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享用了一頓豐盛的晚餐以及一個熱水浴之後,義雲天身心暢快無比,進行了必要的打坐修煉之後,進入了酣暢的睡眠之中。室內暖意十足,加上柔軟帶著淡淡芬芳的被褥,義雲天睡得一塌糊塗。
他都已經記不清到底有多久沒有好好的睡過一覺了。
第二日清晨,還未睜眼,忽然就被一陣吵鬧聲驚醒。
睜開眼睛,義雲天靈巧的從床上溜下來。為了以防萬一,都是和衣而睡的。靠在門邊傾聽一陣,傳來一陣噪雜的聲音。
「咦,那不是武門的長老嗎?」
「這是要幹什麼……」
「不知道,在下昨日夜晚才至……」
亂七八糟的聲音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已經可以確定不是衝著自己來的。
當下打開房門,走了出去。入眼是一個頗為寬敞的院子。總共加起來也不過就是七八間房子,加上義雲天兩人,全部都住滿了昨晚上剛到的賓客。
前後三日三批賓客加在一起接近三千人。這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因為冰雪寒堡乃是內門弟子及其家眷所在,所以空房並沒有那麼多。所以,這一次安排的房子不可能向冰雪城一般的寬敞,一個院子之內,不管是何門門派,統統塞滿就是。院子裡並沒有人,義雲天頗為詫異的抬頭看了一眼,房頂上反倒是擠滿了。眾人在房頂上或站或坐。目光都向著一個方向。義雲天想了想,如果自己昨晚匆匆一觀未曾看錯地話,那個方向應該是冰雪寒堡堡主府之外的大廣場所在。
雙足輕點,身體輕飄飄的向上飛起。凌空踏虛,身下似乎有清風吹拂。輕輕巧巧的就向上飛起三四米高,然後穩穩的站在屋頂上。
「好!」
「好功夫!」
屋頂上的眾人看見義雲天露出這麼一手上佳的輕身功法,不由得高聲稱讚。只是看到義雲天如此地年輕之後。不由得在臉上閃過幾絲異樣的神色。
義雲天微微一笑,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這些人能夠和義雲天住在一個院子裡,不用說都是墊底的門派中人。
就在此時,他身旁悄無聲息的多出一人。義雲天不用看,也知道由此功力的不會是別人,正是張鐵然。
「咦,怎麼會這麼多人?」張鐵然驚訝的說道。
義雲天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發現不止是他們這個院子的人,其他院子的屋頂上此時已經站滿了圍觀地門派眾人。而且還不斷的有人躍上屋頂。加入到這個行列中來。
義雲天順著眾人看著的方向看過去。
只見在堡主府前的大廣場上,一人靜靜的站在那裡。偌大的廣場上,就站著那麼一人,顯得極為的突兀。
「是他?」義雲天看清楚那人,登時大吃一驚。**
那人身形高大魁偉,高冠玄衣,雙手背立,站在那裡,彷彿就是一座山一般,淵嶽峙。一派大家風範。雖然只是一個背影,但是義雲天還是認出來了。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那位武門長老——江海天。
江海天給他的印象極深,除了身形高大之外。他一招之間打斷胡不發的七根肋骨,功力之威猛深厚,也在義雲天的心中留下了深刻地印象。
只是此刻,他一大早的,一個人站在廣場上想幹什麼?他不是代表武門前來賀喜的嗎?怎麼好像這架勢是要找人比武一般?
義雲天納悶無比。向張鐵然看去。卻見到這位經驗豐富的前輩在平靜的外表下,也帶著一些迷惑。
周圍隱隱約約的說話聲傳來,七嘴八舌,卻多是詢問和猜測之語。
「這人是誰呀?跑這裡來幹什麼?」
「他你都不認識?武門的江海天。十年前就已經到達大師後期的絕頂高手!」
「我敢打賭,這江海天嗜武如命,定是要挑戰那號稱將冰雪寒丹道修煉到最高境界地雪老魔!」
「放屁,江海天再狂妄,也不會挑戰雪老魔,雪老魔怎麼也說是一代宗師,宗師後期的絕頂高手!」
「聽說。江海天的親弟弟幾個月前死了。好像死的不明不白地!」
「小點聲,他弟弟好像就是死在冰雪寒堡中人的手上!」
聽著聽著。義雲天心中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
幾個月以前死了?
還死在了冰雪寒堡的人手上?
親弟弟?
兩個多月前武門、金丹道、淨衣門等幾大門派阻擊程念玉時,那名帶頭的大漢正是叫做江鐵山,而最後也是死在了雪無痕的手中。這些豈不剛好吻合。
難道初見時,這江海天眉目之間總是帶著一些淡淡的哀傷之色,原來那死在雪無痕手上的江鐵山,就是他地親弟弟。
難道他竟然藉著這次賀喜地機會找雪無痕報仇?可是本來就是武門理虧啊!就算你兄弟情深,可是你用何種理由呢?就算是拳頭為尊,可是多少還是要顧及一些的吧!
就在義雲天有些迷惑地時候,江海天開始說話了。
「在下武門江海天,聽聞貴堡雪無痕長老武學修為精湛,特來領教!雖然貴堡大喜在即,此舉有些唐突,在此江某表示萬分抱歉。但是還望雪無痕長老能夠體諒在下一片拳拳向武之癡心,成全在下。在下不甚感激!」
江海天功力深厚,修行的又是剛猛武學。這一吐氣開聲。登時如鋼鐵般鏗鏘作響,傳遍了整個冰雪寒堡。連周圍看熱鬧地數千人的竊竊私語都給壓了下去當真是人人聞聲變色,耳朵內嗡嗡作響。
「高,實在是高!」
對江海天這一手避重就虛,義雲天覺得十分的高明。江海天擺明了就是為了替親弟弟報仇,但是扣上一個拳拳向武之癡心的帽子,登時變成了堂堂正正的切磋挑戰。
切磋挑戰乃是一頂光明正大的帽子。任何人都不能夠指責。而且如此大張旗鼓、當著數千賓客的面向雪無痕挑戰。不為自己地名聲。就算是為了冰雪寒堡的名聲,雪無痕也要應戰。
高,當真是高明。
江海天說完之後,四週一片寂靜。
過了片刻,四周的各種聲音滾滾傳了出來。
「雪無痕?那可是冰雪寒堡的第三高手啊……」
「我就說嘛,就算再武癡,也不會挑這個時候下手,這擺明了報私仇嘛……」
「這些有好戲看了,武境之內很久都沒有聽說過有這種級別的高手爭鬥了……」
「還真有砸場子的來了!聽說幾個月前。武門和好幾個一流大門派一起出動……」
「看來有好戲看了,剛則易折!雪漫天為人一向孤傲,連帶著他手下幾大長老也都是剛硬無比。看起來這幾十年來得罪了不少人啊!」張鐵然負手而立,淡淡的說道。
「這不正好嘛!這算是正餐之前的開胃菜吧!這江海天也太心急了一些,若是在婚禮當晚,聯合金丹道、淨衣門這些大門派一起發難,豈不是要給雪漫天一個更大的難堪!」義雲天腦海之中想起雪漫天那副冰冷漠然地神色,就感到一陣不快。
雪漫天硬生生的將他逼下萬丈寒淵的情景,幾乎就像是生生的烙刻在他的腦海之中一般。任憑時間的沖刷,都不能湮滅。反而越發的深刻起來。
實際上他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完,到時候自己兩人再一場大鬧,恐怕這一場兩大門派的聯姻之喜,就要生生的給毀了吧。
就在義雲天說話的功夫,四周又開始靜了下來。眾人屏息凝神,都在等待冰雪寒堡地回復。若是冰雪寒堡應戰,那可就有一場好戲看了。近千家門派在這裡匯聚,除了少數門派之外。難道大家還都是懷著好心前來賀喜的?
兩個一流大門派的強勢聯姻,無形之中,可是觸犯了很多人的利益!冰雪寒堡能夠出一點狀況,絕對是眾人所樂意看到的。
一片寂然之中。就聽到寒風呼嘯的聲音,滿天的雪花緩緩的飄灑下來,猶如白色地精靈。
「在下武門江海天,聽聞貴堡雪無痕長老武學修為精湛,特來領教!雖然貴堡大喜在即,此舉有些唐突,在此江某表示萬分抱歉。但是還望雪無痕長老能夠體諒在下一片拳拳向武之癡心。成全在下。在下不甚感激!」
江海天等了半晌。沒有回應,就又說了一遍。
「咦。不會吧,冰雪寒堡不敢應戰!」義雲天詫異無比。轉頭看了看,滿屋頂站著的都是前來參加婚禮的其他門派眾人,冰雪寒堡的人竟是一個不見。
「不會,以雪漫天地脾氣,一定會應戰的!」張鐵然搖頭否定道。他和雪漫天在四十年前是生死之交,論起互相瞭解的程度,絕對不差。
又沉靜了片刻,眾人面面相覷,難道冰雪寒堡真的不敢應戰?
「哼,冰雪寒堡不會是屬烏龜的吧……」
「天知道呢!第一流大門派,平常也是眼高於頂,現在……」
眾人大失所望,紛紛出言以示不屑。不過也有老成持重一些的,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另外有一些替冰雪寒堡辯解的,則往往還沒有說兩句,已經淹沒在眾人地口水之中了。
就在亂紛紛之時,一個清冷地聲音陡然響起。
「難得武門江長老有興,雪無痕敢不奉陪!」這個聲音低沉之中帶著一些沙啞,瞬間傳遍整個冰雪寒堡。登時,所有的其他聲音都消失不見。就聽到「奉陪」兩字地回音在寒風之中迴盪。
這個聲音,正是冰雪寒堡長老雪無痕的聲音。
隨著聲音,一條灰白色的人影輕飄飄的躍上城主府的圍牆。白髮如雪,衣袂翻飛,正是雪無痕。
義雲天瞇著眼睛打量數個月不見的雪無痕。卻見他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是那副冷淡的模樣,兩眼翻轉。帶著混濁之色,好像一個昏聵不堪地糟老頭子。
一陣寒風吹過,雪無痕猶如毫無重量一般的隨風向前飄落,兩腳觸地之時,恰好距離江海天不過十米。這個距離是一個十分恰當的距離,以兩人的身手,正好用來做緩衝。
看到雪無痕站在自己的面前。江海天身上爆發出一陣驚人的殺意,兩眼有金光一閃,更是利如刀刃。面對殺弟仇人。他似乎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的驚人殺意。
他江海天就只有江鐵山這一個胞弟,兩人一起長大,敢情極好。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死在了眼前之人的手上。而此人龜縮不出,想要找他報仇還十分的困難。只好藉著參加婚禮地機會以挑戰的名義,報此殺弟之仇。
可恨的是,明明是要報殺弟之仇,卻偏偏要假借一個比武領教的幌子,連報仇都不能夠正大光明,真是愧對亡弟啊!
面對這江海天這驚人的殺意。雪無痕似乎並不在意。就那麼靜靜的站在那裡,打量江海天一陣,這才露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說道;「久聞武門江長老驚神一槍的威名,能夠討教一番,實在是三生有幸!」
江海天深吸一口氣,將體內的殺意收斂起來。凜然有威的眼睛眨了兩下,剛硬地面容上竟是露出一絲淡然的神色來。
「好說,雪無痕雪長老的一手凝血勁更是奪天地之造化。早就想要領教,卻是無暇。今日借花獻佛,在貴堡和意念門兩家大喜之日之前,向無痕長老領教一番。實在是冒昧的很!還望無痕長老不要見怪!」
「哈哈,有什麼見怪不見怪的,大家武林同道,比武較量實屬平常,江長老不用客氣!」一個蒼老卻又含糊的聲音陡然響起。
聽到這個聲音,義雲天猛然一驚。而他旁邊的張鐵然動作比他還快,眨眼之間。已經向後退出三尺。恰好躲在了義雲天高大的身體背後。
「雪老魔地聲音……」
「雪老魔終於出來了……」
「哼,早該出來了。躲躲閃閃的半天,也不知道在想……」
「這下可就真的熱鬧了……」
聽到這個聲音,眾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語氣之中的激動之色已經躍然於言表,冰雪寒堡地正主都出來了,看來鬧大了。
堡主府的圍牆上,三條人影一閃,就穩穩的立在了那裡。當前一人身材高大,一頭花白的頭髮,臉容枯槁,正是那雪老魔雪漫天。緊挨在他旁邊的那人卻是一個胖胖的老者。顧盼之間,神光奕奕,竟是一名宗師前期的高手。
然後在這名宗師前期地高手之旁,卻是昨晚迎客地那雪無塵,一襲白衣,飄然出塵,大師後期的修為。
此三人加上雪無痕,正是冰雪寒堡地四大絕頂高手。此時一起出動,給人的震撼效果非同一般。
「四大絕頂高手都出動啦……」
「那胖老頭叫做雪無影,據說是上任堡主的嫡子,可惜,最後堡主之位……」
「十年不見,竟然跨入了宗師級高手的行列,那無影長老還真是不同一般……」
眾人議論紛紛,有認識那胖胖老者的人一口就道破了他的身份。
義雲天聽在耳朵裡,心想;「這冰雪寒堡的實力果然非同尋常。很多二流門派的門主都是大師後期的修為,而冰雪寒堡光是宗師級的高手,如果算上即將突破的雪無痕的話,那就是三個了。第一流大門派,果然是名不虛傳。」
就在此時,他背後的張鐵然忽然哼了一聲,語氣之中不屑之意十分明顯。
義雲天微微一笑,心想;「在他這位宗師後期的高手眼裡,冰雪寒堡除了一個雪漫天外,餘人皆不足畏。就算是雪漫天,修煉的冰雪寒丹道,還不是被老人家修煉的火焱真經所克!」
義雲天心中這麼想,但是實際上,卻已經感到了一陣的憂慮,張鐵然再勇,難道還能夠在力壓雪漫天之後,力敵雪無影這個總是前期的高手?
形勢,似乎已經有點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