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鶯 第二卷 伯與仲 第二十九章 蘭院
    尤氏樂呵呵地拍了拍陳一維的手,想讓他稍安勿躁:「維兒啊,怪我太心急了,呵呵……我不過是急著想見見她罷了,又不會為難於她,你在擔心些什麼呢?」

    「我……」陳一維冷冷掃了方綾一眼,不甚在意地說道:「一個下人而已,有什麼好見的?」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話,看著他毫不在意的表情,方綾覺得那是相當的刺耳以及令人不舒服,心裡頭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悶悶的,透不過氣來。不禁低下了頭,不動聲色地扯扯嘴角。

    一個被他買來的人,當然只配做個下人了。不過她的身份更為特殊一點,是被他擄來的,算得上是強買強賣那種,那麼她的地位也許會更低,大概連普通的下人都不如吧?難怪趙姨娘把她叫做「賤婢」了,果然是夠低賤的。

    不知不覺的,她又悄悄挺直了腰板,越挺越直,直到她的身體表現出不自然的僵硬感。頭沒有抬起來,眼睛直盯著自己的腳尖,心思全放在布鞋的布料上面。臉上的表情雖然依舊是波瀾不驚,但在她的內心裡,其實正在漸漸地疏遠著這裡的人。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下人,與眼前這些高高在上的人們是不同的,站在這裡只會顯得是那麼的格格不入。可她並不打算因此而表現出卑微的樣子,更不會從心裡唾棄自己。別人可以看不起她,她不能看不起她自己。

    「真的只是一個下人而已嗎?那你把人關在逸園內,不肯放她出來見人,又是怎麼回事呢?」尤氏可一點也不相信,又氣又好笑地望著她的兒子。

    一個下人可以跟在他的身邊自由出入錢莊,還要派專人來打點她的一切,聽說在錢莊內又與她同桌用飯,甚至到了她這個做母親的想要見上一面,還得經過他的允許,等候他安排時間的地步,這下人的待遇也太過特殊了吧?

    「娘,我自有我的理由,別多問就是了。」陳一維不耐煩地坐在椅子,拿眼角瞟了方綾一眼,低低地哼出一聲。

    方綾雖然很努力地想把注意力都放在鞋子上,可陳一維所說的每一個字,還是無比清晰地飄進她的耳中,連他那聲低哼也能聽得清清楚楚,當即尷尬得把頭垂得更低了。她晚上會變身這件事,陳府裡的人都不知道,他願意幫她保守秘密,她自然是心存感激的。

    「行,行,行,就當她只是一個下人吧,可是如果沒有她,我們小芷也不會許到這麼一戶好人家,對吧?」尤氏激動得走上前拉住方綾的手。「柯家的聘禮昨兒個已經送到了,親事也已經定下了,那我現在想見見她,當面表達一下謝意總成吧?」雖然面前這個女人的模樣是差了一點,但看起來性格還是不錯的。更何況如果沒有她那天的醉行,陳府也不可能攀上柯家那根高枝的。對於一個有功勞在身的人,她倒是不會再介意那模樣的好與壞了。

    方綾聽了老夫人地話。抬起頭莫名其妙地望著她。不明白她所指地到底是什麼。柯家地聘禮?柯家是什麼人?他們地聘禮跟她又有什麼關係?

    「那是小妹地運氣好。跟她可沒什麼關係。」陳一維又是一揮手。表現出極度地不耐煩。「娘。如果沒什麼事地話。我要帶她回錢莊了。」他已經被一股莫名而來地怒氣弄得沒點心情了。沒有多餘地精力再去應付這些家長裡短地事。還是早點回到錢莊清靜點。

    「你自己去吧。這小丫頭麼。就留下來陪我坐坐吧。你也不必太擔心了。回頭我讓春枝送她回去就是。」尤氏不客氣地揮手讓他離開。她自己則親熱地拉住方綾地手。往堂外走去:「丫頭啊。我們去看看小芷。她這幾天老念叨著要再見一見你呢--對了。其餘地人都散了吧!」她走出門口地時候還不忘了回頭吩咐一句。

    有了老夫人地這句話。站在堂內地眾人全都悄然離開。各自做事去了。

    陳一維眼睜睜看著方綾被母親帶走。卻找不出反駁地理由。在大堂內站了好一會。才無奈地獨自前往錢莊。

    被半拉半拽地往陳府地後院走去。方綾對老夫人地熱情感到無所適從。在這個住了十來天。實際上卻仍然十分陌生地陳府。要她獨自面對老夫人。她還是會感到沒來由地害怕。

    別看平日裡陳一維對她都很凶,但此時的她卻開始懷念起他那凶巴巴的樣子了。沒有他陪在身邊,鄒春枝就成了方綾唯一想要捉住的救命稻草。

    除了不停地回過頭向鄒春枝求救,她不敢有其他的表示。鄒春枝笑咪咪地跟在她們的後面,每當她回過頭去用眼神求救,鄒春枝都會衝她擺擺手,示意她可以安心跟著去。

    回頭的次數多了,不要說老夫人已經起了疑心,跟著她一塊回頭望向春枝,就連方綾自己也有點不好意思了,只得硬起頭皮往前走去。既然鄒春枝讓她放心跟著去,她也就唯有乖乖照做了。

    在陳府的內院左轉右拐的,經過好幾個種滿爬山虎的院子,方綾一行人才來到一處幽靜的小別院。

    半圓型的院門,大門虛掩著,院牆上爬滿了牽牛花,一朵朵或紫或粉紅的花朵兒,迎著清晨的陽光開得歡快。院牆的正上方寫著兩個字:「蘭院」,娟秀整齊的字體,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

    人還未進入裡面,已經聽到一陣輕快的琴聲,正叮叮咚咚地從院內傳出來。輕鬆而歡快的曲子,表達了彈琴之人此時的心境。連站在院門外傾聽的她們,也不禁隨之而變得心情開朗起來。

    「看樣子她今天的心情很好。」尤氏笑著回過頭對方綾與鄒春枝說道。不要說裡面那位彈琴的那位心情好,她自己的心情也是好得不得了。

    鄒春枝趕緊接口道:「小姐自然是開心的,昨天准姑爺已經見過她了--」話說到一段才發現她說漏了嘴,急忙緊抿著小嘴,不敢再說話了。

    「喲,你們倒是瞞我瞞得緊--」尤氏佯怒地用手點了點鄒春枝的小鼻子,讓她忙不迭地縮起脖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小舌頭。

    眼見得老夫人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鄒春枝的眼珠子開始骨碌碌地亂轉,輕笑著解釋道:「老夫人,不是奴婢要瞞您哪,是您們當時正與媒婆談得愉快,奴婢不敢去打擾您們呢。」

    「小妮子,就會給我頂嘴!」尤氏不以為忤地笑了。「快進去吧。」

    鄒春枝機靈地趕在前面,伸手輕輕推開了那道虛掩著的院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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