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夜鶯 第一卷 罪與罰 第二十二章 邂逅
    這幾天的天氣實在糟糕,一直下著連綿細雨,空氣中充滿了水氣,雲煙氤氳。洗好的衣服沒有地方曬,全都濕答答的堆放著,即使是用火烤也沒辦法烘乾,聞著好像還隱隱有點霉味了。

    替人洗衣這一行還真是有點靠天吃飯的感覺。

    方綾身披蓑衣,頭戴草帽坐在河邊,望著河面的漣漪發呆。

    下著雨的天氣裡,地上又濕又冷,河裡刮起了大風,夾帶著雨點打到臉上,吹得人的臉一陣陣發麻。如果不是實在沒有地方可去了,她也不願意坐在這裡吹冷風。

    把她逼來這裡的人是鄒春枝。她這幾天來得非常勤快,每天都準時過來報道。一方面是查看她的傷勢,另一方面則是來當說客的,不厭其煩地懇求她、遊說她,要她答應過陳府做事。

    陳一維的生意越做越大了,已經開始涉足其他的行業,陳府的酒樓也在各地接連開了好幾間。他叫鄒春枝過來,就是打算請方綾去當品酒師,利用她那靈敏的鼻子來判斷酒的好壞。

    可方綾不同意,她根本就不願意去。

    並不是她還記恨著陳一維,現在的她心裡,能留下的只有悔而不是恨。陳一維打她的事,她並沒有放在心上。不肯去陳府的原因就是因為這個太過靈敏的鼻子。

    趙屠夫一家已經不再與他們來往了,每次看見她都會繞道而行。就連周圍的鄰居對她也是敬而遠之的。他們害怕方綾的鼻子會聞到他們身上有什麼特殊的味道,然後就像趙屠夫一家子那樣,會引起家庭的不和。

    而那些送衣服過來的客戶也有所減少了。他們也聽聞了方綾的事,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理,不敢再把衣服送過來了。當然也有不怕她的客戶,還是繼續把衣服送給他們清洗。但比起以前,數量少了不只一半以上。

    要清洗的衣服少了,收入就少,對她來說,這個鼻子成了禍首而不是福氣,她又怎麼肯再利用它來做任何事?

    只要聽見鄒春枝地聲音。她就覺得頭痛。特別是當鄒春枝用淚汪汪地雙眼望著她地時候。她下意識地就想逃離這裡。

    鄒春枝每天都過來。也有人是非常歡迎地。最開心地那個人要數何嬸了。她對於有沒有洗衣量已經不再關心。重點是打算在今年內把鄒春枝娶回家。喝上那杯她期盼已久地媳婦茶。所以方綾一時不肯答應。她也是地。這樣鄒春枝才會天天過來嘛。

    今天因為沒事做。她可以早早守在門口。遠遠看見鄒春枝地身影出現。馬上從後門逃了出來。一直坐在河邊發呆。

    細細地雨點打在墨綠色地河水中。激起一圈圈小小地漣漪。密密麻麻地層出不窮。看著不會讓人覺得悶。可坐在這裡實在太冷了。方綾忍不住輕輕打了個冷顫。

    「青箬笠。綠蓑衣。斜雨細雨不須歸。姑娘真是好興致啊!」

    一個溫潤地男聲突然在她耳邊響起。帶著淡淡地笑意。就有如和煦地春風拂過。溫暖著每一個聽到地人。

    應聲回首,一個全身白衣的美男子出現在方綾的眼前。

    二十四、五的年紀,烏黑的頭髮鬆鬆地紮了個髻,留幾縷垂在耳際。長眉入鬢,含笑的丹鳳眼,眼眸漆黑如星芒。高挺的鼻樑,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翹,正用和善的微笑望著她。天氣這麼冷,他卻只著一襲白色長袍,撐一把黑色的油紙傘,握著傘柄的是白皙而修長的手指。

    男子長身玉立,衣袂飄飄,就這麼突然出現在方綾的面前。黑白的強烈對比,讓她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由得從心裡暗讚一聲--好一個濁世的佳公子。

    「古木陰中系短篷,杖藜扶我過橋東。沾衣欲濕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啊呀……敢問姑娘也是出來感受這場春雨的嗎?」

    雨天,河邊,油傘,白衣,美男子,這一切就恍如在夢境中一樣。

    方綾有點暈呼地站起來,不能置信地望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男子望著方綾的目光也與常人不同,清澈見底,有的只是善意,沒有半點不屑與輕視,並不因她平凡的外表而露出失望之色,這讓方綾由衷地感到親近。

    現在的她想要看見這種目光,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想不到會在這個男人的眼中出現。

    「姑娘怎麼不說話?是不是覺得在下冒犯了你?會在這種天氣裡遇到同好之人,一時忍不住就過來打聲招呼了,沒嚇著姑娘吧?」他移步站在方綾身邊,將手中的油傘移過一點,體貼地為她遮擋了寒冷的風雨。

    方綾卻往外移動幾步,離開了他雨傘的保護。

    她的身上還穿著蓑衣,雨水淋不到她,但卻會把這位公子的衣服弄濕的。現在的溫度依然很低,衣服濕了的話會更冷,說不定還會感冒的。她已經為太多人帶來麻煩了,不願意再連累這位好心的公子。

    「我嚇著姑娘了嗎?」他皺起了好看的眉毛,半轉過身望著方綾。

    方綾搖頭。

    他側頭想了一下,以為是他的行為嚇到了方綾,趕緊往後退兩步。可他的身後就是河水,腳下一踩空,眼看著就要掉進河裡了。

    方綾眼明手快地伸出手拉住他的手臂,把他往回一帶。

    那個男人避免了掉進河裡的命運,卻收勢不住往前栽去,一下子撲到方綾的身上。她猝不及防,被他連帶著兩個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被男子壓在身下無法動彈,頭上的草帽也不翼而飛,方綾的整張臉都暴露在男子的視線之下,這讓她感到十分難堪。

    「抱歉!」

    男人的臉上也露出一絲尷尬之色,快速地離開方綾的身體,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手中的雨傘已經甩出好幾丈遠,身體被細密的雨水淋濕了大半,身上的白衣也因為在地上打滾而變成了黑衣。

    可他並沒有先去撿傘,反而伸出手將方綾從地上拉起來。等她站穩後,又跑去把草帽撿回來,溫柔地替她戴上:「都怪我笨手笨腳的,連累了姑娘,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

    仔細地替她繫好繩帶之後,男人才退開幾步,俯身拾起那把油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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