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主 第九卷 誰與共 31得勝還朝
    阿黎披掛整齊,騎在高頭大馬之上,不知道這是第幾次揮動令旗。不過這一次不是攻城掠地,不是殺戮敵兵,而是肅整軍隊,回師北上。

    三個月之前,他成為華國有史以來第一位男元帥,以皇子的身份接掌南征大軍。妤卉也是在那一天睡去到現在一直沒有醒來。

    用了一個月的時間,他率軍攻破了固若金湯的欒國都城;隨後兩個月他不斷征戰,平定了欒國四野不肯屈服的勢力,甚至將蠻族徹底降伏。華國軍隊所到之處幾乎是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一開始欒國人還鄙視華國無人,居然以男子為帥,可真正交手後,大家才發現這位名不見經傳的皇子武勇絲毫不亞於齊王,謀略甚至更勝一籌。****

    姬黎,這個名字,在短短三個月迅速傳遍華國大江南北,欒國境內更是一聽這個名字便心驚膽寒望風而逃。

    他風華絕代,智勇雙全,他帶領華國大軍覆滅了欒國平定南方,開創了華國強盛一統的局面,身為男子成就了大多數女子都幾乎無法實現的奇跡。

    傳說他從出生起就被高人斷言,乃天降福星,能為常人所不能為。

    傳說他一直隱秘修行,繼承了華國名將周昌敏的衣缽,自幼熟讀兵書,博聞強識,武功更是天下無敵。傳說他隨軍北伐宣國地時候就已經嶄露頭角。表現出高超地作戰技巧。

    傳說……

    一朝成名。昔日種種不堪就被人刻意忽視掩蓋,留下的只有輝煌戰果璀璨功績。

    平心而論,阿黎並不喜歡自己的名字前面冠上國姓,他其實只想聽妤卉叫他「阿黎」,只想依偎在妤卉身邊,攬她入懷,用她的體貼溫柔熨燙自己的身心。

    然而妤卉一直昏迷,他唯有靠不斷的征戰沉浸在軍務中。才能暫時沖淡心中的牽掛,才能在累倒無覺之後不再孤寂的深夜輾轉難眠。

    他努力地活著,不吝惜各種補藥,給自己吃,給妤卉無覺地身體灌入。他堅信她一定會回來,她能在天上看著他所作的一切。他發瘋地思念她。

    大軍開拔北上,阿黎只在必要的時候騎馬率隊在前充充場面。其餘時刻他都守護在妤卉的馬車上。他專門請人特製了一輛舒適寬敞的馬車,讓妤卉睡在上面不會覺得顛簸。他每天都會為她推拿按摩,為她擦身灌藥。維護著她的身體不至於因為長久昏睡而衰敗。

    如是轉眼月餘,大軍順利抵京。

    皇太女親自率領百官,在城門口以隆重禮儀相迎。舉國歡慶。朝野上下對阿黎均是讚不絕口。百姓更是將傳奇的男元帥視為新一代偶像尊崇。

    然而阿黎只是簡略應酬,隨後馬不停蹄,護送妤卉回到妤府。

    逝水早在府門外恭候,同在此處翹首以盼的還有一位高大俊朗的男子,正是蘇眠。鸞鳴卻不在此列。

    阿黎曉得齊王逼宮事敗,早在兩個月前被圈禁等死,姚貴君則被貶為才人打入冷宮。鸞鳴身為姚貴君所出皇子,齊王地同胞弟弟必定會受牽連。不過因鸞鳴是妤卉正夫。嫁人從妻,若是要處置,也需經妻家首肯。皇帝便先將鸞鳴管束在宮中,只將妤卉的女兒送到阿黎的爹爹程淵身邊撫養。

    姚貴君被貶,東西貴君均空缺,皇帝承認了阿黎地身份,順帶著又將程淵重新冊封為西貴君應景。京中動盪一結束。蘇眠就立刻被逝水接了回來。唯一令人擔心的是在逃的原五皇女。姜,這一層隱患未除總歸不妥。

    蘇眠身為醫者。親自將妤卉安置妥當,便代替阿黎守在她身旁。

    蘇眠的原意是讓阿黎得空好好休息,不料阿黎剛回了自己的臥房,逝水就跟了進來。

    「阿黎,妻主她究竟為何昏迷?」逝水質疑道,「往來書信中語焉不詳,你是否有什麼顧慮?聖上明明許諾過,只要我能為國盡忠,必不會苛待咱們的妻主。難道……聖上她還是不放心,非要……」

    阿黎一直明瞭逝水的立場和用心。現在聽了這樣的話,更是感激逝水為妤卉付出地一切。齊王和五皇女串通奪嫡的陰謀是如何敗露的,阿黎並不十分清楚,卻隱約猜出來與逝水為聖上在幕後操控有關。逝水製造了一連串的假象有些讓妤卉都心寒的事情,這才讓五皇女相信了他能成為同盟,於是聖上更方便地洞悉甚至影響那個陰謀的走勢。是以齊王尚未釀成大規模兵亂之前,聖上能掌握最恰當的時機出手阻止。

    逝水忍下了多少誤會,承受著多大地壓力,絕不亞於那些身居要職地女人。可他終究是柔弱男子,一個嫁給了心愛女子,為了追求幸福的男子。那麼多孤枕難眠地夜,那麼多不為人知的付出,誰懂?誰來憐惜?

    讓若妤卉再不能醒來,逝水該如何自處?

    阿黎想到這些,唯有安慰道:「七郎,心悅這次昏睡是感應到神仙的召喚,魂魄暫時離體,與聖上不相干的。」

    「她會回來的對不對?」逝水憂慮道,「她有沒有對你交代什麼?比如怎樣處置我?」

    「七郎,心悅她已經明瞭你的心意,她知道你是在幫她,她一定不會怪你的。」阿黎如實回答,但他也有些猶豫,是否將妤卉只能與一名男子結為真夫妻的事情告訴逝水。那樣無非給逝水更多的絕望,在當下的情況,他怎麼忍心讓逝水了無生趣?

    逝水看出阿黎欲言又止,卻料想不到阿黎要說的真相,他只當妤卉未必肯原諒他接受他,現在阿黎是虛言安慰他而已。畢竟他謀劃了劫持蘇眠,畢竟他曾經欺騙她許多,甚至他就是毒殺她嫡長姐的主謀。她怎麼可能不計前嫌,容他留在身邊?

    逝水慘然一笑,哀傷道:「阿黎,你現在已經貴為皇子,身份尊崇,今後也該學著持家。若你不想與人共妻,鸞鳴殿下那邊我會幫忙解決的,我自己……也可以不再糾纏下堂求去。」

    阿黎詫異道:「七郎,你這又是何苦?你已嫁與心悅為夫,豈能輕言離去?此事我做不得主,且等心悅醒來再議。」

    逝水懂得阿黎善良仁厚,他剛才那句話不過是隨口一說渲染氣氛惹得旁人更多同情。他不是故意做作,實在是多年來一直飾演著不同的角色,早已習慣於掩飾,心計手段不自覺就用了出來。他捨棄了那麼多,就為了求與妤卉相守,他怎會輕言放棄?他心思電轉,就算妤卉不能諒解他又如何?他只要能留下,他就有機會彌補修復他與妤卉之間的誤解。他暗中打定主意,首先該做的事情或許是去解決鸞鳴。

    齊王事敗被削王位,圈禁等死,姚家失勢,藉著這等大好時機,只用稍加手段就能促成鸞鳴離開妤卉。當年逝水的確對鸞鳴用了攝魂術,暗示鸞鳴愛上妤卉,那麼現在他同樣可以用這個法子,暗示鸞鳴心灰意冷了卻塵緣。看目前的態勢,皇帝對阿黎的寵愛更勝一籌,自然不願見阿黎屈尊妤卉的小侍。鸞鳴的性情遠不如阿黎,同是皇子,只要將阿黎扶為平夫,優劣一眼就能辨明。倘若他從中加一把勁,推得鸞鳴主動退讓,既能投皇帝所好,也可以為自己剪除一個對手。將來妤卉身邊只有阿黎和他兩個男人,以阿黎的溫和善良,與其共妻,他就算是側夫身份也絕對不會吃虧。

    阿黎此時此刻憂慮的除了妤卉之外,就是國家大事時局。他見逝水沉默不語,怕逝水沉浸在悲傷中,不禁轉開話題問道:「姜的下落可曾找到?會不會是白霜影將她救走,用牡丹盟的勢力偷偷庇護她。」

    逝水收回心神,沉聲爆出一個機密,對阿黎說道:「姜的落網其實是聖上故意留的缺

    阿黎驚訝道:「啊?這是為何?」

    逝水微微一笑,解釋道:「宣國與欒國覆滅,天下初定,反叛亂黨不可能一下剪除乾淨,更有老謀深算的現在掩藏起來,欲伺機起事。姜身具宣國皇室血脈,倘若她野心不死,就會主動聯絡游散各方的反叛勢力。這不就省得聖上自己麻煩找尋了麼?等她們聚得差不多了,再一起連根拔除。你放心吧,姜身邊有媯家的眼線,她翻不出聖上的掌心。」

    「白霜影呢?聽說她在事發前突然失蹤了。蘇公子那邊怎麼辦?」

    逝水忽然收起笑容,嚴肅道:「關於白霜影的真實出身來歷,聖上一直不讓深究。據我掌握的材料推測,她很可能是先皇出巡時與民間男子所生的女兒。那民間男子曾是為禍一時的魔教教主之子,想必白霜影一身武功就是承自她的父親。因你是皇子,我才將這等無憑無據的隱秘相告,萬不可再讓旁人知曉。包括咱們的妻主和蘇公子。若一切不假,他與白霜影的兒子從輩分上論起,該是你的弟弟。」

    阿黎鄭重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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