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一
「你傻了嗎?」精靈公主愣了半天,硬是從牙齒縫裡擠對出這麼一句應付場面的話來——這句話足以代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聲,只不過是他們不敢直接說出來而已。現在有人說出來了,他們乾脆以赤裸裸的目光望著自己的老闆,不知道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是不是最近幾天急行軍給刺激的,要麼就是連續幾天晚上折騰得太過厲害,失了神了。
在場坐著的有一個算一個,絕對都是領導級別的人物。不說他們以前有沒有跟御塵風接觸過,瞭解不瞭解他的為人到底怎麼樣,可是就這半個月走下來,他們是徹底地瞭解了這位龍祭祀閣下的為人了——他是典型的不給敵人留下一點希望的類型。而且顯然是那種不計後果不算代價的——並且每次都是第一個衝鋒而上,殺傷的敵人絕對是以普通士兵成倍的數量來算。
而且他在戰前絕對不定什麼策略,向來都是那種兵來將擋的類型——這句話的確名副其實的,做他的士兵基本上都是在撿漏之中戰鬥的。每一次遭遇戰一旦打響,御塵風絕對是沒有二話第一個衝在前面,揮舞著重量驚人的兵器橫豎亂掃一通,但凡是被他沾上邊的絕對沒有什麼好果子吃。即便是運氣好沒有直接暴死當場,也難免被後面衝上來的御塵風的直屬部隊一個個直接戳死在地。
所以,以他的戰鬥方式來說,他根本不用考慮到實力的問題。這位統帥自己就是最強悍的士兵,本身神力驚人,加之他一身龍鱗強化過的肌肉皮膚,普通的刀槍根本就無法傷害他半點,所以根本用不著考慮敵人實力的問題——只要沒有辦法將他給釘死,再多的人也是跑來送死。
以這樣特殊的將領在前衝鋒,士兵在後撿漏的組合,雖然不能說是萬無一失吧,但是只要將領不被釘死,那絕對會打得順風順水的——再加上御塵風的性格一貫極端地囂張,能吃一碗絕不盛半碗的作風,要他認慫,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何以今天他忽然認了慫,說再朝前打肯定就是個死了呢?
大家大眼瞪小眼地把他看得死死地,始終都要等出一個答案來——可是御塵風卻異常高深莫測地歎了口氣,差點沒把在座的各位急出好歹來。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到處凝聚著不一般的氣氛。
「老婆,你還記得那個藍諾斯麼?」御塵風看著行政大廳精美地裝潢,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這麼一句話來——他現在早就已經改口叫老婆了,這麼幾夜連續胡亂折騰下來,大家都知道,公主殿下已經徹底淪陷了,跟公主殿下一起淪陷的還有幾位美女——估計除了大紅魔法師閣下,全部都已經淪陷到了龍祭祀閣下的手掌裡了。所以他現在改了稱呼,大家也都不太在意。
藍諾斯,安琪拉一愣,不是那個在暴風海岸走廊小村落裡的那個孩子麼?自打把他帶回了埃魯登原野之後,倒也沒有再多管了。怎麼忽然提到他身上去了——難道藍諾斯發生了什麼不測麼?那小孩很勇敢,要不是他將自己安頓起來的話,現在估計已經是自己的一年忌日了——安琪拉點了點頭,她當然不會忘記這個勇敢的小孩子了。
「從到了埃魯登原野之後,我就一直沒有帶他走。當時我也留了個心眼下來,讓他住在我的地盤裡,閒著沒事的話可以幫我報報信之類的。」御塵風歎了口氣:「事實證明我這個心眼留對了——昨天我接到一封信,讓我真的很吃驚——藍諾斯他竟然能從埃魯登原野追上來把信交給我。所以我決定,我們不再向前了。藍諾斯,你進來吧。」
那小孩子竟然一路上跟了上千里的路程追到了御塵風他們的營地來——即便是說御塵風他們一路上將流寇亂兵全部都掃平了,但是要一個小孩子一路上追行上千里的路程,這也是不可想像的事情。不知道他一路上吃了多少苦頭,不知道他帶來的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封信函——作為一個小孩子,若不是從小吃苦的平民家小孩的話,絕對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在一雙雙詫異的眼睛中,行政大廳的門被推開了,進來一個身材健壯的少年——僅僅這麼一年時間,藍諾斯已經長成了不少,成為了一個英俊的少年了。他雙頰透著紅,顯然是一路上奔波給累著的。剛剛安定下來也沒有顧得上休息,便已經找上門來了。
安琪拉心疼地招呼著藍諾斯趕快過來休息,並且嗔怪似地看了御塵風一眼,好像是在責怪他不應該這麼做,讓一個孩子做這樣的事情,太不人道了。
藍諾斯喘勻了氣之後,從懷裡掏出了一封信來,也許是幾天不停地奔波——騎馬也好走路也好,總之那封信已經被汗水弄得皺巴巴的了。藍諾斯握著信猶豫了半天之後,最終,竟然沒有直接交給御塵風,而是交給了那兩名精靈魔法師!
御塵風的眼睛瞪圓了——這小子究竟想要幹什麼?無論從哪個方面來說,即便是不交給自己,在座的這麼多人,也沒有道理交給那兩個精靈魔法師吧。安琪拉夏洛娜薇仙克裡斯誰都好,話說回來他們始終是自己人,那兩位精靈魔法師率領的精靈魔法師團雖然也是一個巨大的助力,可是他們始終不是自己人。自己安排的眼線,有什麼道理把信交給別人了?
無論是從這支袖珍的遠征軍的框架上來看,還是從龍祭祀閣下原有的直屬部隊的編制來看,藍諾斯都不因該將這信交給兩名精靈魔法師——說倒底,他們始終是外人,中途插入進來的部隊,無論如何再怎麼輪,也輪不到他們身上去……
而且必須知道這一點,要不是御塵風的話,藍諾斯是絕對活不到今天的——當天豺狼虎克攜帶著大批的鷹犬準備去尋找安琪拉的時候,安琪拉正好就在藍諾斯的家裡。雖然說藍諾斯的父母首先將安琪拉護送回了埃魯登原野,但是追查下去,藍諾斯是絕對脫不了干係的——虎克能夠直接帶兵跑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就足以夠證明他得到了一些消息了。雖然不知道這些消息到底是什麼來的,到底是不是絕對準確的,但是那個小村落滿打滿算不過五十人而已,帶著部隊沖這五十人而來,已經足以說明一切了。
雖然說御塵風把他弄回了埃魯登原野之後就再也沒有管過他了,但是從根上說,他的命始終是御塵風救回來的。在這樣一個前提之下,他還將信函交給了兩名精靈魔法師,這說明了什麼,有什麼東西竟然還需要背著御塵風?要知道,這個眼線本來就是御塵風自己埋下來的!
御塵風瞪大了眼睛——一干御塵風直屬的高級將領們也瞪圓了眼睛,眼睜睜地看著藍諾斯將信函交到了兩名精靈魔法師的手裡去了。為首的一名精靈魔法師接過了信函,抬起眼睛來詢問一般地看著御塵風,御塵風猶豫了一會之後,終於微微一點頭。
再怎麼說,他現在也算得上是微型遠征軍的統帥,軍隊裡的規定就是這樣,任何消息必須首先經過他的眼睛,除非是他首肯之後,別人才能在第一時間得到消息。如果沒有經過統帥的同意而私拆信件的話,那就會被按照間諜罪處刑。
行軍中的間諜,一般不會經過,都是直接判處死刑的——所以無論是從龍祭祀的位置上來說還是軍隊裡的位置上來說,兩名精靈魔法師都必須經過御塵風的允許才能夠拆開信件來看。
精靈魔法師撕開了信封的封皮——克裡斯眼尖,在那信封的封皮上看到了女王的火漆封印,他捅了捅御塵風,朝他示意了一下——不對,這不是交給御塵風的,而不知道是為什麼,竟然是由女王陛下親自過手的!這下可真好玩了。
「那是母親的封印,不是你的消息。」安琪拉眼睛也尖,看到了那封信有問題了。
御塵風神色詫異地搖了搖頭,他根本沒有弄明白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自己留下的眼線信使會傳女王的消息過來,這也有點太扯了。
精靈魔法師倒沒有多少詫異,從撕開了封皮的信裡抽出了一張信紙來——這是一張用精靈語寫的長信,即便是御塵風拿到手上,也看不明白是什麼東西。裡面就這麼一頁紙,寥寥數百字,基本上一眼就可以掃完裡面的內容——已經估計有幾百歲的老精靈魔法師掃完了一眼之後,神情微微詫異,然後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接著叫上身邊的同伴又過來確認了一次,生怕自己不認識字一般。
旁邊那位精靈魔法師更是誇張,剛剛掃了一眼,薄薄的信紙就已經抖得噠噠作響了。黃豆大小的汗珠子順著額頭上朝下掉,臉上的顏色已經精彩之極了。
雖然不知道這信上寫的是什麼,但是無疑內容十分「精彩」。
那精靈魔法師深吸了一口氣,猶豫了半天之後,終於吐出了一句讓所有人驚訝的話。
御塵風差點沒從凳子上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