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的時候,還有人對王騷的痛苦表示同情,和他探討一下追凌雨霏的策略,後來發現所有的探討完全無用,王騷似乎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採取什麼現實行動,而只是滿足於在宿舍裡鬼哭狼嚎,於是很快就再也沒人和他搭話了。到得後來,大家都煩了,王騷一開始發情,全宿舍的人就都出去,有的上自習,有的去別的宿舍聊天。王騷的發情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其實是一種行為藝術,是要有觀眾的,觀眾走了,他也就頗覺得無趣,起身上自習去了。張群英還是常常來找王騷,一起探討海子、莫言、蘇童、格非什麼的。有幾次,張群英問王騷,怎麼最近的詩作中愛情詩越來越多啊?是不是有了情況啊?是寫給誰的啊?我們有時在邊上,就起哄說,對啊王騷,是不是有了情況啊?是寫給誰的啊?王騷總是訕訕地答不上來,只是說自己喜歡在藝術上作各種各樣的嘗試而已。張群英笑瞇瞇地看著王騷,說「你這個人還挺有趣!」也不繼續多問了。從那以後,我們就常常學著張群英的腔調對王騷說「你這個人還挺有趣!」不斷有人勸說王騷,人家張群英對你多好啊,還是從了她算了,結果總是要招來王騷憤怒的駁斥。大家都覺得這個三角關係是要永遠的維持下去了。難怪幾何學上說,三角形是最穩固的形狀呢。但是這個三角形又和別的三角形不一樣,幾乎是一個虛擬的形狀,並不具有任何公開而實際的形態。我作為一個吃裡扒外的間諜,不斷地把王騷的動向告訴陸小林。陸小林很快就喪失了對王騷的尊敬和警惕,輕蔑地說「雖然我不是什麼泡妞高手,而且這次的結果也很可能還是慘敗,但是無論如何是不會敗給這樣的人的。」2陸小林對於追凌雨霏的戰役,還是非常重視的,只是苦於無法入手。他希望我能夠提供一個讓他和凌雨霏有一定時間正面接觸的機會。我想了很久,這樣的機會還真不好找。凌雨霏平常神出鬼沒,獨來獨往,不太和人交往,似乎連個要好的女伴都沒有,要搞清楚她的路數還真不容易。我和她的交情也非常一般,說不上什麼夠份量的話。如果暫時沒辦法正面接觸,那退而求其次,能夠一般接觸也行。最直接的辦法就是找到凌雨霏經常自習的教室,和她一起自習,慢慢再找機會。因為我自己在和孟蘩好上之後都去化學系自習,所以對中文系自習的情況不瞭解。從王騷嘴中得知,凌雨霏本來一直都在系裡自習,後來有幾個男生老是跑到教室裡騷擾她,她就不再來了。王騷本來一直找凌雨霏的教室自習的,但是也跟丟目標了。現在凌雨霏在哪裡自習,誰都不知道。但機會終於還是來了。我和陸小林排練啞劇的地點叫通天台。這裡是在羅盤山上的一處古跡,處於山腳與山腰之間,有一片很大的平地,邊上還有幾張石頭桌椅,平常去的人不多,非常幽靜,很適合排節目。從山腳到通天台,有很陡的石梯,每次沿著石梯爬到通天台,都得喘一陣氣才能緩得過來。這倒也是一種不錯的鍛煉方式。這天晚上,我和陸小林在通天台排練完,一起走下來,進了校園,經過外語系大樓,就看見坪前烏烏泱泱的一大堆人,亂哄哄鬧糟糟的。陸小林有點奇怪地問「他們那是在幹什麼?」我說「大概是在搞英語角。今天是星期幾?嗯,星期三。沒錯,今晚有英語角。」「你好像對這個很熟悉?」「呵呵,孟蘩帶我來過兩次。但是我的口語實在不怎麼樣,說得很不好。一到這個地方我就很自卑。」「是嗎?哈哈,我的口語還可以。」「哦?」陸小林忿忿不平,痛說革命家史「我本來是要考英語專業的,可是英語口語面試差了兩分,陰差陽錯地就進了哲學系。」正說著,我們就走到了這群嘰嘰咕咕滿嘴洋文的男女邊上,很快我就看到了孟蘩。她也看到我們了,就笑著招手,要我們過去。我們過去一看,嘿,好傢伙,和孟蘩在一起的還有兩個大美女,一個是顧琳,另外一個居然是凌雨霏!陸小林顯然是大喜過望,而我則很慶幸,因為裡面沒有楊雪萍。我本來是非常喜歡美女的,但是現在卻非常害怕見到楊雪萍,尤其是在有大醋罈子孟蘩在場的時候。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孟蘩用英語告訴我們,凌雨霏是她今天在英語角新認識的朋友,剛才也已經知道她是我的同班同學了。凌雨霏看著我和孟蘩的親密樣兒,冰雪一般的臉上居然泛出了一絲微笑,問我,孟蘩是不是我的girlfried,我說是。孟蘩說雨霏「哇∼∼」地讚歎了一聲,也不知道是讚歎我有這麼一個美麗的女朋友,還是讚歎孟蘩有這麼大的一個帥兒子。然後我就問凌雨霏,是不是還記得陸小林?凌雨霏說,記得,你前幾天給我介紹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