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口,直到第三天才稍微有了些起色,勉強能在沒人攙扶的情況下走動幾步。可郁悶的是,祈然說,我體內的寒氣還沒有清理干淨,所以,必須再撕裂一次傷口。
不過所謂的撕裂傷口,並不是真的指用刀將傷口割開。而是使用一種特殊的藥物,灑在傷口上,使地原本結疤的傷口再次流血。自然,也絕對避免不了,又是三天的疼痛和臥床靜養。
“唉!”我長長歎了口氣,一邊用手理著剛沐浴完,散發著花香的濕發;一邊想著,要不要跟祈然商量下,索性別管那些寒毒了,反正最嚴重的後果也不過是體內的真氣運行不太流暢。
“小姐,”心慧扶著我走到房間門口,臉上露出詭秘一笑,“少主肯定又在房裡等你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免得……”說完,也不等目瞪口呆的我發話,她便一臉壞笑地離開了。
我無語,搖了搖頭,推門進去。
自從三天前,祈然便開始與我同房而睡了。不過也僅限於同房,這麼大一間房要擺兩張床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其實這也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以前在初春的郊外,或者客棧沒有空房的時候,我們三個睡在一起是很家常便飯的事。
更何況現在我們的床位還是一個在裡間,一個在外間。
門“吱啞”一聲打開,淡淡的幽谷清香撲鼻而來,我輕輕一笑,果然看到祈然已經坐在外間的床榻上,旁邊是睡熟的小銀。他的頭發微濕,靜靜貼在他俊秀無匹的臉側,身上只著一身雪綢制成的白色睡衣,微笑地看著我。
推開的門,帶入了一屋子光華的月色,如水銀般鋪瀉在他身上,就仿佛一不小心墜入凡間的神子,饒是這紅塵九宵都生生委屈了他。
實在……太象一場夢了。我心中一滯,反手把門關上,隔絕了屋外如夢似幻的月光。
“過來。”祈然的手中拿著塊干淨的手巾,把睡熟的小銀抱起來放到床角,向他旁邊的位置指了指,藍眸嘴角都是掩不住的溫柔笑意。
他盤膝坐在我身後,用布輕柔地擦揭我仍滴著水的濕發,頸後有融融的暖意包裹了我全身,幾束散落下來飄在耳畔的頭發出乎意料地已經半干。
心裡象揣了一只白鴿,喜悅、感動、又害怕只是一場夢的惴惴不安,交織混雜在一起。是祈然,在用他的內力烘干我的長發。
“咦!”我回頭去看祈然,卻瞥到放在床頭矮幾上的幾樣的東西忍不住低呼了一聲。手槍、絕、背包、匕首,還有久未看到的手機……
祈然微微一笑,取過來擺在我面前,一邊繼續擦頭發,一邊道:“這些都是你的東西吧?點點看有沒有少了。”
“祈然——”我轉頭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詫然道,“你跟步殺的腦袋都是什麼構造的?見到這些東西不會覺得驚世駭俗嗎?”
祈然擦頭發的手頓了頓,低垂的眼簾看不清表情。他忽然放下手中的布,將我緊緊抱在懷裡,頭埋在半干的發絲間,良久良久,才沉沉道:“別跟我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別跟我說你沒資格愛人,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只是這一次,我無論如何都不會再放你走。”
此時此刻,我才發現,他的胸前,不知從何時開始便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掛。祈然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的?
我畢竟……還是高估了自己的理智和對親人的思念。也許早在我們重逢的那一刻,有些東西,有些人,有個世界……就注定了只能深埋在心底……一生一世。
有悲傷有幸福,有苦澀也有釋懷,我半躺在他懷裡,探出手繞過他頸項緊緊摟住,哽聲道:“祈然,我有沒有說過,我很想你?”
祈然猛地收緊了手,緊到要將我融入他懷裡,緊到我的傷口一陣麻痛。我卻不管,只緊緊貼在他身側,咬著牙一遍遍重復:“我好想你!”
“還有,對不起。”我聞著他身上仿佛專屬的幽谷清香,想起雪梨園裡他無聲的哭泣,恍如隔世卻近在眼前,“因為是你,所以無論怎麼掙扎和自欺欺人,都無法忘記,無法放手。那麼簡單的事,我卻繞了一圈又一圈,讓你悲傷和絕望了這麼久,才想通。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我舒適地*在祈然懷裡,翻開銀白色的手機,按下開啟按鈕。“滴——”的一聲警報音傳出,屏幕閃爍了兩下跳出一行“電量不足”的字樣,復又歸於寧靜。
“沒電了。”我撇撇嘴,熟練地打開手機後蓋,取出電池,仔細看了看,才松了口氣道,“幸好沒有潮掉,明天拿到太陽底下去曬曬吧。這個可以用太陽能充電的。”
“太陽能?”祈然露出個無奈地苦笑,“我現在還真有些好奇,你那……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我忍不住笑了起來,取過手槍和絕,仰頭道:“這兩個才是真正厲害的家伙哦!”
祈然取過我手中的絕,愕然道:“這不就是普通的手鏈嗎?”
“絕”的外表與普通的手鏈無異,上面綴了八顆米粒大小的紅寶石,其中只有兩顆紅寶石的顏色比其他六顆暗了些和亮了些,不仔細看卻是察覺不到的。
我微微一笑,食指指腹貼住那顆暗紅的寶石,輕按重扯,一根似金似銀的絕絲就這麼抖動在空氣中。
我抓起床架上的一個銅環,輕輕一切,銅環應手即斷成兩截,我得意地仰首道:“纖若發絲,柔若柳絮,卻韌愈鋼鐵的絕絲。這就是我的武器。”
“好精密的機關。”祈然贊歎的聲音在我頭頂響起,晶瑩修長的手指不等我阻止便輕輕摸上了絕絲。
“啊!”我驚叫了一聲,扯回他的手,惶急道,“這上面有強力麻藥,入膚即化,不能亂碰的!”
“別怕。”祈然嘴角揚起一個淺笑,低頭在我唇邊輕啄了一下,柔聲道:“你忘了,我的體質百毒不侵的。”
對啊!我嘴角抽了抽,差點忘了,這家伙根本不能稱之人的。
“那麼這個呢?”祈然取過手槍,發現手指剛好可以放進扳孔,臉上不由露出好奇的神色。
我被他欲扣扳機的動作嚇了一跳,明知道槍鎖著保險,看到對著他自己的槍口,還是忍不住打了個抖,慌忙搶過來,將裡面的子彈一股腦兒取出。
“子彈只剩下五顆了,而且威力太大,所以不能拿來示范,開一個空槍好了。先上膛,然後……”我*在祈然懷裡,擺了個標准的握槍姿勢,“視線沿著這幾個小孔瞄准,直到與你要襲擊的目標連成一線,扣下扳機。”
我仰起頭看著祈然淡淡淺笑的面容,認真道:“你別小看子彈射出去的速度哦!我來到這裡後總共只發了三顆子彈,其中一顆,就是打在步殺身上。”
祈然微微一楞,蹙眉道:“打中了?”
我點了點頭:“當時,他接了尹子恆的任務來刺殺我,我不知道是他,所以開了一槍。幸好在扣下扳機的瞬間,認出了他手裡的汲血,子彈偏了准度,否則……”
想到當時的危險,我忍不住輕輕一震,不管是他殺了我,還是我殺了他,如今想來,竟仍有些後怕:“否則,無游組就再也不會存在了……”
“步殺他……為什麼要收集四聖石?為什麼要明目張膽地刺殺尹鑰兩國的皇帝?那天早上他接到的任務又是誰派給他的?祈然,步殺他……真的很強。可是,一下子被這麼多人通緝和追殺,我還是有些擔心……”
“我也……”祈然猛地收緊了環在我腰上的手,聲音低沉卻堅決:“放心吧,他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
我在祈然懷中*坐了良久,心頭有千般的思緒沉沉浮浮,幾乎壓得我喘不過氣。
現在早已是春天,卻仍有著料峭的寒意,此屋雖是暖閣,只著一身單衣的我依然擋不住手腳地慢慢發涼。我始終,還是比較怕冷的。
我爬起身來,赤腳踩在鋪有地毯,卻仍覺冰涼的地上,回首道:“我去睡了。”
手上忽然一緊,溫溫涼涼的觸感從手腕蔓延至全身,我愕然抬頭對上祈然不知何時轉深轉沉的藍眸,心裡禁不住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
“祈然,”我有些慌亂地掙扎,卻脫不出他的掌握,不由蹙眉道,“我困了。”
“今晚,留下來……”祈然握著我的手一緊,將我扯前了幾分,那張絕世的容顏,帶著幽幽的希冀和渴望,近在眼前。
我心頭猛地一震,“好”字幾乎脫口而出,腦中卻倏忽間又閃過那張傷疤縱橫交錯的小臉和師父的那聲“少夫人”。
我擰緊了眉,使力又掙了兩下,卻掙不脫,心頭不由火起,冷冷道:“少主你有妻子、有侍妾,還有一堆未婚妻,想詔人侍寢,怎麼也輪不到我吧?”
祈然握著我的手不松反緊,幾乎將我扯到了他懷中,藍眸有著幽深的火光,忽地嘴角一揚,沉聲道:“我沒碰過她們。”
“什麼?!”我一怔脫口,心頭有一股不知緣何而來的狂喜,慢慢湧起。
看我欲笑不笑的表情,祈然眼中微微一亮,閃過一縷熒熒的笑意。
腦子還無法轉過彎,眼前忽地一花,我只覺萬般景物三百六十度打了個旋。等回過神來,卻已經背朝下臉朝上被輕柔地擰在了床榻上。
祈然一手支在我頸側,一手扯過旁邊的錦被,仿佛漫天的白色撲面而來,待我回神時已密密蓋住了我們兩人。他淡淡道:“手腳都涼了,為什麼不早說?還是跟當初一樣,那麼怕冷……”
“祈然,我……”還是回去睡好了。
祈然的嘴角勾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兩手支在我頸側,居高臨下地看著我:“娶尹天雪是父皇的意思,水蓮月也是他安排的。我當時太絕望了,所以對這些毫不在意。可是,我沒有出席過婚禮,更不必說詔她們侍寢……”
“冰依,我也好想你。”祈然抽出一只手撫在我臉上,原本溫涼的指尖仿佛帶了火苗,在我臉上輕輕流連。
精致俊秀的五官,湖水般深湛的藍眸,淡淡的幽谷清香。嗚!好……暈……
祈然的臉緩緩*近,溫潤發燙的唇輕輕覆上我的,帶著專屬他的清香,撬開我的唇齒,輾轉吮吸。微濕的黑發垂下來與我的發絲糾結在一起,分不清誰是誰的。
我輕輕閉上眼,笨拙地回應,全心全意的感受。垂在身側的手,無處可放,不知所措,只能揪緊了身下的床單,直到手心滲出的汗慢慢潤濕……
這個人……是祈然,是我深深愛著,並發誓,永遠在一起的男子。
唇瓣慢慢腫脹疼痛,祈然的呼吸開始變得灼熱混亂,熾烈的吻離開我的唇,從下巴、耳垂、頸項一直延伸到纖細的鎖骨。
他的吻仿佛有著魔力,一點點蔓延,一寸寸點燃我體內的熱情和欲望。
“祈……然……”我睜開水霧迷蒙的眼,開口輕喚,聲音竟仿佛不是我的呢喃而出,帶著情欲的嘶啞和無措回蕩在我和他的耳畔。
藍眸變地愈加深邃,隱隱又有赤紅的火光在眼底流連。原本抵在我腦後的手抽了出來,帶著祈然特有的溫柔,撫過我潮熱的臉,又慢慢下移到脆弱不堪的衣扣上,一一挑開……
“啊——痛!”傷口不知因何被牽扯到,劇烈的麻痛從胸口蔓延至全身,讓我原本嫣紅的臉一下子疼的煞白,眉頭緊緊皺起。
祈然的動作猛地頓了下來,藍眸帶著未褪的情欲和深深的憐惜凝視著我半晌,卻最終露出個無奈又自嘲地苦笑,翻身躺在了我身側。
他猶帶熱意的手,快速扯過我被解開的衣服,重新扣上,才將我的頭輕柔卻堅決地按在自己胸前,聲音仍帶著沙啞,悶悶道:“睡覺!”
“祈然……”我將臉埋在他懷中,忍不住笑了出來。伸手環過他的腰緊緊摟住,心底眼裡都是化不去的幸福笑意,“到底是什麼樣的幸運才能讓我遇見你,遇見了,又能被你捧在手心呵護疼惜?”
夜深人靜。
懷中的人早已睡熟過去,長長密密的睫毛靜靜垂下,在如凝脂般白皙卻纖瘦的臉上投下一道剪影。柳眉彎彎,鼻子小巧卻高挺,嫣紅的唇瓣還殘留著吻過的痕跡,紅得嬌艷欲滴,唇角更是化不開的溫柔笑意。
以前怎麼沒發現,冰依也可以美得如此驚心動魄,如此……引人遐思呢?祈然苦笑地默運了一遍清心咒,才勉強壓下心頭湧起的悸動和燥意。
“沒心沒肺的丫頭……”祈然理了理她微亂的長發,自嘲地笑了笑,無聲自語,“早知道就不刺那一劍了,如今算不算自作自受呢?”
不敢閉上眼,不敢失去意識,只怕……醒來時,身邊空蕩沉寂,又是一場夢。
堆滿溫柔的眼裡忽然多了份悲傷和恐懼:“如果,你知道現在的我,早已回不去當初;如果,你看到我……殘酷的一面……還會不會覺得自己幸運,還會不會……無法放手呢?”
目光忽然落到她頸側的一條紅繩上,祈然伸手輕輕一扯,從冰依的襟口掉出一塊通體雪白,觸手生溫的雪玉,玉面上刻著極細小的八個字——“受命於天,龍鳳呈祥”,隱在層層雕花紋案間,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祈然渾身猛地一震,已猜到這塊玉到底是什麼?
他握著玉的手指節泛白,幾乎要將它生生捏碎。只要一想到,冰依可能如現在這般,躺在另一個男人懷中,他的心口就如針扎般疼到發狂,只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即便那個人是他的……
“祈然……”懷中的人仿佛也感受到了空氣中異樣的殺氣,迷迷糊糊地睜開眼,呢喃道,“這麼晚了,還不睡……”
祈然心中一痛,松開了握在手中的玉。他不是只要冰依回到身邊就足夠了嗎?他不是……很清楚自己想要的,在乎的究竟是什麼嗎?
祈然伸手抱緊了她,喃喃道:“冰依,你不會再離開我的,是不是?”
懷裡的人顯然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眼前迷蒙著沒有焦點,卻忽然幽幽一笑,握住他垂在她身側的手,十指交叉,迷糊著道:“這樣牽著,牽緊了,我便跑不了啦。你就可以……安心地睡了……”
祈然呆呆看著與自己的左手交握,纖瘦白皙的五指,一時回不過神來。懷中的人卻仿佛放心了般,帶著嘴角的淺笑垂下長長的睫毛,卻在沉沉睡去前,輕聲呢喃……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祈然心口猛地一震,看著依偎在懷中,唇角含笑的少女,一時竟不知心裡洶湧翻騰的是幸福還是……從未有過的,對未來深深的渴望……
他閉上眼,緊了緊身側交握的五指,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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