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敵人的第一道防線,將堅羅軍的高地拋在後面之後,氣氛便整個緊張了起來。
負責清除路障的克拉亞做出了暫停前進的信號,一行十九人趴在地上,身上吸收熱能反射射線的衣物,或許能隔絕堅羅軍無孔不入的掃瞄,但也有可能無法隔絕;因此,在沒人喜歡冒這個險的前提下,超級黑客克拉亞,便負起了向堅羅軍輸送假信息的重任。
一組又一組的數據,從他手中小巧的筆記型電腦,傳輸到堅羅軍層層把關的軍方網路中,篡改了我們這一隊所在地的監視系統,多日來的經驗使他輕車熟路,敵人的防火牆在他眼中是越來越脆弱,只要兩分鐘便OK了。
十九個人散得很開,每一個人都近乎完美地融入了夜色之中,即便敵方有夜視鏡,在我們這些老手的刻意隱藏下,要發現我們也很難!
林伊做的非常出色。
事實上,她做的比大部分人都強!
那水準,直接見證了炎黃特種兵的單兵作戰素質,而行動中那種力與美的高度結合,更是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欣賞。
這群色狼我在心中嘟噥了一聲,下達了命令手勢,在這一刻,我們又前進了百餘米。
「今天是要搞破壞吧咱們就這樣文文靜靜地進去嗎?」
「呃如果你可以在堅羅人的地盤上殺個七進七出,咱們就明目張膽地打進去!」
我瞪了這個心智似乎不怎麼成熟的「林師姐」一眼,她好像是只想著打打殺殺湊熱鬧,也不想想,這樣子殺進去,有幾個能夠活著回來?
她對我眨眨眼,戴上了護目夜視鏡,她是我們之間唯一一個戴夜視鏡的成員,看起來很異類,但是輕便小巧的外型使她更加帥氣。
接連突破了堅羅軍的三道防線,挺進了兩公里,終於碰上了難題。
前面這一道封鎖線,可不是只有死板板的掃瞄偵察雷達當家,黑夜中偶爾冷森森的反光,正是對方鋼鐵地壘的外在表現。
在這裡面,明顯地至少有二到三人佈防。
有時候,人比機器更難對付一些,當然,那些仍在高地休養的人與機器的結合體,是另一種類型。
這裡的防衛增加了不少嘛,我撓撓頭想著,心中暗咒堅羅人的老娘,看來是前幾天的突襲破壞讓他們睡不好覺,叫起幾個人來值夜了「通過通訊網絡,已探明的地壘火力點共有三十五處,散佈得很廣,火力覆蓋面也不小,看來,後面有好貨色!」
克拉亞移動到我這裡,告訴我他的發現。
我點點頭,透過狙擊槍的熱能弧光瞄準鏡,偵察前方的情況。絕對不能在這裡停留太長時間,假消息對偵察雷達系統的遮蔽,是有時效性的。
我一邊偵察,一邊下著命令:「立刻確定前方防線後的坐標,明天起炮火就往這後面轟,通知弟兄們準備撤退,到第一道防線時開火,摧毀所有偵察設施「並通知遠距離狙擊手準備,看到肩上有反光的就給我打克拉亞,準備控制敵方自動反擊系統,有可能的話,就讓它給我往敵營裡面打」
我發下的命令,立時由最近的同伴,通過電子傳導以外的各種方式,傳遞給了遠處的戰友,「餓狼」至少有三十多種可行的隱秘方法傳遞信息,我一點也不擔心自己的命令無法及時傳達「等一下,聽!這是什麼聲音?」
此時忙著下命令的我,被林伊扯著袖子打斷思路。
她被夜視鏡遮掩住的眼眸,在鏡片後看著我,手指隱蔽著指向天空,受到她提醒的我,耳力剎那間被太息一氣強化提升,夜空中隱隱的轟鳴聲,也就在放大了十多倍後,囂張地刺激著我的耳膜。
是直升機!只可恨我還沒有像武器專家勞德奈那樣聽音知物的本領,聽不出這是什麼型號。
「是二0四五年裝備堅羅陸軍的,以研製者勒瓦命名的『勒瓦』運輸直升機,又名『黑色閃電』,如果情報還不過時的話,那麼,唯一將這種機型成熟地運用於戰鬥的部隊,只有——『綠色貝雷帽』!」
這是林伊在第一時間的反應和解說,令我不由得驚歎她不遜色於勞德奈的專業知識。
在此同時,我也明白了敵人的身份。
原來是陸軍特種部隊?呵,老對手了,在他們前兩次的損失過後,倒真是好久不見了。
我當然不會忘記了,我們的傭兵連可是有七個人死在他們的手中你們乘著直升機,是要去偷襲本人的老窩嗎?
我想了想,覺得並不能排除這種可能,於是我下令道:「全力撤退,注意隱蔽,不准主動開火,克拉亞與山上聯繫,要他們注意敵襲」
難道這次堅羅鬼子要跟咱們來打特種戰爭嗎?嘿嘿,有我在,除非由「禁忌」出馬,否則,任何的行動都沒有意義。
在黑暗中奔馳,我的腦子裡,不停地流過一個個今夜可能出現的局面。
就在我正逐步推演之際,心中突然又出現了警兆,這突然蹦出來的森森的寒意,一下子刺得我汗毛為之倒豎,根本來不及再用理性思考,所以我發出了最緊急的防備隱蔽信號。
在如夜梟般尖銳的鳴叫聲中,所有成員在第一時間,進入了最緊張的狀態之中。
十九個人幾乎同時仆倒在地,強烈的探照燈從背上掃過,只要遲上一秒,便會讓人家給逮個正著。
可是現在,也已經沒什麼差別了吧!
「不妙!對方有高手,所有的指令都被刪掉了現在的系統不被我控制了!」
克拉亞的冷臉,此刻也有些變色,說出來的話又實在是糟糕透了,使我的眉頭整個地擰了起來,真是太大意了!
這情景不太妙啊,總不能讓這些人把我們包了餃子「要多長時間才能反制回來?」「至少要七分鐘!」七分鐘啊,好的,那我們就頂上個七分鐘!此刻的瞄準鏡裡,出現了不下十多個流動的目標,都是狙擊高手!我吐出一口濁氣,嘴角不自覺地現出笑容。前幾天埋下的東西,這時候終於派上用場了!我扭頭對著興奮之色不減的林伊道:「把夜視鏡摘下來,等我讓你戴再戴上!」
林伊看了我一眼,把夜視鏡摘了下來,對我露齒笑道:「不戴也沒關係,張老師教給我很多功夫的,夜視對我不算什麼!」
那就好!我對她也回之一笑,再看了看克拉亞,見他反應很快地在筆記型電腦外層套上了一層特殊材料製成的薄膜,這樣一切就都可以了。
我按下了胸口的一顆鈕扣,遠方迅速傳來了回應,在地面隱隱的震動之中,巨大的爆炸也如期而至,而在暗沉沉的夜色中,天地間閃動的淡藍色光弧,更是顯得美麗和神秘。
林伊輕輕地歎息一聲,叫了句:「好美!」
我則回道:「還有更美的事情在後頭!」
敵人反應很是狼狽,當前幾天深埋在地下的幾顆、由天才少女祝纖纖手制的「磁暴雷」,毫不客氣地將方圓三公里內的一切電子信號,都全部擾亂摧毀的時候,他們的反應能力,並不比沒頭的蒼蠅要好上多少。
而當「磁暴雷」的破壞圈,擴大到了一切電子元件製品時,他們除了四處奔跑嚎叫之外,似乎再也沒有了其他的動作可能!
纖纖,你真是天使!我再一次地確認了纖纖的社會價值,同時也發出了尖銳的衝鋒號令。
霎時間,除了正忙著編製新指令的克拉亞之外,十八個人四散開來,而又同時瘋狂開火,夜色中閃爍出灼目的火光,閃爍的光焰映在人們的身上,折射出光怪陸離的光彩。
槍聲、爆炸聲、我們的嘶吼、敵人的嚎叫,在這一刻竟是交錯得如此的和諧,正如同一首錯落有致的交響曲。我再度發出一聲尖嘯,十九人一起向前衝!在敵軍的營地包圍圈內,如果集成密集隊型,無疑等於是找死,然而如果過於分散,聯繫不當,被實力堅強的堅羅大隊人馬分批吃掉,也只是時間的問題。幸好,餓狼並不缺乏在這種情況下的應變措施。那淒厲的尖嘯——別名為「狼嚎」的通訊方法,可以簡單地傳遞一些常規意義上的信息術語。
在正常的情況下,大概可以使人們在將近一平方公里的範圍內,達成協同一致,輕鬆地消弭這種場面下的危機。
不過,大概也只有我這樣中氣充沛且又大局觀超常的「超人」,才能夠準確地把握十九個人的行動總綱吧四濺的土石打在臉上的滋味,怎一個爽字了得!十九個人連發尖嘯,就在敵人倉促間組織的反擊火力中大步向前,形成的火力聯網,把他們打得根本抬不起頭來。
林伊的手段再一次讓我吃驚,左右手同使,手槍與衝鋒鎗共鳴,點面交叉,殺傷力大得驚人,她是唯一一個可以跟我比殺人速度的人。
看她的樣子,這樣的經歷,分明就不是第一次了,熟悉得很哪!
「磁暴雷」的殺傷時間即將過去,我們也向前邁進了八百多米,當真是勢如破竹,所過之處,留下了數十具剛剛失去生命的人體,因為要確定沒有後顧之憂,所以,只要還有活氣的,一概要殺掉!
到現在,我們可以確認後方至少在十五分鐘內,組織不起有效的進攻或偷襲來!而前面,是第二道防線。「前面的好像比較棘手!」對面反擊的堅羅大兵,明顯地條理性更強,火力也集中了很多,而向我們頭頂上發射的、幾乎從不停歇的照明彈,更是讓我們很被動。要不是我們人人個人素質極佳,現在早已讓別人一炮轟死。在此,我慶幸先前來的時候做過手腳「還有多長時間才能夠反控制!」我拉著克拉亞躲開了一記榴彈的襲擊,有些狼狽,但還可以,只是火力再也不如之前那樣強猛,前進的速度掉得很快,等到寸步難行的時候,小命也就差不多完蛋了!
當然,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克拉亞信心十足地說道:「電子干擾一過去,馬上就可以反控回來,而且保證在五分鐘內不被破掉!」五分鐘,足夠了!
我拍拍他的肩膀,目光再看向在我側前方冷著臉開火的林伊,她什麼時候衝到我前機去了?
看她那樣子,竟有點殺紅了眼的前兆,老天,不怕被人家打爆頭啊!
我撲了上去,把她按倒在地上。剛倒地,敵人重狙的悶響和子彈的爆裂聲,便同時傳了過來,而在這時,我也知道我辦了傻事。
「怎麼,還怕我被那種小輩給轟掉?」她一把把我給推開,臉上是微帶著些嘲諷的笑容。
我乾笑,沒有話講,剛才只是一碰她,我便明白了,她可是眼觀六路耳聽八方,靈敏得很哪!
我那一撞,算是白撞了!人家本來就要向下倒,我上去湊個什麼勁兒啊!苦笑兩聲,我攤攤手,以此來化解我的尷尬。
這裡被照明彈弄得是亮如白晝,在一個地方多待上半秒鐘,便有被狙擊得四分五裂的可能,只來得及做這麼一個手勢,我們兩個便分兩邊跳了出去,腳下的土地被打到千瘡百孔。
嘿嘿,看招吧!我打了個響指,響應我的,是敵人第二道防線上,接二連三爆起的火光爆響,就這樣,第二道防線暫時崩潰了!
呵,也不想想,從那裡過來好幾趟了,我們怎麼可能不留點紀念「衝!」
在前方被炸得滿天飛的殘肢斷臂中,我們全力衝刺,瞬間又挺進了百多米,而這時,克拉亞高叫了一聲:「完成!」
下一刻,堅羅兵營裡就全亂了方寸。
突突亂冒的火光強芒,從四面八方閃射出來,映徹夜空,完全失控的自動反擊武器嗷嗷地叫著,把所有的生命反應全數當成攻擊目標,製造了最窩囊的內哄表演,等到某個聰明人終於記起要把電源切斷的時候,不僅是第二道防線,連第一道防線都被突破了!
「可惜啊!前幾天埋下的機關,今天全都浪費掉了,以後怕是沒這樣的機會囉」
我伸了個懶腰,在半山腰裡往前方看已經全體戒備的堅羅軍山頭陣地,口中還在說著風涼話,引來了同伴們的一陣笑聲。
其實他們一點也不明白,每次我從敵人的山腳下經過,神經都繃到了極點,幾乎日日夜夜連續式的騷擾攻擊,竟然還沒有引起在對面陣地上那個老奸巨猾之徒的反擊,連我自己都覺得意外。
十九個人或多或少地都帶了點傷,看起來也都比較狼狽,只是能把命保下來,怎麼說,都是件值得慶幸的事情。
林伊抹去了胳膊上滴下的血跡,對自己身上的傷勢一點也不在意,只是實在可惜,與我的風涼話不同,她的話很實在。
「這時候要是有炮火助攻便好了,此時的堅羅鬼子,可是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有!」
「炮攻?有啊!」
我笑吟吟地拍了拍克拉亞的肩膀,把林伊的話翻譯了過去,克拉亞會意,點點頭道:「李團長已經向司令部申請炮火支援了,我想馬上就會有回應的!」
我本來還想把他的家鄉話翻譯過來,只是林伊明顯地不給我表現的機會,她流利地用克拉亞所用的比克語對克拉亞說道:「司令部的反應如何?」
克拉亞微笑了起來,對著這個美麗的,尤其是能與他交流的女強人,他的冷臉似乎並不存在。
他看了看筆記型電腦的屏幕,用一種很狡猾的方式回答說:「我是一個黑客,但不是偷窺狂,所以我並不知道,他們要在幾秒鐘後向著那裡放炮」
林伊笑了起來,那俏麗的模樣,讓所有覬覦她美色的傭兵們,都瞪大眼睛欣賞,彷彿是老天爺也要讓她更加美麗,從天而降的火球映照著她的艷色,顯得愈發的明艷絕倫。
在大地隆隆的震動之中,一道火線由遠而近,延伸式的火炮覆蓋,將防禦力暫時為零的堅羅軍前線陣地、營地全數封在了裡面,堅羅人在呆了半晌之後,終於明白了應該做些什麼。
半分鐘後,為了報復滿目瘡痍、接近報廢的營地的損失,他們的炮火、飛機、坦克同時壓上,只可惜,他們的反應仍是晚了那麼幾分鐘今夜在天上、在地上,光彩都是奪目非常,夜空中閃滅的一道道軌跡,地面上轟鳴的滾滾鐵流,都在這座雙尖峰陣地的附近碰撞。
雙方的交錯面,在長達兩百公里的戰線上扭曲,從山上往下看,遠遠的一片全是沖天的火光強芒,偶爾的一發照明彈掠過夜空,閃現的卻是森森的鋼鐵機器和噴在上面的血光。
這是我所見過的最大規模的戰鬥,據事後得到的消息,僅炎黃一方,便有十四個師、近十萬人參加了第一波的攻勢,而第二波攻勢,更是已達到三十萬人之多!
此役,炎黃前線陣地一度向前突進二百公里,幾乎要打到堅羅的前線司令部。
最後雖然因為堅羅人的前鋒尖刀陣地始終不失,所以不得不後撤回來,但留給堅羅人的,只是一片又一片的焦土。
堅羅人花了大半年時間構築的堅固陣地,就在一夜之間被碾得粉碎,說是大敗虧輸也毫不為過。
而雙尖峰陣地之前的炎黃軍隊,最先突破的防線地帶,則是這一場戰役的最大的閃光點。
為此,駐守在雙尖峰上的陣地,得了一個集體二等功,傭兵連則得到了額外的報酬但是,在這一夜,卻沒有人能想到明天的獎勵。只因為,沒那個時間!
山下的熱鬧,本來並不能打擾辛苦了一天的戰士們的休息,但是,如果熱鬧自動找上門來,那便沒辦法了。
剛踏進巖洞,還沒來得及同熱烈歡迎功臣歸來的李團長來個大擁抱,一聲尖銳的慘叫,已經自巖洞連接後山的入口處響起,這下子可當真是人人變色。
我剎那間想起了那乘著「勒瓦」直升機的「綠色貝雷帽」,而下一刻,冷冰冰的危機感從我心底「突突突」地冒出來,浸得我全身涼透。
「在特種戰爭裡,一個合格的特種兵,對付巖洞工事裡的敵人,最佳的武器是」「上帝」我重重地呻吟出來:「是溫壓彈!」「第一層的人全撤開,要不就出去,要不就下第二層,在十秒鐘內給我隔絕一、二層!」李團長反應真的很快,可以說已經盡職到了無可挑剔的地步。一、二層之間的高強度金屬阻隔板關上了,大部分人也衝到了外面可是,終究無法盡善盡美,巖洞中先閃過了一道微弱的光芒,繼而悶嘯聲伴著刺目的強芒轟然而來,一瞬間,巖洞內的空氣被全部蒸發乾淨。
大氣壓猛烈上揚,最後一批衝出來的人,腳步剛踏到外面,後方張牙舞爪的光波,已將他們吞沒了或許,不應該說他們,應該說——我們!
其實不用衝擊波,只消洞中瞬間上揚的超高壓,便足夠讓這一批近三十人,個個七竅流血,毛細血管爆裂,一條命倒去了九成。
我吐出了一口鮮血,用盡全力把最靠近我的兩個人推出洞口外,李團長祖上積德,兩人中有他後方灼熱大力的猛擊著我的後背,我大大地噴出鮮血,不敢硬抗,順著這衝擊波導彈般射出洞外,遠遠地拋跌出去。
眼前金星亂冒,我再度噴血,心中只剩下了一個念頭:「BLU-118G溫壓彈又是BLU,我恨死這個了!」
槍聲有如爆豆子一樣響了起來,每一下子對我這個重傷員的耳朵來說,都和炸雷一般,我再吐出一口血,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眼前還是陣陣發黑,五顏六色的小星星還在囂張地跳著踢踏舞,我搖搖頭,太息一氣運轉了幾遍,感覺才好一些。
我擎出手槍,趴在地上,感覺著子彈從頭上飛過的銳氣,漸漸恢復冷靜的心裡,開始計算敵我的實力對比。
「師弟,師弟,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回應一聲啊!」林伊的叫聲響了起來,細細聽去,裡面似乎帶著哭腔。
我心裡面一熱,大聲回應道:「我沒事!快組織反擊,小心敵人迂迴!」
巖洞裡的爆炸聲接二連三的響起,為了防止敵人從巖洞那頭直接殺過來,這邊便投了幾個手雷過去,洞裡空氣稀薄得很,爆炸也不起火光,算是暫時斷掉了敵人的一條進攻路線,那麼側方的火力很猛,是從那裡攻過來嗎?
我定下心向那裡放了兩槍,感應著那裡的情況不對,在我心中那莫名的壓力不在那裡,反而在後面!
激烈地彈跳起來,讓破空而至的銳風,擦著我的後腦勺飛了過去,好險,差點就讓他們給一槍爆頭了!
一個魚躍遠遠地跳了出去,往後面回了一槍,眼中也同時看到了幾個灰濛濛的人影,那一槍好像沒什麼效果。
而這時,包括林伊在內的十多個戰士向我這邊移動,雙方幾乎立時短兵相接。
兩波彈雨交叉來回,一個衝錯,我們這邊便倒下了兩三個人,戰況是很激烈沒錯,可是我總覺得有點詭異,他們的行動,同以前一次交手的情況並不一致。
他們沒有想著拉開距離,利用手中較先進的武器進行中遠距離攻擊,反而逐漸地向這邊靠攏他們要和我們肉搏嗎?我嘴角不自覺地扯出了笑,什麼時候開始,他們也會用這種招數了?有什麼陰謀?
即使是在黑暗中,我運足目力,也可以看清敵人的模樣,人數不多,只有十個人,手上的武器也不像是多麼過火,只是身上我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手槍轟鳴兩下,對準兩個人影的胸口射出,目光捕捉著子彈的軌跡,看著它們直線奔射至兩個人的胸口,卻在他們的胸口迸起了細碎的火花——改造人!
我口中呻吟出聲,他們真是在一個最不該來的時刻來到了啊!
禁忌,真是最最恐怖的機會主義者!
「我在這裡!」我整個人躍起到天空放聲叫喊,改造人們的目光,立時被吸引過來。漫天交織的雷射,反映了他們對於我的感覺是多麼地強烈。
我大大地抽了一口涼氣,一二三七,只有七個人,卻發出了近百道雷射光,如果說他們還是那種中低級的貨色,打死我也不信!
「禁忌東方特戰隊隊員向你問好,張先生!」
天空中撲下了一道黑影,距我尚有七、八公尺,一道藍色的光弧已劃破夜空。
在輕微的「劈哩叭啦」的聲響中,光弧向我的脖頸上砍來,而在身前三尺外猛地外漲,暴射出了十多道不規則的弧光,將我的上半身完全罩了進去。
「電擊!」
強烈的麻痺感,從我的皮膚處湧了進來,也就在此時,太息一氣強力的爆發開來,強行帶動了身體,才讓我險之又險地避過從下方激射而來的數道雷射——對方竟然是這樣的高手!
指天劃地,劍氣將踏空而來的對手逼退回去,我在空中幾個大轉折,反飛到了他的頭上,毫不客氣地一拳轟了下去。
近來劍道有成,真氣質態轉變非常明顯,拳勁嘶然有聲,當真如一柄利劍破空而下,聲勢驚人。
那人仰頭上望,即使是在黑暗中,我仍看到他長得頗為英俊,只是兩眼中赤紅色的光芒,讓人見了打從心裡起疙瘩。
他的行動迅捷無比,空中雖未能如我一般轉折自如,但速度之快,卻也實在令人讚歎。
他閃過我的拳勁的樣子,用輕鬆來形容並不過分,遠遠地退出十多公尺外,我一時亦無法追擊,眼光卻先一步,瞥到了另一邊那屬於正常人的戰場上。
一眼掃過,只覺得形勢不太好,堅羅人明顯地是將精銳部隊以空投的方式行險降落在陣地上,這種本來是找死的行為,此刻卻因為禁忌的存在而大功告成。
陣地上本已因溫壓彈的強力打擊而亂成一團,「綠色貝雷帽」卻在此時趁虛而入,雖然不過是五十人左右的模樣,卻足以讓陣地陷入更大的混亂。
「該死機會主義者的作法!」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禁忌」的總部要在堅羅了,這一國一組織,完全就是見鬼的一路貨色!
我看到了被幾個傭兵兄弟拚死護著往後撤的林伊,像這樣的小隊,還有著七、八個,我暗暗佩服他們聰明,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拉開距離,重整戰鬥隊型,以便將堅羅人整個地拖在陣地上。
人數的絕對優勢是不會變的,只要拖到第二層的戰友衝出來,勝利便屬於我們了!
當然,前提是,我將眼前這八個棘手的敵人先行除去!
「既然如此,大家還等什麼?」
根本不用落地再組攻勢,在空中趁著這喘息良機,先行壓下嚴重的外傷,盡量阻止傷勢對戰鬥的影響,接著凌空迫發劍氣,將動著歪腦筋要殺上來的幾個傢伙灰頭土臉地打壓下去。
是想趁著我的傷重之際一舉將我除掉嗎?以前或者會怕上三分,但現在就完全不同了!
或許你們不太清楚,我在這裡告訴你們,「病魔境」——根本就是越挫越勇啊!
大家都想速戰速決,那解決的速度,當然也是非常可觀的!
第二次放射出劍氣,和漫天交織的雷射碰撞在一起,說不上是誰勝誰負,但我身上又裂開三道口子,而對方也被當掉兩個,卻是板上定釘的事實。
那個放電的傢伙再度躍起,以其無以倫比的速度衝上了天空,對著我正面殺上。
我一腳踹開眼前一個礙眼的傢伙,也毫不客氣地一記掌劍橫空,劍氣激盪,週身十多公尺的範圍內,幾乎給打成了真空,除非那傢伙真是如阿儂列一般的高手,否認他絕對沒有可能直攖其鋒!
他果然以高速閃身離開,但是這樣,卻已經無法阻止我將他的同伴打成四分五裂。一劍滅掉三個礙事的高級改造人,這種成績在以前真是想都不敢想,這樣更可以體現出我的實力的進步。
我的目光掃向那傢伙的臉上,他臉上已現出了一絲驚悸。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看著他飛射而來至少百多道的高壓電流,我還算比較輕鬆地閃過這輪攻擊,順便再結束掉了一個敵人。
我同時擎出了身上的匕首,這玩意兒是良好的導電體,我也知道,只是,對於我這種層次的人,這問題已算不得必要了!
從體內發出的劍氣以匕首為媒介,形成尖銳而集中的力量,破開了漫天飛射的電流。
那劍壓之強大,竟使尚未接觸到正鋒的敵人噴出了一口鮮血——哦,或者說是機油更確切一些!
我還聽到了一些細碎的零件斷裂聲,我明白,那是其他的「次品」破滅的先兆。
在高層次的戰鬥中,低層次的旁觀者,總是第一個遭殃的!誰讓他們靠得那麼近!
「真該慶幸!禁忌的高級戰鬥人員應該是沒有自爆裝置的吧!」
看著遠遠飛開,再也一動不動的其他特戰隊員,我笑吟吟地對著臉色陰晴不定的「放電男」說話,只可惜,本來是非常有氣勢的講話,卻因為末了不斷的嗆咳聲,而被毀於一旦——這個該死的病魔境!
更可氣的是,這個該死的「放電男」竟然趁著我彎腰深咳的時候,再度出手逃跑!
你還是不是禁忌的精英?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混帳東西我追出去幾步,終於因為對方的速度實在是太快,而不得不停了下來,事實上,我的身體也真的禁不住我這樣子折騰了!真氣運行得再順暢,也無法讓我的身體完好如初大概,這個時候,也只有我的臉才真真正正像個俊男了
看著對方已消失在莽莽群山中的身影,我站在山頂上,很壞心地想到了他回去後幾乎不可避免的慘痛處罰,同時,卻也是生出了些驚訝來我的力量已經進步到了這個地步了嗎?
讓禁忌高級的戰鬥人員望風而逃?
怪不得老爸那麼愛打架——不過,回去後倒是真要去問一問,他到底是怎麼保養的?為什麼他身上皮嫩肉滑得像個娘們兒,他兒子我卻滿身的傷痕纍纍,見不得人?
峰上的戰鬥,就如同我這邊的戰鬥一般無二——令人吃驚的虎頭蛇尾!
事實上,當禁忌的人員在我的手下潰滅後,這場戰鬥就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了!
尤其是當第二層的戰友們,帶著一肚子的悶氣殺上來之後,僅僅五十人的「綠色貝雷帽」,根本就只有被淹死的分兒如果不去想在溫壓彈下慘死的十七位戰友,今夜,可真的像是一場戰場上的低劣鬧劇啊
長長地吸了一口污濁的空氣,暫時地不想回復後面林師姐的呼聲,只因為,我感覺到了,從兩公里外那正被炮火炸彈全方位覆蓋的高地上,奇喀毫不掩飾地傳來了他那如同毒蛇一般的眼神。
「藏頭露尾的宵小之輩」我冷冷一哼,什麼時候,這個我眼中的大敵,竟成為了一隻見洞就鑽的耗子了呢?
「師弟」師姐的呼聲中分明帶著絲絲的驚懼,我愕然回頭,耳中卻同時傳來了幾聲似乎是抽著涼氣的呼聲:「這是不是就叫飛簷走壁?」
「呃,應該是飛天遁地吧」
「武林世家?那話是真的以後四連長就是說太陽是正方形,我也信了」
公元二0五二年二月十七日,陰曆臘月初八清晨清冷的光輝,將雙尖峰陣地罩了進去。
一夜的戰鬥,把所有的土地全蒙上了一層血色。
我站在低峰陣地上,鼻中是濃郁的血腥氣,李團長就在我前面,全身包得像是個粽子,就這樣還硬撐著想表示出來些領袖風範,只不過那讓風吹一吹就想轉圈圈的模樣,只能淪為人的笑柄。
最後還是林伊看不過去,使了下狠招,把他踢到巖洞裡去待著。
現在,在低峰陣上的要員,是各營的營長、副營長、教導員,還有一直在高峰陣地上駐守的團部參謀,十多人個個都是本人的頂頭上司,尚幸,由於我特殊的傭兵身份,他們對待我,沒有人敢擺什麼架子,對我總是和善的笑臉。
不過,對這些人,除了老早就套上交情的梁營長,我很難再有什麼感情交集——陌生人太多,總是不太容易親近更何況,當一大群人把你當成怪物看待時,那友誼,便更難得到了這麼多人聚在一起,不為別的,為的正是半個小時後,上邊的高級將領到這裡來的視察,或許還有嘉獎。往陣地前看一看,或許仍是莽莽群山,但觸目所及,已儘是一片焦土。
除了前方兩公里外那個使我軍未竟全功的高地陣地之外,其他幾乎所有的堅羅軍的陣地、營地,全數被夷為平地。
新建的堅羅軍司令部,往後推移了五百公里,而最前面的堅羅軍陣地,則在這個山頭的二十公里外,將他們那個高地整個地暴露在我們眼前很奇怪的,我軍也沒有因為堅羅鬼子的退卻而向前移動陣地,就那麼有意無意地在雙尖峰陣地前,留下了一個長達二十公里的空白地帶,雙方就這麼僵住了。
昨夜的戰況統計現在還沒有出來,不過,在山頂上,以目測為依據,那還沒有打掃乾淨的戰場上,那些起起伏伏的焦鐵塊,還有大地上一塊又一塊的黑斑,以及偶爾閃過眼中的、變了色的血漬,無一不在訴說著,昨夜天崩地裂一般的聲勢,是怎樣地具備著實質上的意義。
我並不像其他人那樣引頸期盼著首長的到來,只是用眼睛掃視著戰場,想著萬一有那麼一天,我也要在這種戰場上求生存,我會有多大的活命機會人群漸漸起了些騷動,看這光景兒,大概就是那位長鏈戰場上的第三號人物、炎黃正規軍總參謀長、領中將頭銜的朱明輝將軍來了吧。
我打了個呵欠,真不該來的,昨天那出全武行讓我到現在還全身酸痛,身子上下十多處傷口,至今也不過是剛剛收口而已,有點大動作就再裂成兩半。
山頂上的寒風刮那麼兩下,這些傷口就酥酥麻麻的,渾身不舒服。
我不禁搖頭,剛剛怎麼不讓林師姐一腳把我踢回巖洞裡去?
「師弟,不去見識一下總參謀長的風采?」
林伊的臉上雖是笑容,但卻實在是不怎麼恭敬,有一點兒嘲諷和一些無謂,嗯,這裡面好像有隱情。
我用眼光問她原因,她這樣回答:「老狐狸一個,以整人為其快樂之本,六、七十歲的年紀了,還淨找小伙子、小姑娘的麻煩,也不怕惹惱了別人,叫人家一腳踹死在那裡!」
呃這應該是容老頭兒那種性格的人吧,許久不見,倒是怪懷念的。
眼光瞥到那個方向去,正看到一個像是鄰家老大爺那樣和藹的老人家,在一班人馬的護送下來到低峰陣地,雖然穿著軍裝,卻沒多少軍人的威嚴,笑咪咪的,眼光也是了無鋒芒,親和力倒真是不錯。
對這種人,我卻是十分地小心,說不定真是個容老狐狸第二。
林伊扯了我一把,我們兩個動作最慢的人這才靠上前去,在所有人都行過見禮之後,對著他露出了下級對上級的標準笑臉,可是出乎意料的,卻得到了超高標準的回應。
總參謀長圓圓的臉上,現出了彌勒佛一樣的笑容,笑臉直指臉色有點發僵的林伊道:「小伊啊,前兩天聽說你突然就轉到這團裡了,我正奇怪呢,好好的飛行中隊長不做,怎麼突然想起要到陸戰部隊來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瞇縫在一起的眼睛中,射出了可以讓所有人都鑽到地下以避難的目光,先掃過了林伊的臉,接著便粘在了她扶著我的臂彎的手掌上。
那樣子,簡直可以讓任何人都毫不客氣地罵一聲「為老不尊」!林伊,當然還有我,更有這個資格。
林伊冷冷地哼了一聲,沒有表現出任何一丁點兒對上司、對長輩的禮貌,而我也別過頭,不想看這個老頭兒有意讓人尷尬的笑臉。
可恨的是,這老頭兒根本就不想放過我,他笑吟吟地對我打了個招呼,用他長輩上司的身份屈尊下問:「這位是」
「張真宇!」我對他點點頭,行了個傭兵禮節。
當傭兵就是這一點好,對這種高級將領點點頭,擺擺胳膊就成了,也不用在下面當孫子侍候著,這個感覺還不錯。
我現在似乎真的有了些名氣,聽到了我的名字,這老頭明顯地一楞,原來散漫的目光驀地多了幾分凌厲。
只見他上上下下打量了我好一會兒,才試探性地輕輕地道:「張真宇?那個『餓狼』傭兵團裡的『小狼牙』?」
我對他露出了笑臉,道了聲:「是。」
這老頭兒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瞪大了他那雙一直瞇縫著的眼睛,直勾勾地盯在我臉上,嘴巴也張得老大,哪還有一點點老年人所應擁有的沉穩模樣?
而他說出的話也開始結巴:「那你,你就是雯霽的兒子囉1
我聳聳肩,雖然奇怪這老頭竟然知道我那一向低調的老媽的名字,但仍回以微笑道:「如你所說的,如果你指的是我媽岳雯霽的話,那麼,我是!」
「老天爺,我的干外孫啊!你怎麼會瘦成這個樣子了?至少掉了四十斤肉啊!」
我張大嘴,看著眼前這個突然蹦出來的干外公,一時間全不知該如何反應。
而這個現象一直持續到了巖洞裡,老頭的爪子一直抓著我的手,雖說他的手保養得不錯,但還是讓我直起雞皮疙瘩。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曾見過這個看起來非常熟悉我一切的老頭兒參謀長,可是他這態度「我們見過面啊!不久前,在醫院裡,我去看望雲忘的時候,咱們不是打過招呼嗎?」
這老頭兒努力地激起我的記憶,我皺著眉頭,想著當初在醫院裡的生活畫面。
當時,除了陪著老媽和爺爺在老爸床邊,就是詛咒禁忌匪類的無恥,要不就是看電視,來瞭解關於「三枚導彈事件」的發展變化,其他的,我還做過什麼嗎?
看著我完全沒有反應的臉,老頭兒參謀長抽抽嘴角,咬著牙再道出了最後一句:「你不記得那天,你動手把一群探望雲忘的人全打出門去的事了嗎?」
我好像記起來了!
那是在我到醫院的第二天,情緒還沒有回復過來,而這時,有那麼一大堆人,好像做秀一樣來看老爸,差點打擾了爺爺對老爸的針灸治療。
很不幸,那時候已將近三十個小時沒闔眼的我,脾氣已經到了老媽也壓不住的地步所以,很自然的,我用最簡潔明快的手法,將一行二十多人全數擊出門外,再將外面走廊中幾乎超過兩位數的保鏢全部擊昏,用這個來發洩我心中的悶氣。
嗯,這個老頭子,莫非就是其中的一員?
我還記得,在最後有幾個人,做為探望我老爸的代表進去,和老媽還有爺爺談了好長一段時間,這老頭應該就是其中之一了。
不過干外公?他有這麼偉大嗎?
「呵,認你媽當乾女兒,是有點兒一廂情願,她到現在也不過叫我一聲朱伯伯而已,不過,這可不會妨礙咱們爺倆兒的感情!」
老頭兒很聰明地和盤托出了與老媽真正的關係,最後還無恥地跟我套交情,並且很獨裁地講:「今天是個好日子,你干爺爺我帶來了司令部的大廚,咱們爺兒倆,還有全團的官兵,就好好地吃一頓臘八粥,然後,準備熱熱鬧鬧過個戰地新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