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途 第一集 第五章 初學異術
    我抬眼望了望面前一排排毫無盡頭的書架,不禁重重吞了一下口水。要從這數以萬計的書海中找出所需的一本,真可謂是大海撈針啊!

    「第三十二排,一百七十六列,入門級的《精神凝體術》!」

    只聽見星痕略帶清冷的聲音報出了一串長長的數字,我這才發現原來在這些書架上都標明了縱橫兩個坐標,按照這個坐標,我很快就找到了那本星痕口中的《精神凝體術》。

    這是一本包裹在水藍色封皮中的書,從表面看,形狀與市面上隨處可見的書本沒有多大差別,但是當我將它小心翼翼地翻開,就發現上面印著的扭曲文字並不是我能看懂的,但是又有一種熟悉的感覺躍上了心頭,讓我對它著實欲罷不能。

    正當我望著手中的書本出神之際,就感覺猛然間,無窮無盡的信息迅速湧入了我的腦中,讓我一時難以接受。我的整個大腦登時亂成一團,不由一下將手中的書本重重丟了出去,滿懷畏懼地抱頭蹲下了身子,當即蜷縮在了書架腳邊瑟瑟發抖起來,赫然是被這突如其來的精神打擊嚇得不輕。

    「這是你第一次運用精神力來閱讀,所以一定會遇到一些排斥反應。不過你不必緊張,等你習慣了精神閱讀後,就會發現這種閱讀方式比你們過去通常用的大腦表層閱讀更為有效。它能夠讓你在瞬間就記住整本書的內容,若不受到外力干擾,永遠都不會忘記。只是想要理解貫通其中的知識,還是需要你在日後的生活中繼續努力鑽研的。」星痕那頗具誘惑力的聲音再度在我耳畔響起,以此解開了我心頭的疑惑,也同時安撫了我受驚的心靈。

    短暫的休息後,我終於經不住誘惑,再次揀起了地上的那本《精神凝體術》。

    膽戰心驚地翻開書本後,我第二次體會到了先前那種信息湧入的感覺,但是自從有了上次的經驗後,這一次我顯然變得從容了許多。在慢慢感悟著這些信息的同時,大腦也迅速做出了大致的分析,讓我得以順利地記下這本書的內容。

    等到《精神凝體術》中的信息完全充入我的大腦之後,一股從未有過的強烈倦意頓時充斥了我的全身,讓我在不知不覺中就沉沉睡了過去,再也無法感覺到周圍的景像是如何退卻的……

    等我再次醒來時,就發現自己仍然平靜地躺在自己房間的那張木床上,腦袋沉甸甸的,宛如是宿醉了一晚。窗外的陽光斜射在尚未關閉的計算機屏幕上,是我昨晚忘記關了嗎?我不記得了,只隱約感覺自己似乎經歷了一次遙遠的旅程,遠到幾乎可以把身邊的一切都忽略得乾乾淨淨!

    渾渾噩噩地來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一把臉後,昨晚夢見的一切清清楚楚地浮現在我的腦中。不錯,那不是夢境,而是一場再真實不過的對話,因為我現在依然清晰地記得,那本閱讀過的書──《精神凝體術》的內容!

    就在這時,我似乎感覺到星痕就在我的身後嬌笑不已,猛然轉過頭去,我發現整個房間中除了我之外別無他人。難道這個夢境中的智能意識,真的已經與我自己的身體融合在一起了嗎?

    帶著這個疑問,我不自覺地摸了一下脖子和胸口,感覺到那六角形的鏈墜赫然掛在自己的胸前。詫異之餘,我卻沒有了將它取下的意願,反而希望它能夠永遠存在於我的身邊,不讓任何人奪走,當然也包括星痕自己!

    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心理,這次項鏈並沒有消失,而是靜靜地「依偎」在我的脖子上,感受著陽光帶給它的溫暖氣息,從中反射出縷縷歡快活躍的光耀。這或許也是它獲得新生之後,第一次能夠這樣愜意舒心地享受陽光的照射。

    盥洗完畢之後,我隨手拿起自己的手機,略微望了一眼後就準備塞進褲袋裡。但是這個上班前再熟悉不過的動作,卻讓我的表情瞬時凝結在了當場。再翻看了幾次手機屏幕,確認它沒有任何問題後,我終於驚駭地確定了一點──我遲到了!

    自從我上學以來,每天早晨六點都會很自覺的醒來,不論是前一晚多麼辛苦,都不會錯過這個時間。但是現在看著手機上的時間,赫然呈現出九點三十五分的字樣。

    我飛也似的抓起衣服,匆匆向門外衝去,卻未注意到脖子上的那條項鏈,在我出門的那一剎那,竟恍若有意識地消失而去。

    「不知道遲到這麼久,葉昕看見我會有什麼表情……」

    我心中嘀咕著,大步朝著淺海的方向跑去,但是另一個念頭也同時閃入了我的大腦,難道我的生物時鐘紊亂,和精神閱讀有關?如果真是這樣,看來我今後可要準備個鬧鐘了。

    回想起當時在夢中突感疲倦的精神狀態,我越發肯定了自己的這種猜測,無奈現在沒有閒暇來考慮這件事情的原委,想辦法從葉昕面前矇混過關才是當務之急。

    好在我的住處離工作的淺海並不很遠,一般步行只需要十五分鐘即可,而由於我現在趕得匆忙,只用了七、八分鐘就來到了淺海的海灘上。遠遠望去,就見這片區域已經被圍上了森嚴的鐵絲網,門口那醒目的「閒人止步」字樣讓我頗感莫名。

    正在我遲疑著不知是進是退時,一陣急促的鈴音伴隨著震動在我手中響起,翻開手機外殼,就看見葉昕辦公室的電話號碼跳躍在液晶屏幕上。為了不讓她再生疑惑,我絲毫不敢怠慢地按下了接通鍵。

    「楊野,你這個死人,昨晚到哪裡瘋去了,怎麼還沒來上班?」

    還未等我開口,葉昕那近乎要吃人的咆哮聲已經在聽筒中響了起來,讓從我身邊經過的行人紛紛側目觀望,亦嚇得我手一哆嗦,險些將這手機當作即將爆炸的手榴彈扔出去!

    在心中抱怨著手機通話的隔音效果越來越差的同時,我不得不盡量將語態表現得溫和而又飽含歉意地回答道:「對不起,我昨天晚上胃疼,今天好不容易才起床,現在已經在淺海海灘邊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

    「淺你個頭!打撈工作取消了,你趕快進公司吧!」葉昕簡短地呵斥了一句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但是,從她的口氣中,我分明感覺到了一絲擔心,就連語氣都變得略微緩和了下來,應該不會是由於知道我病了,今天才這麼好說話吧?

    我用力甩了甩頭,努力讓自己從這種幻覺中清醒過來。因為潛水服務公司中的每個員工都知道,在葉昕的內心,是沒有「仁慈」兩個字的,因為生病而不責罰下屬,這樣的事情會發生在葉昕身上,簡直就是一個天方夜譚!

    想到這裡,我不由為自己編造的這個理由深感愚蠢起來,不過事已至此,我也只能伸手攔了一輛出租車,飛速趕往了公司總部。

    當我推門進入葉昕的辦公室時,就看見她正臉色鐵青地斜靠在椅子上,臉上滿是不耐和憤怒之色,一雙修長的美腿毫無顧忌地高翹在辦公桌上,那幾乎遮不住任何東西的藍色短裙中,滿目春色一覽無遺。

    但是我現在的心思並不在她今天穿什麼顏色的內褲上,眼看著端正站立在兩旁的小胖和阿神不斷向我使著眼色,我的心瞬時涼了半截。深知老闆今天的心情正處於低谷,我在這個遲到的日子裡估計不好過了……

    葉昕看了一眼從門外進來的我,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但是隨即便重新恢復了一片怒色,一言不發地看著手中的一張文件,眉梢挑動不已,似乎正在極力控制著內心即將爆發的瘋狂。

    「這個……」我雖然知道眼下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但是出於一個下屬的本份,必須在這樣的時刻打破僵局,以免老闆落得一個尷尬的局面:「我為我的遲到感到抱歉,我會深刻地檢討的……」

    畢竟葉昕也是這個公司的老闆,不管私下裡我們兩個的交情如何,但是在另兩位同事也在場的情況下,我還是得將我們之間上下級的關係盡量地表現出來,因此說話時也頗注意用詞禮貌。

    葉昕聽著我的話,臉上沒有流露出一絲表情,依舊目不轉睛地凝視著手中那份文件,而我利用方位優勢用眼角的餘光已經看見,那份文件上的字數分明不會超過兩行。不知道上面究竟有什麼精彩的內容能夠吸引她,抑或是她故意不想理睬我?

    按照我對葉昕的瞭解,她是屬於那種心中藏不住話的女孩,一旦有人觸怒了她,不論在什麼場合她都會立刻親力親為地予以報復,更何況現在是在她自己的辦公室中,她沒有理由要和我耍這樣冷戰的小伎倆。所以我敢肯定,那份短短的文件才是她現在如此憤怒的「罪魁禍首」!

    一想到這些,我的心情立刻就平靜了不少,深深的長舒了口氣後,繼續說道:「今天大家怎麼沒有開工啊?是不是有什麼事情?」

    我的話音還未落下,就看見葉昕的目光如殺人一般朝著這邊直射而來,那種犀利的神情讓我當即打了個冷顫,再看小胖和阿神那種同情的目光,讓我意識到自己應該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這才招致了她的惱怒。

    「剛才收到了政府部門的通知,海南地區的海域實行全面封q鎖,任何民用船隻以及潛水員都不得靠近,如有違反,一律視為擾亂國家安定處理!」葉昕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若非她的容貌還屬上乘,這樣的表情著實就該顯得猙獰恐怖了。

    小胖和阿神看到葉昕如此激動的眼神,不由識趣的低下了目光,只有我一個人還傻乎乎地瞪大了眼睛,張大嘴巴站在原地驚歎不已。對於政府這個極度不近人情的決定,我實在難以接受。

    「這不是故意要讓我們這樣的潛水公司倒閉嗎?就算要打撈什麼飛船殘骸,也不必把整個海域都封q鎖吧?不行,我要找我老媽商量一下!」葉昕突然將雙腿從辦公桌上放了下來,那雙藍色的高跟涼鞋在空中劃過一道美妙的弧線後,不偏不倚地落在了我的面前。

    還未等我反應過來,一雙纖細而又有力的雙手就按上了我的肩頭,緊接著從兩邊的肩胛骨上傳來了絲絲刺痛。

    「好……好,我同意!」我趕緊迎合道,同時努力地掰開了她的雙手。真不知道這個看似柔若無骨的美少女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力氣,估計和從小生長在一個富貴的家庭有些關係。

    自從今天早晨醒來後,我就感覺精神非常萎靡,全身各處都沒有力氣,特別是在發現遲到而受到了一場驚嚇後,讓我的身體和精神都變得異常的虛弱。現在再受到葉昕這樣一掐,立刻令我腦中一陣暈眩,額頭上滲出了點點冷汗。

    只在身體略微晃動了數下之後,我終於還是強忍住了這股昏眩的感覺,微微哆嗦著腿勉強站立在葉昕面前,臉上硬是擠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要說到葉昕的家世,我還是在與她喝酒的時候瞭解了一些的,據說雖未達到富可敵國的地步,但在海南地區應該也算是數一數二的了。

    傳言葉昕的父親是一個商界知名的商人,總身價高達數億;而她的母親,則出生於一個政治世家,手中攥握著頗多政界人士的人脈。這政商兩家的婚姻結合,可謂是珠聯璧合,使兩家的地位都進一步上升,一躍成為了海南地區首屈一指的家族。

    雖然現在兩位老人已經各自從所在的位置退下來,但是他們手中所掌握的財力和人脈,依舊是一筆難以估量的財富,以致於出生於這個名門望族的葉昕,從小就受到了公主般的照料與呵護。無論是學習還是生活,她都獲得了無比的滿足,甚至沒有人在說話時敢對她大聲一些。

    正是因為這種極度奢侈的環境,在給予了葉昕繁多超乎平常人的知識與財富的同時,也造就了她刁蠻任性的性格。這個正處於叛逆期的少女,執意要擺脫家庭的約束,獨自出來創辦了這個潛水服務公司,她可算是同行業中年齡最小的老闆了。

    其實葉昕自己也知道,自己之所以能夠在創業路途中一帆風順,或多或少與她的家世以及父母都有些關係,但她卻只裝作不明世故的樣子,繼續經營著她的這個小公司。而她心中的真正目標,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超越自己的雙親,成立一家舉世聞名的大型企業。

    當然,這些並不是葉昕在清醒時告訴我的,因為這個生性好強的女孩從不會向別人提及自己的身世。但就有些人往往在喝醉後,會將那些長久壓抑在心頭的秘密直言不諱地吐露出來。恰巧葉昕就屬於這樣的人,而且每次酒醉後幾乎都說著同樣的話。

    而那個每次都送她回家的我,自然就當仁不讓的成為了她忠實的聽眾。在聽了十數遍之後,她的身世我便早已能夠倒背如流了。只是她本人對這些並不知道,因為每次在清醒後,她都會將自己醉酒後所說的話忘得一乾二淨。這或許也是我能夠在這個公司順利干到現在的原因之一……

    「你憑什麼同意?我又沒有徵求你的意見!難道你知道了什麼?」葉昕滿面壞意地看著我的眼睛,那尖挺的鼻樑幾乎就要戳到我的下巴了。

    我可不想因為一時失口,而讓她知道我早就獲悉了她的身世秘密,更不想為此失去這份眼下看來相當不錯的兼職工作。

    於是,在稍加思索之後,我定了定神,辯解道:「我只是覺得,你既然是這樣一個美貌與智能並存的完美女性,你的父母應該也是相當優秀的,找他們商量應該不會有錯!」

    這段自己聽來都感覺到冷颼颼的讚美之辭剛講完,我就看見一旁的小胖和阿神緊了緊上衣的領子──在海南這個烈日炎炎的夏季還能讓人感到一絲寒冷,我開始越來越佩服自己的語言能力了!

    聽到我這陣讚美,葉昕的臉色果然緩和了不少,漫步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後,翹起雙腿說道:「哼,少給我油嘴滑舌!不過無論再怎麼艱苦,我都不會去向我父母求援的!剛才我只是一時之氣,那話就當我沒說。現在你們幾個出去吧,今天放你們一天假!」

    她的聲音剛落下,只見小胖和阿神悄悄對視了一眼,便欣喜若狂地衝出了這個令人窒息的辦公室,臨走前還不忘對葉昕深深地鞠了個躬,用以表達心中對她的無限感激。在工作期間能夠免費得到一天休假,他們心中已經開始盤算該給女朋友帶去什麼驚喜了。

    我在聽到了這句話後,心中的大石總算落下了。果然葉昕沒有將我遲到的事情放在心上,看來今天能夠僥倖逃過一劫,這還要感謝那份通知文件!

    心中隱隱想著,我也在鞠了個躬後,轉身疾步走向門口。剛想要盡快逃離這個充滿火藥味的辦公室,回家好好補個覺時,只可惜一個猶如死神召喚般的聲音再度在身後響起。

    「楊野,你留下,順便把門關上。讓他們兩個先走吧!」

    小胖和阿神在門外聽見了葉昕的話,不由悄悄轉回門前,衝我做了一個抱歉的手勢後,好似生怕也會被留下一般,一溜煙跑得無影無蹤了。

    「這個……不知道老闆還有什麼事情吩咐啊?」我無可奈何地伸手帶上房門,卻刻意沒有將鎖搭住,似是要留給自己一條逃跑的後路。

    「因為你今天遲到了,所以我取消你的休假,跟我出去工作!」葉昕一邊在自己那細長的指甲上塗著藍色指甲油,一邊悠然說道。

    「海域不是都被封q鎖了嗎?我們還有什麼工作可做嗎?」我不明所以地問道,但是從她那不懷好意的神情上,我分明看見了「奸詐」兩個字。

    「那當然,只要是在工作時間,我所委派的任何事情都應該算是工作。所以我現在決定,今天交給你的工作就是……陪我逛街!」

    此時她的指甲油已經塗抹完畢,隨著那雙高跟鞋「咯登」一下落到地面,我的心神也恍如被踐踏在了她的鞋跟底下……

    「不行,今天絕對不行!」在小胖和阿神離開後,我一改剛才那副恭敬的樣子,連擺著手隨意推脫道。

    「你敢不完成老闆分派的工作任務?是不是想被扣工資啊?」葉昕佯怒道。

    竟然拿工資來威脅我?雖然我知道她是說著玩的,但是也並不想真的將我們之間的關係弄僵,更何況如果真的將她惹火了,扣工資是小,被她暴打一頓可就冤枉了。可我現在的身體精神狀況,又怎麼陪她去逛街呢……

    正在我心中沉思的時候,就聽見葉昕再次說道:「怎麼樣?找你陪我逛街是看得起你,要是小胖那樣的,我還不要呢!別婆婆媽媽的,趕快走吧!」

    葉昕一甩那五指上塗滿誇張海藍色的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臂,使勁向門外拽去。

    這時我才後悔,剛才為什麼沒有將門鎖上,這樣至少也可以減緩一下她衝出門去的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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