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天,金又與趙雷開懷痛飲。
趙雷弄不明白是怎麼回事,只好等待。直覺上金有很重的心事,但是一時難以開口說出來。
不知什麼時候,周圍的人都醉倒,亂七八糟的趴得一地都是,鼾聲大作。
紗蘿在領域空間沒有回來,而酒不知不覺已經喝完。雖然不知喝下了多少酒,可是趙雷覺得自己越喝越是清醒。開始身軀還有一點兒不適,可是後來,真氣自動把喝進去的酒統統驅出體外,混濁的酒氣與清純的真氣顯得格格不入,難容一體。
金搖了搖空空如也的酒囊,把最後幾滴酒倒進大口,隨手扔掉。
拍拍趙雷的肩膀,金與趙雷說起了家族中的往事,提起了家人和父母,也提到自己與娜娜的童年。趙雷先前聽過一些,不過今天聽到的更加詳細。金幾乎把千年以來,家族中發生的大事都說了一遍,臉上自豪的光輝閃閃發亮。
「雷,因為敵人在我們家族的男兒身體種下的惡毒詛咒,也許以後,你會面對一個傀儡般的我。」金臉上輕笑一下,道:「與其讓人控制,我寧願榮譽地戰死,轟轟烈烈的死亡是每個戰士的心願,也是我的最大希望。」
「也許我可以幫你,金!我可以的!」趙雷急切地道:「你也知道我的真氣可以破解詛咒……」
「真氣可以破解身體地詛咒,但是無法破壞靈魂的詛咒。」金搖搖頭。道:「因為真龍之神的教導,我身體的詛咒已經消除,我開始還認為已經擺脫詛咒。但是約在一年之前,我和紗蘿覺得總是有人在窺測,這種狀態並不是因為內奸或者魔法,而是靈魂的附生。」
「那怎麼辦?」趙雷覺得如果趙雲沒有離開,那麼說不定他會有辦法。
「這種事,誰也沒有辦法。」金輕輕拍拍趙雷的肩膀,安慰道:「這是神明種下的詛咒。雷,聽我說。就像答應過你一樣,我盡量會保全自己的生命。但是如果到了最後的時刻,那麼我絕對不會做別人傀儡的!」
「如果到了最後時刻。你來找我,我們一起想辦法,好不好?」趙雷依然不願意放棄,懇求道。
「我不能隨意地來找你,因為在近一段,幾乎每隔幾天,我心中便有讓人窺測地感覺。」金不為所動地道:「我會與你分開。各在一方,敵人要找的其實並不是我,而是你。」
「無論如何,你答應我不要死!」趙雷用力握拳道:「只要你還活著,那麼我不在乎你變成什麼樣。」
「變成傀儡反過來攻擊你也不要緊嗎?」金大笑起來,搖頭道:「你以為我變成了傀儡。行屍走肉般地身軀還會是原來的我嗎?死亡沒有什麼可怕地!雖然我也想更長久地活下去,可是如果迫不得已,我也會無畏無懼地接受榮耀的歸宿!」
「金。如果你戰死,那麼娜娜怎麼辦?」趙雷急叫道。
「娜娜還有你,還有大家照顧她!」金大手撫在趙雷的頭頂上,微笑道:「你和娜娜都已經長大了,我這個做兄長的,不可能照顧你們一輩子。所以,你們要自己努力,一定要活下去!」
「金……」趙雷急了,又想勸解,但讓金阻止。
「好了。」金擺手道:「現在還沒有到最悲觀的時候,你應該相信我,或者祝我好運!哈哈!再說說第二件事吧!其實這件事,咳,是與你有關的。怎麼說呢?雷,你會聽我的嗎?你會按我所說地去做嗎?」
「請說,除了拋棄同伴,別的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趙雷點點頭,堅定地回答。
「我要你帶著娜娜她們離開人類活動的勢力,到十萬大山那種險境去生活最少兩年!在兩年之內都不要回來人類世界,特別是你和娜娜,還有帕拉絲三人,絕對不能出來。」金肅容道:「你們盡量往十萬大山的深處去,盡量深入,躲到就連天使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答應你。」趙雷反問道:「金,那你呢?」
「等到高丘城塞的事結束,我會與紗蘿帶著猛虎去獸人大漠,而德布.羅意先生也會帶一部分人去頌水國地死海之底。現在我們實力遠遠不及,所以先躲開敵人的捕殺再說。」金凝視著趙雷,道:「你是大家的希望,所以安全最為重要。不論我們有誰發生了什麼事,你在兩年之內,都絕對不能離開十萬大山。雷,你要答應我!」
「你也要答應我,不要死!」趙雷雙手緊緊握住金地巨臂,沉聲道:「絕對不能輕易戰死!」
「當然,我還想活著看見你擊敗世間所有強者的威風呢!」金哈哈大笑,道。
「兩位談什麼那麼開心,不知是否說出來讓我也高興高興?」紗蘿自小光門出來,一看金和趙雷看過來,又笑道:「在兩位暢談人生的時候,亡靈帝君與天使們的大戰已經結束了。」
「啊?」趙雷猛記起還有這事,一下子站了起來。
「亡靈帝君已經失擒被捕了?」金笑笑,隨口問道:「拚殺掉了多少個天使?」
「一個也沒有拚殺掉!」紗蘿微笑道:「因為所有殺死的天使,都讓六翼天使復活了。天使大軍絲毫無損,只是羽毛落了滿地。」
「……」趙雷無語,他沒有想過這種後果。
但是回頭想想,這也不奇怪,因為天使本來就最擅長復活。如果會有天使折損,那麼除非是所有的天使都無力使用復活。亡靈帝君若是能夠迫得天使到那種境地,恐怕根本不會害怕熾天使的降臨,也不會依靠摩拉丁地神器而固守。
看來這一場天使與亡靈的大戰,是以亡靈的完敗而結束。
趙雷對於天使的能力,又有進一步的瞭解。
單個天使並不可怕,但是一旦成為群體,那麼戰力將非常的恐怖。讓人更加無奈的是,天使偏偏一種數量極大的種族,動不動就能來一百幾十個天使。威力自然能夠輕易倍增。
「亡靈帝君呢?」金估計到了結果,但仍然禁不住要問一句。
「她身體完全打沒了。最後一絲魂魄躲進摩拉丁神器裡藏了起來。」紗蘿玉手一攤,聳聳香肩。道:「估計就算能夠安全出來,她也不可能恢復成為一個亡靈帝君了。」
「摩拉丁神器呢?」趙雷追問道。
「當然在熾天使的手裡。」紗蘿笑嘻嘻地道:「剛才大家還想出去幫你把它搶回來……」
「萬萬不可!」趙雷急叫道:「她們出去了?有沒有受傷?你怎麼不拉阻她們啊?這太危險了!」趙雷急匆匆地衝進小光門,發現眾女一個不少,才鬆了一口氣。紗蘿進來,向趙雷擺擺手,道:「現在馬上出發吧!就用這種速度躲進十萬大山裡!金讓我轉告你,記住兩年內不要出來!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要在十萬大山裡出來!」
「金呢?」趙雷衝出德布.羅意的貯物空間一看。金已經不見了。
「他這個人不太喜歡與人告別,嘴笨地人是這樣的。」紗蘿向趙雷揮揮手,身形漸漸消失,留下一句道:「你要記住他地話……」
「走吧!這裡的事交給我們就可以了。」特倫莫拉女士難得露出一絲溫柔地笑容,道:「一路平安!」
「你們也要多多保重!」趙雷覺得自己的眼淚快湧出來了,極力忍住。回到自己的領域空間,看著眼紅紅的眾女,重重地點頭。道:「我們走吧!摩拉丁的神器取不到沒有辦法,我們先欠下矮人一份情誼,以後我一定會奪取摩拉丁神器還給他們的!」
「琥和帕特拉爾他們如果在雪林住得不夠安全,可以轉入地下城居住。」明霜公主道:「魔僕告訴我,地下城已經收拾得差不多,暫時讓他們去住下吧!」
「食物不用擔心,我們消耗不算太大,而且剛才紗蘿給我們準備了很多新鮮的食物,姬夢露地貯物空間都是滿滿的。」帕拉絲與眾女對視一眼,都微微點頭,還是帕拉絲開口道:「雷,你先去休息一下。我們大家已經商量好離開的路線,先用魔偶傳送去大陸各個地方,最後我們再自方巖城離開,自那裡進入十萬大山,雷你最熟悉,而且也最快!」
「……」趙雷沒有馬上點頭,只是去看聖歌法聖。
「聽話,去休息吧!」聖歌法聖輕撫一下趙雷的頭髮,又勸娜娜和黛兒公主她們道:「大家都去休息吧!」
趙雷根本沒有心思休息,洗漱一遍,坐在床上練功兩小時,覺得精神氣足。
出到外面,看見帕拉絲正與聖歌法聖在商量什麼。
「怎麼一會兒就起來了?」帕拉絲偷偷拭去眼角的殘淚,一邊給趙雷穿著秘銀做的全鎧,那邊地魔法通訊器響了。帕拉絲微微感應,輕聲道:「是金和紗蘿他們問起你的事,唔,還有羅伊王子也代表金精靈和木精靈祝你一路順風!他們已經安全離開高丘城塞,返回精靈森林了。」
「現在出發吧!」聖歌法聖看見明霜公主騎著夢魘獸急匆匆地返回,輕聲囑咐道:「一路都要小心!」
「讓我開路!」明霜公主微帶歡喜地道:「我剛才探過路了,現在外面是黃昏,還沒有全黑,但是方巖城現在很少人居住,應該無礙。我一出去就裂開空間,你跟著我迅速衝進去,潛出五公里之外。然後我再裂開空間,你再跟上。我累了可以回來休息,不用擔心我!」
「好!」趙雷提高渾身的氣息,身上銀芒如鱗閃亮。
明霜公主在帕拉絲打開時空道標之前,騎著夢魘獸衝了出去。帕拉絲摟了趙雷一下,讓他跟上。
趙雷飛射進時空道標地光門,下一刻已經在方巖城地內政廳水池邊。明霜公主揮動魔鐮,把面前一片空間斬開,兩人一先一後衝了進去,再閃現在方巖城外五公里的郊外。幾個起落之間。兩人已經向十萬大山方向遁出三十多公里。
明霜公主是空間系的法聖,連續裂開十數次空間也不並吃力。
但她擔心進入十萬大山時會遭遇強敵。不願意自己完全消耗盡所有的力量,對趙雷無所助益。在遁出方巖城五十公里之後。她不再裂開空間,而是將趙雷引上後背,兩人同騎。黃昏之下,夢魘獸馱著明霜公主和趙雷,劃著長長的影子,一路向十萬大山的方向疾馳而去。
在方巖城的城堡中,待兩人去遠。遁出數十公里後,原來昏暗一片的城堡,忽然閃出了星星般的燈光。
秘室之內,福波斯特裡安和菲特奧比斯對坐。
他們面對的水晶球,顯示著記憶水晶拍攝到明霜公主裂開空間,與趙雷一起離開地影像。兩人對坐。久久無言。福波斯特裡安取出一個魔法通訊器,隨手按了幾個符號,又隨手把它扔掉。
「表哥。我們最後能贏嗎?」菲特奧比斯的氣息比起以前強大地不知多少倍,但是臉上的驕傲卻絲毫不再。
「如果我們不能贏,也不會敗!」福波斯特裡安微微歎了一口氣,道:「我們站在天空之城地一方,天空之城絕對不會敗。雖然追捕神喻之子也許不需要你,但是你可以去看看!」
「我還以為在得到捐獻的力量後,會能夠有一點作用。」菲特奧比斯也輕輕歎息道:「他又進步了,比起上一次看見他時,他又強大了許多。神喻之子,難道就真的那麼神奇嗎?我自問天份不淺,而且也同樣天天苦練,怎麼相差越來越遠……」
「你能夠感應到他的強大,證明你也在飛速進步。」福波斯特裡安溫聲安慰道:「我會想辦法進一步提升你的力量,你放心。」
「不知什麼時候,我才有能力與他一戰。」菲特奧比斯拿出金色的哨子,吹響,又對福波斯特裡安點頭道:「我的表哥,如果我沒有戰死,還能騎著飛龍去找你,那麼再請你為我提升力量吧!首先,我想證明自己地勇氣,一份向強敵挑戰的勇氣,否則我就算擁有更強的力量也沒有用!」
「祝你好運!」福波斯特裡安把一隻紅寶石戒指遞給菲特奧比斯,溫聲道:「你一定可以回來的。」
「謝謝!」菲特奧比斯接過,打開秘室的門,飛射到天空,降落在自己那只獨眼飛龍的背上,駕馭著它向趙雷離開地方向急追而去。
同時,在整個大陸的許多地方,都有大大小小的光門打開,出口無一不是通向十萬大山地方向。
雖然帕拉絲她們做足了誘騙,但是,趙雷他逃向十萬大山的行蹤,仍然讓敵人所察……
領域空間裡。
「老師,我很擔心!」帕拉絲神色黯然,緩緩道:「萬一與敵人相遇,在戰鬥時,敵人向雷說出那個秘密,那和他一定受不了的……剛才他回來時,您應該單獨跟他談談,告訴他真相。」
「我還是認為不能告訴他!」聖歌法聖輕摟住帕拉絲,道:「如果告訴他,那麼雷根本就不會再逃向十萬大山了。也許他會發狂,自暴自棄,會做出我們難以預猜的舉動。雖然現在不說,但是等到了十萬大山裡,等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會跟他說的。有明霜公主陪著他,敵人除非是十翼天使以上的超強者,否則不可能在一邊追擊一邊告訴他真相的。」
「慧天使拉斐爾一早就猜到我們會逃向十萬大山,也許別人也猜得到。」帕拉絲輕泣道:「我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雖然只是感覺,但我很害怕……」
「不要怕!」聖歌法聖輕聲安慰道:「雷絕對不會有事的!」
「老師,我不要雷變成瘋狂的復仇者!」帕拉絲抱住聖歌法聖大哭道:「我喜歡善良的雷,我不希望他因為憤怒變成殺人狂!我不希望他失去自我!老師,你要幫幫他!」
「他不會的,不會的……」聖歌法聖輕聲安慰,美眸中也有眼淚緩緩湧出。
「真龍之神還會回來的對不對?」帕拉絲放聲大哭起來,道:「沒有了真龍之神,雷不可能擊敗世間所有的強者!沒有真龍之神,雷根本不可能發揮真正的實力,真龍之神就像是他的父親,沒有父親的鼓勵,雷的精神根本不會振作起來……」
「會回來的!會回來的!」聖歌法聖緊緊抱住帕拉絲,安慰道:「他是魔皇路西法級別的強者,就算重創,也會很快恢復。神喻內容與真龍之神有很大的關係,也許這幾年的期限,指的就是他回歸的期限……」
「可是,就連明霜公主也不知道真龍之神是生是死。」帕拉絲抽泣道:「在眾神的圍攻之下,真龍之神就算再強大……老師,我很擔心!我不敢讓雷知道這麼可怕的消息,這,簡直就是惡夢!為什麼?為什麼眾神在圍攻那麼善良那麼偉大的真龍之神?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