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一維帶著她站在陳府的門口等待牛車,遠處有一個老僕人正牽著牛慢慢地走過來。方綾喜滋滋地站在他的後面,回味著剛才陳一林的動作,就連她的手腕還被人捉著,手腕上傳來的疼痛也全都被她忽略了。
「看見他很開心吧?」似乎把注意力全都放在那個老僕人身上的陳一維突然出聲。
那是當然的了。
這句話雖然沒辦法說出口,但方綾已經在心裡回答了他,而且還斜睨他一眼,不明白他語氣中那濃濃的不愉快是因為什麼。
兩個人又再次沉默起來,一起望著行動緩慢的牛車。牛車走得再慢,也還是到了跟前。
「一會你給我老實點。」從鼻腔中哼出這句話,陳一維拖著方綾就上了車。
「路通酒樓」是陳家新開張的酒樓,裝潢豪華,服務上乘,菜式豐富,而且據說這裡的酒類繁多,各個種類的名酒都能在這裡找到。
牛車載著他們來到擁擠的酒樓後門才停下。面對著人來人往的後門,方綾有點傻眼了,坐在車上沒有動。如果說連後門都這麼多人,那麼前門的人潮應該更是可觀吧。
陳一維使勁一拽她:「下車!」這一路上他也沒有放開她的手。
方綾這才連滾帶爬地從牛車上下來。
她人還沒站穩,就從酒樓裡跑出七、八個夥計打扮的年輕男子,一溜排開,整齊地向陳一維鞠躬打招呼:「大少爺!」
陳一維示意他們站直後才問:「其他夥計都在忙吧?」
一個年紀稍長地男人急忙站出來回他:「是地。今天店裡比較忙。其餘人等脫不開身。」
「那好。我們去酒倉。」說完。陳一維拖著方綾就帶頭往存酒倉庫地方向走去。
直到此時。酒樓裡地夥計們才發現他們地大當家是拖著一個女人。而且是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地女人走向酒倉時。一個個都瞪大了眼睛。愣愣地盯著方綾地背影。不記得跟進去了。
眾所周知地。他們大當家是一個極度厭惡女人地人。並不喜歡與女人過分親近。如果不是因為知道他與「醉紅樓」地頭牌鳳鳴姑娘有著親密地關係。所有地人都會認為他喜歡地只會是男人。可是就連鳳鳴姑娘也沒有特權。不能與他一起在公眾場合出現。更不要說他會願意把鳳鳴姑娘帶到自己家地酒樓來了。
想不到這個平凡地女人居然讓大少爺破了例。不但帶到酒樓來。還。還。還拖著她地手耶。而且還握得那麼緊……
對於夥計們誤會到錯愕的眼神,方綾是一一盡收眼底,卻只能在心裡暗暗叫苦。誰說眼見就一定為實的,我呸!她再一次在心裡把這句話推翻,並且蹂躪了幾十遍。
一間超大型的倉庫出現在方綾的眼前,它位於酒樓的大後方,裡面整齊地擺放許許多多的酒罈子,一陣陣濃烈的酒香從那些罈子中飄出來,直往她敏感的鼻子中鑽進去,把她熏得有點暈呼呼的。
這麼強烈的酒香,真可謂是「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陳一維筆直走到倉庫的一個小角落裡站定,那裡擺放著幾張凳子和一張不大的木桌,應該是夥計們用來休息的地方。然後把方綾用力往前一甩,讓她跌坐在其中一張凳子上,才從鼻子裡冷哼一聲:「把我弟弟從你的腦子裡抹去,現在給我喝酒。」
喝酒?方綾愕然。她什麼時候同意喝酒了?
陳一維吩咐那些跟過來的夥計們把酒搬來,並把十幾個精緻的小碗逐一擺在她的面前,又各自往小碗裡注入不同的酒之後,他才摒退那些跟在後面的夥計,讓倉庫之中只留下他和方綾兩個人。
「喝!」乾淨利落地一個字,陳一維重重地坐在方綾的面前。
喝這些酒?盯著這十幾碗濃香四溢的酒,方綾一下子犯了愁。老實說,以前的她就等於是泡在酒罈子裡的,酒量那自然是好得沒話說,但她只喝洋酒,更多的時候是喝清淡的雞尾酒和葡萄酒,至於白酒嘛,她幾乎不想沾,因為她不喜歡白酒的味道,覺得它們太濃、太強烈了。
現在要她一下子把這些酒全喝光,這不是為難她麼?
「不喝?那我可灌的了!」陳一維老實不客氣地端起一碗酒,朝著方綾的嘴巴就強行塞過去。
他的速度太快了,小碗一下子碰到她的牙齒,把那碗酒打翻在桌上,弄濕了桌面及她的衣服。方綾疼得立即伸手摀住嘴巴,氣鼓鼓地望著陳一維,還有幾滴酒已經濺進了她的鼻子裡,嗆得她直咳嗽。
「喝!」又是這個字,並且用他的手指指向另外一個小碗。
陳一維已經說要灌她了,那他是說得出做得到的,如果她不喝,他肯定還會繼續灌。方綾急忙伸出手捧起他指定的酒碗,一股腦兒把碗裡的酒喝乾。
「喝那麼快做什麼?你需要慢慢去感覺它的味道和酒香,這是醬香型的茅台,這是濃香型的五糧液,這是清香型汾酒……你要把它們記下來並且給我分清楚,現在給我喝下一碗。」陳一維繼續木無表情地吩咐。
繼續喝?方綾的頭更大了。可是看陳一維那張沒有表情的臉,她知道求情是沒有用的,只好硬著頭皮端起小碗,一碗一碗地喝下去。
要她喝那她就喝吧,一口氣喝光它們,他就應該對她沒轍了吧。方綾喝得又快又急,把陳一維氣得在一旁不停地怒吼:「叫你慢慢喝,用舌頭感受它們的味道,你……」
終於一口氣把面前擺著的酒全都喝了個精光,方綾才滿意地放下最後一個碗,用手背抹抹嘴,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挑釁性地望著陳一維。
可惜的是她忘記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重生後的她幾乎沒有接觸過酒,這副身體對於酒的抵抗力就等於是零,現在還把十幾種酒摻在一起喝,酒精的作用立刻就顯現了出來。
手裡的小碗還沒有完全放下,酒力開始往上湧了。她覺得眼前的景物在不停地亂晃,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連坐在她面前的陳一維也變得模糊不清,看不清他那張凶狠的臉了。他的嘴巴在動啊,在說些什麼呢?
再次打了個大大的飽嗝,方綾突然站起來,橫空越過面前的小桌子,伸出手一把揪住陳一維的衣領,把他拉到自己的面前仔細察看。
奇怪,這張臉在哪裡見過?她為什麼想不起來了?鼻子是高的,眼睛很漂亮,眉毛也漂亮……她的手指順著陳一維的臉慢慢滑動,細細地用手指雕琢他的輪廓,最後停留在他的嘴唇上面流連。他的嘴唇是薄薄的,也很漂亮呢,但是為什麼會一動一動的?她聽不到啊,讓她仔細來聽聽看。
小心地把耳朵貼近他的嘴巴,想聽聽他在說什麼,卻被人猛地一把推開:「你在發什麼酒瘋?」
她一下子坐到地板上,半天爬不起來。因為那人用力過猛,她的頭巾在摔倒時掉了下來,鬆鬆綰著的頭髮如流水般披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