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義雲天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只覺得神清氣爽,不但驅除了心魔,而且真氣意識都差不多恢復先前圓滿的狀態。
眼前依舊是黑夜,只有身前的火堆散發出淡淡的暖意。對面,何至道卻並沒有閉目修煉,而是看著那火堆出神,臉色平靜無波,看起來整個身形似乎都已經融入到了那黑夜當中。
「前輩,不知道現在是何時?」義雲天只覺得肚子餓的出奇,便問道。
「現在?」何至道回過神來,忽然似笑非笑的看著義雲天:「小子,前日替你點燃丹火之後,你打坐了一日一夜。昨日晚上你又打坐了一日一夜,你說現在是何時呢!」
「什麼,這麼久?」義雲天大吃一驚,竟然已經打坐了兩日兩夜了,自己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修煉無時日啊!」何至道似乎很有感慨,他忽然站起身來,身形一晃,長袖飄飄,已經去得遠了。
「小子,不要亂走,我去弄點吃的來!」
義雲天遠遠的答應一聲。然後便四處打量起來。老實說,這裡是什麼地方他都一點印象沒有。夜色如墨,他站起身來,隱約的發現這裡似乎是平坦的山頂,左右和後面都是黑沉沉的極陡的山壁。只有前邊是可以安全行走的道路。
「樂游原!聽名字還以為是大平原呢,原來地形也挺複雜的!」
何至道去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提著一頭剝好皮並開了膛的一頭小鹿回來。將鍋支好,放上清水,底下加大火勢。不一會兒,那鍋裡的水就開始起泡泡,再過片刻,就已經沸騰起來。
義雲天心想;「這水沸騰的好快!」一邊看那火。只覺得那火極為的奇特。跳動的外焰呈現出一種赤紅之色,而那跳動,也似乎暗合某種韻律。義雲天看了一會,就覺得自己的心跳似乎都跟著那火焰一起跳動了。
收回目光,心知那火焰肯定是被何至道用煉丹秘法催動才會導致如此異象。
「果然是高手,一言一行一動莫不將武學貫穿其中!」
見水燒開。何至道隨手將那小鹿一條後腿撕開。略微一抖,就見到那整條後腿好像起了一陣波浪一般的紋路,然後砰的一下,那皮肉統統化為了手指長細繩一般粗細的肉絲。這些肉絲勻稱無比,好像就是頂級大廚用刀子細細的切出來一般。
似乎有一陣風吹過,那萬千肉絲精確無比的一一投入那鍋中。何至道眼睛都不眨一下,飛快的將整頭小鹿撕開,然後全部化成那肉絲投入那鍋中。
那鍋中的水歡暢的沸騰起來,那萬千肉絲上下翻騰,不一會兒,就已經散發出誘人的肉香。
對何至道這一手精妙無比的手法,義雲天直看的歎為觀止。他心中知道,要做到像何至道這樣,手腕略微一抖,將皮肉裂成那樣勻稱的肉絲,非得有精深無比的控制力道不可。而何至道做來自然無比,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息,當真是難能可貴。
喝完肉湯,義雲天全身舒服無比,只覺得這肉湯當真是天下無比的美味。他本來想要稱讚幾句,不過吃完收拾之後,何至道臉色有些凝重,只聽他道;「小子,今晚聽到任何動靜都不要出聲,只當沒有看見明白嗎?」
義雲天見他神色嚴肅,慎重的點了點頭。何至道微微露出一點笑容,然後便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今晚看來是有要事發生。他這樣一位大長老境界的高手,在這荒山野地等那麼多天,看來就是為了今晚!」
他腦中左思右想,半晌都睡不著覺。後來索性盤膝打坐,一邊運轉的真氣修煉意識。就在整個身心都靜到了極點的時候,似乎從右邊的山壁下面有馬蹄聲傳來。
他心中一動,身體已經飛快的向右邊的山壁飄去。山風呼嘯,吹在身上頗有寒意。在那右邊山壁上,只看到一條白色的身影懸空立在懸崖上,釘子似的動也不動。
義雲天嚇了一跳,走近了才發現那人是何至道,再看他腳下,卻輕輕的點在一根手指頭粗細的樹枝上。那是一株不過一米多高的臨崖樹,斜斜的向上伸出了一根細枝。
義雲天剛要說話,就聽到何至道輕輕的擺了擺手,於是知機的沒有出聲。順著剛才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懸崖頗高,約莫一百多米,隱隱約約看到崖下是一片緩坡。緩坡過後,是一條南北向的寬敞山路。山路對面又是一座山峰,不過只有七八十米高,卻連綿數百米,被另一座更加高大的山脈隔斷。
馬蹄聲是從山路的南邊傳來。過了一會兒,馬蹄聲越發的密集清脆起來,竟是浩蕩一百多人的一個馬隊。因為離得遠,再加上深重的夜色,義雲天也看不清到底是何等樣人。但是只覺告訴他,這些人應當是何至道要等的人。既然是何至道要等的人,那麼定然也是武功高強之輩。
他抬頭向何至道看去。卻見他立在那細枝上,竟是紋絲不動。義雲天心中有些納悶,便覺得這事有些透著詭異,便也站在崖邊木頭也似的一動不動。
那一百多人的馬隊除了發出馬蹄聲外,竟是紀律嚴明,黑暗之中竟也不聞一點聲息。他們很快就過去了。直到看不到人影,連馬蹄聲都聽不見的時候,何至道才有了動靜。
只聽他淡淡的道;「小子,你我緣盡於此,就此告辭。不過,最後給你一句忠告,這兩天哪裡都不要去,小心的在這裡呆著就沒有錯!」話雖然說得輕鬆,但是聽在耳中,似乎有一股肅殺之意。
義雲天聞言一震,抬起頭來,黑暗之中只看到何至道兩隻眼睛精光閃爍。
「前輩……」
「不用多說。就此別過!」何至道一揮衣袖,身子就如白色大鳥一般從細枝上落下。義雲天神色默然,雖然不過相處了幾天,但是何至道卻救了他兩次,而且還給他在武學上指點迷津。這樣的一個人說走就走,竟頗為捨不得。
長歎一口氣,黑色的崖下,何至道白色的身形在空中轉折幾下,再閃了幾閃,轉瞬消失在黑暗之中。
一陣風吹來,他輕輕的裹了裹衣衫,抬頭看看天,一大片濃重的烏雲將整個夜空都遮得嚴嚴實實的,一點光亮都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