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這樣矛盾著等了幾日,被夢靨纏繞,一會夢見劉穆奇在城門憔悴的身形,一會又夢見十三生氣的拂袖而去,一會又夢到小時候在胡府的那段日子。這愁緒,還真是剪不斷,理還亂!
不行,我最近是吃錯藥了,這些8歲以前才有的思緒最近總是不停的騷擾著我,我要恢復原來那個沒心沒肺的採花大盜!
新的開始,我決定甩掉那些煩人的東西!
他們不過是我生命中的過客,不過是我生意中虧本的兩宗生意而已,所以才會這麼計較!那我得在下回好好賺回來就是了!
想通了,第二天,我就帶著小西離開了這裡。
我又回到了以前,和小西遊山玩水,就這樣慢條斯理的過了一個月,期間還採花一起。
哎,這世間這麼那麼多孤苦的女子呢。這回碰到的是被強搶的民女,我狠狠的刮了那個長得跟豬一樣,卻要搶一個長的跟花一樣的女子的矮冬瓜一頓,心情頓時好了很多。
果然金錢是萬能的!
這日,我們到了一個村落,找了個乾淨的農家小院給了點銀兩給主人,便住下來。
這是一家三口,有個可愛的小女孩,總用怯生生的眼光看著我們,我衝她一笑,她便躲到父母身後去了。
待我們安頓下來,女主人便叫我們一起吃飯。
清清淡淡的幾道素菜,雖然簡單,吃起來到是很合胃口,許是前面吃多了珍餚,吃這樣的清單的鄉村小菜到是很懷念當年在師傅身邊的日子。
「這位姑娘,今天是七夕,要是不介意的話,今天和我們一起去參加村裡的乞巧吧!」女主人熱情的對我說。
「好啊,原來已經七夕了!」七夕,娘親的忌日,兩年了。
「姐姐,你身上好香。」小女孩怯怯的站在門口對我說。
「香嗎?喜歡嗎?喜歡姐姐送你啊!」我招招手讓她進來。
「喜歡,可是娘親說,不能隨便要人家的東西。」她撲閃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小玲,不是隨便送啊,我是專門送你哦,你們留我住在這裡,還做這麼多好吃的給我吃,姐姐送給你是回禮。」我摸摸她的頭。
「真的嗎?」她很期待的看著我。
「當然啊,今天是七夕,來,姐姐幫你打扮打扮。」我拉起她的手坐下,幫她梳起頭來,我握著梳子,想起當年,娘親也是這麼為我梳頭的,心裡的愁緒又慢慢延開。
「小玲,這個香叫幽蘭笑,姐姐送這個給你,你要是有喜歡的人了,就用這個香知道嗎?」
幽蘭笑是一種如空谷幽蘭的香,聞之,使人猶如沐羽在春風裡。
「那姐姐,我今天晚上可以用嗎?我喜歡村口的阿牛哥,他每次都幫我捉很好看的蝴蝶。」
我愣了一下看著這個一臉稚嫩的小孩,小P孩,這麼小就有喜歡的人了。
「當然可以啦!姐姐再送一種香給你,這個香叫青狐媚,以後要是你要嫁給不喜歡的人了,就拿這個香來找姐姐,你只要到一個叫花間辭的胭脂鋪就可以找到姐姐的。」
我把採花專用的香給了小玲,要從娃娃抓起!
也許只有這樣,我才能恢復以往的心情,繼續沒心沒肺的。
我被小玲拉到村裡乞巧的葡萄架下,只見各家姑娘梳妝打扮、塗脂抹粉,滿園飄香。在暗處,不少情人在說著悄悄話。
「好了,姑娘們,乞巧開始了!首先拜織女!」贊禮在旁邊說道。
嬉鬧的人群安靜下來。
月光下擺一張桌子,桌子上置茶、酒。水果、五子(桂圓、紅棗、榛子、花生,瓜子)等祭品;又有鮮花幾朵,束紅紙,插瓶子裡,花前置一個小香爐。眾人在桌前正坐,祭拜,紛紛許著願望。
待拜完織女,葡萄園裡有嬉鬧起來,各家都拿出自己的本事,穿針引線。小玲不知道跑哪裡去了,估計這小丫頭找她阿牛哥去了。
我坐在葡萄架下,望著那半彎新月,想起娘來。
「我欲何求?執子之手。
同賞明月,共讀紅樓。
庭中遍植,依依楊柳。
年年凝碧,歲歲弄柔。
我欲何求?偕子白頭。
相偎相伴,無怨無尤。
青山隱隱,流水悠悠。
死後歸土,並葬荒丘」
娘親每到七夕,總會倚在窗口,喃喃的念著這幾句,然而,直到娘親去世的那個七夕,她仍念著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今我來思,雨雪霏霏。
死生契闊,與子成悅。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可是娘親不知道,那個人既然離去,這麼多年,必是後會無期了。
我的娘親啊!
煢煢白兔,東走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狐兒!」我面前立了個人影。
這世上這麼喚我的除了十三,怕是沒有別人了,居然又碰上了。我一抬頭,看到十三正看著我,眼裡似乎有些心疼,沒有想到我也會在別人眼裡看到這種眼神,並且是對我。
「你來了!」我平淡的說。
「對不起,我有些事要處理所以來晚了。」
「沒有關係,你娘子找到了?」我調侃道,邪邪的看他一眼。
「找到了,只是她太貪玩了,我在等她玩膩了跟我回家。」這小子居然用如此溫柔的眼神和聲音對著我說。我頓時覺得渾身一顫,抖落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你不陪你娘子過七夕,到這女兒家乞巧的地方來做什麼?」
「因為我娘子就在這裡啊,還在這裡怨我沒有與他執子之手,白頭偕老啊!」他眨眨眼睛看著我。
厄~~我又是一顫,看著剛才還沒有消失的雞皮疙瘩,又多了一層。感情這小子在拿我開涮啊!
「原來你喜歡我娘啊,這可是我娘七夕的時候喜歡念的詩詞呢。可是我不記得我娘有念道你的名字啊。」我衝他一笑,其實我一直不贊同娘親的那種獨自承受悲傷的做法的。
「還有哦,你就比我大幾歲,我想我娘當年不會看上一個才幾歲的小孩的,而且我娘已經去世了,其實你要是真那麼喜歡我娘的,可以追上去的哦!」
我成功的看著他愣在當場,心情大好!娘啊,希望你下輩子真的可以與他執子之手,與他偕老!
第二天,我們告別這家人,準備離去。
「姐姐,這個送給你!」小玲拿著一個草編的蝴蝶給我,「阿牛哥說要禮尚往來的。」
「呵呵,謝謝小玲,姐姐走了!」
我接過蝴蝶,上了馬車。既然車伕已經回來了,我便打發了原來的車伕。
「小西,你說我們下次到哪裡開店比較好啊。」我把玩著草蝴蝶,問小西。
「夫人,下一站是白玉縣,據說那裡有條河叫胭脂河,據說河裡有很漂亮的胭脂魚呢,而我們又是開胭脂鋪的,開在這不是正合適嗎?」
「有這種魚,好啊,就衝著這條河還有這種魚,我們去這白玉縣開新店。」
「狐兒要是喜歡,我帶你去河裡看啊!」十三的聲音從外面飄進來。
「本夫人不會泅水,還是不勞你費心了!」
自從七夕回來,十三的怒氣一消而散,讓我覺得那天的事好像是錯覺般。而我也懶得提起,我們似乎都忘記了。不過,他回來,我到是心裡真的很高興,是什麼時候我就把他當成一家人了呢。
是他每次的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還是我真的是母愛氾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