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五新雇主
御塵風剛剛要邁出山洞洞口,已經踏出去那只腳硬是被硬生生地拉回來了,他滿臉不可思議地看著這個早婚少婦,捏了捏自己的臉,挺疼。
“你你你你你剛才說什麼?威爾那賤龍把我的錢全給你了?”御塵風的嘴巴張得猶如一只打哈欠的蛤蟆,全身上下不停地在朝下滴答落水:“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你到底是誰?它怎麼會跟你扯上關系了?”
“我剛剛不是跟您說了麼,希望您跟我回埃魯登原野去,繼任龍祭祀一職。”少婦笑顏如花,從旁邊拿起自己的權杖整了整儀容:“你要問我是誰……能夠帶你進入埃魯登原野,給你加冕精靈一族最為榮耀的龍祭祀一職的,你說還能有誰?你剛剛不是還把我錯看成安琪拉嗎?”
“你……你難不成就是他媽……那個母親大人?”御塵風徹底陷入了癡呆,好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這麼說起來,你現在就是統帥精靈的精靈女王了?”
“可以這麼說。”女王陛下好整以暇的坐在獸皮長椅之上,撫摸著權杖,看著御塵風古怪的表情微笑:“我就是安琪拉的母親,也是現任的純血精靈女王,但你可以叫我那迦。”
我怎麼一暈就暈到了精靈女王面前了,而且她還口口聲聲號稱老龍將龍穴裡的東西全部都交到了她的手裡——這怎麼可能?威爾把他自己窩裡的東西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就連老子走的時候都只塞給我了二十個金幣,怎麼會就這麼莫名其妙的交給了一個女人?
“你肯定是在騙我。”御塵風一番深思熟慮之後下了定論:“你絕對是在騙我,雖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精靈女王,但是我敢肯定,威爾絕對不會把錢交給你的——那是我寶貴的報酬!”
“哦?你怎麼那麼肯定?”早婚少婦看著御塵風猶如見鬼的表情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是她立刻意識到這麼做不對,收回了笑容:“黃金巨龍世代守護著精靈,我跟它可是老相識了,他臨走的時候對自己洞穴裡的財寶不放心——你想想看,如果在你沒有找到它的洞穴之前讓別人捷足先登的話,那麼你的錢不是落到了別人的手裡?所以,威爾閣下才將您的錢放在了我這裡,讓我保管。”
“那不可能!”御塵風腦袋直搖:“知道他龍穴位置的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你以為你真的知道它的龍穴在什麼地方嗎?”少婦笑得樂呵呵的,好像看到了一件極為滑稽的事情:“閣下,我雖然不知道您來自哪裡,但是你好像不知道龍穴的特殊性。好像威爾閣下這樣的巨龍沉睡之後會不自主的釋放出一種極為具有迷惑力的霧氣來籠罩著方圓百裡的范圍,讓任何人進去之後都會找不到方向。即便是在它醒來之後,這種霧氣也不會消散,這就是蜃氣。”
御塵風越聽就越覺得自己好像讓老龍威爾給耍弄了一番。蜃氣這一說他以前倒也是聽到過,在御老板的商隊行走在西域的時候,曾經也遇到過所謂的“海市蜃樓”,在遠處看去,這種古怪的現象常常會迷惑路人。難道威爾的龍穴一直覆蓋在蜃氣之下?
那麼也就是說……老子一直找錯了地方!?
御塵風在洞穴入口出表情千奇百怪,一會變一個模樣。時而痛苦,時而懊惱,時而惋惜,時而歹毒,也不知道他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女王陛下看著御塵風的表情,好像是在看一場有趣的歌劇一般,不知不覺的,竟然就這麼看癡了。
就在半個月前,女王陛下還在為月景森林的事情煩惱。地處人類與精靈邊界山谷地帶中的小村落,實在是精靈王國鞭長莫及的——雖然向阿爾曼帝國發出過不少次警告,但是這些警告往往傳不到阿爾曼帝國國王的耳朵裡。精靈王國雖然也可以出兵,但這更不現實。要進入月景森林,除非是帶著大軍翻越險峻的堪底斯山脈西線,剩下的就只有從阿爾曼帝國邊境沖積平原進入了。
但是一旦精靈部隊越過阿爾曼帝國的邊境,那麼必定被視為越界尋釁。
這批捕奴團的底細女王陛下實在是清楚的很,那是阿爾曼帝國最有權勢的家族所建立,在這樣的背景之下,任何舉動都可能直接觸動兩國利益的神經,從而導致一場大戰。
阿爾曼帝國雖然為人類最強大的帝國,但是因為常年的貴族把持中把一個諾大的帝國搞的支離破碎,內部的權利爭奪更是瓜分了幾乎所有的國土。他們現在急需戰爭來擴大自己的領土,否則用不了幾年,這個最強大的帝國就會因為內亂而土崩瓦解。
這是大陸上所有人的共識,女王陛下更是清楚得很。一直以來,即便是阿爾曼帝國的士兵在邊境有什麼小動作,精靈們也只當看不見,他們並不想戰爭。可一旦要營救月景森林的精靈,那麼勢必就會引起戰爭——就在女王陛下煩惱的時候,威爾忽然在深夜的時候降臨在埃魯登原野。
身為精靈一族的王,那迦自然認識這只老龍。每當精靈一族陷入危機的時候,都是黃金龍出面擺平,難道這一次威爾也是為此事而來?女王陛下欣喜若狂,不過在她還沒有對威爾表示感謝之前,老龍就先給她淋上了一盆子冷水。
龍族不能再履行守護精靈的誓言,龍神要求大陸上的龍族全體遷徙到阿尼貢森。威爾已經頂著這項命令在堪納斯大陸生活了幾千年了,兩百年前龍神最後給它警告,要求它立刻撤離大陸,遠離大陸的各種紛爭。如今最後的期限已經到來,威爾不得不撤離大陸了。
女王陛下雖然失望,不過並未表示不滿——畢竟黃金龍沒有任何責任和義務來永遠的守護著精靈寧靜的生活。而它們的神又下達了如此的命令,雖然說黃金龍有過守護精靈的誓言,但那畢竟是血統戰爭期間,黑龍跟黃金龍戰爭時期所許下的諾言。現在血統戰爭已經成為了最古老的歷史,而黃金龍的誓言也成為了風中的柳絮。
不過威爾還算是厚道,它在埃魯登原野待了一晚上,給那迦留下了成堆成堆的財富。就在女王驚訝的時候,威爾將御塵風的事情如實的轉達給了那迦,這才有了精靈女王帶著一幫近衛軍翻越堪底斯山脈西線來帶月景森林中,不先問安琪拉在哪裡而先尋找御塵風的事情。
而當天晚上,女王陛下還看到了有生一來最不可思議的一幕——在太陽即將升起的時候,威爾為了避人耳目,早早的就離開了埃魯登原野,而在它身邊相伴的,竟然一一條龍角猙獰的成年黑龍!這一點那迦深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因為在眾多龍族之中,也僅僅只有黑龍才會有如此猙獰的龍角。
黃金龍跟黑龍死斗的時間更是超過了精靈血統戰爭的時間——兩族的矛盾簡直是無法想象。
一個人類的出現,似乎將整個大陸的原有規則都給打破了一般——在知道了威爾更是將龍王玉交給了御塵風之後,那迦女王對這個人類的興趣更濃了。當知道了御塵風將自己的小女兒一起拐帶出了月景森林之後,這種興趣更是一發不可收拾。
可是那迦剛剛一到月景森林,就已經聽說了御塵風趕走黑龍的事情,不過也立刻知道了御塵風被蘇格拉底給當作危險人物趕走了。御塵風這一走,更是捎帶著將自己的女兒也一起帶走了。
於是,才有了蘇格拉底長途跋涉尋找御塵風的一幕。
今天總算是在這裡找到了他,猶如龍王所說,這個男人雖然有點痞氣,但其實心地並不壞——貪財是貪財了點,起碼心地正直,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的地方,更沒有什麼陰暗面可言。他想什麼就要做什麼,這大概是絕大多數人類都無法做到的事情,他們總是瞻前顧後。
有這樣個性的人,即便是壞那也是小壞——試問一個心地陰暗的家伙,怎麼可能跟睿智的龍王相處了一年還沒有被尾巴給抽死呢?
御塵風又開始哭天喊地地狂呼自己受騙上當——女王陛下看著看著,又不禁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已經是她今天第二次失態了。
“你笑啥?”御塵風對天狂罵了好一陣才歇菜,看著少婦對自己面帶微笑,不禁氣不打一處來:“你們兩個是不是商量好的,早就把我給賣了?”
“精靈可不做這樣的事情。”那迦淺淺一笑,以一種很難出現在她嘴裡的語調沖著御塵風調笑道:“我雖然不會這麼做,但是威爾閣下會不會這麼做,我就不知道了。總之它是忽然出現在我的領地,也是忽然留下了一堆金幣——到現在我還覺得那堆金幣占地方,你要不要?不要我可扔了。”
“我早就說過那只賤龍生兒子沒屁眼。”御塵風恨恨地看著天空,轉而立刻對那迦露出了笑容:“我要,陛下,我跟你走還不成麼?”
女王第三次失了態,眼淚都笑出來了。御塵風肯定不知道某龍跟面前的少婦說了點什麼,除了她自己之外,也許永遠也不會有人知道——
【初到貴寶地】七十六飛來橫禍
終於商量好了交換條件,那迦女王也站起身來,裊裊停停地朝洞口走去,可御塵風卻忽然停住了腳步。
“等等,不對啊。”御老板抓了抓頭,將那迦從頭到腳的打量了一番之後說道:“你跟安琪拉是挺像的,可是你為什麼進來這麼久了,一點關於她的事情都不提呢?好歹安琪拉也陷入了昏迷,沒有道理先關心一個外族人而不關心自己的女兒吧?”
“我當然關心呀。”女王陛下眨巴眨巴眼睛:“但是她只是被精靈使的感應給沖暈了過去,一會就能醒來,連一根寒毛也不會少,你讓我怎麼關心她?”
“可是我明明聽到了……她的體溫有異常,是吧?這可不是單純的昏倒。”御塵風皺著眉頭繼續打量著這個精靈女王,要不是她真跟安琪拉長得像,估計現在御老板已經拋刀子捅人了。“還有,你們一直說的植入龍王玉是怎麼回事?我身上可沒有看到龍王玉。”
那迦停了了腳步,轉過頭來看著御塵風,長長地歎了口氣。這把御塵風歎得是莫名其妙。
“你曾經受了重傷,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狀態,這個沒錯吧?”那迦看著御塵風問道,等到御塵風微微點頭的時候她才繼續開口:“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因為什麼受傷,我剛剛已經說了,安琪拉那丫頭心向著你,你把龍王玉交給了蘇格拉底,卻被她偷偷給拿回來了。在你重傷昏迷的時候——”
那迦說到這裡,眨巴眨巴眼睛,沒有繼續說下去。御塵風差點沒搬起石頭砸過去。怎麼這個大陸的人都有這個毛病?而且越漂亮的女人這個毛病越明顯——不說眼前的精靈女王,自己夢裡那個號稱女神的女人也是風華絕代,也有這說話說半句的毛病。
“她就這麼一下。”女王頓了頓,用手比劃了兩下說道:“將龍王玉植入了你的身體裡……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問題多了。御塵風撇了撇嘴。可是他卻沒有問出來,看這個精靈女王的樣子,即便是自己問了,估計也只有半句答案——那還不如不問呢,半句答案就跟貓爪子撓心一樣難受。
“沒有問題?那我們去看看安琪拉吧。”那迦微微一笑,便朝著山洞洞口走去,御塵風跟在後面狂罵,老子心裡問題一大堆。
“御塵風!”還沒走到門口,安琪拉帶著哭腔的聲音就從外面傳了進來——御塵風大喜,這小丫頭果然沒事,他加快了腳步走出山洞,在經過那迦女王身邊的時候,看到了她臉上無可奈何的苦笑——看著自己的女兒犯下了不可愛上人類的忌諱,而這個人類身份有及其特殊……女王陛下除了苦笑估計也找不到其他表達自己現在感情的方法了……
御老板剛剛走出洞口,一陣香風就迎面撲來——安琪拉簡直就是飛撲過來的,狠狠一下撞到了他的懷裡,然後鼻涕眼淚又灑了他一身。
“哎別哭,別哭,你咋又哭了……”對這一招,御塵風倒是頗為無奈,他屬於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掉眼淚的類型,但凡女人一哭,他就心軟。“我到現在也沒有弄明白是什麼回事呢……怎麼我一暈,你也跟著就暈過去了?”
“這叫鴛鴦蝴蝶命,一暈就暈一雙。”克裡斯感覺到了巨大的龍威爆發,也趕過來了,一臉等著看好戲的表情:“公主殿下早就醒了,她可是在門口站了不少時間呢。”
“嘿嘿,這是老子魅力大。”御塵風哈哈大笑,笑得安琪拉小臉通紅,直朝他懷裡埋。“你不是在外面巡邏嗎?我沒把你弄暈過去?”
“半精靈的感應不如精靈那麼強烈,嘿嘿,龍威對我效果減半——而且我離你們很遠,僅僅是感覺到了,這不就立刻趕來了。”克裡斯樂呵呵的笑道:“這是你的寵物,這小家伙在你暈了之後滿地亂竄,逮都逮不住。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現在才跑回來。”
御塵風抬眼一看,小黑耷拉著大紅舌頭,粗大的尾巴不停的搖擺著。夏洛娜在它旁邊站著,紅紅的眼睛裡含著眼淚,顯然也是剛剛才哭過。薇仙跟先知站在一起,她同樣紅了眼睛,看得出來,現在御塵風恢復了原狀,薇仙臉上也透著高興。
“你們都是我的寶貝。哈哈!”御塵風有點得意忘形了,一直到後面傳來了腳步聲才想起來,他拍了拍懷裡的安琪拉說道:“你母親來了,多虧了她我才好得這麼快。”
安琪拉正在撒嬌,聽到這話身體一下僵硬住了——顯然,小公主對這事一無所知。
“我知道。”先知卻朝前跨了一步,沖著山洞洞口微微鞠了個躬:“那迦陛下,您能親自駕臨我們烏托邦山谷,我感到非常榮幸。請您今天一定要留下來參加我們的收獲祭——雖然今天我們山谷出了一點小問題,可是這慶典還是要繼續舉行的。有您這樣的貴客到訪,我們的收獲祭會更加的熱鬧。我僅代表烏托邦山谷的全體獸人向您致敬。”
先知這話聽起來非常官方,可卻是真心實意——獸人的確應該朝這位善良的精靈女王致敬,如果不是她點頭允許大批的商隊自由出入自己的國境而只用繳納小小的一筆費用的話,本來就貧窮的獸人國度現在的日子肯定更加不好過。
好像是在回應先知的話,女王的腳步聲停了下來,緊接著就是一陣悉梭的整理衣服的聲音。半晌之後容光照人的那迦才走出了山洞——跟她進去的時候一模一樣,身上散發著淡淡地光芒,一陣若有若無的香味繚繞在每一個人的鼻翼之間。
“您太客氣了。”那迦微微點頭還禮,規格不同,她是不用鞠躬的:“我這個任性的女兒還多虧了您的照顧,才能恢復得這麼快,按照我的估計,她應該還得昏迷五個小時以上。”
那迦說話的時候,安琪拉正在用眼角余光偷瞄自己的母親——看到那迦也正在看著她,連忙又把腦袋埋在了御塵風的懷裡。
“這也多得幾位大魔法師的幫忙。”兩人開始客套了起來。“如果不是他們精通治療的話,公主殿下也不會恢復得這麼好——說起來,我還不認識這位小殿下。殿下,我也帶表烏托邦山谷歡迎您的到來。”
先知正式問好可不像母親那樣,安琪拉不得不擦干了眼淚站起身來正式地向先知還禮——在她站起來的時候,臉蛋還紅得猶如蘋果一般。克裡斯在一邊看著想笑,可是再一看那迦陛下的表情,硬是憋著沒有笑出來。安琪拉沖著先知鞠躬致謝之後,也終於趁著這個機會站回了自己的母親身邊。
然後氣氛就有點尷尬了——在小小的幾十平米之內,十四個精靈、一個半精靈一個暗精靈、一群獸人跟一個人類互相微笑——誰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後他們你看我我看你,全部默契的將視線投到了始作傭者,正蹲在地下還沒有起來的御塵風身上。
御老板正在整理自己的衣服,剛剛被安琪拉哭濕了一大片。他的神經比較粗大,對周圍的視線完全沒有感應。
一直到一顆小石頭砸到了他的腦袋上,將他砸得叫出了聲來。
“誰!”御塵風捂著腦袋跳了起來,那顆石頭正從他腦袋上落下來做朝前的自由軌跡運動——御老板剛剛想破口大罵那個王八蛋偷襲老子,可卻立刻憋住了。
這裡有獸人漂亮的女先知,精靈漂亮的女王,大魔法師,高階精靈武者,自己的寵物小黑……即便是把克裡斯這等貨色忽略不計,誰還有本事在這麼多高手面前偷襲人?可那小石頭依然還在滾動著,不屈不撓的做著自己的自由軌跡運動——一直滾到了薇仙的腳下。
小狐狸皺著眉頭看著小石塊——這是一塊新裂開的石頭,斷面都還沒有被風化過的痕跡,石頭的顏色跟龍牙山一模一樣。她下意識的抬頭朝上看……
“山體塌方!”薇仙臉色大變——龍牙山距離地面一百多米的位置,正有一塊巨大的石塊朝下落,帶著惡猛的力量,速度驚人。“大家小心!”
薇仙剛剛出聲示警,大家就已經聽到了頭頂上的風聲——刀鋒武者拉著女王公主跟魔法師們竄出了十多米遠。康復過來的牛頭人戰士夾著薇仙跟先知跑了出去,半精靈也拉著靠得最近的夏洛娜朝後猛退。堅固的龍牙山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在垮塌巖石的旁邊,一道道裂痕慢慢延伸開去,那是御塵風在失去意識之前隨便打出的一拳,竟然沖到了百米之高!
巨大的石塊帶著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勢頭狠狠砸了下來,大家下意識閉上了眼睛,只有夏洛娜在被克裡斯拉著倒退的時候看到了御塵風還沒有來得及跑出落石的范圍。
不過已經來不及了,巨大落石的陰影已經將他整個人覆蓋了起來。
御塵風沒來得及跑,怪叫了一聲抱住了頭。
一個巨大的黑影飛速地掠過地面,小黑昂首高吼一聲,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飛速地朝著那個影子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初到貴寶地】七十七天災人禍
龍牙山的巖石有多堅硬,在這裡居住了十多年的獸人最有發言權。如果它不是外表長的像石頭的話,不少人真的會把它當作鋼鐵來看待。由於這裡無法運進很多鐵器,獸人們日常生活中很喜歡用一天時間來敲打下一塊小石頭,將它磨成各種各樣的形狀來當做鐵器使用——除了柔韌性沒有金屬那麼好之外,硬度卻是遠遠超過了金屬。
甚至在那一塊巨大的落石落地之後,每一個人都感覺到了地震的前兆。只覺得腳下一軟,耳邊就傳來了巨大的響聲。巨大的石塊砸落在地下,塵土頓時喧天而起,將附近的每一個人都蓋得灰頭土臉。
安琪拉直接哼了一聲之後,就暈過去了——她眼睜睜地看著御塵風被壓在了巨石之下,連帶著小黑給埋了個徹徹底底。夏洛娜臉色蒼白,想要掙脫克裡斯的手前去察看,結果讓半精靈給死死地拉住了——既然山峰上能落下第一塊石頭,那麼就能隨時落下第二塊第三塊。
誰也沒有料到,堅固無比的龍牙山竟然會忽然落石,而且正正中中就砸中了御塵風剛剛蹲著地地方。
那迦的臉色也不好看,她指揮著幾個精靈魔法師用籐條纏繞著巨石將它拉開,可這終歸不是一時半會的事情。要是在森林地帶這也就是一兩分鍾的事情,可在這堅硬無比的土地上,要想催生出巨大的能夠平穩拉起這塊巖石的籐條,沒有十分鍾絕不可能。
“先知閣下,請找一間安靜一點的房間,把她帶進去休息一下。”那迦死死地盯著石塊,沖著先知點了點頭,要了一間安靜的房間,讓人將安琪拉帶進去了。一直到安琪拉和帶著她的人背影消失在山峰的轉角之後,女王陛下才皺起了眉頭:“怎麼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也許是他剛剛的攻擊對這塊巨石的沖擊太大。”先知仰望著龍牙山,這塊巨石上一圈碎裂的痕跡證明著御塵風在失去意識的時候那一拳的力量有多大。她看看看御塵風,又看了看百米之上那一個巨大的豁口,豁口旁邊有一個觸目驚心的,深達兩米的裂口。“這也不可能……這好像是被什麼東西給抓出來的……”
“恩?”那迦好像是被先知的自言自語所吸引了。“閣下,您剛剛在說什麼?
“沒有,我是在隨便猜想。”先知立刻扯回了話題:“話說回來,陛下,您為什麼會來這裡救一個人類?我的印象中,好像阿爾曼帝國的捕奴團剛剛才跟月景森林的精靈部落鬧的不歡而散吧?難道你們現在已經進入了和平時期了麼……?”
“沒有。”那迦非常干脆的否定了這個猜測:“只是這個人類對我們來說非常重要罷了。先知閣下,打個比方,就好比於你們摩爾母親的使者一般——無論他是人類還是精靈,你們都會禮待吧?”
漂亮的先知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朝著龍牙山峰上巨大的裂痕看了一眼,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思索著什麼。
雖然山洞門口的泥土已經接近山體的硬度,但是幾個精靈魔法師依然在過了幾分鍾之後順利地催生出了巨大的籐蔓植物。現在四名魔法師在維持著植物的生長,另外兩名魔法師則在指揮著籐蔓不斷地在巨石上纏繞,一圈一圈地,柔軟而堅韌的植物慢慢的將巨大的巖石纏成了一個綠色的大團。
在確定籐蔓能夠承受住巨石的重量,能夠平穩的移開它之後,兩名精靈大魔法師沖著那迦詢問,女王陛下微微的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可以開始挪動巨石了。
兩名精靈大魔法師一陣吟唱之後,在纏繞在巨石上的籐蔓上潑灑了一層綠色光芒。緊接著,大家的耳朵裡就聽到了“咯吱咯吱”的籐條不堪重負的聲音。兩名精靈大魔法師剛剛才將巨石拉起一寸,一根籐條已經被扯斷成了兩截——這巖石的重量遠遠超過普通巖石!
“怎麼了?”那迦皺著眉頭,看著那一根被扯段的籐蔓。
“陛下,這塊巖石的重量超過五百斤以上!”精靈魔法師擦了擦額頭的汗水:“我們要不要繼續拉?”
女王沒有說話,只是僅僅地盯著巖石——上面有一些燒焦的痕跡。
兩個老頭指揮著籐蔓一圈一圈繼續地朝上纏繞著,其他四名魔法師則在繼續催生著籐蔓樹,巨大的主籐每長高一米,巖石就被拉起一寸。籐蔓每發出一次不堪重負的響聲,克裡斯的眉頭就緊一下——夏洛娜的手上不斷地用勁,克裡斯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女人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把自己的手捏的生疼。
一分鍾以後,主籐已經生長到了接近十米,巨石也被拉起了一米的距離,女王一聲令下,幾個刀鋒舞者立刻放下了武器,跑到了被巖石砸出的巨坑旁邊。夏洛娜使勁一掙,掙脫了克裡斯拉著她的手跑了過去,薇仙看了看先知,也跟著跑了過去。
先知依然閉著眼睛,高深莫測之極。
由於巖石下落巨大的沖擊力將地面砸出了一個觸目驚心的深坑,裡地面一米的距離也僅僅能看到這個巨大的坑洞。在更深的地方被一片陰影覆蓋著,看不出有沒有人。夏洛娜緊緊地咬著牙,蹲在地上仔細的察看每一寸泥土,可越看越是心涼。
這塊恐怖的巨石本來重量已經不是常人可以承受的了,加上它從百米之高的高空下墜,怕是一只地行龍也得被砸得脊椎折斷半身不遂。御塵風雖然花樣多,但是這樣實打實的沖擊,夏洛娜實在吃不准,這個男人他到底能不能抗住。
在夏洛娜旁邊,還有一個小姑娘也在臉色蒼白地搜索著每一寸泥土。薇仙對這個曾經救了自己的人類關心絲毫不亞於暗精靈。
“閒雜人等全部離開這裡!”先知忽然睜開了眼睛——朝著圍觀的獸人們說道:“全部退開,不要在這裡,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
“你們也是,不用在這裡等著了,都去看看公主的情況。”那迦跟先知語調出奇的一致,她頓了一頓之後補充道:“不該看的,不要看。”
只要主樹扎得穩固,催生速度就快很多了。巨大的籐蔓越長越高,幾乎達到了二十米之上——而那種咯吱咯吱的聲音也不在有了,橫七豎八的枝條將巨石纏得密不透風,向上拉的速度越來越快,終於,在一名精靈魔法師長歎之後,巨大的石塊被平穩地拉離了那個恐怖的大坑,扔到了一邊。
在大石被拉起的那一剎那,薇仙閉上了眼睛,夏洛娜閉上了眼睛,安琪拉也閉上了眼睛,她們雖然抱著希望,但是還不是敢朝著坑裡看——在大石被拉起來之前,在場的獸人們都被疏散了,只有先知跟那迦女王兩個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巨大的坑洞。
一個觸目驚心的大坑,堅硬的地面被硬生生地砸下了一米多深去……要說真的有什麼生物能夠承受這樣的重擊的話,大概除了擁有堅硬骨骼跟絕對防御的龍族,誰也吃不住。
先知道長長地歎了一口氣,低低地說了一句誰也沒有聽清楚的話,轉過了身去。薇仙閉著眼睛,但表情錯愕,眼淚從她的眼裡流出來。剛剛將一縷情絲牽到了他的身上,卻落得個死無全屍。
三個年輕的女孩誰也不敢先睜開眼睛看,她們怕打破了自己心裡那一點點僅存的夢想。
堅硬如鋼鐵的巨石從百米高空掉下來,被砸了個正中——除了朝著神祈禱之外誰也不能做點什麼。那迦長長地歎息,眼看著兩個小姑娘就要崩潰了,她微微沉吟,短暫地吟唱了一陣之後,撒出一片乳白色的光芒。隨著光芒的散落,那個巨大的坑洞之上覆蓋上了一片青翠欲滴的青草,生出了不少漂亮的花朵。
“精靈王會眷顧他的。”那迦最後歎息了一聲:“走吧,你們帶上安琪拉,我們得回埃魯登去了。我的近衛軍也許已經引起了阿爾曼帝國的注意,在這裡逗留也不會有任何好處。”
刀鋒舞者點了點頭,精靈魔法師也開始准備魔法傳送陣了。
“閣下,我有必要提醒你一點。”女王轉身離開,剛剛走了兩步就停了下來:“我不知道您在想什麼,但是我提醒您,今天看到的,還有您感覺到的——我明白先知的能力。如果您不想最後落得個慘淡收場的話……忘記他,什麼也沒有發生。”
先知正在注視著那一片長滿了青草的地方,聽到那迦的聲音,愣了一愣,半晌之後才點了點頭。
“忘記你們今天看到的一切。”女王最後提醒了在控制著籐蔓生長的兩個魔法師,轉身跨入了已經完成的魔法陣,一陣閃光之後,女王陛下的影子消失在了藍色的魔法陣中。緊接著,一名女性刀鋒舞者抱著安琪拉也踏入了魔法陣,最後是精靈魔法師跟半精靈,他被召喚回埃魯登原野商量半精靈進入精靈王國定居的事情。隨著他們的進入,“叮”一聲輕響,藍色的魔法陣蒸發在了眾人的眼中。
先知沉默了一陣,再也沒有進山洞,而是轉身朝著村落方向走去,她要准備今天晚上的收獲祭。薇仙好說歹說,被牛頭人戰士給拉走了。
夏洛娜就站在青草地旁邊,死死地盯著那一片綠草紅花在微風中搖曳。
有一朵花慢慢地變成了幽藍色。
事實上,除了兩名板著臉的精靈魔法師跟女王陛下,還有漂亮的女先知之外……巨石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誰也不知道——
【初到貴寶地】七十八前塵往事
祭祀,是意為備供品向神靈或祖先,致祭行禮,表示崇敬並求保佑。它代表的意思就是意祈福的行為。翻開堪納斯大陸的歷史,就會發現有無數次的類似行為。無論撰寫這些歷史的種族、文化、所處地域如何不同,可是卻沒有一個種族免得了祭祀這樣的文化。
烏托邦山谷今天下午的風波似乎沒有影響到大部分人的心情,他們穿上了色彩鮮艷的衣服,圍著篝火熱鬧地說笑著。火堆被架在了山谷的中央,巨大的篝火旁邊橫七豎八地插著各種各樣已經烤得冒油的食物,熱油滴滴答答地朝下落,一落在火堆裡,就會爆出一個火星了來。
先知穿戴上了最正規的冠冕,手持著荊棘權杖——據說摩爾母親當年就是這一身打扮。至於為什麼要拿著荊棘做的權杖,這也就不得而知了。
收獲祭,是獸人最盛大的節日——生活在大陸東部的獸人擁有的土地幅員雖然遼闊,但是非常無奈,這片土地一大半被沙漠與沼澤給覆蓋著,真正能夠種植出食物的土地並不多。有少部分生活在靠西邊的,他們雖然擁有一些肥沃的土地,但是無奈靠近阿爾曼,邊境常常是戰火連天,好不容易春天種下一茬莊稼,到了秋天該收割的時候,阿爾曼的士兵卻來揮舞鐮刀了。
所以,但凡有一個能夠養活全國人民的豐收年,收獲祭是肯定免不了的,每一個人都由衷的在企求摩爾母親的保佑,讓來年也有一個好收成。
不過,在這個盛大的節日中也不是每一個人都掛著笑臉的。
“吃點東西吧。”薇仙蹲在夏洛娜身後,手裡端著一大碗熱騰騰的食物:“別在這裡看了,他不會回來了。吃點東西,我帶你去看看我們收獲祭。”
夏洛娜搖了搖頭,一個人坐在小草坪前,眼睛直直地看著那一朵藍色的花朵。在這片草坪之下,御塵風不僅僅是生死不明,而且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夏洛娜哪裡還吃得下東西,御塵風失去了蹤影,自己又開始孤單一個人,要麼就回到暗精靈部族……
跟著御塵風過了半個月的開心生活,夏洛娜是說什麼都不願意再回到暗精靈部族去了。可是不回去她有能去哪裡?暗精靈可不像精靈那麼受人歡迎。
即便是暗精靈受歡迎,她也不想走。夏洛娜始終不相信御塵風就這麼被砸死了——她一直到現在都在猶豫,為什麼自己沒有睜開眼睛去看看自己愛人的勇氣。
“我也不相信他死了。”薇仙看她一點反應也沒有,索性放下了碗,坐下來抱著膝蓋跟她靠在了一排。“我不相信,當初我看到那麼生龍活虎的一個人,就這麼死了,他肯定跑掉了。恩……說不定就躲在哪個暗處,想跳出來嚇我們一跳呢!你看見他死了嗎?你睜開眼睛了嗎?”
黑暗中,夏洛娜的眼睛忽然一亮,隨即又暗淡了下去——她不傻,即便是真傻,看也看出來了。百米高空掉下來這麼大一塊石頭,這都把人砸不死的話,怕是沒有什麼東西能殺人了。他雖然能釋放龍威,但說到底,他始終不是龍。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活命的話,除非御塵風真的變成了一只龍……
不過,那根本不可能。人不可能變成龍,這個世界上還沒有聽說過這麼荒謬的事情。這樣的沖擊力怕是一個土系魔導師釋放的石膚術也擋不住。
“我第一次看見他呀,那時候我正被那麼多壞人欺負,圍觀的人雖然多,可卻只有他一個人敢上來救我。”小狐狸抱著膝蓋坐在草坪前,猶如夢囈一般的自言自語:“就只有他一個,分開了人群去教訓那群壞蛋,把我救了下來,不然我現在肯定已經被賣到什麼地方去做奴隸了。”
“我從小就生活在貧瘠的大荒原上,那裡沒有什麼可以吃得飽的東西。為了我的國家,在幾年前我來到了這個山谷,經營著這裡的貨物中轉站。每一次商隊出門我都提心吊膽的,生怕遇到了人類的軍隊強盜——每一次都要饒過他們的邊境,從北邊海岸沿線走過埃魯登原野,到沖積平原貿易之後帶回這個山谷,然後再從這裡整理商品運出去……”
“這整個商品中轉站就只有你一個人在操作嗎?”夏洛娜終於抬起了頭來,臉上頗有驚訝的神色:“從什麼時候開始,這麼大一個山谷,你一個人受得了麼?”
“受不了也得受。”薇仙苦澀第一笑,頗為自嘲地聳了聳肩:“這個山谷始終都要有人來運作,我們國家需要的很多商品都堆積在這裡,必須用最快的速度運送出去。如果這裡癱瘓一個月的話,在我們國家的東部很可能陷入一片混亂。”
“可是,為什麼讓你一個女孩……”夏洛娜抬起頭來仔細地凝視著薇仙,小狐狸的眼角正掛著淚珠。“難道,這樣的事情只有你一個人能做嗎?”
“不,當然不是我一個人,我的族人都可以。”薇仙深深地吸了口氣,說道:“有我一個人在這裡也就夠了,何必讓他們再來受苦呢?他們都是有父母兄弟的,受了傷,家裡人會心疼,這裡有我一個人也就夠了……”
“難道你是……”夏洛娜微微吃了一驚,看到薇仙點頭之後頓了半晌才開口:“真抱歉,我不知道……”
“無所謂。”小狐狸淺淺一笑,猶如在黑暗中綻放了一朵妖嬈的花,看得讓人目眩。“這個村落,是我的父母創立的,在過去的十多年間,這裡為我的國家提供了不少必要的給養跟藥品,那時候這裡還不像你現在看到的這樣繁榮,到處都是荒山野嶺,到處都有危險的野獸。經過了好多好多年的建設之後,才慢慢地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看得出來,你的父母的確是經過了一番辛苦。這個山谷很隱秘,相對的,在裡面建設一個用來中轉全國貿易商品的中站轉,也更加的有難度。”夏洛娜點了點頭,繼續問道:“那麼後來呢?你的父母是怎樣……”
“在五前年,我們國家中部沼澤地區發生了一次大瘟疫,那時候必須一批藥品要從這裡運回國內。他們還是一樣的沿著埃魯登原野通向海岸走廊的路回國,可是,那一次卻讓阿爾曼帝國的一位將軍注意到了。”薇仙說著說著,再也不像剛剛那麼輕松,她的拳頭捏得很緊,兩排潔白的貝齒咬得緊緊的,仿佛已經親臨了那一場卑鄙的偷襲一般:“我們兩國的關系本來就不好,他摸准了我們國家急需這一批藥品,就在我父母回國的路線上設下埋伏,將這一批藥品全部搶走,我父母拼死保護,可惜……”
“卑鄙。”不知道為什麼,夏洛娜忽然想起了自己在捕奴團營地的遭遇。
“無所謂卑鄙不卑鄙,這就是戰爭,政治。”安琪拉長長歎了一口氣。“我當時想去殺了他,還好是先知收留了我,我才沒有干出傻事來……你說,像我這麼一個孤兒,我指望什麼呢?嫁個好男人?你看,剛剛找到一個好男人……”
薇仙看著剛剛長滿了青草的草坪在笑,笑著笑著眼淚就流出來了,打在了藍色的花瓣上,碎成了幾片,又打在了青草上。山谷之中水氣重,加之穿越山谷的溪水,也不知道草葉上到底是打落了露水,還是打落了淚水。
“所以,我也不相信他死了。我寧願抱著希望等。”薇仙低著的頭忽然抬了起來,笑顏如花:“如果有一天,我遇到危險的時候他又像想一次那樣沖出來,把我從壞人的手裡救走了,你說是嗎?”
“對,就好像他當初救我一樣。”夏洛娜也笑了,兩個人對視笑著:“好像一個英雄一樣從天而降,將我從壞人的手裡救出來。”
兩個女孩就這麼對視笑著,笑著笑著又將視線轉到了那一片草坪——沒錯,她們心裡誰也不相信御塵風就這麼死了。一個隨時都能扮演英雄的男人,雖然帶著一股痞子氣,可是他終歸是個英雄,無論是在史詩一般的神話中,還是在街頭巷尾游蕩著的游吟詩人口裡,只要是跟英雄沾邊的人物,無論是多麼危險的情況,總是能匪夷所思的化險為夷。
“走吧,去參加收獲祭。”
好一陣過後,薇仙首先站了起來,她的臉上還能看得出來淚痕。小姑娘拍了拍臉蛋,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在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之後,將手伸向了坐在地上的夏洛娜,露出了一個讓人無法拒絕的笑容。她的笑容也許天生就有那麼一股媚惑,無論是男是女,都不忍心拒絕。
“恩。我們等著,看他什麼時候再一次出現在我們面前。”夏洛娜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將胸口的煩悶一掃而光,拉著薇仙的手站了起來。
遠處,熊熊的篝火照得天空一片通紅,大家的喜慶洋溢在臉上,好像今天什麼也沒有發生一樣——
【初到貴寶地】七十九破土重生
夜晚,收獲祭已經散去,這個盛大的祭祀一直持續到凌晨的時候。一直到了天已經擦上了魚肚白的時候,獸人們才晃蕩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裡去休息了。先知照常回到了自己的山洞,在經過御塵風的墓地的時候,停來下低聲念叨了一句什麼,然後就將古樸的大門關得死死得,再也沒有出來。
夏洛娜跟薇仙兩個人晚上喝了不少的酒。兩個漂亮的女孩在收獲祭上很受大家的歡迎,跟小狐狸在一起,夏洛娜也沒有被當作暗精靈來看待,獸人盛大的祭祀中,只要來到這裡的都是朋友。兩個女孩將剛剛失去愛人的痛苦給埋了起來,跟著大家一起狂歡暢飲,祭祀一直持續到了凌晨,她們兩個才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的走回了薇仙的小房子。
薇仙的房間在龍牙山山洞的背後,靠著從山谷外面流進的溪流,就在灘塗的地方蓋上了一小木屋。房間雖然簡陋,但是裡面卻被裝飾的素雅,兩個女孩早就已經疲憊不堪,腦袋一沾到枕頭,就已經進入了夢鄉了。
昨天晚上兩個女孩已經想通了,為什麼要執著地等在那一塊青草地面前?那下面肯定沒有人,只是到了該到的時候,御塵風自己又會跳出來,跟往常一樣做一個英雄——抱著這個美夢,兩個已經有點迷醉不堪的女孩呼呼地睡去了。
沒錯,她們倆都抱著自己的希望,誰也不相信御塵風就這麼死去了。這個男人帶給他們希望,可是絕對不能再帶給他們失望——後來她們越想越明白了,如果御塵風被砸死了的話,那麼小黑呢?這個一直跟在御塵風屁股後面的小屁股怎麼也失去了蹤影?
一晚的祭祀似乎讓這個山谷的作息時間推遲了不少,往常山谷中一派熱鬧的景象由於昨天的盛大祭祀而推遲了幾個小時,一直到了一位穿著樸素服裝的中年女獸人經過龍牙山峰,准備去給她飼養的牲口喂食的時候,一聲驚叫才將整個山谷喚醒了。
那一聲驚叫絕不亞於雄雞報曉的程度——她剛剛路過山洞門口的時候,手裡的東西稀裡嘩啦的掉了一地,兩眼呆滯地看著那一片青草地。
准確的說,那是片青草地下長出來的一只……手……
這裡的獸人大多數都是從邊境一帶移居過來的,她們並不是沒有見過斷手斷腳,十年如一日的殘酷戰爭一打下來,即便是婦女,她們的心理素質也絕非一般人可以想象得到的。別說斷手斷腳了,就算是內髒滿天飛的場面她們也能面不改色。
女人驚叫的原因,是因為這只手,因為這只手實在太怪異了!它完全不像大陸上任何的已知生物。
好像死者復蘇一般從地下隆起一塊泥土的泥土中,那只黑得發亮的覆蓋著大片大片鱗甲的手正在微微的顫動著,好像是要抓住什麼東西一般。在徒勞的抓扯了一番之後,它好像發現抓不到任何的東西,就停止了摸索,隨即大片大片的泥土又開始從地下拱了出來,就猶如大陸上最恐怖的亡靈從地獄而來一般——誰也沒有聽說過什麼人會從深深的泥土之下爬出來。
除了那些死靈!所以女人高聲的尖叫了出來。
“亡靈!亡靈!”她扔下了手裡的農具,大聲的四處奔走呼喊著,沒多長時間,才剛剛睡下的獸人們就已經從自己的屋子裡沖出來了,他們手裡拿著簡陋的武器,沖向了龍牙山山腳,包圍了那一片所謂的亡靈出沒的土地,卻沒有任何人敢動手。
嘩啦,泥土又被大范圍的掀起了一片,手裡拿著各種簡陋武器的獸人們被嚇退了幾步。
不到兩分鍾,這只手又開始動彈了,它努力地按著地面,好像是要將它的主人拉離泥土一般——嘩啦,嘩啦每一次響聲都能讓站在附近的獸人們感覺到地面的震動,難道說,這就是亡靈出沒之前的征兆麼?在這片土地上大家生活了十多年,可從來沒有聽說過出現亡靈啊……
亡靈,是堪納斯大陸上最為神秘也最為恐怖的一支部族,他們的歷史無法考證,當然,也沒有人敢去考證——也許最初來自於死神陛下無法阻擋的意志也說不定。它們生活在大陸西北與世隔絕的一片大島上,在暴風海的阻隔之下,這片誰也說不清是大陸還是大島的地方,一直就是最為神秘的土地。無數的冒險者曾經想要涉足那片傳說中有妖物王留下寶藏的土地,可他們全部都無一例外的無功而返。
聽說神聖教廷倒是回來過一個紅衣大主教,可惜他被人發現暈倒在暴風海岸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聽說精神還出了問題。
總之,面對亡靈的時候,不要輕易想到你能打倒它,最理智最聰明的方法就是能跑多遠跑多遠,除了神聖教廷那些高階牧師之外,除非有一條龍在場用龍息大范圍噴吐,否則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垮這支已經失去了生命,但是沒有失去意志的種族。
可是……我們的山谷裡為什麼會出現亡靈?而且看這鱗甲的裝飾,顯然不是什麼低階的那種一棒槌就能敲散的骨頭架子。單從那錚亮的鱗片上來看,這亡靈的等級肯定非同一般……
不能說獸人傻。在經過一番仔細的分析之後,這群拿著鋤頭扁擔以及簡陋武器的農夫立刻判定出了亡靈的來源——聽說,聽說昨天薇仙小姐不是帶回來一個暗精靈嗎?十年如一日的山谷忽然出現了亡靈,而且還是在暗精靈到達的第二天……
很快,這件事情就被這麼串聯起來了,百十名怒氣沖沖拿著扁擔鋤頭鐮刀的農民起義了——薇仙小姐對這個山谷的貢獻大家心知肚明,她是絕對不會帶一個危險人物回來禍害大家的。那麼剩下唯一的解釋就是,暗精靈用她的狡猾和陰險欺騙了善良的薇仙小姐,並且給這個寧靜的山谷帶來了可怕的生物!
一群農民獸人浩浩蕩蕩的游行到了溪邊小屋外,卻沒有人第一個站出去敲門——雖然他們認定了這個暗精靈就是帶來不祥生物的罪魁禍首,可是好歹,薇仙小姐也住在這個房間裡呀,如果貿然進去觸怒了這個邪惡的暗精靈,那麼小姐的處境就非常危險了……
一干農民聚集在河邊小屋之外,喧鬧著卻不敢朝裡沖。不過他們還是成功的達到了目的,夏洛娜第一個被喧鬧的聲音給驚醒了。暗精靈即便是在沉睡中,也對外界的事物極為敏感。況且,她根本沒有睡著,總之在見到御塵風之前,她肯定不會睡過去。
“你聽聽,外面是怎麼了?”夏洛娜仔細的傾聽了一番,立刻推醒了睡在自己身邊的薇仙:“好像是出了什麼事情,他們這是怎麼了?好像有很多人圍屋子外面。”
薇仙也沒有睡著,她跟夏洛娜一樣,抱著心事在假寐,在一推之下立刻坐了起來。仔細傾聽了一下外面的動靜之後,她立刻穿好了衣服下了床。山谷出了什麼事?在過去的幾年裡面,這些心甘情願為國家奉獻的善良獸人們可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騷動。
兩個女孩穿戴好之後推門而出,小屋外面已經圍滿了一臉憤怒的獸人。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薇仙從他們的表情中讀到了恐懼與憤怒:“大家為什麼不去休息,昨天的收獲祭才剛剛謝幕,今天不用這麼早起來工作的。”
“小姐,您趕快過來,這個暗精靈欺騙了你!”第一個發現怪手的大媽站了出來:“她給我們的山谷帶來了不祥與恐懼!我不知道您為什麼帶她回來,但肯定是她欺騙了您!您趕快過來,不知道她抱著什麼念頭!跟她在一起太危險了!”
薇仙微微詫異地看著善良的獸人們,再轉頭去看夏洛娜的時候,她看到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苦澀。暗精靈這個身份血統,已經讓她受了太多的苦了。
“也許您誤會了,她是我的朋友。”薇仙轉過頭向憤怒的農民們解釋:“她從來沒有欺騙過我,在昨天之前,她甚至跟我說的話不超過五句,我相信我的朋友,她不會對我們做出什麼事情的。”
“小姐,您太善良了!”獸人憤怒地揮舞著手裡的工具就想要撲上去圍毆,被薇仙攔了下來。第一個發現怪手的獸人氣呼呼的指著夏洛娜說道:“小姐,您知道嗎,在我們的山谷裡今天出現了一個亡靈!那只長滿了鱗甲的怪手正從地下破土而出!我的天啊,我們生活了十幾年的山谷中什麼時候出現過亡靈?一定是被這不祥的暗精靈帶來了厄運!”
“亡靈?”薇仙的眉頭一下皺緊了,她看了看夏洛娜,暗精靈此時也是一臉的愕然——雖然暗精靈侍奉邪惡的樹精,修煉黑暗魔法,可是從來也沒有聽說過暗精靈會控制亡靈!“什麼亡靈?我們山谷中怎麼會有亡靈?你們不要隨便猜測,暗精靈修煉黑魔法,她們並不會控制亡靈。”
“就是在山峰地下那一片新長出的草地上!一只怪手正在朝外爬!”獸人說著說著還想朝前撲,卻已經不見了夏洛娜的影子——暗精靈動作極快,獸人話音剛落她已經朝著龍牙山山下沖了過去。薇仙微微一怔,很快也醒悟了過來,跟隨著夏洛娜跑了過去。
“打死她!”獸人們以為暗精靈是要逃跑,薇仙小姐追了上去,自然也一窩蜂地提著扁擔鋤頭鐮刀追了上去。
他們的動作遠遠沒有兩個女孩來得快,等到他們沖到龍牙山山下的時候,卻看到薇仙小姐跟一個暗精靈一起,正拽著那只手使勁的朝外拉,並且一個腦袋已經露出了泥土了——這不是御塵風又是誰?
兩個女孩淚流滿面,拉著那只手一邊笑一邊哭。隨後趕到的農民們集體楞在了當場,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初到貴寶地】八十古怪的變化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眼看著地下的怪人被拉出了一半,薇仙跟夏洛娜兩個人還在不停的努力將他朝外拉——農民們猶豫了,他們在想著要不要上去幫忙拉上一把。
現在這個破土而出的亡靈半個身子已經露了出來,肩膀上一大片血肉模糊,鱗甲被砸得粉碎,大塊大塊的血肉混合著泥土顯的觸目驚心——亡靈是沒有血肉的,它們是從泥土中復蘇的死者,是飄蕩在墓園的幽魂,雖然親眼看到了這個人有血有肉,但是他們依然不敢動手。
被扒拉出來的半個人雙手上覆蓋了黑色金屬質感的鱗甲,除了在胸口和腹部好像是正常血肉之外,其他身體部位也大部分覆蓋上了一層黑色鱗甲。英俊的面孔上沾滿了泥土,黑色的眼睛炯炯有神——看上去倒像一個正常人類……可是誰聽說過人類身上長鱗甲的?
薇仙跟夏洛娜兩個人一人拉著一只手使勁把他朝外拽,一邊拽他一邊倒抽涼氣。兩個女孩倒是不敢使狠勁,不然在薇仙旁邊站著的那個牛頭人,估計一把就能將他拽出來。每拉動一次他的身體,從肩膀處就會噴出一股血箭,綠油油的青草地上已經沾滿了鮮血。
時間就這麼過去了,整個山谷中的獸人都圍過來看熱鬧,這個出土的文物經過兩個女孩一個小時的努力,現在已經完全露出了他真實的樣子——不是亡靈,有血有肉,而且全身上下流血受傷的地方還不占少數。既然確定了不是亡靈,那麼看熱鬧的人就更多了。
御塵風被扒拉出來之後,整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知覺,只剩下身體在不斷的抽搐,身體上的鱗甲大部分已經碎裂,從裡面滲出了鮮紅的血液,混合著泥土在一起,看上去即便是不死,也就只剩下一口氣了。,薇仙連忙指揮著牛頭人將他抬到了自己在溪邊的小屋中——圍觀的獸人越來越多,再不把他弄走的話,恐怕是悶也悶死了。
牛頭人倒是不記仇,當天御塵風雖然刺中了他的肩膀,但是這家伙心眼實,知道再搞幾次也搞不過這個怪物——人家剛剛在泥巴裡埋了一天,就全身上下長鱗甲,要是再多埋上兩天,指不定就能長出身全覆鋼甲來。這種人誰能打得過?他老實地將御塵風橫抱著,盡量不觸動他的傷口,大步流行地走向了薇仙的小屋。
一進屋,薇仙就把牛頭人趕出去了,讓他在外面放哨,而兩個女孩就開始給御塵風擦洗身體,每一次擦到傷口的時候,御塵風就疼得呲牙咧嘴。
“這個鱗甲……是真的!”擦著擦著,薇仙驚呼了起來,她推了推夏洛娜,指著一塊開裂的鱗甲說道:“你看你看,這是跟他的皮膚連在一起的,怎麼回事!?”
夏洛娜其實也早發現了這個問題。在給御塵風清洗身上的泥土的時候,這些鱗甲上的泥土被擦掉了之後,發出了金屬色的光澤。黑色鱗甲均勻地分布在他的後背、前胸、脖子、手臂、大腿以及胯下部分,其他地方倒還上原本人類的皮膚。從肩膀上碎裂的那一大塊鱗甲來看,御塵風沒有被巖石給砸死,大部分功勞都得歸到這古怪的鱗甲上去。
薇仙越看越是稀奇,忍不住伸手去他胸口位置扯了一下,她一扯之下,御塵風身體一陣抽搐,還真被她扯下了一片黑色的鱗甲來。
這片鱗甲有嬰兒巴掌那麼大一點,可是拿在手裡,卻遠遠比薇仙估計的更重——好像是一枚金幣的重量,沉甸甸冷冰冰的,一點不像鱗片,反倒好像是金屬鎧甲一般。
“這到底是什麼東西……”薇仙拿著一片鱗甲想出了神。御塵風躺在床上,呼吸已經接近平穩,肩膀上經過清理之後,血也不再朝外流了。這種驚人的恢復速度簡直比野獸還可怕,聽說過野獸受傷自己舔上口恢復,可這個家伙連舔都不帶舔的,竟然就這麼自己恢復了……
在清理完他身上的泥土之後,看上去好了不少,情況也許不像兩個女孩像的那麼糟——半小時之前,覆蓋在他身上的鱗甲碎裂處還有不少地方在滲鮮血,雖然現在也沒有停下,但是卻再也不是鮮血,而是淡黃色的液體,這說明傷口正在以驚人的速度恢復。照這樣看來,也沒有必要給他進行什麼治療了,按照他這樣的恢復速度,估計一晚上就能活蹦亂跳——肩膀上的傷口甚至已經開始愈合了!
薇仙手裡還在把玩著從御塵風身體上弄下來的鱗片。僅僅一天時間就出了這麼多怪事,這已經超出了任何一個人的思想接受范圍了。
“你看看,這東西你見到過沒有?好像是鱗片,可是又很重。”薇仙將那東西遞給了坐在床頭的夏洛娜,暗精靈不停的撫摸著那張英俊的臉。聽到薇仙叫她,抬起頭來接過了鱗片,翻來覆去看了幾次之後,同樣是搖頭不語。“真是奇怪了,他身上怎麼會長這樣的東西……”
傷口經過了清洗之後,也許是因為擦洗掉了雜質的緣故,御塵風身體已經抽搐得沒有那麼厲害了,現在正呼吸平穩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夏洛娜不停的在用葛巾擦掉他身體裡滲出來的液體。好像一個小媳婦在侍侯熟睡的丈夫。
薇仙將鱗片把玩了一陣之後收到了懷裡,看著一臉幸福的夏洛娜忽然撲哧一笑
“你笑什麼?”暗精靈抬起頭來頗為詫異。
“我笑你們兩個,好像是一對患難鴛鴦一樣。”御塵風被扒拉出來,薇仙一直緊張著的心松了下來,現在也就有了心情調笑夏洛娜:“你看看,嘖嘖,剛剛你那個動作,你那個姿勢,那個眼神,好像不牢牢地看好他,他就會飛走了一樣……嘖嘖,真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們是一夫妻呢!”
“你再胡說,我撕了你的嘴!”夏洛娜大羞,將手裡的葛巾朝著她扔了過去,兩個女孩就在這小房間裡鬧了起來。被薇仙調笑了一番,暗精靈自然防守反擊,一邊搔她癢嘴裡還不停念叨:“我看是你想嫁人了,自己思春了還說別人,來把來吧我成全你,我現在就讓你們洞房……”
御塵風在床上已經進入了平穩期,兩個女孩打鬧了一陣也安靜了下來,雖然早上睡了一會,但是誰也沒有睡好。眼看著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下來了,她們心裡的弦這才放松下來——一個人緊張久了一旦放松下來,就什麼困意倦意都來了,沒鬧多久,兩個女孩也就趴在御塵風身邊睡著了。
心裡的英雄愛人救回來了,眼看著他從剩了半口氣平安地度過了危險期,兩個女孩睡得自然非常香甜,就連夏洛娜一向的警覺心也沒有了,只要御塵風在她身邊的時候,小姑娘的警戒心就會降到最低最低,低到幾乎沒有程度。
甚至連御老板從床上掉下來也絲毫沒有察覺。
當御塵風醒來的時候,已經進入了深夜了,他看著兩個小姑娘睡在自己身邊,習慣性的想要將她們拉到自己懷裡,可是伸手卻夠不著,幾次翻身之下,終於把自己翻到了床下去——倒不是他身體還有什麼問題。在清醒過來之後,非但沒有感覺到自己身體有什麼不對,反而還精神百倍!
他落下床的原因,無非就是身上纏著的那些堅韌的枝條跟韌性極強的獸筋了。由於他身體上覆蓋著古怪的鱗甲,夏洛娜無法摸清楚他身體內是否有骨折的情況,為了防止他在睡覺的時候斷骨移位,於是扯了幾條堅韌的牛筋加上鐵木塊給他的手腳上了夾板。雖然不是捆犯人那種捆法,但是手腳想要自由活動卻是一點空間也沒有——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了防止他手腳亂活動才捆上去的,堅韌的獸筋經過加工之後,是用來捆扎重量大的貿易商品,方便從這裡運送出山谷去……這東西本來也不是用來打夾板的,可是夏洛娜臨時又找不到東西,只好找了這東西來給御塵風上了夾板。
這東西前前後後加起來,夏洛娜起碼上了十六七根之多……
眼看著兩個花般美女就在自己的床邊酣睡,御塵風蠢蠢欲動——可是卻發現自己怎麼也動不了。在最後幾次努力的嘗試中,剛剛把身體拉直要碰到小狐狸臉蛋的時候,卻被獸筋的拉力給扯了回來。接著就是身體一個平衡不穩,吧唧一聲摔倒在了地上。
怒了!御塵風在床腳下看著熟睡中兩個美女的裙底風光,對這幾根該死的獸筋忍耐限度已經到達了極限——他手腳使勁這麼一撐,只聽得“崩崩崩崩”幾成悶響,嬰兒手臂粗細,專門用來捆扎重量貨物的獸筋竟然就這麼給撐斷了……
黑暗中,御塵風全身上下一絲不掛,胯下的凶器挺的猶如鋼鐵一般,他躡手躡腳地繞過了床,走到了兩個女孩身後。
“嘿嘿……雖然不知道老子的衣服褲子為什麼沒有了……但這不正好是給我創造條件麼……”御塵風一臉的淫笑,看看夏洛娜,看看薇仙……
“這明顯是在便宜我了……”御塵風嘿嘿笑著將手伸向薇仙豐滿的胸部,剛剛扒拉下來一層衣服,笑容就漸漸僵硬住了。身子莫名其妙地有點發軟,醉酒似地一個趔趄,天旋地轉地倒在了地上。
誰也沒有注意到,烏托邦山谷的天空上,此時已經看不到了月亮,兩對長達百米的龍翼舒展開來,覆蓋了山谷的上空,這赫然就是小黑追出去的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