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吞吞吐吐,張嫣急得小臉通紅,大眼睛緊緊地盯著陳長安,焦急地說:「陳叔叔,你快說啊!只是怎麼了?」
「只是娘娘的哥哥和我家泠兒倆人昨天晚間出走了,我約莫倆人是想去劫持李進忠,拿他換回娘娘。我派了大批人在李進忠家周圍尋找,至今還沒找到他倆!」陳長安說著長歎了一聲:「到底都是孩子,不知道李進忠的厲害!你要劫李進忠,別說劫不了,就是能劫,得惹多大的禍啊?到時皇后就是沒罪,也得牽連有罪了!」
張嫣一聽,兩眼雲霧漸生,一手抓住天啟的胳膊,一手搖晃著陳長安的肩膀,急切地說:「陳叔叔,得馬上把他們找回來呀!我不能沒有哥哥嫂子呀!」
天啟皺著眉頭想了想說:「王伴伴,你看看那人回來沒有,如果回來了,你馬上讓人封住九門,就說有飛賊在宮裡作案,待清查後再開放,阻住李進忠出宮之路。他們看不見李進忠是不會動手的!」
天啟看著王安走了,又對陳長安說:「下次朝堂之上可能要亂,愛卿必須回去安排好,保證朝堂之上不為奸賊所乘!」
天啟和張嫣把陳長安一直送到乾清宮外面,看著他的背影,天啟輕輕地攬住了嫣兒的腰,把她貼近到自己的身邊,低聲說:「現在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嫣兒要挺住啊!」
嫣兒輕輕地說:「臣妾有萬歲相伴,什麼風浪都不怕!」
小德子進來說:「萬歲爺,錦衣衛指揮陳長安有急事求見萬歲!」
天啟急忙說:「快傳他進來!」
陳長安進來說:「萬歲,朝堂上的站殿的人,臣正在清理,因為需要的人員量大,時間又緊了點,怕是難湊足八百之數。這幾個月,李進忠打著萬歲的旗號往錦衣衛裡沒少安排人,臣一時半會兒還查不清這些人的背景。」
天啟沉思片刻說:「實在不行就再歇朝一次,到九日總能準備好了吧?」
「九號就沒問題了,臣現在得去安排了。噢,差點忘了,五城兵馬司的許顯純在向阜成門方向調動兵馬,似有不軌之舉,萬歲需要小心才是!」
天啟一驚,這兩天殺王體乾,救皇后,拒客氏、疏遠李進忠,起用王安,安撫陳長安,這一系列舉動是不是操之過急了點兒?可這都是人家刀架到脖子上才被迫而為的呀!有所防備,現在誰是可用之人,我哪知道啊?
但他又想了想,卻笑了,史上說朱由校駕崩時,魏忠賢欲反,讓兵部尚書許顯純帶兵逼宮,許顯純沉吟不語,逼急了才說:「恐有義兵!」這人膽小謹慎,現在他們還遠不及五年後的力量,他斷不會出動軍隊的。而且現在皇室的威名尚在,正統觀念還桎梏著人們的思想意識,想讓士兵和皇家作對,他還不具備那個號召力!可他往阜成門調動軍隊幹什麼吶?難道……
他心裡一動,急忙問:「李進忠的私宅在哪裡?」
陳長安聽了一愣,但立刻「哎呀」一聲拍著腦袋說:「昏了,臣太昏了!李進忠的私宅就在阜成門外的車公莊附近,今天早晨就傳昨晚李進忠府上出現了賊人入室之事,聽說把李進忠的侄子魏良輔和一個小妾給殺了,是不是……」
張嫣臉色刷白:「他們在那裡圍住我哥哥和雲燕姐了?」
天啟點了點頭:「極有可能,我們必須馬上去那裡,如果真是圍住了他們,我們就得想辦法解圍,如果不是,也要查清他們調動軍隊要幹什麼?走,去晚了可能就救不了人了!」
陳長安臉上也開始見汗了,可他還是說:「萬歲不能親臨險地,還是臣自己走一趟吧!而且那裡極可能已經有東廠的人了,去那裡救人,難度不小啊!」
他搖了搖頭:「如果確實是有他們插手,你去怎麼能救下人來?只有朕才可能通過他的封鎖,把人救出來!王伴伴,備朕的御輦,就去車公莊,至於去幹什麼,王伴伴,到時就你來應付了!」
王安忙道:「萬歲去倒可以,但一是必須調錦衣衛的大漢將軍護駕;二是陳將軍必須先派人進去,務必找到那二人,到時我們車駕通過時將他們帶出來。」
天啟搖了搖頭:「大白天進去,必須得衝破他們的封鎖,又不暴露身份,難度太大了!」
陳長安道:「人倒有,我認識一位武士叫江風,躥房越脊,動作比風還快,他又和張清的私人關係最好,有他出手,只要裡面確實是他們倆人,他就一定會找到的!」
張清和陳泠確實誤進了李進忠設計的陷阱。
當然,李進忠設計的陷阱不是為了捉拿張清和陳泠的,他也不知道還有這兩個半大的孩子要殺他,他是針對東林黨人的,從去年十月份起,他已經以整肅朝綱為借口開掉東林黨人士二十幾名了,而且正在策劃幹掉葉向高和楊漣左光斗幾大重臣,樹敵過多,必有異士,他不得不防!
這些日子他根本沒有回家,宮裡那個王安還在活動,他哪敢離開?但他撒下的網卻在運轉,當張清和陳泠急於報仇,誤撞進魏良輔的臥室,連殺了兩人之後,驚動了武士,兩個人的生命立刻陷進了困境。
張清和陳泠東拼西殺,雖然逃出了李府,轉進了一處寺院裡,但隨之而且來的是被東廠的太監裡三層外三層地把寺院圍了個水洩不通,如今五城兵馬司的官軍又加入進來,周圍幾百丈內已經站滿了士兵。現在倆人想走,已經難於上青天了。
兩個人都躲在黃寺的大雄寶殿的巨大的牌匾之後,聽著下面亂吵吵的搜人的叫罵聲,張清緊摟著懷裡的陳泠低低地說:「泠兒,這次我們是難逃出去了,可惜沒殺了李進忠那個老豬狗,還把你搭進來了!」
「說什麼吶?泠兒早說了,生和哥哥在一起,死也和哥哥在一起,哥哥來救嫣妹,泠兒豈能不來?能和哥哥死在一起,死又何哀?泠兒心裡高興!」
「咭溜溜!」突然,他們的附近響起一陣樹鶯的低叫,張清一愣,立刻回了一聲:「咭溜溜!」
緊接著,那邊又響起一聲歡快的樹鶯的叫聲,張清回了一句,然後高興地摟住陳泠就親了一口,然後低聲說:「有救了,江風大哥來了,肯定是你爹派來的!」
陳泠輕歎一聲:「就怕爹也救不了我們,而且還可能把爹也牽扯進去,那李進忠不比常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