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妤卉獨自在臥房睡了,特別囑咐阿黎到廂房陪著女兒休息。
蘇眠打發了一名保育公公,四名侍兒在這院子裡聽用,全讓妤卉分配輪流照看著自己名義上的女兒,外帶包攬一切雜務,讓阿黎萬事不必操心。
按照妤卉的安排,阿黎每天晚上陪著女兒玩耍,白天跟著蘇眠學習,其他時間只用吃飯睡覺養身體。她不去干涉蘇眠究竟怎樣教導阿黎,只要求能讓阿黎增強信心,多學些利於生存的本領。
妤卉自己則盡量減少外出的計劃,讓影楊影柳可以多些時間放鬆,陪陪他們的女兒。
不過妤卉窩在家中不冒頭,並不代表麻煩不會找上她。
她在平城剛剛過了兩天安穩日子,第三日清晨,白霜影就親自登門投帖拜會。帖子上赫然寫著要見妤卉本人。牡丹盟能這麼快得到妤卉平安歸來的消息並不奇怪,白霜影找上門來,妤卉也不打算躲避。畢竟表面上妤卉與五皇女還是同盟,白霜影也暫時聽命於五皇女。雙方拋開私人恩怨,為了大局聚會,合情合理。
妤卉整好衣裝,在正堂待客,並差人通知蘇眠。蘇眠今日並未外出,應該是在宅內處理事務。既然蘇眠說過關於白霜影的事情最好能與他商量,妤卉自然願意讓他出面主持大局。
不過女尊世界地道德規範是。任何事情都輪不到男人做主,身為男子在家從母,母死從姐妹,出嫁從妻,妻死從女,一輩子都要受別人支配不得主權。能像妤卉這樣開通的女人,與女客商談事務。還特意去請男子在場的是少之又少。
妤卉親自將白霜影迎進來。她驚訝的發現,白霜影這次登門居然帶了好幾車禮物。
白霜影並不知道妤卉還要請蘇眠過來,與妤卉寒暄過後,就開門見山道:「妤四小姐,白某這次來除了探望慰問,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徵得你的同意。」
妤卉客氣了一句道:「白姐姐請講。」
白霜影鄭重說道:「白某久仰令兄蘇公子才華風采,這三年間與他過從甚密,花前月下海誓山盟私定終身,就等四小姐回來做主。為表誠意白某已將聘禮籌齊帶到,願以正夫之位迎娶令兄。」
「啊?」妤卉吃了一驚,細細琢磨立刻明白了其中利害關係。
蘇眠在北方控制的主要是藥材和糧食生意,基本屬於軍需民生用品,尤其在宣國陳兵邊境,與華國關係緊張地局勢下,這兩種生意越發火爆。蘇眠代表地是妤家。有著強硬的政府後台,一般沒人敢打歪主意。牡丹盟集合黑道勢力,無論是洗錢。還是收保護費,又或者是獨佔物流渠道籠絡勞苦大眾等等,只要能與蘇眠建立私下裡的合作協議,在生意中插上手腳,利益就會相當可觀。白霜影大概是想用婚姻來名正言順控制蘇眠。就算無法輕而易舉獲得蘇眠苦心經營的事業。也能多多少少理直氣壯進行干涉。
如果白霜影是清清白白武林俠士,不花心不風流。光看外表、武功、才能、財力這幾點,倒還算與蘇眠勉強相配。可惜妤卉清清楚楚記得,在廢棄的後嗣神廟,她與白霜影第一次相遇的時候,那個被白霜影奚落拋棄地男子淒慘哀傷的神色。之後妤卉也打聽過白霜影的言行作為,江湖人都知道她風流成性,家中夫侍如雲,經常出入煙花場所,未婚已婚的男子,只要她看上了眼,就會想方設法得到,玩膩了便棄如敝履。她武功高強容貌美艷,掌控牡丹盟作威作福,自有許多男子是甘願委身,可她明顯只當男子是玩物,怎會動真心真情?
這樣的女子,就算能被世俗寬容接受,那也絕對不符合妤卉的評判標準。
妤卉認為白霜影根本沒有資格向蘇眠求婚,更何況她清楚白霜影的真實目的恐怕只是為了擴充權勢財力。什麼以正夫之禮相聘?那不過是騙騙外人的華麗幌子吧?聘禮再豐厚,仍然是將蘇眠當作待價而沽的貨物。
妤卉越聽越生氣,不僅僅是那些能夠說地清的理由,還有她的私人感情糾葛。
妤卉是蘇眠地義妹,在世人眼裡她完全夠資格為蘇眠的婚事做主,只不過即使她對白霜影的提親並不認同,卻不會草率回絕。她要等蘇眠來了,尊重他的意見他的選擇。
妤卉心想以蘇眠地智慧,一定可以輕易看出白霜影地圖謀,拒絕她的求婚吧?可是都過了一盞茶地時間,蘇眠為何還沒有到?
妤卉心中糾結,面上不冷不熱避重就輕假裝閒談地拖延道:「白姐姐也有二十好幾,早已成家了吧?」
白霜影自從一進門,就收斂了冷艷的氣質,維持著和煦斯文的表情,她並不惱恨妤卉明顯帶著質疑的問題,誠懇答道:「你既然還稱我一聲姐姐,我便實話實說,過去我年少輕狂確實好色風流,家中豢養著一眾美男,卻並未娶正夫。那時我只當男子是玩物而已,自然不會將他們放在平等的位置去關愛照顧。可是自從有緣結識了令兄,我才知道這世上男子也有如許才華手段,能讓我傾心折服,愛慕不已。」
妤卉正含了一口茶水在嘴裡,聽到這句差點沒噴出來。白霜影說的也太露骨太肉麻了吧?她禁不住盯著白霜影的臉,但見白霜影此時的神色一片坦誠,若真是偽裝的奉承,只能說演技實在太高明了。
看到妤卉明顯質疑的眼神態度,白霜影就知道僅憑三言兩語不足以取信,於是苦笑著繼續說道:「我想蘇公子多半不會將我與他之間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告訴你,只因一開始他就是受我脅迫才失身於我。」
妤卉忍不住站起身,怒視白霜影,質問道:「白霜影,你說什麼?」
「四小姐不要激動,聽我慢慢講。」白霜影正色道,「蘇公子原名蘇念初,他在離開安郡蘇家之前,我就與他有過一夜情緣。算起來我比你更早認識蘇公子。我承認,那時我是收人錢財為人消災,用強毀了蘇公子的清白,做了一件大大的錯事。可是現在看來我並不後悔,還有些慶幸,老天安排的這場緣分。」
妤卉強壓著怒火,冷哼一聲,施展輕功眨眼間撲到白霜影面前,原本藏在袖中的匕首彈出,正對著白霜影的咽喉。影楊心知白霜影武功厲害,妤卉身形一動的時候,她就已經拔劍在手,後發先至,從背後封住白霜影的退路。
白霜影竟似根本不想躲閃,端坐在椅子上面色自然,還能調侃道:「三年不見,四小姐居然練成了這麼好的輕功身法,真是可喜可賀。可惜你不曾修煉上乘內力,否則我就真的只有束手就擒的份了。」
妤卉冷冷道:「白霜影,你今天來就是為了挑釁麼?」
「你以為算上藏身暗處的影衛和這院子裡前前後後的埋伏機關就能左右於我麼?我若想全身而退並不難。」白霜影歎了一口氣,語重心腸道,「我只是一片誠意要告訴你真相,你難道不打算聽完了再做決定麼?」
「你講。」妤卉這樣說著,並不放鬆手裡的匕首。白霜影的武功她是見識過的,她自己除了輕功身法小有心得,別的根本上不了檯面。但是她不會因為白霜影好整以暇的態度就喪失信心,主動放棄現在的優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