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你們想先聽哪個?」
我懶洋洋的靠躺在辦公室的椅子上,赫然就是一副大老闆的派頭。
「總裁,你這句台詞太老土了,隨便先說哪個都可以。」白月靜毫不客氣的潑冷水道。
我絲毫沒有因為她的冷嘲熱諷而感到沮喪,猛地站起身子,眼中驟然閃過幾分興奮之色,道:「那我就先說好消息,有關星洲的工程項目申請,已經得到政府部門批准了。而且星洲被歸入國家建設項目,由天野集團負責策劃設計和工程建設,政府方面負責資金籌集和人力,可謂構成了建造星洲的全部條件。」
「真的?」這一次,可不只我一個人激動了,在場所有的女人同時發出一聲尖叫,深深刺痛了我的耳膜。
歡呼雀躍之餘,所有人的目光都從我身上轉向了一旁的田清妃,畢竟她才是這項工程的首要功臣,如果沒有她當初那份設計報告,也就全然不可能有今天的慶功。
此時的田清妃同樣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說話時也顯得有點語無倫次:「天啊,總裁,其實我從來沒有想過星洲有朝一日能夠付諸實施,我當時設計星洲時,只是興趣使然,沒想到真的會得到政府批准,簡直太意外了。」
不可否認,星洲的工程之所以會得到政府的批准,和唐天華的極力推薦不無關係,也可以說。正是我和葉與之努力談判的結果。更重要地是,這項工程的成功,是我在沒有得到倪萱的幫助下獨立完成的,這對於我而言意義深遠,身為天野集團獨一無二的掌權者,我的自信心極度膨脹起來。
這也為我踏上一個龐大金融王國統帥的寶座,提供了一段結實的台階,這一年,我十九歲。
「對了。總裁,剛才說的另一個壞消息是什麼?」
就在眾人滿心歡喜地時候,雪兒的一句提醒,讓所有人紛紛冷靜下來。好幾雙美麗的大眼睛齊齊注視向我的嘴唇。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好像自己是破壞了眾人喜悅心情的罪魁禍首一般。
「其實與剛才那個好消息相比起來,這個壞消息顯得有些微不足道,不過作為一個負責任的總裁。我必須把這個消息公佈給我的員工知道。」
「好了,總裁,我們知道你一向不是一個婆婆媽媽地人!」
「咳咳,這件事情是關於葉的。」我深表歉意地看了一眼神情突然緊張起來的葉。然後用盡可能悲傷的語氣說道:「根據國家安全局地調查,由於證據不足,判定葉和外星飛船部件丟失事件並無關係。你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不知道!」眾女興奮地尖叫起來。葉臉上滿是詫異的驚喜。雙手捂著嘴唇,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這意味著。我們葉大小姐的悠閒生活就要結束了。從明天開始,她就將擔任總裁貼身秘書長一職,而另外兩個閒置地位置,則分別由田清妃和宋雨慧擔任,讓我們大家為她們地升職而歡呼吧!」
在我激昂有力地宣告聲中,這個小小辦公室內的氣氛被推上了頂點,一時之間,有人歡呼,有人尖叫,而主題只有一個,那就是在眾人地努力之下,天野集團又將實現一次質的飛躍了!
夜晚的慶功宴過後,除了倪萱以外,我和六位助理秘書長一同來到了酒吧,畢竟在這種充滿意外驚喜的日子裡,酒精的催化作用是必不可少的。
在我的印象當中,雪兒很少笑,即使笑,也是很低淺的那種笑容,溫和而不熱烈。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雪兒開懷大笑,可能是受到了春草三月的感染,肆無忌憚的笑聲很快充斥了整個房間,不只她,就連一旁的施鈺和白月靜等人都笑得前俯後仰、花枝亂顫,如果說還有人能夠在這種場面下保持漠然的話,那應該只有那個面部神情頻頻抽搐的莫明瞭。
「老兄,你是不是腦袋裡少根筋呀?」在酒精的作用下,白月靜的面色浮現出誘人紅暈,一條玉藕般的白皙手臂重重搭在了莫明肩膀,滿嘴酒氣地說道。
莫明側目看了一眼白月靜,這是一個精緻的美女,優越的家庭背景、良好的教育程度,讓她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時尚氣質,紅色的長髮精心盤繞成一個髮髻,淡雅的香水味總是能給人帶來無窮的遐想。
只不過,在莫明的眼神裡,並沒有流露出太多的慾望與奢望,更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似的,乾淨而又明亮。
白月靜見莫明沒有回答,反倒上下打量起自己來,不覺有些生氣,嘟囔著嘴質問道:「嗨,你該不會是喝多了吧?沒聽見本小姐在問你話嗎?」
莫明繼續笑而不答,不顧即將發飆的白月靜,自顧自起身離開高腳凳,邁步走過我的身旁,稍許停頓了幾秒,俯身在我耳畔囑咐了一句:「總裁,我在車上等你,小心照顧那幾位麻煩的大小姐。」
我被莫明這一舉動弄得哭笑不得,等我反應過來,才發現莫明早已走出了酒吧大門,留給我的,只有那位抱怨不止的白月靜,以及她身旁那幾位同樣酪酊大醉的大小姐。
好不容易安撫完了這幾位大小姐,並吩咐在場唯一一個沒醉的女人--雪兒把她們逐一送回天野大廈,我不由長長鬆了口氣,扶著剩下的白月靜,搖搖晃晃走出酒吧(由於白月靜不住在天野大廈,且是唯一一個必
「報到」的,所以我不得不親自把她送回家去)。
來到酒吧外面,莫明已經早早在這裡等候了。讓醉得不省人事的白月靜躺在轎車後座,我轉身坐在了莫明身旁地副駕駛座位上。
「大半夜帶著一群女秘書在夜店狂歡,這可不是一個合格總裁應該做的事情。」一邊啟動轎車,莫明一邊故意調侃道。
「哦?難道我現在做的不合格嗎?我可沒有拖欠你的工資。」我笑著回擊道。
「說實話,總裁,以你的年紀和資歷,在天野集團的所作所為已經算是相當成功了。」莫明點燃一支煙,又從煙盒裡抽出一支遞到我的手上。
我接過香煙,並順開了車窗。淡淡回了一句:「還是叫我楊野比較自在。」
「過去可以,但現在我覺得還是叫你總裁比較合適。」莫明目不斜視的駕駛著轎車,看似是在和我閒聊,然而我卻感到他好像有什麼事情想告訴我。
「為什麼?」我把玩著手中那支香煙。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是因為倪萱?」
莫明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起了一個令我大為震驚的話題:「你知道倪萱小姐為什麼不讓天野集團插手蝶龍航空公司地事情嗎?」
在這個深沉冷酷的男人面前,我就像是一個無知的孩子,思索了片刻。最後還是只能咬牙問了一句:「為什麼?」
莫明深深吸了一口煙,吐出一團繚繞的煙霧,沉聲說道:「那是因為她地父親。」
「倪萱的父親?」我全身一顫,隱約感覺到了一個巨大陰謀的存在。
我第一次意識到這個人物的存在。是之前與倪萱地那次長談,但是那時倪萱似乎有意規避這個問題,只在隨口說了一句她母親倪蝶的隱退應該與她父親有關之後。便再沒有多說些什麼。現在看來。事情遠沒有她當時表現出來的那樣單純!
思及此,我忍不住側眼望了望身旁這個充滿神秘感的男人。自從認識莫明以來。這個男人始終給我一種忠誠可靠地感覺,除了平時話語不多之外,他總能乾淨利落的完成一切任務,與其說是我的司機兼保鏢,我更把他當成自己地大哥,一個亦親亦友地大哥。
正是因為這種親切感,讓我長期以來一直忽略了一個重要地問題:莫明的身份!
身為蝶龍航空公司另一位股東--莫龍地弟弟,他所知道的事情,應該不會比倪萱少吧?
「是的,其實蝶龍航空公司的創始者並不是倪蝶小姐和我大哥莫龍,而是倪萱小姐的爺爺,也就是倪蝶小姐的公公。倪蝶小姐和我大哥,只是此後接任了蝶龍航空公司的管理權罷了,在這之中,我大哥僅僅只是擁有蝶龍航空公司的部分股權,並沒有整個公司的實質營運管理權,所以蝶龍航空公司原則上還是屬於倪蝶一個人的。」
對於莫明這段話的後半部分,我心裡是十分清楚的,只是我從沒想過蝶龍航空公司的前身歷史原來這樣複雜,更重要的是,這段陳年往事,又和蝶龍航空公司現在的分裂狀況有什麼關係呢?
「蝶龍航空公司已經在地下商界屹立了數十年之久,可謂根基牢靠、羽翼豐滿,如果不是內部管理高層發生了問題,是絕對不會為卓凡、莫遠擎之流破壞的。」
「你的意思是,問題出在倪蝶總裁的身上?」這個原因我不是沒有懷疑過,但由於我對地下商界以及蝶龍航空公司的情況不甚明瞭,於是一直無法深入瞭解。
今天聽見莫明忽然提起此事,我心中頓時來了興趣。
「由於地下商界的特殊性,地下商界的大多數公司一貫信奉子承父業的傳統,蝶龍航空公司也不例外。理論上,當年在倪萱小姐的爺爺退休以後,蝶龍航空公司應該留給他的獨子--倪萱小姐的父親管理才對,但是很可惜,倪萱小姐的父親對於經商全然不感興趣,於是百般無奈之下,倪萱小姐的爺爺只能把蝶龍航空公司的繼承權交給了倪蝶小姐。」
「人各有志,我們無法強求每個人都沿著父輩們設計好的人生道路前行,那樣人生會變得非常無趣,難道不是這樣嗎?」我淺笑道,對於倪萱父親的行為深表理解。
莫明同樣贊同地點了點頭,而臉上則依舊是一副沒有表情的死人樣子。漠然說道:「是地,其實倪萱小姐的爺爺也不是一個墨守成規的人,只是把偌大一份家業留給一個外人,始終讓他覺得有些不妥。請容許我稱倪蝶小姐為外人,因為在地下商界有這樣一條不成文規矩,只要是非一脈相承的血親,一律只能視為外人。」
我低聲應諾了一聲表示理解,同時轉頭望了一眼後座上的白月靜,很幸運。此時這個女人已經醉得不省人事了,於是也給了我們一個暢所欲言的空間。
「因此,倪萱小姐的爺爺找來了他的一位忘年好友,將自己的部分股權無償轉贈給他。讓他與倪蝶小姐一同管理蝶龍航空公司,而此人就是我地大哥莫龍!」莫明講述這些事跡的時候,面部完全沒有流露出哪怕一丁點的欣喜神色,甚至還隱隱暗藏了一縷厭惡之情。這是讓我頗感意外的。
不過此時我沒有精力把心思過多停留在揣摩莫明地心思上面:「他這樣的做法讓我很難理解,既然地下商界不喜將公司交給外人管理,那他為何又把股權轉贈給與自己更無關係的莫龍呢?」
我的意思很明確,無論怎麼說。倪蝶都還是老總裁地媳婦,但是莫龍,顯然與這個家族沒有一點沾親帶故的地方。難道老總裁寧可相信一個外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媳婦?
「總裁。當時地下商界的反應與你一樣,幾乎沒有人理解老總裁地這種出格做法。但是此後事實證明。在我大哥入主蝶龍航空公司以後,他們的業績非但沒有受到影響,反而因為我大哥帶去的新興技術而蒸蒸日上,逐漸成為了地下商界內富甲一方地強勢公司。」
「那只能說老總裁地眼光獨到,知人善任,但是既然蝶龍航空公司地業績尚在走上坡路,倪蝶總裁和莫龍先生又為什麼在這個時候選擇隱退呢?這件事情又和倪萱的父親有什麼關係?」
儘管已經弄清楚了蝶龍航空公司不為人知地一段歷史,但我仍然對莫明剛才的那句話不甚理解。因為從頭到尾,我都沒有聽出倪萱的父親和蝶龍航空公司有何瓜葛,他反倒像是一個置身事外的閒人,除了他身為倪萱的父親、倪蝶的丈夫以外,事情就完全和他不搭軋了。
等等,或許就是這個原因!
我的大腦猛然反應過來,沒錯,也許莫遠擎正是利用了這層關係,威脅倪蝶和倪萱放棄蝶龍航空公司的股權,再加上他父親莫龍手中的那部分股權,他就是蝶龍航空公司獨攬大權的總裁了!
「總裁,看來你也想到了。」莫明嘴角閃過一絲苦笑:「其實莫遠擎早在離開蝶龍航空公司赴歐美發展的時候,就悄悄派人軟禁了倪萱的父親。由於整件事情進行得十分秘密,所以當倪蝶小姐注意到的時候,她的丈夫早就失去了音訊,直到前段時間,她才知道原來是莫遠擎在暗中搗鬼!」
這還真是一個心機深重,而且極為耐得住性子的人,難怪倪蝶當時要百般提醒我小心莫遠擎。如果一個人願意花費數年的時間來佈一個局,那在他內心所隱藏的野心,也一定大大超出常人的想像!
「我還是不明白,既然莫遠擎在幾年以前就算好了這一步棋,現在又得到了西歐產業集團的,那為什麼還不採取行動呢?」我單手托腮,望著窗外繽紛燦爛的夜景,若有所思道。
這或許也是我最後的疑問了。
按照常理,莫遠擎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既消除了倪蝶的鬥志,又解除了倪萱的「武裝」,現在著手掌管蝶龍航空公司根本就是一件刻不容緩的事情。
但是莫遠擎卻沒有去抓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而是把寶貴的時間和精力,放在了另一個無關緊要的人物--卓凡的身上。
要知道,莫遠擎手中最大的王牌就是倪萱的父親,眼下沒有人知道他把人軟禁在什麼地方。但是這也可以說是一條險徑,在他的真面目暴露以後,一旦倪蝶發現自己丈夫的所在,並且將他成功解救出來,那他這幾年苦心經營的計劃可就滿盤皆輸了!
時間就是金錢,這個簡單的道理莫遠擎不可能不知道,而且對於商人而言,這個道理尤為重要,甚至就是生存法則!
也許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由於是卓凡主動挑釁,所以才遭來了這場滅頂之災。莫遠擎並不是自願想去搭理卓凡,而是卓凡自動送上門來,讓他難以拒絕。
卓凡手上掌握的這些金融資源,縱然無法和蝶龍航空公司這塊大餅相比,但也不失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莫遠擎在猶豫再三之後,還是決定冒險,先出手解決卓凡。這樣一來,可以蠶食卓凡的金融勢力,二來也可以達到以絕後患的目的,也算是一舉兩得。
這樣看來,莫遠擎對自己軟禁倪萱父親的地方有著十足的信心,那裡若不是一個極為隱蔽的地方,相信他也不敢浪費大半個月的時間去對付卓凡。
然而,這一切終究還只是我的猜測,到底事情是不是如我想像的這樣,最終還得聽莫明的解釋。
「前段時間卓凡的突然出手,打亂了莫遠擎的計劃,讓他無暇顧及蝶龍航空公司股權的事宜。」莫明的回答印證了我的想法,但卻遠遠不是全部:「不過相對於卓凡這樣的小角色來說,莫遠擎自身還有一樁心病沒有解決。」
「什麼心病?」我急忙轉回頭,迫切問道。
我知道,莫遠擎的這個心病,很有可能就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那就是我大哥莫龍,至今,我大哥還沒有決定要把股權轉交給莫遠擎,而得不到我大哥的那部分股權,他就沒有辦法坐上蝶龍航空公司總裁的位子,因此他一直也不敢倉促出手。」
「原來如此!」
聽聞此言,我心中暗暗鬆了口氣。看來莫龍這個人還是很有道義的,也難怪老總裁當時會決定把部分股權轉贈給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外人,或許他早就預知到會有這麼一天的到來,而提前為此埋下了伏筆。
當然,我不會因為莫遠擎是莫龍的兒子而把責任推到莫龍的身上,畢竟這個人即使不是莫遠擎,也有可能會是別人。
想到這裡,我對那位素未謀面的老總裁產生了十二分的敬意,如果蝶龍航空公司現在還有此等高人坐鎮,應該也不會發生這麼多令人寒心的事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