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春枝和何嬸正說得興致勃勃的,卻不知道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坐在旁邊聽他們說話的趙大嫂突然醒悟了什麼,急切地跑到方綾跟前問她:「阿綾姑娘,你剛才是不是在我身上聞到什麼味道了,所以表情會那麼奇怪?」
之前她一直沉浸在自己的喜悅之中,對於方綾的奇怪表情沒有太過留意。可現在當她冷靜下來,特別是聽到了鄒春枝與何嬸之間的對話,才記起了方綾的臉色出現變化,是靠在她身上的一瞬間展露出來的。
她經常會過來這裡串門子,也時不時會與方綾有過肌膚相觸,可她從來沒有在方綾的臉上看見過厭惡的表情。就在剛才,方綾的表情卻是一副要打噴嚏的樣子,好像她的身上有什麼難聞的東西。
思來想去,只有那件肚兜是剛穿上的。
其實趙大嫂在最初也懷疑過這件肚兜的來歷,只不過她的丈夫不願意承認,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她的心裡還是有著疑惑的:明明是新買的肚兜,那兩條細細帶子卻有點磨損了,而且剛拿到手上時,那股子濃濃的桂花味讓她受不了,這分明有人用過的痕跡。可她的丈夫硬說是送給她的,還說那桂花味是買來的時候就帶有的。
其實之前她也聽到過關於丈夫的一些流言,但因為沒有真憑實據,平日裡丈夫對她還是不錯的,覺得實在不應該懷疑丈夫會背著她搞三搞四,所以才沒有往深處想。
現在方綾的好鼻子就像是一劑催化劑,把趙大嫂以前就種下的不安及懷疑的種子催生,並且迅速地膨脹和增長。
方綾一貫冷漠的表情終於起了些微變化,一臉不自在地回望趙大嫂。
趙大嫂繼續追問道:「如果肚兜被別人穿過,衣服上就會留下那個人的味道,是不是?你在我的身上聞到了其他的味道,是不是?我身上穿的這件肚兜,其實是別人穿過的,是不是?」
一連串地問題。讓方綾不知如何回答。
她不敢點頭。如果承認了地話。其結果對趙大嫂來說將是個嚴重地打擊。但她又不願意搖頭。鄒春枝才剛問完鼻子地事。現在否認地話。在陳一維面前就說不過去了。說不定會換來他更加恐怖地報復。
面對趙大嫂一再地追問。方綾只好為難地望著邊上地何嬸。向她進行無聲地求助。
何嬸從她地表情。以及趙大嫂那焦急而蒼白地臉色中。隱隱猜出事情有點不對勁了。急忙站出來打圓場:「哎呀。趙大嫂子。她地鼻子也是時好時不好地。昨天剛受了傷。鼻子也傷到了。聞起東西來肯定是不行了。」
可惜她地話。趙大嫂一點也不相信。因為就在剛才。方綾還是一臉自信地站在那裡。聽著何嬸在對這個婢女做解釋。現在她們突然不肯承認。只能說明這肚兜真是別人地。
她再仔細回想丈夫當時表情。驟然明白到。肚兜肯定是家裡地那個死鬼出去風流後不小心帶回來地。被她發現後就騙她。硬說是送她地。
「我回去問他!」
全身發抖的趙大嫂怒氣沖沖地跑回了家。
方綾急忙拉住何嬸的雙手,示意她去把趙大嫂追回來。
何嬸哪有不明白的道理,不等方綾的眼色打完,就朝著趙大嫂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鄒春枝遙望著趙大嫂和何嬸的背影,無比驚奇的回頭問方綾:「姑娘,那個……東西,你真的聞出什麼了嗎?」她不敢說出「肚兜」兩個字。
肚兜,為什麼又會是肚兜?她最近跟這種東西太有緣了吧?
方綾苦笑著搖搖頭,繼而又點點頭。
她這是什麼意思?鄒春枝看不懂,只得回過頭望著站在旁邊的陸彪,希望他能幫著解釋一下。
可惜現在的陸彪變成了木頭人一個,除了盯著她傻笑,根本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
院子裡突然變得無比的安靜,氣氛一下子變得曖昧起來。
方綾本來就是個安靜得隨時能被人遺忘的人,這回她就坐在石椅上,靜靜地拆著屬於她的禮物。
鄒春枝則無聊地低頭玩弄起自己的手指。其實她來這裡的任務已經完成,早就可以走了,可是出於她自己也不清楚的原因,就是站在院子裡挪不動半步。
陸彪還是在盯著她看。
自己的樣子能迷倒意中人,這多少讓鄒春枝有點沾沾自喜。但被人定定地盯著,時間長了總是不太舒服的。
十根細細的手指頭已經被她搓得有點發紅了,最後春枝只得佯裝生氣地叉起小蠻腰,嬌叱道:「你在看什麼?」她這分明就是明知故問嘛。
「看你啊!」
「我有什麼好看的?」
陸彪的眼睛一刻也不能離開她,只能呆呆地回答著:「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還看?」
「就是想看啊,呵呵……」
「呆瓜!」春枝忍不住含嗔帶笑地輕輕埋怨了他一句,話語裡卻帶著無盡的溫柔。
陸彪的嘴裂得更大了,衝動之下一時沒能控制住自己,上前就握住了她的柔荑。小小手在他粗大的掌心中,不滿一握。
這讓鄒春枝的臉更紅了,整個頭都快垂到胸前。用力掙扎兩下沒能掙脫,便也由著他輕輕握著。一邊掩嘴偷笑,一邊不好意思地用眼角偷偷瞄向方綾。
看似正在全神貫注拆禮物的方綾,其實早把他們的動作看在眼裡。她的外表雖然只有十來歲,但內心世界卻已不止這個歲數了,當然非常明白她現在應該要做什麼。
她識相地充當起了隱形人,看也不看陸彪他們一眼就走出院子,彷彿對他們的親暱動作毫無察覺,末了還細心地幫他們把柴門虛掩上,給院子裡的人兒留下了滿滿的春天。
她在焦急地等待何嬸的歸來,不知道有沒有把趙大嫂給勸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