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飛快的在灰濛濛的霧氣之中穿梭,無盡的光芒照射之下,將義雲天數年沒有梳理的鬚髮和破爛的衣衫照的清清楚楚。
對於數年沒有整理儀表,義雲天好像沒有一點感覺一般。
也是,數年的修煉,讓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修煉之上,其他的根本就無心注意。就算此時結束了修煉,但是長久的習慣,也讓他對這些細枝末節不甚在意了。
身體輕飄飄的前進,很快的,他就已經來到那旋梯之前。靜靜的站了一會,看著旋梯之下,那萬丈深淵,義雲天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
他已經沒有了數年之前,沿著旋梯上來之時,那種深深的震撼,以及膽戰心驚。
抬起頭來,他身形輕動,已經沿著那旋梯,飄然而下。雖然全身上下極為的邋遢,但是此時的義雲天,在身形氣度上,反而較之數年前勝上許多。格外的有一種飄然出塵的氣質。
半個時辰之後,義雲天下了旋梯。回頭再望了一眼那孤高絕世的孤峰,義雲天沒有任何留戀的,向前走去。
沿著五年之前,來時的路,不過一會,義雲天回到了那座小亭之內。小亭左側,那尊石碑依舊佇立在那裡。五年的歲月並沒有在它的身上留下多少痕跡。
不過,義雲天數年前留下的那個刻痕,卻顯得有些古舊了。
淡淡的看了一眼自己在數年之前留下的字跡,義雲天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波動。
在石碑前站了片刻,他身形忽然一轉,轉到了石碑地後面。再一次的將背面那些武學心得默誦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義雲天離開了這個亭子。
半個小時過去之後,義雲天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了群羅山的懸崖邊上。當年他就是從這塊地方躍下,從而找到宗師秘境的。
默默的回頭看了最後一眼雲霧當中的懸崖,義雲天緩緩的踏步前行。
雖然數年過去了,但是這群羅山依舊和義雲天來時一摸一樣,還是春夏之交之時。不過。這次他是下山,而且,身後也沒有人追蹤。
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山中清新的空氣,看著滿山鬱鬱蔥蔥的數目,被宗師秘境之中單一的景致弄得有些麻木的義雲天,也忍不住精神一振。
「還是外面好啊,什麼都是正常的,不像在裡面。不吃不喝數年都沒有事!」
義雲天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然後沿著數年之前上山時的山道,向山下快步而去。
這群羅山綿延數百公里,乃是凡人境之中中心分界。
從這裡,凡人境分為了三個部分,一個是武盟控制地接近武境地區域,一個是妖盟控制的接近妖境的區域。還有一個就是魔盟控制的接近魔境的區域。
當然,武境廣大無比,這群羅山,只是作為象徵性的分界點而已。
花了一個多小時,義雲天下了群羅山,走上了大道。
抬頭看了看天色,此時正是上午十一二點鐘地光景。頗為炎熱的陽光之下,大道上空無一人。
義雲天不以為意。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按照數年前的記憶,拐上了一條向右的大道。
這條大道如果他記憶無誤的話,應當是通向群羅山附近的大城——末離城的。
末離城因為處於分界點的關係,所以十分地繁華,乃是凡人境之中有名的大城、雄城。
義雲天在拐上去末離城的大道不久,就看到從旁邊的各條小路當中,不時的有人走上這條大道。然後一起向末離城而去。這些人有商旅。有平民,不過更多的卻是帶刀帶劍的武者。
義雲天身形高大。偏又邋遢無比,路上行人無不側目。不過那些商旅、平民也就罷了,那些武者一看到他身上那種大師後期高手獨有的雄渾氣勢,便除了一臉地恭敬之外,在明面上,不敢有其他地表情。
義雲天自從上次被本我恢復了真實的修為之後,一直就沒有再用收斂秘術收斂自身地修為。而此時,經過數年心無旁騖的修煉之後,他對這些細枝末節,已經不甚注意了。
所以,就那麼的,渾身散發出大師後期修為的氣勢,邋遢無比的走在大道上。這樣的一個人,當真是想不引人注目都難啊。不過經過在宗師秘境獨自苦修,義雲天對很多事情似乎都沒有了感覺,對於,眾人的側目,他依舊是我行我素,就那麼的,大搖大擺的,旁若無人的,走向末離城。
很快的,他來到了末離城下。
這末離城不愧是凡人境之中有數的大城雄城。遠遠的看去,佔地之廣,氣勢之雄偉,都是義雲天在異界僅見。
來到城下,粗重的城磚,高達將近二十米的城樓,以及可以並排行駛九輛馬車的城門,都讓人感到極為的震撼。
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步入城中。
義雲天略微打量了城中幾眼,頗為整齊的房屋建築,綿延數里,在陽光照射之下,散發出一片絢爛的光澤。
就在此時,義雲天第一層大成的天地之心,將周圍所有人的聲音都傳到他的耳中。雖然一路走來的時候,天地之心就已經路人的聲音無論輕重都一一傳入他的耳中,但是他都左耳進,右耳出。但是此時,入了城中,因為人多的緣故,義雲天不知不覺之中提高了警戒,所以,周邊人的聲音全部都穿入了他的耳中,而且他也聽了進去。
「哪裡來的乞丐……」
「這人身材如此高大,竟然不思進取,去做乞丐……」
「好難聞的氣味……」
「一看就是外地來地乞丐。比起城中的那些乞丐穿的還要破爛……」
這些話一一的傳入義雲天的耳中。平靜得有些麻木的一張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皺了一下眉頭,義雲天提起袖子放到鼻前,用力嗅了一嗅,登時,一股又酸又臭的味道衝入鼻中。
再次大大的皺了一下眉頭,義雲天終於明白那麼多人看著自己掩鼻而走了。
「數年未曾洗換,確實也該換一換了!」
他這麼一想。高大地身形很快的在人群之中消失不見。數十分鐘之後,他出現在了一間澡堂之前。
因為是大中午的,所以也沒有什麼人,澡堂門前的簾子掛了起來,可以看見大堂左側櫃檯上掌櫃的正在算賬,一個沒精打采的夥計光著膀子坐在一旁。
義雲天沒有多想,大步進去。
「喂,幹什麼。這種地方也是你進來的!快出去快出去!」那店小二看到門前一黑。然後一個邋遢的高大乞丐就要進來,連忙喝道。
義雲天冷冷地看了那夥計一眼,他是什麼修為,那目光簡直比利劍還更加地銳利逼人。
那夥計被他這麼一看,登時心頭一慌,露出驚慌駭然的表情。不敢多說了。
義雲天鎮住夥計之後,沒有廢話,直接從懷中掏出一小錠金子來。這金子還是數年前本我從那名問路的花花公子身上得來的,除了給春華樓的老鴇數錠之外,其餘的還在懷中,一點都沒有動。
那掌櫃地在夥計出聲之時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然後就繼續算自己的帳。照他想來,一個破乞丐。也想進來洗澡,簡直就是荒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德行。
這樣的人,在夥計的呵斥之下,應當會灰溜溜的走人才是。
不過很快,掌櫃的感覺到了不對。依自己那位經常不依不饒的夥計的脾性,不可能只罵一聲啊。抬起頭來,正要看個究竟。就只聽到鐺地一聲。
一錠金光閃閃的金元寶落在了眼前。
很快的。在金元寶的強大攻勢下,義雲天再也不是那個邋遢的乞丐了。而是一名貴客。
吩咐夥計給自己買兩身合身的衣衫,義雲天舒舒服服的進入澡池子之中,泡起了熱水澡來。
剛一進入其中,熱水帶來的滾燙舒適感覺,差點讓義雲天呻吟出聲。不過好歹他此時地控制能力不是一般地強,很快的就壓下了那種要出聲地感覺,面無表情的躺了下去
數年過後,再一次用熱水泡澡的感覺確實十分的好,而且,在熱水的浸泡之下,義雲天數年來大為退步的一下其它感覺,也慢慢的浮上了心頭。
「或許,泡完澡換上新衣服,去大吃一頓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他這樣想道。
半個小時之後,穿著夥計買回來的嶄新衣衫,義雲天有了一種煥然一新的感覺。
身形高大挺拔如松,一頭兀自帶著水珠的烏黑濃密長髮雖是隨便用一根布帶繫住,但是反而有一種卓爾不群、親切自然的感覺。一張略有些蒼白的臉上,因為刮乾淨了數年來的凌亂鬍鬚,再加上在宗師秘境數年來所養成的沉靜,所以英俊之中還帶著一種沉穩的獨特氣質。
一旁的掌櫃的和夥計簡直就是看呆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洗澡修飾前後發生如此巨大變化的客人。這簡直就是判若兩人啊。
「掌櫃的,今年是武歷幾年啊!」義雲天將另外一套衣服用包裹裝好,然後掛在背後,漫不經心的問道。
「現在已經是武歷一萬零六百零五年了,客官,您還有什麼吩咐!」看在金子的份上,掌櫃的十分恭敬。
淡淡的點了點頭。義雲天在心中歎息一聲。
「原來是一萬零六百零五年了,不知不覺之中,五年竟然已經過去了!」
當下義雲天又問了最近的酒樓,這才出了澡堂的門。然後直奔不遠的酒樓而去。
人靠衣裝,義雲天換了這身新地衣服出來,路上的人再也沒有了那種看乞丐的厭惡表情,反而因為氣勢太過出眾,被人當做了某一富家公子。
進了酒樓之內,義雲天環眼一掃,發現一樓竟是爆滿,坐滿了形形色色的武者。天地之心飛快的散發出來。但是很快就被他收了回來。
就這麼一收一放之間,義雲天已經將廳中全部武者的修為看了一個一清二楚。
「最低是長老前期,最高是大長老前期!沒有什麼高手!」
義雲天下了這樣的結論。
不過和他截然相反的是,大廳之中地武者陡然看到一名大師後期的高手進來,當真是下了一大跳。於是,原本熱鬧吵鬧的一樓,陡然之間靜了下來。
所有的人,都在那一瞬間。呆呆的看著這名大師後期的高手。
不過很快的。他們又陡然發現這個大師後期的大高手竟然是一名年紀輕輕地年輕人時,登時又吃驚得差點可以吞下一隻酒碗。
義雲天對廳中眾人地發呆和吃驚表情視而不見。看到一樓客滿,直接就走上了二樓。眼尖的店小二看到廳中的情景,似乎也明白了什麼,異常恭敬的搶在前面帶路。
等到義雲天上了樓梯,一樓大廳才又嗡的一下。恢復了先前的吵鬧光景。不過此時地話題,無一例外的圍繞著義雲天這名陌生的、年輕的過分的大師後期的大高手身上了。
「李兄,可知此人是哪位世家的子弟……」
「王兄,這位前……可真是年輕啊,恐怕比起……」
「這麼年輕的大師後期,簡直就是聞所未聞……」
「小點聲,不要亂說……」
亂七八糟地評論聲一一的傳入義雲天的耳中,他依舊臉色平靜。好像這些人說的不是自己。上了二樓,找了一個靠窗的雙人桌,義雲天點了一些酒菜,然後就靜靜的坐在那裡,靜等酒菜上桌了。
二樓十分的空曠,臨街的一面全部都是透光通氣地大排窗戶,將窗戶打開,一眼就可以看到街上地所有。
「怪了。怎麼這麼多的武者?」
義雲天頗為疑惑地道。
大略的往窗外一看。義雲天一眼掃過去,就在人群當中發現了數十名帶刀背劍的武者。雖然這末離城乃是有數的大城。但是這武者的比例,也未免太過離譜了一些。
那麼,造成這樣的原因只有一個,有某件關乎武者大事要發生了。
這麼一想,雖然義雲天對於天下間的事經過五年來的修煉,已經有些淡了,但是依舊是還有那麼一絲好奇心,天地之心施展開來,樓上樓下的聲音登時傳入他的耳中。
不過此時離他上樓不久,樓下還都是一些討論他的話語。過了片刻之後,這些討論他的話語才漸漸的淡了起來。然後慢慢的轉向了其他的方向。
不過依舊是沒有有用的信息,這些武者此時酒酣耳熱,說的不外是某年某月和人比鬥,或者說是某年某月在某城的某某樓中,獨佔花魁一類的花邊消息。
正當義雲天有些不耐的時候,他終於聽到了一句有用的話。
一個粗豪漢子忽然對同桌之人說道;「你說剛才那名高手是不是為此事來的呢?」
為此事三字吸引了義雲天的心神,當下義雲天仔細聽去。
「怎麼可能,那位公子年紀輕輕都是大師後期的修為,這簡直就是萬中無一的天才。這樣的人物,不是各大門派培育出來的掌門弟子,就是世家大族的世子,怎麼可能會看的上武盟的區區堂主之位!」
一人不以為然的說道。
武盟的堂主之位?
義雲天的興趣越發大了起來。
「難說,現在武盟勢大,整個凡人境,也就只有妖盟和魔盟才可和他們抗衡!」又是那個粗豪的大漢。
「胡說八道,難道逆武盟不行嗎?哼,雙方連番大戰,若不是如此,我等又怎麼會來到這裡來參加武盟的天下英雄會。嘿嘿,老子我也不多想,只要弄個武盟的香主之位幹幹也就是了!」
「哼,香主之位,老子才不稀罕。老子不過是為了來見識見識這天下英雄會如何的英雄的。現如今這世道這麼亂,加入武盟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那逆武盟可不是一個好惹的主。說不定哪天老兄就被調去和逆武盟大戰一番呢!」
粗豪大漢冷笑著說道。
聽著粗豪大漢如此說,剛才那要在武盟那裡弄個香主之位幹幹的那人沉默了。
不過很快的,就有打圓場的人將話題岔了開去,一群人又是呼喊起來。
此時義雲天已經得到了自己所要的信息,正好店小二也將他要的酒菜端了上來,他也就開始大吃起來。
數年未曾吃飯,義雲天差點都要忘記酒菜是什麼滋味了。此番一頓大吃,當真是痛快淋漓。不過到底是大師後期的高手,天地之心第一層已經大成,一邊吃飯,另一邊就在那裡將聽來的信息匯總,而且這樣做的時候,竟然也不妨礙他好好的品嚐酒菜的滋味,真是奇了。
「逆武盟!嗯,很耳熟。想起來了,當年本我不是在那間春華樓遇上一個逆武盟的護法嗎?當時還覺得這逆武盟這名字和武盟犯沖,沒有想到,兩者竟然還真的有很深的矛盾,竟然都是連番大戰了。
而且連番大戰之後,武盟應當損失了許多的人手。
所以才在這末離城之中召開所為的天下英雄會,為盟中選拔高手,補充新鮮的血液。
這樣一來,也就很好的解釋了,為何武盟信誓旦旦要在四年前舉行的宗師盛會沒有如期舉行了,原來是和這逆武盟大戰上了。
不過奇怪的是,這樣的兩個組織怎麼會沒有徵兆的就連番大戰上了呢!」
當下義雲天一邊吃飯喝酒,一邊就在腦海之中慢慢的將剛才聽到的消息整理出來。可以說,他整理的還不錯,將剛才聽來的話中的主要信息都歸納了下來。
「要知道之前無論是武盟還是凡人境可都是太平無比啊,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可調和的矛盾啊!沒有矛盾怎麼可能打得起來呢!
真是奇了怪了!
難道自己走後發生了什麼大事?」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頭,「看來自己這五年,確實錯過了不少的精彩內容啊!」
他微微的感歎到,再一次的為自己無聲無息,沒有任何感覺而流逝的五年感到可惜。雖然這五年自己獲得了很大的突破,但是這流逝的時間,可都是生命啊!
就在此時,義雲天忽然感到遠處雅間一屏風後面有人在偷偷的打量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