覺的什麼。因蘇拉說了,由於他這次幫忙,按照美國方面對待行動中的特別顧問的待遇,過幾天還會有筆相當可觀的津貼到帳。由於這次行動繳獲了不少先進設備,美國方面整個行動等於都是盧米諾夫和薩爾今買單,這次的津貼應該尤其豐厚。

    也無所謂了。左林這樣想著。由於算下來俱樂部給的一周假期還有一天剩下,左林沒有急著回到俱樂部,而是在燕北齋在巨鹿路的那個會所裡住下。說起來可能有些奇怪,但左林回到會所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補課。

    現在是暑假,張聆除了給左林補課之外還在一家外貿公司裡打工。不過,在接到左林的電話後,她還是很樂於去給左林上課的。

    左林可能是她當家教以來最勤勉的學生。尤其是左林沒有一定要升學的壓力,也不存在以大學學歷作為找工作前提的問題,更是因為現在左林已經是名滿全國的超一流門將、球星。有名到這種程度,不要說認真學那些高中課程,一遍一遍做那些雷同的題目鍛煉應試感覺了,能夠不用鼻孔衝著人說話就很好了。可左林,在補課的時候對於張聆的尊敬從來沒有一絲變化。補課的時候有接有送,所有輔導材料一律報銷,加上每個小時200元的超高薪金標準固然讓人愉悅,更愉悅的則是在掙這筆錢的時候還能遇上一個很好教的學生。張聆每次上課都認真準備,就像她一貫認真對待任何工作,也希望自己手裡能培養出一個明星大學生來。但她,至少到現在為止,還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自己家教的工作對象是左林。

    張聆結束了又一天的工作已經快6點了,好在打工的地方距離巨鹿路也才不到20分鐘路,她準時在6點半的時候感到了會所,走進了書房。

    「張老師,」左林站了起來,恭恭敬敬地向張聆問好。

    「那麼快回來了啊,玩得開心嗎?」張聆早就從報紙上知道左林沒去國家隊報到。實際上,左林離開的時候沒有向俱樂部報告行蹤,卻向她請了一周的假,這實際上讓她成為了除了燕北齋和燕映雪之外唯一知道左林大致行蹤的人。

    左林將一個蠟染的小布包遞給張聆,說:「還好吧。我還給張老師您帶了些禮物。」

    布包裡裝著一個少數民族風格的銀飾。張聆翻看著,很是喜歡。按照慣例先將卷子拿給左林做的時候,她就在那裡翻來覆去地看。

    忽然間,張聆覺得胃有些不舒服,興許是沒有吃晚飯的緣故,咬著牙堅持著。

    平時張聆習慣隨時看看左林做卷子的速度,悶頭做了20多分鐘的卷子後,左林忽然發現今天好像有些特殊。他抬頭一看,卻發現張聆臉色蒼白,虛汗已經講劉海粘在了額頭上。

    「張老師,你怎麼了?」

    「胃有些不舒服,沒事的。」張聆堅持著。

    「要不今天先算了,我送你去醫院。」左林連忙扔下筆。

    「你先做卷子,我去倒杯熱水就行。」張聆還想勉力堅持一下,可正當她要站起來的時候,腳步一陣虛浮。

    張聆沒有倒在地上,而是一頭扎進了左林的臂彎裡。隨即,她感覺到一隻手抄過自己的腿彎,她就這樣被左林橫著抱了起來。張聆沒有掙扎。現在還是盛夏,隔著薄薄的衣服和左林的零距離接觸讓她沒來由地一陣心慌。她的頭昏昏的,明知道不妥,卻想不出喝止左林的話來。

    「於大哥,用一下車,張老師不舒服,趕緊送醫院去。」當張聆掙扎著要從左林的懷裡掙脫的時候,左林已經抱著她鑽進了樓下停著的寶馬裡了。左林的手臂是那樣堅強有力,張聆掙扎,卻無法移動分毫。

    「我沒事,真的。放開我吧。」張聆輕聲說。

    或許是意識到這樣抱著張聆有些不合適,左林把張聆扶了起來。胃部的疼痛一陣陣侵襲著張聆,雖然想要坐直,但團著身體,張聆還是無力地靠在左林身上。

    醫院近在咫尺。左林幾乎是全程抱著張聆經過了全套的急診,或許是因為左林的懷抱的確非常給人安全感,疼得渾身無力的張聆沒有拒絕。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沒有善待自己的胃,但的確沒想到會在這個時刻爆發。急性胃炎,醫生給出了簡單的診斷。最近一段時間太累了,當藥片開始發揮作用,葡萄糖滴液逐漸滋養身體的時候,張聆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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