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宇宙最初生之時的場景一樣,無數物質在瞬間向四周散射,只不過這次散射的方向非常明確,那就是三面獸和何若智所在的方向!
能量流第一時間徹底摧毀了何若智和黑翼。
卻在三面獸身前停頓了下來。
三面獸傲然站立於虛空之中,隨手一揮,數萬光年之外一枚巨大的恆星頓時散發出耀眼的光芒,完成了從恆星到超新星再到黑洞的轉變。
所有的能量全部被黑洞吸收了進去!
何若智出現在一片黑暗之中。
他可以明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粉碎,只是由於三面獸和魔眼兩個絕強存在的影響,使得靈魂還能以生命之火的本質,維持一定時間的存在。
黑翼的情況亦是如此。
兩人已經化作了兩枚小小的光點,在一片神秘的空間之中漂浮著。
在這裡沒有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週遭的一切都完全靜謐無聲,不知道過了多久,兩人感覺都快要發瘋了,一個更加強大的光團不知從什麼地方冒了出來。
如果說何若智的生命之火只是小小的螢火蟲,那麼這個光團簡直就是太陽了!
光團憤怒地咆哮,四處化出火芒攻擊,卻始終徒勞無功,因為黑暗根本沒有界限,亦沒有半點真正的存在!
光芒最終化作了一個憤怒的透明人形,何若智感覺到那是蒂娜的外表!
這是三面獸!
「太始!」三面獸憤怒地吼叫道,「聚集你的能量,我們再來較量較量!用我們自己本源的力量,別使用那些該死的星辰!使用那些星辰的話,就算億萬年裡面我們也不會分出勝負的!」
四周的黑暗裡忽然閃爍起了明亮的光點,好似千萬繁星燦爛,宛若宇宙剛剛從黑暗中甦醒過來。這些光點飄飄忽忽匯聚起來,最後變成了一個小小的孩童模樣。
這是一個似乎只要兩歲大,剛剛學會站立的小男孩,但是從它冷漠的臉上,卻完全看不到一絲屬於人類的情緒。
這就是魔眼的真身。
「你終於出來了,來吧,來吧!讓我們繼續吧,這一天我等待很久了!」三面獸瘋狂地叫道。
魔眼微微搖了搖頭,語調冷漠地說:「太初,你的能量波動實在太不穩定了,這樣下去的話很快就會無法保持平衡,最終導致目前形態的完全崩潰,你將會變成最單純的火種,而喪失自己的意志。」
「哼!」三面獸微微冷笑,「難道要我學你一樣躲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裡面,無聊億萬年嗎?不!不!不!我要找到,我要找到我們存在的理由!為什麼這個宇宙會誕生,為什麼這個宇宙中會誕生我們這樣的存在——存在,那究竟有什麼意義!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了上億年,當我看到人類的時候,當我接觸到人類情感的時候,我想也許這些小蟲會給我答案的!來吧,和我融合吧,太始!我們的能量再加上人類豐富的情感,我們一定可以找到存在的終極理由!也許還能找到,最初創造火種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億萬年來,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魔眼不動聲色地回答說,「我的答案是,無論誰創造了這個宇宙,誰創造了最初的火種和宇宙天尊,它一定有自己的理由。身為造物的我們,不該過多干涉整個宇宙的存在和變化,而應該讓它自由發展。等宇宙發展到一定的階段,答案自然就會浮出水面。我一直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而你的所作所為卻正好延緩了這一時刻的來臨,你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了,太初。」
「等待?難道擁有這樣強大力量的我們,就該站在一邊默默地等待著,等待那些人類——」三面獸一指何若智,「等待這些渺小的東西來找到最終的答案?哈哈哈,你真是太可笑了,太始,哦對了,你還不知道笑是什麼意思!你只是一個沒有情感沒有意志的可憐蟲而已,而我不同,我要成為全宇宙至高無上的神,讓這宇宙中所有的生靈都按照我的意志,來發掘最終的答案!如果真的有什麼更高層次的東西創造了我們,創造了這個宇宙,那我也要見識見識,看看現在的它,是否還能駕馭得了我!」
「也許你是對的。」魔眼淡淡道,「我們兩個的邏輯思考都有道理。但是我們擁有本質的不同,太初。我在億萬年的時間裡慢慢積聚了強大的能量,從來沒有輕易使用過;而你則使用得太多了,特別是為了重新復活,你還和人類的靈魂融合——固然這種做法能夠令你得到人類的優點,卻也導致你的能量並不穩定。是的,你很強大,但你並不穩定。」
魔眼張開雙手,手掌中心形成了一朵晶瑩剔透的花束,這朵花束慢慢飛上了天空,落在三面獸的頭頂。
三面獸忽然面露恐怖的表情,大聲叫道:「你要幹什麼?該死的太始!」
「驅逐你體內的人類靈魂而已。」魔眼平靜道,「我是不會死的,你的詛咒不符合邏輯,人類的情感已經侵蝕了你的思維繫統,這就是你弱小的原因了。」
「不——」
三面獸猛烈揮舞雙手,劃出一道又一道複雜的星痕,兩道純白色的光芒在黑暗空間之中激烈碰撞。
最開始還僵持不下,但是最終三面獸還是露出了敗相!
魔眼的生命之火猛烈燒灼著三面獸的火種!
三面獸發出嘶嘶狂叫,能量組成的身體不斷融化枯萎下去。
一個小小的光球忽然從它體內飛了出來,落到了何若智的身邊。
那是蒂娜的靈魂!
何若智大喜過望,兩道靈魂糾纏在一起,共同面對這未知的命運!
失去了蒂娜靈魂的三面獸終於顯出了本體,正是三張面孔的圓形巨蛋,醜陋的觸手不斷掙扎,卻怎麼也無法逃脫魔眼的吞噬。沒過多久,它的火種終於完全被魔眼融化吸收,消融在那嬰孩的手掌之中了。
魔眼的臉上完全沒有半絲表情,彷彿剛才驚天動地的一戰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它週身的氣焰卻不斷增長,火種的力量給人無限強大的感覺!
星塵無異塵土,宇宙亦只是它掌心的一顆沙礫而已。
「終於結束了。」
何若智的靈魂之火陷入一種無比靜謐的境界。
和剛才不同,現在的他已經完全放鬆下來,哪怕就此之後永遠都長眠於這奇妙的空間也沒有關係。因為三面獸最終被消滅了,人類又保存了希望。
一股溫暖的能量包圍了何若智的大腦,魔眼對何若智的靈魂之火進行了徹底的探測。
「原來是你把太初帶到這裡來的,人類。」魔眼淡淡道。
何若智苦笑道:「希望你和太初並不相同。」
魔眼認真地思索了一下之後道:「我和太初並不相同,如果說它繼承了宇宙天尊狂躁行動的一面,那麼我就繼承了宇宙天尊理性思考的一面。它要用自己強大的力量來干涉宇宙的正常發展,我卻要竭力維護宇宙的正常發展,這就是我要做的。」
「那麼你不會威脅到人類了?」何若智問。
魔眼搖了搖頭說:「不,人類,我還是要徹底將你們清除出這個宇宙的。」
「為什麼?」何若智叫了起來。
「我說過,太初的目標是改變這個宇宙,而我的目標則是消除它所改變的一切痕跡。太初創造了星巡者和碎星魔,而星族又將生命之火傳送到了地球上,令你們人類的智慧開始發芽。也就是說,你們人類本身,就屬於太初對這個宇宙的改變!在真正的宇宙進程中,你們人類根本是不應該存在的生物,或者說——不應該那麼早就存在的生物!」
何若智說不出話來了,他發現無論三面獸還是魔眼的思維方式,都是自己所無法理解的。
魔眼繼續說道:「現在太初已經被吞噬了,接下來只要再抹去星族和你們人類的所有痕跡,那麼這個宇宙就將回到原本正常的軌道之中,按照造物主最初的設想來發展下去了。也許到時候你們人類還會出現的,如果你們確實應該出現的話——在過億萬年之後。億萬年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呢,那只是一剎那而已。」
「對你來說是一剎那,對整個人類世界來說就是永遠永遠!」
何若智無奈地說道,「人類和三面獸根本沒有任何關係,我們——我們並不會對這宇宙造成破壞!」
魔眼一揮手,淡淡道:「你們不會對這宇宙造成破壞嗎?那麼究竟是誰在上萬個星球上繁殖,挖掘那些星球的資源,污染那些星球的天空?究竟是誰製造了恐怖的武器,然後用來自相殘殺?我已經觀察人類很久了,你們同樣繼承了宇宙天尊某些狂躁的特性,你們是一種非常危險的存在。仇恨、殺戮、妒忌、情慾、貪婪……這都是你們人類的罪,唯有將你們徹底清除,將來才有可嫩產生造物主真正安排的,應該產生的生命,那才應該是這個宇宙真正的主宰!你們必須讓開道路。」
「不——不能這樣,人類,人類是有希望的!」
魔眼輕輕一揮手臂,四周出現了一幅幅的畫面,無數戰艦在星際之間穿梭,一些服飾各不相同的領導者正在面紅耳赤地互相爭吵著。
「我看不到人類的希望在哪裡。」魔眼輕聲說,「我們在這空間中的一年時間裡,外面的人類已經分成了好幾個不同的陣營。看到了嗎,四大星域的人類準備清算教廷方面的舊賬、東方星域和斯巴達星域發生了激烈的貿易摩擦,為了爭奪一些礦區的歸屬權,已經展開了好幾次小規模的武裝衝突。半獸人正在大舉擴張他們的領地,積極向人類進口各種武器裝備,而不少人類則對這種現象非常不滿,叫囂要對半獸人實施第二次奴役。星族……對了,還有星族,碎星魔正在他們新的領導者的統帥下,暗中潛伏發展自己的實力,在未來也許會威脅到人類。而可笑的人類現在卻在投票決定,是否要發動一場對星巡者的戰爭,僅僅為了獲取星巡者的各種科技。」
魔眼頓了一頓,靜靜地看了何若智很久,最後問道:「現在請你告訴我,名為人類的這種造物,究竟還有什麼存在的意義呢?」
何若智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久才回答說:「請,請讓我回去,我會阻止這一切發生的!」
「你?你究竟擁有什麼力量,可以去阻止呢?」
「我……不錯,我確實沒有這種力量,但是你有的,太始!你可以用你的智慧用你的力量去幫助人類,去改變人類的劣根性,去讓人類變成更加優秀的造物!為什麼你什麼都不願意做,只願意用毀滅這種手段!」
「是的,我可以幫助人類。」魔眼說,「但是我找不到一個幫助你們的理由。夠了,人類,我們的談話到此結束吧。接下去我就要毀滅所有的人類,不過看在你把太初帶到我這裡來的份上,我可以最後滿足你的一個要求。」
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侵入何若智的大腦進行了搜索,魔眼說道:「嗯,你想要這個名叫蒂娜的少女繼續活下去,還想在最後的時候見一見你的父母。第一個要求我無法完全滿足,讓這少女在我的意識空間裡待著吧,我會重新給她一具肉身,讓她在人類完全毀滅之時才毫無痛苦地死去。至於回家,那是可以的,你現在就回家吧。」
「不——」
何若智絕望地喊叫。
緊接著他就醒來了。
何若智發現自己躺在碧華市郊外一條腐臭的河流之中,穿著一件非常老式的運動服,剛才被轟爛的肉身居然完好無損!
這條河流就是何若智被幽暗絕域吸收進去的地方,一切故事的開端。正是在這裡,他從一個普通的懦弱學生一步步走上了宇宙最強戰士的道路!
難道這一切真的只是夢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