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老之後,再也沒有一個中國籍的德魯依了,甚至,全世界範圍也沒有再出現過一個華裔的德魯依。因為孫老的關係,我一直是國際德魯依議會在中國方面的聯絡人。不過好像除了接待那些來中國的其他國家的德魯依之外,也實在沒有什麼別的事情可以聯絡了。還好你來了。」燕北齋說。
德魯依的自然之力體系只是這個這個世界上眾多科學無法解釋的力量中間的一種而已,在中國,自然之力幾乎從來傳播過。在左林之前,只有孫老那一代的人,作為最早接受西方現代文明的一代人,孫老和幾個同時代的年輕人結識了一個來自愛爾蘭的德魯依,在得到了傳授之後,他們又結合了中國的中草藥方面的知識體系,結合了其他方面的知識,成為了和全世界其他國家的德魯依都完全不同的幾個人。他們毫不遲疑地將自己的能力投入到反侵略反殖民的鬥爭中,經歷了幾十年的戰爭之後,中國僅有的一代德魯依僅僅剩下了孫老一個人。而孫老,則在日本投降之後沒多久,就孑然一身,離開了充滿喧囂的時代,重新投入到自然的懷抱中去了。假如孫老沒有教授左林,那或許整個中國就只有一個燕北齋作為聯絡人而已。
「現在,我會把你的事情呈報給國際德魯依議會,大概過一段時間之後,就會有人來考察你,來接納你作為德魯依議會的一員。這個世界上或許有各種各樣的紛爭,無論哪個時代都是,但是,作為同樣珍愛自然的人,德魯依議會是個很和諧很有趣的集體。」
燕北齋有些興奮。要知道,從當年孫老隱退一直到現在,整個議會都沒有放棄過尋找孫老的努力。每年都有幾個人來中國,看上去像是有錢有閒的遊客,但世界上,他們卻用著他們遠超過平常人的敏感在搜索著孫老。這些人的足跡幾乎遍及整個中國。因為,作為一個能夠沿襲德魯依的傳統,並且有所闡發和研究的德魯依,孫老在這個或許不大的***裡是享有極高的聲譽的。更為重要的是,孫老並不知道,德魯依議會有著迫切需要他幫忙的事情。
「這些我倒是不知道,孫老師都不怎麼說這些事情。」孫老師既然離開了他原本可以輕易獲取財富,聲望和尊敬的那個地方,就不會有什麼留戀。而孫老當年離開國際德魯依議會的時候,和議會裡的一些人似乎搞得也不是特別愉快,不向左林提起這些事情,倒也是燕北齋預料中的事情。
人老成精的燕北齋不由得想到,左林既然不知情,那他毫無疑問在這方面就有著相當大的操作空間了。他笑得像隻老狐狸,說道:「既然這樣,這些事情我會為你安排。既然我們已經碰上了,你的生活,還有其他方面的事情我也會讓人作出些安排,大家都是實在人,你也不要拒絕就是了。」
左林不解地問:「雖然掙錢不算多,不過我生活得還算不錯,燕老你就不要麻煩了吧?」
「雖然德魯依並不喜歡奢華,或者熱衷於享受什麼東西,不過,你一個人堅持照顧你爺爺,也實在是太辛苦了。一個德魯依的才華不應該局限在那麼小的一個範圍裡。你的草藥能夠改善你爺爺的病吧?那就可以了,專業的護理人員會比你更周到地照顧你爺爺。你可以安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想,你也有很多想要完成的事情吧?」燕北齋說。
左林想了想,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來上海以後我想過要考大學的,爺爺的病一耽誤下來,都幾年沒怎麼讀書了。」
燕北齋笑著說:「大學在上海這裡可算不上什麼事情,你想自己考吧?我會安排人給你補習,反正無論如何,也要明年夏天才能考試了,還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讓你趕上來。這些時間裡,還有很多事情可以作,於平彰估計會催著你去幫忙,我也有很多需要借重你的地方啊。」
左林仔細考慮了一下,覺得無論如何,這也是燕北齋的一片好意,況且,自己的確有著許多的事情想做。大學?或許在這個大城市裡,真的算不上什麼大問題,但畢竟也是需要自己付出努力的。而任何努力,都需要一個人投入時間和精力。申豹俱樂部裡那種活躍的,充滿競爭味道的熱烈活動也頗為吸引他。他確信自己還是能夠做好自己需要做的事情。於是,左林點了點頭,說:「燕老,那就麻煩你了。很多事情我都不懂,就聽從你的安排吧。」
「不懂?不懂才好啊,一切都可以慢慢學。」燕北齋爽朗地笑了起來。
燕北齋非常明白,他現在想安排讓左林知道和瞭解,並且逐漸融入其中的和左林現在所設想的想要接受的生活,絕對不是一回事。
燕北齋喝了口茶,隨後問:「左林,聽薛教練說,你好像對足球有點興趣啊,怎麼樣?去申豹俱樂部玩玩如何?我會幫你安排的。」
左林略略有些坐立不安,他自從在申豹的訓練基地裡養護草皮以來,對足球這個無時無刻不在身邊出現的運動的確有著相當大的興趣。當然,這也是因為他還沒有接觸到職業足球,一年裡有大半年在飛來飛去參加比賽或者是海外集訓的申豹一線隊並不在他的瞭解範圍內,平時出現在訓練基地裡的都是二線三線乃至少年隊的小球員。相比於一線隊,顯然這些年輕人對作為一種運動和競賽的足球的態度要純潔得多。
左林只是有些擔心,他能不能融入其中。足球似乎是一項相當需要技巧,同時也要有著相當的團隊資歷的遊戲。
燕北齋不是球迷,他也無心去瞭解一項運動所需要的特質。但是他非常清楚,作為一個德魯依,以左林那樣的對身體,精神和意志的瞭解和控制能力,哪怕足球場並不是這個以植物藥物方面的能力見長的德魯依施展能力的地方,左林光憑著超人的身體素質和反應能力就能夠有相當好的表現了。而且,以德魯依對身體的控制和瞭解,左林只要想學,將現在所有已知的基本和高級技巧都學會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我只是在俱樂部打理草皮而已,這樣貿然到隊裡參加訓練不好吧。我也只不過看他們玩,最多也就是有空看看轉播的球賽,那裡可都是職業球員啊。」
燕北齋微笑著。毫無疑問,左林擁有著超乎常人想像的力量,但是,這個少年現在仍然局限於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那或許是被周圍各種各樣的評論,輿論等等影響的,未必正確的認知。離開了生養自己的一方水土,離開了一個德魯依一直當作依靠和力量源泉的山林,左林現在多多少少有那麼一些不自信。但是,現在的燕北齋甚至比左林自己都瞭解一個德魯依的力量和能力,更瞭解德魯依作為一個特殊人群所擁有的能力。所謂的技術,或者被現代的文明社會劃分得支離破碎的所謂的職業體系並不能真正影響這些對世界萬物充滿感情也充滿好奇的人的。
燕北齋沒有解釋,只是說:「那又什麼關係,你喜歡玩,申豹俱樂部也願意接受你進隊訓練,覺得行,覺得好玩就留下繼續玩。覺得不好玩了隨時退出來就是了,現在你還用擔心你這一身本事沒地方用嗎?於平彰那個老頭子估計會追你後面找你幫忙的。」
燕北齋的話讓左林很有點感觸。是啊,玩。左林還只有十八歲,在這個年紀,尤其是在這個城市裡,絕大部分人一面為應試教育折磨,一面卻能夠享受著豐富得讓人驚異的各種各樣的娛樂手段。而左林,雖然因為爺爺的病情而壓抑著自己,但他的心裡始終有著某種憧憬。
「那好吧,就麻煩燕老為我安排了。」左林仍然有些猶豫。不過,現在既然爺爺的病可以有更專業的人來照料,自己的確應該找些事情做了。「還有……找老師補習的事情,也要麻煩燕老。」
燕北齋哈哈大笑,「小事情小事情,回頭我會幫你都安排好的。」
事情果然在按照燕北齋預料的在發展。以燕北齋在高層的關係,幫左林辦理職業球員的登記都沒在乎登記時間已經過了,就在第二天,材料遞上去不到3個小時就「特事特辦」了,而左林也成為了登記在申豹足球俱樂部的一名職業足球運動員,哪怕他現在還幾乎沒怎麼碰過球。
同樣在第二天,左強被燕北齋派來的人接走,住進了附近的一個療養中心。一方面安排了專業的醫療人員進行治療,而另一方面也並不限制左強經常回這些異地安置來的人的聚居地找老朋友打牌聊天什麼的。
而左林,則在送走爺爺之後,在下午來到了俱樂部報道。已經得到俱樂部方面通知的薛教練笑容滿面地迎接了左林。雖然俱樂部方面將這件事情當作和燕北齋建立某種親密合作關係的開始,並不指望左林有任何表現,但薛教練自有自己的想法。
「左林啊,現在你也是我們這個隊伍的一員了,今天開始你就隨隊訓練。基礎不好不要緊,你先隨隊訓練一周,我會安排人給你加強基礎訓練。只要你肯吃點苦,技術不難練起來。隊裡的人你大多都認識了,應該也不難相處。」就在帶左林到更衣室換上一套訓練服的這一路上,薛教練興奮得有些喋喋不休。在薛教練心裡,左林技術如何並不重要,但是,這個個性堅強的少年一定會對隊伍的風氣培養有好處。如果左林的刻苦能夠迅速轉化為技術,那毫無疑問薛教練會在平時的管理上很有優勢。
薛教練手下那幫小隊員對於左林的身份轉變有些驚異。一些人的善意和一些人的敵意也立刻產生了。一些人會覺得,他們和左林相處不錯的基礎是他們對待左林是以一個居高臨下的姿態,一旦這種身份的對比開始發生轉變,當左林開始有一種可能變得和他們一樣的時候,這種施捨給同齡人「友誼」的基礎也就蕩然無存了。
左林感覺到了來自一些人的異樣的目光,但他沒有在乎。他同樣感覺到了一些人的友善與熱情,還有薛教練對自己的殷切期待。
於是,左林在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正規的體育訓練中,表現得是那樣超常。首先作為下午訓練課的開胃菜的12分鐘跑,左林輕鬆跑滿了9圈。由於並不是嚴格測量距離的訓練,薛教練只能在手裡的記錄板上寫下了3600,然後在後面打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而這樣劇烈的運動,甚至沒有讓左林的呼吸紊亂多久。繞著場地稍稍漫步了大半圈之後,左林的呼吸和心律都已經基本恢復到了正常水平。
而在之後的用來調整放鬆的接球傳球訓練裡,沒過幾輪之後,就再也看不出左林是個從來沒有接觸過正式的足球訓練的超級新人了。停球接球這樣的動作,左林做起來輕巧得很,尤其用腳接高球的時候,接球一瞬間的腳踝顫動用來卸力的動作,瞬間讓飛速掉落的球像是忽然間喪失了彈性一般,著實讓人歎為觀止。
左林並不是賣弄什麼,他只是想做到最好,不要讓薛教練失望而已。而他的腦袋裡存了要接好球接穩球的念頭,身體自然而然會作出最正確的動作,有最良好的反應。每一個德魯依都會是運動天才,如果他們願意投身於賽場的話。而左林,就在表現著這一點。
薛教練有些興奮,左林這樣的表現已經讓他喜出望外了。他只是稍稍講解了動作要領和要求,左林就已經做得很完美了。而隨著薛教練不斷改變訓練項目,不斷從調整和休息的項目轉化為上了強度的正規訓練課,左林帶給他的驚喜就越多。不管什麼動作,不管是哪個位置的動作,只要薛教練大致說一下動作的要領和要求,只要經過幾次嘗試,左林都會將這個動作做到完美。而那些小隊員們,幾乎是象看到了外星人一般看著他們就是作不好的動作一個個在左林的頭頂和腳下出現。
「你想打哪個位置?」訓練課一直到下午4點,基本算是完成,而每天最後的項目則是30分鐘的分組對抗。薛教練強壓住自己的滿腔喜悅,衝著左林問道。
看著球員們披上了紅色和藍色的分組背心,左林猶豫了一下。忽然,他看到紅色背心那組的球門前空著。他想起來了,似乎申豹俱樂部一直是個缺乏好門將的俱樂部,而今年一線隊更是因為主力門將受傷而不得不從青年隊抽調了兩個門將隨一線隊訓練,直接導致了現在的青年隊只有一個門將的尷尬局面。分組比賽,一向是沒有門將的一方先計算進兩球,然後才開打。
「我要那個位置。」左林指著球門前的那片空地,充滿信心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