颶風中心無疑是最安靜的!這句話絕對是名言真理——也就在某人還在傷腦筋如何應對突然的感情困擾的時候,在他的周圍,卻早已是暗流激蕩!
還有一種人,也在策畫著一些正經事,但相對於東方的波濤洶湧,那邊卻分外地顯得悠然自若。比如,在西羅巴洲著名城市魯塞。
金發的翩翩貴公子微笑著低頭,像對待一個公主,吻上了眼前美人兒的玉手手背,美人兒用金石鏗鏘的古羅巴語輕輕致以上位者的問候,更有一番別樣的溫柔。
但下一刻,她便撲入了貴公子的懷抱,無視於後面眾人呆滯的面孔,和那男子深深地接吻……
“阿儂列,三個月不見,你的力量更強了,我以為,我看到了一位再世的阿瑞斯……喔,對不起,我忘了你不喜歡人家拿著神名對號入座的……”
說是這樣說,可是她的臉上笑意盈盈的,哪有一絲“對不起”的模樣?
金發貴公子微笑了起來,充盈著力量的金色眼眸在後面仍在發呆的諸多人的臉上掃了一遍,足以讓他們連滾帶爬地逃出百米開外,再緊閉上眼睛,這時,他才低頭,主動地吻上眼前的美人兒的紅唇:“斯蒂安……你能夠來到我身邊,令我驚喜和幸福,但是,我想,你不會無理由地放下你眾神長老之一的位置不坐,來到這裡和我談情說愛吧……東方的事情很有趣吧!”
“非常有趣!”
美人的回答已是在兩個小時後。此時的她,身上僅蓋著一條薄毯,依偎在貴公子的胸膛上,滿臉的幸福,但眼眸中卻盡是冷靜。
“他們似乎都有著大動作,想來,借著這場局部戰爭,他們要把一些事情好好地清算一下!”
“那又如何……”貴公子眼中是冷冽的光芒,語氣卻是無比的溫柔。
“讓他們去去斗樂吧……現在,我只想著『尊師』!明天,我就去吠陀!”
坐著賓士車上學……大概在我夢裡也沒有這一條吧。雖然我對這個稱不上有什麼強烈企圖,但微微膨脹的虛榮心卻令我心裡面很是舒服。蘇怡就坐在我身邊,臉向著窗外,輕輕地抿著嘴笑,不知她是在笑我有些僵硬的身體,還是在笑我僵澀的表情。
在正式上課的第一天,蘇怡親手為我做了一份早餐,她的手藝和容知雅不相上下,而吃到我嘴裡,更是有一番別樣的滋味兒……我真想追她!
用眼角的余光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完美無瑕的俏臉,帶給我的,是一陣感動,我……能不能追她呢?
幾分鍾後,賓士車停在了校門口,第一時間,外面呼嘯之聲大起,至少有上千人齊口高呼:“會長好!”
聲音透過車窗,轟傳入我的耳中。我只能為之張口結舌,這種氣氛,好大氣!
蘇怡對我一笑,推開車門下車,絢爛的銀紫色校服裙反射著清晨的陽光,一剎那間映花了我的眼,外面再度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歡呼聲,我臉色也在這呼聲中蒼白起來,是不是全校的學生都到校門口來了?
從我這邊的車窗看,外面人頭湧動,一望無邊,聲勢浩大之至,這便是蘇怡的魅力了嗎?
現在,我哪還敢下車,如果我在此時出現在外面,那可是極度的不可調和,我也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承受外面成千上萬人的歡呼……
幸好,開車的金武還挺機靈,他回頭咧開嘴笑道:“張少爺,你到停車場那邊下車吧,那裡很安靜的!”
我當然是求之不得,賓士在校門口一個大回旋,以高速疾馳離開,離開前我向蘇怡那裡望了一眼,她正從容地向同學們揮手,一派大家風范,那種氣質,嘖,這輩子我大概是練不來了。
遠處的呼嘯聲依舊,顯示出蘇怡居高不下的人氣,由此想想在北附時那些學生會干部千人唾萬人罵的慘狀,我不得不心生感慨。這大概就是天生的領袖氣質和美女效應相結合所產生的巨大能量了。當然,校風的開放與自由也是很重要的因素。
至少我無法想象在北附時,同學自發到校門口,用比開大會高昂千百倍的吼叫聲歡迎某位和他們一樣是學生的同學時,那些一天到晚高呼學風自由的頭頭們的臉色會變成什麼德性!
蘇氏,“東方自由之星”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在東方,尤其是相對傳統的中天洲,建立保持這樣一所學校,蘇氏集團的魄力可真不小!
昨天晚上聽金俊說,這座蘇氏,根本就是那位我尚未謀面的蘇伯伯在蘇怡出生之際,為了她日後的教育問題特地出資建造的……這樣的父親和我家的那位老大人相比,嘖!
除非我想第一天開學就爬牆進去,否則我還是必須要到校門口去的。放緩了步伐,我慢悠悠地向著附近最大的噪音區行去,而此刻,混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妮兒!”
他的聲音還是那樣中氣充沛,怪腔怪調,流裡流氣,與之同時,他也從路邊的大樹後露出臉來,對我猛招手,我笑了笑,向那邊移過去……樹上還有一位吧,蓄勢待發的模樣是要和我切磋武藝嗎?
“好厲害,好厲害!張真宇同學,你的功夫可比混子所說的還要更好啊,真不愧是東海武會的鰲頭。”
容可為拍拍手,從樹冠上跳了下來,身手俐落得很,嗯,這種身翻一、二十個混子不成問題,看樣子,他不但是練過功夫,學習的還很系統!
我“嗯嗯”了兩聲,對他下台階式的贊譽不置可否,心裡面明白他必是某個門派培養的後進。對混子的嘴巴,我還是很放心的……只是不知,他是什麼派?
“……好好地在那裡欣賞蘇會長的時候,容哥光找我麻煩……”混子嘴邊因想起蘇怡而流口水,一副沉醉其中的爛德性,話音很是不平:“全怪容哥見你沒下車,便扯著我往停車場跑,要測你的實力,還要下邀請……”
“邀請?”
我斜睨著在一邊笑盈盈的反骨小子,邀請什麼?拉幫結派?我扶了扶眼鏡,對不起,到這裡來我為的是學習,可不是混黑社會。
“是我外公的邀請,他老人家對你很是感興趣呢,就請你這個周末到我家去聚一聚,喔,這是邀請函。”
容可為從衣兜裡掏出了他所謂的邀請函,我登時瞪大了眼睛,那也能叫邀請函?不過是一張白紙折得四四方方,白紙黑字,他送喪帖來了?
此時的我並不知道我的想法與昨日的某人一般無二,但終究,我也生出了些興趣。
把宣紙展開,墨跡漸顯,當全部展開之後,我發出一聲贊歎:“好字!”
真是一手好狂草!除了我爺爺,我還從未見過有一人的書法到了如斯地步。鐵勾銀劃,矯健凌厲,偏又圓融和諧,亂中自有法度在,見字如見人,我幾已在心中勾畫出一位外和內剛的前輩的形象來了。雖然這內容不太好,透著些戾氣——“只要你是癡狂的孫子,瘋子的兒子,你就給我滾過來!”
嘖,絕對是爺爺的朋友,老爸的仇敵,要不怎麼知道爺爺的道號和老爸最忌諱的渾名?這種前輩好難見到的,有時聽爺爺提上兩句,可都是些只聽著便要狂笑出來的有趣老人家,沒想到在蘭光便這麼巧地碰上了一個。
去,當然要去!
我一口應承了下來,再確認了日期,大家都是笑容上臉,混子更是如釋重負:“這邊事情,完了吧?”
混子對著我們兩個,一臉地期待。我看了看反骨小子,反骨小子也看看我,然後一起很有默契地點頭確認,這裡確實沒有這家伙的什麼事了。
剛見到我們點頭,混子立馬心急火燎地掉頭就跑,速度之快,我亦只能自歎不如。遠遠地傳來他的吼叫:“快快快,再一會有容小姐就要過來了,快呀!”
嗯,也對,今天有容妹妹入學,雖然已是盡量地低調行事,但為了尊重校方,還是同意在今天上午八點開一場只對在校師生開放的有容歌迷簽名會,現在的時間:七點五十分!
只對在校師生開放,唔,全校怎麼也會有個兩三千人吧,裡面只要有三分之一是有容的歌迷,那麼一個個地簽過去……我完全可以想象小妮子臉上苦得要滴出汁來的表情。
身為她的便宜哥哥,我怎麼還能夠趁人之危往上面再加一把火?想一想,還是不要去了,回過頭來給她買支棒棒糖安慰一下?
我自己是決定不去了,腳步當然也就悠閒了下來,只是為什麼反骨小子的步伐也跟我保持一致?他不迷有容嗎?這種人現在可是很少見啊。
他對著我笑,臉上的表情很怪,似也在奇怪我不緊不慢的步伐,但更多表現出的是一種大徹大悟的模樣:“不去嗎?不去也好,事實總是不太好看……”
嘟嘟噥噥的聲音還是逃不過我的耳朵的捕捉,我驚訝地挑眉毛,這話,很有點意思啊!
“有容!有容!有容……”
山崩海嘯,天地傾頹,只聽這聲勢,便知有容芳駕來臨。這吼叫聲,比對蘇怡的熱情更是高漲三分。明星的魅力……嘖!
為今天有容妹妹的痛苦默哀……心裡面歎氣,我的步伐自然放得更慢。
“張真宇,你這是要去校門口?”
後面走得更慢的容可為招呼我,我回頭,看他倚在牆上,臉上是懶洋洋的笑容,我想了想,微笑著點頭,他拍了拍牆,笑得倒是陽光燦爛:“看在咱們都是一個類型的人的分兒上,我給你一片坦途!”
他臉上露出了神秘又自傲,還有點促狹的笑容,這使得他像是一個神秘商店的老板,在向顧客推銷一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這舉動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也停了下來,想看這個反骨仔要搞什麼鬼!
他向左轉,正對著高高的校牆,伸手,手指尖正好點在牆面上,他回頭對我笑了笑,爾後高呼:“芝麻開門!”
半秒鍾後,在一陣幾不可聞的“軋軋”聲響中,校牆之上開了一個洞!高度大概是兩米,也就是校牆高度的一半,寬也有一米五左右,這種洞,進出個人絕對沒有問題。
這個……我臉上顯出重重的驚訝的同時,更想起了昨天的那場綺麗的噩夢。
容可為,你行!
“……這學校是我媽設計並主持修建的,以她的職業病,修上幾個機關暗道是很平常的事情,我賣給你那個路線圖上不是也有嘛,那是簡略版……”
一個又一個的暗道機關在我面前展現,便像是神話時代的古堡,神秘,陰森,也奇妙。雖然過程復雜,但不可否認,路程縮短了很多,只一分多鍾,我便踏在了主教學樓的頂樓上,俯瞰下方碧波蕩漾的游泳池。
在更遠處,滾滾的人流正盤踞在綠草如茵的大操場狂呼有容的名字,上空也回蕩著有容的成名曲:旭日。
我明白,今天的開學典禮大概是要推到下午了,或許是晚上也說不定……
蘇氏,真奇妙啊!在高樓的露天PUB裡吹著風,我頗生感慨,奇妙的地方才可以造出奇妙的人,蘇怡,容可為,還有那個容知雅,莫不如是……這種感覺,其實真的很不錯!
“你分在哪個班?”
容可為叼著吸管,把一杯冷飲吸入腹,問我這個問題,我回憶了一下昨天晚上蘇怡的話,道:“高二.三班!”
“高二.三班?”
容可為重復了一遍,左右打量著我,目光中估價的成分還真多。我笑了笑,怎麼,有什麼值得奇怪的地方嗎?
他半晌之後,古裡古怪地笑了出來:“那個瘋子天才班!蘇怡還真瞧得起你!”
“瘋子天才班?”
對這個名字,我實在是摸不著頭腦,那班裡面全是瘋子天才?想到了昨晚蘇怡告訴我所分的班級時,有那麼一點比較異常的表情,我開始覺得不太妙……
瘋子天才班,天才跟著瘋子轉。
瘋子天才班事實上也不像它的名字這般誇張到嚇人。只不過是這個班上有兩位超級問題人物,是校方管,管不得;罵,罵不得;求,也求不來的恐怖學生。她們的綽號便是——瘋子、天才!
瘋子江雅蘭,原學生會干部,但是在第一學期競選學生會會長敗給蘇怡之後,便退出學生會,並不再參加任何的學校社團活動,自成一家。
她的相貌之佳,其實並不比三大校花遜色多少,未曾入圍的原因便是由於她的行事作風瘋狂!全校敢從五樓樓頂這二十多米的高度跳下游泳池的,至今也只有她一個而已——雖然她為此住了一個月的醫院……
天才祝纖纖,如果單獨把她放在一處,她充其量是一個智商二二0,情商負二二0,一天到晚只知道做實驗搞研究,對任何人都無害的小姑娘。
只可惜,她所交非人,這個不善交際,見人便要臉紅半天的纖細美人卻唯江雅蘭馬首是瞻,從入校起就與江瘋子粘在一起,女瘋子說什麼,她就做什麼,女瘋子的瘋狂主意所需的必要物質,倒有大半是她研制出來的“科研產品”。
這樣,女瘋子異想天開的主意,科學天才的研究成果完美地結合在一起,所導致的後果就可想而知的了。
容可為這小子的名詞解釋倒當真是聲色並茂,到末了,他還搖頭歎息道:“她們入校至今所做的事情,無一不是傑作,無一不是大手筆,哪一次都是讓人目瞪口呆,那種氣勢……嘖,就說上學期……”
“咻!”
耳邊突地響起一聲輕爆和尖銳的風哨聲,耶?這大白天的還有人放煙花嗎?蘇氏人的作風還真是奇怪啊。再看容可為,他忽然停了口,現出一種很古怪的神色來,眼睛向著操場那邊的天空望去,目光直勾勾的……
我微微偏頭,天空有什麼好看的。喔,是那個雲彩吧,今天的雲彩真好看!只是,有點低的樣子。有五百米高嗎?還是三百米,一百米,甚至是五十米?
“快來!”
容可為跳了起來,拉著我向樓頂的另一個方向跑了過去,幾步沖出了PUB的范圍,來到了樓頂的另一端。這裡還比較像一個正常的樓頂,有點髒亂,廢品也多一些……
從這裡看向操場,視野倒還真不錯,只見在操場上空,一朵雪白雪白的雲彩飄飄悠悠的,從天邊降下,角度選得很好,正好阻斷了陽光,陽光在雲彩邊緣折射出千般光彩,綺麗無比,但留給下方人群的,卻是一片陰影。
這並不足以引起狂熱的有容歌迷的注意,但如果加上遠在數百米外的我都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響,那便是另一回事了。
“有容學妹,你好,本人是你的學姐,江雅蘭!”
或許是錯覺,我覺得當這句話從雲彩中傳出來時,整個學校都靜了一下,從操場上隱隱約約傳過來的嗡嗡的聲響更是一瞬間全消了下去,只有雲彩中放射出那女子放大千百倍的聲音轟轟回響。
江雅蘭,不正是我們剛才正談論到的那個女瘋子嗎?
“江雅蘭學姐?”
有容通過擴音器放大的聲音也響了起來,傳送到了學校的每一個角落,論聲勢,並不比江雅蘭差多少,聲音中透露出一種我從未感覺到的從容風采,使她出口的味道大大地不同起來。
一句禮貌的稱呼竟使人覺得面面俱到,招呼、疑問、尊重皆有,顯示出了良好的氣質和修養,我對這個很是吃驚。這小妮子,什麼時候這麼成熟了?
“我很喜歡你的歌,但卻不怎麼迷你,所以並不要簽名。但我妹,你的祝纖纖學姐卻絕對是你的頭號歌迷,她想要一份簽名,可又不想跟這麼多人擠,所以,就用這方法,想讓你開個特例,OK?”
雲彩在傳出女人大咧咧講話的聲響的同時,竟也開始了一種蠕動。棉絮狀的雲彩拉長,延伸,幾下呼吸的時間裡,竟變成了一個好像是人的輪廓的樣子。
變化還在繼續,這時應是更細的動作。如何細致,我已看不清楚,但當我的眼皮眨了眨再睜開時,那雲彩竟變成了一個在我這邊看來幾若真人大小的女人形象。我可以想象到那邊的人們發出的驚歎,因為我和容可為正同時歎息著。
“好棒!”這是有容的感歎,這聲輕輕的歎息響徹整個校園,她接著又贊道:“這是祝纖纖學姐吧,真漂亮啊!”
我在這邊遠遠地看著,那雲彩塑成的女子形象雖是看不太仔細,但是卻仍可感覺出那是個纖纖秀秀、一身文雅氣息的小美人。這般形象,自不可能是那個說話大咧咧的女瘋子,有容的贊語自有其所依之處。
只是這次江雅蘭卻沒有響應,而那雲彩塑像卻如同真人一般手一揚,一片以我的目力也只能看到一個小點的東西,向著人群前有容所坐之處緩緩飛去,不一刻有容便有了回應。
“哇,真精巧,我要簽在這上面嗎?”
“沒有錯,請你優先考慮一下吧,我想,同學們也沒有人會和我們兩個弱女子搶這機會……”
弱女子?我身邊的容可為在抽氣,我剎那間明白,這是明擺著的威脅!但是不熟悉學校情況的有容卻不知道這裡面含蘊的分量之重。
“我要簽了喔!”
這一句應該是對著那大群排著隊的學生說的。誰敢惹上瘋子天才二人組,我雖看不到眾人點頭不迭的模樣,但是從那瞬間增大的嗡嗡聲中便可猜出眾人拼命應承的熱切。
“好了!”
有容明顯愉快的聲音響起,隨後雲彩中也傳出了江雅蘭的回應:“謝了,有容學妹,今天承情,我們兩個日後會報答的。拜!”
在她語音未絕之際,一聲嬌怯怯的“謝謝”也從雲彩裡傳出來,雖然聲音比江雅蘭的低了百倍,但是通過高效的擴音裝置,仍是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有容笑了出來:“學姐哪裡話!”
雲彩漸漸淡去,天空中不一會便又是晴空萬裡,便好像剛才那一朵不可思議的雲彩從來沒有出現過,簽名會由此再次恢復正常,我回頭向容可為看了一眼,心中總算明白那所謂的大手筆是什麼了,瘋子天才……
“噠噠噠……”
這是什麼聲音?有點像是小型馬達,不過力量又有點不太足的樣子,耳朵尖的我循聲上看,卻正碰到了一個灰白色的小板狀物體劃著弧線往下落,看樣子很有可能落在本人的腦袋上。
我皺皺眉,伸手接住,容可為湊過來,四只眼睛看過去:“謹以此獻給美麗的祝纖纖學姐。有容!”
“這個……”
我把疑問的目光向容可為的那邊投過去,卻愕然見到他正以高速沖向來時的那條暗道,其狀若後有三只猛虎一條惡龍在追趕,狼狽之處,實是不可言也。
“喂,容可為,你去哪……”
“那小子,把簽名板還給我,不然就讓你從五樓上跳下去!”
這聲音很熟,且比印象中多了些真實,我眨眨眼,明白了,是瘋子江雅蘭!
容可為,你跑得倒快,你真沒種!
隨著這聲音,一個洋溢著青春活力的美麗面容,從我側前方那個已是廢棄狀態的樓頂看守員小屋的窗戶中伸了出來,其上是滿面怒容,輪廓帶著些傲氣和野性,大眼睛中的凌厲能比寶劍鋒芒。
而令我很感驚奇的是,她的瞳孔縱然是以黑色為主體,但是時不時地便閃過一抹淡淡的赤霞,美麗極了,卻沒有透露出太好的信息。這並不怎麼像是混血的特色,反而有點像病症。
被這雙瞳孔吸引住的我,一時間竟忘記了所謂的瘋子必有的驚世駭俗的行為,見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她低罵一聲,竟是從窗戶中扔了一個破爛的花盆出來,力道用了個十足,呼地一聲砸過來,雖然我避得及時,未曾受創,但是迸濺的碎片還是有幾個落在我身上,留下了幾個淡淡的泥印——這瘋女人,這花盆怎麼會是濕的?
“那混小子,你眼睛瞪什麼瞪,你手裡的簽名板馬上還給我,這話你聽不懂嗎?要嘛……”她斜睨了眼睛看我,目光中是一抹嘲笑:“是那個沾了貓尿的花盆把你給熏傻了?”
我的眼睛當真是瞪大了,貓尿?那種玩意……
我的臉一下子漲紅了,這女人,當真是豈有此理,我……急促地喘了兩口氣,勉強地把怒火壓下去,和這種女人打交道,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我不想和她沖突。
我把簽名板舉起來,對她晃了晃,盡量地用平靜的聲音道:“簽名板在這裡,我給你放在地上,你自已來拿吧!”
“你早該放了,別用你的髒手碰它!”
這女人……我心裡面怒火一熾,但總算是又壓了下去,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雖然和平地把簽名板放在地上,嘴裡面卻還是忍不住地嘟噥了一聲,表示我心中現在最強烈的感情:“女瘋子!”
只是,很不幸,她的耳朵出乎我想象的好,而她的心胸也出乎我想象的斤斤計較。被我將級數降了再降的罵聲還是將她的火氣引爆了。她紅潤的臉龐一瞬間變得鐵青,目光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唇角卻硬是擠出了一絲微笑。旋即,她的臉容從窗口消去。
耶?我為之一楞,就這樣就完了,她的忍耐力比我想象的可要好很多啊。但這樣我更開心,免得惹麻煩,我轉身,准備進秘道下樓。
“砰!”[愛我]
強烈的撞擊聲轟然而起,頂樓上一時間塵煙彌漫,聲勢驚人。我嚇了一跳,回頭看時,眼珠子差點沒瞪了出去。
老天爺!她竟然拆了阻在我與她之間的那堵牆,這麼大手筆,這個小屋沒門嗎?
感應中,她應該不是憑自己的肉體力量辦到的這一點……想想容可為的介紹,我心中了然——應該是“天才”的發明吧!
塵煙散去,那個女瘋子立在瓦礫堆上,狠狠地瞪著我,那情況很有想把我一口吞下去的嫌疑。
我這時才看到了她的穿著打扮,心裡面不覺為之一熱,那絕對是偷工減料者的最佳傑作。
她穿的是與蘇怡同樣的蘇氏校服裙,只是,那下身的裙邊卻被縮短到了距膝蓋幾近二、三十公分的地方,露出了大半雪白而修長的玉腿,名副其實的超短裙,還是不加緊身的……
樓頂上的風力無疑是很大的,她又耍酷站在高高的瓦礫堆上,一陣風襲來,裙邊卷迭,隨風飄飄,我的目光只要輕輕那麼一勾……我開始輕輕地抽氣,這女人,在學校穿這種衣服,她要把所有的男人都誘惑到發瘋嗎?
“看什麼看!”
她的感覺倒真好,我的目光稍微偏移了那麼幾公分,她就察覺了出來,對著我厲聲喝斥。我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熱得發燙!這便算是被逮個正著了吧!我微退了一步,正想著解釋一下,她已經從瓦礫堆上跳了下來,同時一個巴掌搧過。
“啪!”
一時間的心慌意亂,我竟然沒有躲過這一巴掌,掌力帶起了我的眼鏡,將它遠遠地打飛了出去,臉上也是火辣辣的,出於武者身體的反射性動作,我抓著了她施暴的手。而此時,我才想起了一個大問題:“糟了,我的眼鏡!”
這個眼鏡對我而言有著非同尋常的實質意義……我不想闖禍!我現在還需要風度,我不想在蘭光開學的第一天就破了我在北附保持十六年的乖寶寶形象,也不想同這個女人一般見識,更不想現在就結下仇怨,畢竟,今後我是與她同班。
真糟糕!我輕而易舉地推開了臉上現出驚奇的江雅蘭,想奔過去拾眼鏡,卻再被她靈活地一腳擊中左胯,有些狼狽地打了一個踉蹌,她倒真是不依不饒啊!只是小姑娘,你打人的時機選錯了啊!
我驀地止住了身形,抬起眼看她,心中那一點應有的被發現的羞愧就在那一刻飛往了九霄雲外,有的只是一種在心境的催化下不吐不快的沖動,所以,我破了我十多年不與女子斗口的紀錄:“你把裙邊剪這麼短,不就是想要別人看嗎?我看了,你應該高興才對!”
說話間,我還趁此良機再狠狠地勾了兩眼,一切都可以用“我是在賭氣”來解釋,這與本人是否好色並無什麼必要聯系。唔,好像是粉紅色的……
“放屁!”
沒有一點淑女氣質的她口出粗言並不能說是什麼怪事,但這樣一個美人如此沒教養的行動還是令我為之一楞。也就在這一楞的時間裡,她跳了起來,在半空中一記飛腿踢向我的腦袋。果然是練家子,雖然現在還沒有見她有什麼內氣的跡象。
對這種純憑體力的攻擊,我還不放在眼裡。只是用手一格,便將其架了出去。單憑肉體力量,這女人更不是我的對手,先天差距有這麼好填充的嗎?
我抬眼,對上了她微有些驚訝的臉,她應當是為我的身手而吃驚吧,但是她的攻勢卻不因這驚訝而終止。修長的玉腿已經在地上找到了立足點,她收腿,後退,但倏地又向前沖,膝蓋猛頂我的下腹。
我皺起了眉頭,對付色狼?下這麼重的手!
這對我沒有用。心中突然地興起了一個念頭,我伸出手,卻不是擋,而是撥。我的手指輕拂過她大腿內側滑膩的肌膚,感受到這動人的手感的同時,我將她的膝蓋撥向外門,同時施力打亂了她的重心。這絕對是壞心!我的大腦在瞬間後反應過來。
這樣子,如果她的實力在水准以上,她充其量也不過是花些時間調整攻勢,無甚大損,但是,如果她的實力就僅此而已,那麼,她唯一可能的結果就是兩腿大劈叉地坐在地上,春光外洩自不在話下。
我為什麼會想出這種損招來?混帳……我早應該把眼鏡戴上了!
我想收手,但為時已晚,而且很不幸,江雅蘭小姐的實力當真也就是這個樣子。她“哎呀”了一聲,身體向下倒,雙腿叉開,狠狠地坐在地上,又被臀部的疼痛刺得叫了一聲,身體向後仰,用手撐地,臀部抬高,要遠離痛苦,只是,這樣,不正是把她的那個,就是那個部位盡展在我眼前了嗎?
我再抽一口冷氣,眼睛不自主向下瞥,粉紅色的內衣入目的同時,我的手向上伸,做扶眼鏡狀,又做摸鼻子狀,手心上沾染的江雅蘭大腿上的幽香撲入我鼻孔內——雖然不應該那麼想,可是,嗷嗷嗷,好爽!!
但是隨即我又困惑了,我這樣子,是不是太變態了點?
“流……流氓!”
江雅蘭在我還沒有下一步行動前,已經是奮力站了起來,俏臉上是一抹羞怒的紅雲,以及凌厲到令我現在也為之發抖的殺氣。我更後悔剛才那個舉動,那使我失去了可以面對她的資本,而使她也更具有找我麻煩的正當理由。
我真想把剛才那手段歸結為正當防衛,但是,面對一個被我“污辱”的女性的目光,我的臉皮實在是厚不起來。
不行,我不能再這樣錯下去了,我再顧不上驚世駭俗,手心吸力一起,遠處的眼鏡已憑空地飛了起來,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趕緊戴上,心裡面的怪氣立時下去一大半。
但是我又不得不裝出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否則,我大概只能跳樓以謝罪了。
江雅蘭精致的臉容此時已是有些扭曲,只是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疼的。但隨即她把手摸向臀部,使我恍然悟到大概還是疼痛導致的居多。這樣好些,我心中暗吐一口氣,腳步退得更快。只幾秒鍾的時間,便移到了距她十步之外的地方。
而這時,我發現她臉上的神色很是奇怪,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不時閃過紅霞的瞳孔中是一種令我見了便想遠遠逃開的異芒,我心中警號頻響,純本能地要立時遠遁。
“不許動!”
她大喝。手在腰後一擺,掀起了裙邊,露出了更多雪白的肌膚,反射著清晨的陽光,這絕對是會讓任何男人目不轉睛的完美肉體,但是,現在的我卻只想流冷汗。
她從背後掏出了什麼!那是一把閃爍銀光的小手槍,槍口迅速地對上了我的心髒。我差點沒當場昏過去,蘭光這地方怎麼搞的,這麼個小女生也能有槍!
雖然小手槍的外表十分地漂亮,在我這個距離甚至可以看到那之上鏤刻的花紋。只是,那同任何要命的槍支都沒有區別的烏洞洞的槍口仍是肅殺和恐怖。我的臉蒼白了起來。
一個瘋狂的女人,在受了那種對待之後,掏出了一把槍,是個人都明白她下一步會怎麼辦。我在心中大罵自己的愚蠢,為什麼那麼白癡地向後退,如果現在還在她身前,早劈手把槍奪了過來,哪會像現在這樣任她宰割?
“如何,流氓!現在你該怎麼辦!”
她臉上的羞怒顏色迅速地褪了下去,換上了先前的那種不可一世的神態。她現在確實有那個資格。她只要手指輕扣扳機,那麼,我只能倒斃當場,當然,這也要讓她不怕坐牢才行。這大概也是我唯一的希望。
她的眼中射出了更濃厚的殺氣,這殺氣令我毫不懷疑她會在下一刻扣扳機。老天爺,這女人受的是什麼教育,她不明白殺人要償命,至少也要坐牢的嗎?還是她當真是個絕不考慮後果的瘋子,只懂得逞一時之快?
我的臉色自然是很難看,但我還想再努力一下,至少也要讓她明白,她開了槍,不是在學校記個大過,或是被警察叔叔叫去訓斥兩句就可以了結,“聽我說,江雅蘭同學,咱們並沒有什麼深仇大恨……”
我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變得柔和無鋒芒,不具備任何的不禮貌或是太緊張的感覺,這是從老爸那裡學來的,有限的一些時候,他也會教我些對付高威脅罪犯的方法,比如消除罪犯的急躁情緒或是緊張心理,使他們不會因為一時的緊張失誤而釀成不可收拾的大錯。
這個瘋女人拿槍指著只不過是與她有些小沖突的同學,心裡應該也是很緊張吧,畢竟她不可能一天到晚拿槍指人,她的經驗應該也是不太多……但她卻現出了一抹嘲弄的笑容。
在這笑容中,我突地發現,她持槍的手是無比的穩健,如同一座不動的雕塑。一點也沒有一個初手所應有的顫抖現象,我瞪大了眼睛,不會吧,難道我碰到了一個慣犯?她在蘇氏的這段時間,槍殺了多少和她不和的同學?
“對不起,你那種對付小角色的手段對我不管用。開槍射擊,我這輩子也不知做過多少次了。這位面生的同學,你已經排不上號了!”
她的話證實了我的猜測,且那種程度只會比我想象的更誇張。這使我此時就像是一條半死的魚,只懂得將嘴一閉一合,再蹦不出半個字來。我好恨,只要這個一直用槍口對著我的瘋子有一剎那間的分心,十步的距離,我還不放在眼裡……容可為,你這混蛋,如果你剛才不跑掉,我哪會落到這步田地!
“雅蘭姐……”
這當然不是容可為那小混蛋的粗嗓子,但是,卻收到了比他吼破嗓子都還難達到的效果,這嬌怯怯的聲音一出,江雅蘭竟似忘了眼前我這個大活人,立時將頭扭向一邊,似要開口說話——好機會!
在我體內一時不停地流轉的太息一氣在瞬間以我今生最猛烈的強度爆發,耳朵中竟是起了一聲氣爆,我的身體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前沖,好像是就跨了一步,便越過了這十步的距離,那烏洞洞的槍口幾乎已抵在了我的胸前,此時,我一腳上踢。
江雅蘭這一刻才倉皇回頭,但在我的太息一氣全力運行之際,她回頭的動作就像是一幕放慢了十倍速度的特寫鏡頭,而她的手指更是僵在扳機上一動未動,我心中狂喜,腳尖已踢在了她白嫩的手腕上。
“得!”
一聲輕響,這是她腕骨脫臼的聲音,那把銀白色的小手槍也在這聲音之中高高地飛起,向後劃了一個圓弧,向著大樓外飛了出去。可是在這時,她因疼痛變得青白的臉上又掠過了笑容……
“咻!”
一道光影從她領口處射了出來,速度之快,竟連我也來不及躲閃,倉促間只能舉手上擋,手腕一痛,竟是被銳器刺入,怎可能,運起太息一氣時,一般的鐵器對我無效啊,這是什麼東西?什麼後續攻擊都被這一痛阻了下來,我低下頭看,在手腕上赫然插著一根長不過三公分左右,只有頭發般粗細的銀針。
江雅蘭不理我的驚訝,幾乎一刻都不停地向後轉身狂奔,向著樓邊跑去。我一楞,但在看到了她的目光走向後,我便恍然,她是要抓住那把要掉出樓外的槍,根據這槍劃的拋物線,她只要抓得准,在樓邊上一伸手便有了。到那時,我不死何待?
想到此處,我立時出了一身冷汗,當即也向著那邊沖去。有太息一氣的我,速度是她的百倍,但我卻是反應太慢,她的距離也與樓邊太近。我剛剛起步,她便已經到了樓邊,伸出手去。
“嘿!”
我吐氣開聲,還插著銀針的右手虛空劈出,太息一氣轟然外爆,磨擦著空氣,形成一股強力的柱狀氣流,這正是劈空掌。我出手沒有殺機,不會傷人,只是要把那把槍擊得遠些而已。
掌力轟了過去,炸出一聲響,那小手槍便在響聲中翻滾出去,雖然我擊的位置不太對,使它不太受力,但是也飛出了兩三米遠的距離。江雅蘭若要接住它,除非要……
她,她竟跳出去了!
我一剎那間驚呆了,她好像全不知這裡是五樓,也好像忘了她先前住了一個月醫院的教訓,就那麼長腿一蹬,向著樓外面躍了出去,伸手要去撈那把槍。後面響起了一聲女子的尖叫。
“瘋子!”
我大罵一聲,身體也沖了過去,舉步一跨,也越過了樓邊的欄桿,身體懸空,要去扯她的腳。而她在此時也撈住了那把槍,她下一個動作是——回頭,回臂,槍口對准我的眉心,放!
“砰!”
“**!”
我的腦袋裡先出現了這兩個針對女性,但又不適合在女性面前道出口的罵人用語,然後便是一團亂麻,那槍口距我的腦袋不過一米左右的距離,子彈飛出槍膛,再貫入我的眉心絕用不了一秒鍾的時間,幾乎可以立時想象,子彈穿過我脆弱的腦門,再從後腦飛去,前沖力把我轟回樓上,那個笨蛋瘋女人則被後座力彈落樓下,我死她重傷——為了一個簽名板,兩個人付出的代價怎麼說都大了些……
腦子裡面亂成一鍋粥,但肉體的反應卻還是有條不紊。
白癡都知道現在絕對都應該偏頭,所以我也就偏頭。偏頭的力量之大幾乎令我的脖子折斷,差點先把自己了結。
但上天庇佑,這痛苦得到了與之相應的酬答,耳朵裡先聽到了恐怖的劃過耳邊的呼嘯,眼鏡架斷折的聲音,然後就是太陽穴上一陣火辣辣的擦熱,但是,我的神志清楚,精神振奮,體力充沛,這也就說明,這一顆子彈我躲過去了——感謝十多年的艱苦磨練,給我的比常人迅速百倍的運動神經!
江雅蘭那瘋子的臉上現出了一個呆楞的表情,在這個表情之中,她的身體向著樓外面平滑出一米的距離,再向下墜落。我眨眼,沒戴眼鏡的我想得一向都是很多的——現在我有三個選擇項:一:一動不動,看著她掉下去!
二:沖過去,借著她的身體猛踏一腳洩洩火,再回來!
三:援手!
該選哪一個?我開始轉動腦筋,如果以一個正常人所應有的邏輯,那麼我現在便應該呆呆地目送這女瘋子下樓去,爾後再深深“自責”自己的無能為力,但不幸,這個省力的方式不適於已表現出非常人能力的我。
而依據她對我的那種不禮貌,不尊重,不寬容的態度,我完全有資格對她實行第二條選擇,只可惜,這種做法實在不是大丈夫之所為,那麼,只有那最後一個包含了以德報怨,英雄救美,熱血心腸以及奮不顧身的選擇可以選擇……
嗚,我不做又有什麼辦法,因為剛才只顧著閃子彈,竟忘記了減速,身體早沖出了樓邊,看樣子,比那瘋子沖得還遠些……
“江雅蘭,你別動!”
兩個人的身體瞬間降到了四樓的水平線之下,而在此時我也穩住了身體的下墜速度,本來兩人平齊的高度只瞬間便拉差到一米以上,我控制身形,使身體頭下腳上,伸出手去拉她修長的美腿。
雖然不能像一般條件下,絕世的輕功心法能夠使我穩穩地停在半空中,但如果一切順利,我拽住她之後,完全可以施展我最拿手的輕功絕學“天龍七返”,將身體平移,沖到三樓的教室外的陽台上。
那時候,便一切圓滿結束,江雅蘭看在我玩命救她的分上,總不至於再找我的麻煩,我再恭恭敬敬地將扔在樓頂上的簽名板雙手奉還,至此一切冤仇煙消雲散,今後大家是同學,朋友,甚至還可以再發展一下特殊關系……咦,江雅蘭同學,你那是什麼表情?
就在我的右手剛剛觸及她裹著薄絲襪的腳踝,正待合力內握之際,她握著槍的左手再次抬起,那烏洞洞的槍口也毫不客氣地再次對准了我的身體,這次不再是容易躲閃的頭面部位,這次是心口。
“**!”
這一次,我的口中終於痛痛快快地罵出了這一個最應該罵出的言詞,這個女瘋子絕對應該消受這個不客氣的詞匯,什麼時候了,她還小肚雞腸地拿槍瞄准捨命救她的大恩人,看她那德性,絕對會毫不猶豫地一槍穿透我的心口。這瘋子真***不是人!
“龍尾返!”
我大吼,今生首次在普通人眼中使出了張家不世秘技之一的絕技“龍尾返”。
如天龍翔空,蜿蜒盤旋,曲折九轉,倏忽間我的身體又整個地倒置過來,由頭下腳上變為頭上腳下,腳尖卷起了呼嘯的狂風,狠狠地擊在那把小手槍的槍管上,江雅蘭口中迸出一聲痛呼,小手槍也就在她的呼聲中扭曲著槍管遠遠地飛了出去,這槍報廢了,槍柄上沾染著血跡,那是她虎口破裂所致。
現在你還有什麼手段!我怒火熊熊,恨不得狠狠加力,一腳把她踹下去,但我還不能這樣做,要做,也要到把她安全救下之後到五樓樓頂,再把她從上面扔下去!
我咬牙切齒地在心中策畫,但手下卻也不慢,利用著龍尾返的余力,我再次頭下腳上,去拽住女瘋子的腳脛,這次卻算是順利。
我緊抓住她溫熱滑潤的腳脛,手感確實不錯,但我現在沒一點旁的心思。對上這種女人,能生出一點那種心思來便說明你心理變態。如果我現在還有閒功夫,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她的骨頭捏碎!
我再一次吐氣開聲,強提太息一氣,開始有點疲累了。不累才怪,你試試從五樓上跳下來,又要躲子彈,又要救瘋子,還要在心口憋悶氣的滋味,那感覺真不是人過的。
現在兩個人的身體已經沖過了三樓,沖力之大,已到了我所能夠控制的極限,如果那個瘋子再有一點異動,不管我救不救得來,我大概都要落水以終。
所幸,那瘋子似也是撒夠了火,這最後一段距離竟是出奇地聽話,我抓著她的腳向上提的滋味應不太好受,而且還有那種裙裾下翻,春光外洩的尷尬,她竟是也沒有什麼反應,不是因為嚇的吧?我心中正這麼想,緊抓著江雅蘭腳脛的右手突地一陣酸麻,緊接著腦袋一昏,太息一氣竟是失去了控制,首次在運行中崩潰,我立時魂飛魄散。
不要開玩笑,現在的我是從五樓上跳下來,拽著一個如不定時炸彈一樣的女瘋子,經過了三層樓高的距離加速,那力道,已不是一個人類的肉身所能承受的。就算下面是水,就算我是金鋼不壞之軀摔不死,也絕保不住那女人的性命,這和一個人跳下來可是天差地遠的事情!為什麼在這時候我所仗持的太息一氣給我出問題?
我的目光忽地瞥見了仍自插在我手腕處的銀針,我的身體也感覺到了那異常的麻木感覺的來處。
就是這根銀針!上面不知塗了什麼藥物,竟讓我肌肉麻痺,神志昏沉,這才導致了太息一氣的渙散——這個女瘋子,你***這就叫害人不成反害己,咱們栽下去,我沒事,你卻活不成了!
但是在此時,我心中卻也興起了一點希望,只要知道了症根,便有治療的方法,這應該是麻藥一類的藥物,藥性算不上太強,太息一氣對它的抗性還是有的,只看力量夠不夠!
我再瞪了已閉上眼睛的江雅蘭一眼,心中暗罵你也知害怕。用上最後一點力量,用已大半無知覺的右臂把她向上猛甩,勉強把她拋起一米高,再真氣爆發,一腳毫不留情地踹在她的腰上,把她橫踢出去。這裡面當然有發洩的成分,救她的心思倒占了大部分。
成功了!
這一腳,我盡力把她下墜的力道轉成側移,至少為她消掉了兩層樓下墜的沖力,從三層樓上跳下來,不過是等於十米跳台跳水,就算是姿勢不正確,不過是昏過去而已,她的小命算是保住了!
我自己便完全不是問題,少了那個累贅,只在眨眼的功夫裡,太息一氣已是再度爆發,一點也沒有剛才渙散的慘樣。腕上的銀針彈射出去,我的頭發也沾到了水面,我再度大吼,身體硬生生地在空中打了一個旋轉,好像一個大陀螺,又像是一個鑽頭,鑽開了水面,沉了下去。幾乎同時,我聽到了不遠處沉沉的悶響。
“又下來了一個!”
我很有些幸災樂禍的樣子。
“江雅蘭,你這個忤逆不孝女!”
本來看著別人的兒子受苦受難而笑得死去活來的某人,在這一刻差點沒氣得嗆死當場,他猛地跳起身來,對著屋外狂喊:“救護直升機,救護直升機何在?還有,醫院的特護病房***快給我空一個出來!去哪兒,廢話,當然是去蘇氏……笨蛋,快點啊!”
他向外沖出幾步,忽地又想起了什麼,拿出手機便開始聯系萬裡之外的某位人士,十秒鍾後,對方懶洋洋地開口回應:“呵,是江兄……怎麼,有空給兄弟我……”
“閉嘴,你豎起耳朵給我聽好了,快點兒把那玩意兒給我……對,就是你們許給我的……我急用啊……沒有?**你祖宗八代!要是她們有了什麼三長兩短,老子拉你們一塊陪葬!”
手機在下一刻被摔成粉碎,他恨恨地跺腳,頭也不回地沖出門外,大門轟然作響,發出臨將崩潰的呻吟,一雙隱在暗處的眼睛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看著男人雄壯的背影離開,眼眸中露出了絲絲的笑意。
只是,他似乎沒有看到,遠去的男人的眼角,也悄悄地湧上了一絲淺淺的笑紋——在這個國度,對於勾心斗角一類的事情,人們總是不學自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