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綾等人感覺到事情不對勁了,正準備提前離開,一隊人馬突然出現在老胡的茶水攤前面,讓他們幾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先映入眼簾的,是一輛十分精緻的馬車,車身黑漆描金,雕刻著精緻的圖案,極盡奢華之事,紅色的簾子放下來遮住了視線,看不到車裡面的人。但跟在馬車後面的那六個灰衣護衛,方綾卻是認得的,正是他們三天前在酒樓內遇見的那一行八人,不用說,車裡面坐著的,肯定是那兩個男人了。
他們的出現,讓原本還有些熱鬧的茶水攤頓時安靜下來,每個人都在看著那六名護衛,似乎在猜測著馬車裡的人是什麼大人物。特別是那幾名原本坐著的「客人」,甚至包括那個一直懶懶坐著的茶水攤主老胡,他們的臉上已經流露出掩不住的緊張神色。
對此多留了個心眼的方綾與鄒寶樹,兩人同時對望一眼,兩個字清晰地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中殺手!
如果說,那茶水攤的老胡與客人果真都有問題的話,只可能是衝著那輛馬車來的,他們的目標也許就是車裡面的人。心中有了認定的方綾與鄒寶樹不消多說什麼,已然明白對方心中所想,極有默契地伸出手,一起拉住鄒春枝往路邊的大樹後躲過去。
「怎麼了?」鄒春枝也認出了那六個護衛,卻沒有往深處細想,所以被方綾和大哥突出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不知所措地跟著他們前行。
「那裡危險!」方綾小聲地回答她,繼續拉著她躲藏在暗處。
眼前的情形劍拔弩張,一觸即,萬一躲避不及時,無辜受到波及,他們就必須付出生命的代價了,當然是有多遠走多遠了。
鄒寶樹走在最後,邊走邊退。小心觀察著茶水攤的變化。
那邊的護衛似乎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仍在用原來的緩慢速度前進,車內不時傳來輕微的交談聲和大笑聲,很明白地告訴外面等待著的殺手們:車裡確實坐著兩個人。
車隊慢慢地來到茶水攤地中間。落入早有準備的殺手包圍圈中,鄒寶樹還沒看清楚是怎麼回事,不知道從哪裡傳出一句驚呼聲,情況在一瞬間起了驚人的變化。
不知道從哪裡射出來數十支利箭。夾帶著刺耳地破空之聲。齊刷刷地射向馬車。準確無誤地射穿車身。沒入車內。換來車內人淒厲地慘叫聲。守在車外地護衛這才如夢初醒。紛紛亮出手中地武器。朝著放出冷箭地方向飛撲過去。
桌椅被踢爛地碎裂聲、兵器地交接聲以及人們地低吼聲混成一片。傳入方綾她們地耳中。讓她們腳下跑動地頻率更快了。
「天……他們也打得太快了吧?」鄒春枝小臉煞白。不安地頻頻回頭。
這些人怎麼都不說話地?一見面就開打。也不給點時間讓人逃跑。應該讓他們逃得遠一些再打起來啊。別一會追殺到他們這邊。刀劍無眼。傷了誰都不好。這也太恐怖了吧?鄒春枝在心裡碎碎念著。腳下卻是半刻也不也有所停頓。
「還不快跑?」方綾催促她。跑在前面開路。在目前這種血腥地情形下。已經不是他們這些市井小民可以插手地。先保住他們地小命要緊。
可惜地是。他們地運氣實在不怎麼樣。而且是越怕什麼就越愛出現什麼。
剛跑到大路地一個三岔口上,還沒搞清楚要往哪邊走,「呼」的一聲,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從他們地頭頂上飛掠而過,居然就站在他們的面前展開架式,用武器死死指著對方。他們全都衣衫破爛,眼睛通紅,手中地刀劍還滴著刺眼的紅色液體,嚇得跑在最前面地方綾一屁股坐在地上。
完蛋了!
方綾在心裡暗暗叫苦,飛快地爬起來拉著鄒春枝打算換個方向逃跑。可一看身後,又有兩個人一邊對打一邊往他們這邊狂奔過來。
前路不通啊,方綾當機立斷地選擇第三條路跑過去,可是一把被削斷的刀刃直插進他們面前的土地上,刀刃還在劇烈晃動著,上面還有紅色的液體緩緩流下來,染紅了黃色的泥土地。
那些人是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要把他們拉進這趟混水裡的,所以才會攔住他們的退路,不讓他們逃跑。方綾與鄒春枝手拉手對看一眼,認命地繼續選擇其他方向逃跑。
可出路在哪裡?路都被人堵死了。
「那邊!」從後面趕過來的鄒寶樹提醒她們,指了指左邊。
左邊應該是個斜坡,因為生長著的樹木越來越矮。樹木的間距不算很密,讓他們看見了泛著粼光的水面。那裡應該是太湖了,湖邊一般都有沿岸小路,跑到那邊去應該比較安全。
眼見得正在打鬥的人們越戰越近,他們根本沒有其他的選擇,只得一咬牙,穿過半人高的草叢與樹林,往湖邊跑了過去。
艱難地穿過樹林,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果然是一條小小的羊腸小道。小道上長出了不少的矮草,說明平時沒什麼人會經過這裡,這樣也好,沒人走動就說明這裡比較偏僻,暫時不會受到打鬥場面的波及。
再三確定周圍沒有殺手或護衛出現後,鄒春枝才放下高懸著那顆心,拍拍胸脯:「嚇死我了,真是要命啊,我們怎麼這麼倒霉,想吃魚還會遇上這種事。」她越想越氣,說到最後,她乾脆氣鼓鼓地往前走著,把心裡的恐懼與氣憤全轉化成力氣,狠狠地踩著地面。
「別生氣了,現在不是沒事了嗎?我們快進村吧。」鄒寶樹追上她,心疼地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方綾沒有學鄒寶樹一樣安慰她,反倒是施施然地走過來,淡淡地開口:「那魚肯定很香!」
也許是真的很餓了,也許是方綾的暗示起了作用,反正鄒春枝在聽到方綾的話後,那肚子很不合時宜地出一陣巨響,讓她剎時間紅了臉龐:「你……」丟死人了,出的聲音居然這麼大,好像很多天沒有吃過東西一樣,讓她頓時羞愧得無地自容,伸出雙手作勢要掐方綾的脖子。
方綾馬上尖笑著逃開了,盡量不讓鄒春枝的手碰到她的身體。兩個人就在小道上笑鬧開了,一個追一個逃,很快就把剛才的危險拋擲腦後,只顧著在路上嬉戲玩鬧,順便想像一下對著一大盤魚大快朵頤的美好情景。
可惜的是好景不長,煞風景的人物又出現了。
一個人靜靜地站在小道上,本來是密切留意著在分岔口中打架的那些人,卻在聽到方綾和鄒春枝的笑鬧聲後,回過頭來望著他們。
那個人竟然就是三天前在酒樓遇到的小王爺,只不過他當時穿著銀灰色的衣服,此時卻已經換了一身墨綠色的衣服,乍一看,就像是與周圍的樹木溶為一體了。如果不是他回過頭來,讓人看見他閃閃亮的眼睛,以及白得有點過分的牙齒,方綾他們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
「啊啊啊」鄒春枝一看見他,立刻變得頭大無比,拉著方綾就低頭越過那人,快步離開這裡。
她還記得三天前的情景,現在看見這個人,就代表著他們會看見麻煩與危險,還是先躲開他為妙。
方綾也低著頭,疾步越過他。她可不願意再多管閒事了,不知道這個男人到底惹到了什麼麻煩,總是有人想要殺他,而她只能幫得了一時,可幫不了他一世。更何況她現在也沒這個本事能幫到他了,自然是躲開他比較好。
只有鄒寶樹,因為與他說過話,不管怎麼說也是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沒辦法裝得對他視而不見,所以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還是很有禮貌地朝他點了點頭。
而那位小王爺,也回了鄒寶樹一個點頭禮,隨即又把注意力移到樹林裡,關心地注視著他的手下。
走了幾步後,方綾忽然覺得有點奇怪了。
她還記得這個人是那六個護衛的頂頭上司,而那些殺手也似乎是衝著他來的,可他怎麼會站在這裡?如果說他從一開始就是站在這裡的,那麼剛才在車裡的人,就肯定不會是他了,那麼被殺的又是誰?還有,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站在這裡的?會不會是他早已知道有人要殺他,所以才故意安排了這樣的一幕?
仔細想了想,她現剛才那幾個護衛的表現確實是太過鬆懈了,而且車裡的人也太容易被殺了,容易得有點不可思議。如此說來,也許這一切都只是他設下的一個局,是為了引那些殺手上鉤的局。
如果真是這樣,方綾倒覺得那名男子並沒有她想像中的好對付,或他早已把一切都瞭若指掌,卻冷眼看著她在他的面前班門弄斧,自以為是的充當英雄,然後偷偷的在心裡笑她,笑她傻也笑她呆。
想到這些,她覺得心裡有口氣堵著慌,忍不住又回過頭望了望他。想不到那名男子也正用若有所思的表情盯著她看,在看見她回過頭並且現了自己的目光後,他不避不讓,只是向她揚起一抹善意的笑容。
方綾一愣,想不到他會這麼大方,而她反倒顯得有些尷尬了,只得微微向他點頭,也算是回了個禮,隨後追上鄒春枝,想要忘掉這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