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母都是出生於五十年代的人,他們雖然長在紅旗下,但仍然承繼了許多封建的東西,雖然也接受了許多新思想,但還是非常保守的,他們每每談到他人未婚同居,婚前性行為,總要帶上兩個字——墮落,可以說,我的這身羊皮有很大部分就是他們送給我的。現在,他們的兒子也跟上了『時代的步伐』,他們能夠接受嗎?
果然,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後,我媽非常氣憤地說了一句:「你們吶!」然後便放下電話,高喊了一聲:「老王!」再之後便是一陣匆匆的腳步聲,她走掉了,我知道她是向我爸做匯報去了。
過了很長一會兒,她才回來,無奈地道:「以前我總說別人,沒想到這種事情竟然也發生在自己兒子身上!你們現在已經這樣了,我還能再說什麼呢?你們同居的事兒她家也知道了嗎?」
「她正跟家裡說呢。」我心裡暗暗偷笑。
「好吧,我和你爸這就到她家去!」老媽說完,便掛斷了電話。
芸急急地推門而入,興奮道:「你媽和你爸上俺家了!他們怎麼說的?」
「我媽說,我們都已經這樣了,她還能再說什麼!你媽怎麼說?」我笑著又問她,她嗤嗤地笑,「我媽問我這是誰的主意,我說是你的!」
我們倆都笑了,我上前將她擁在懷裡,她陶醉地依在我的胸前,輕聲道:「我們又過了一關,下邊的路就看我們自己怎麼走了。」
父母的心總是急的,我和芸剛剛吃過晚飯,四位老人就急匆匆地趕來興師問罪,一進門就先把我們倆數落了一通,但他們最終還是沒有讓我們分居,因為在他們以為,同居即同床,我和芸已經是事實婚姻,現在拆開我們無疑是殘酷的。
他們允許我們同居,但卻不同意我們試婚,出現錯誤得抓緊彌補,所以他們強令我和芸必須在五.一結婚。我正偷樂,芸卻拿出了我們的試婚協議,四位老人看過協議,才知道我和芸的同居並非如他們想像中的那麼『墮落』。因為八月十二號並不遙遠,所以芸的母親馬上表示贊成,她當然同意女兒先把我改造成模範丈夫,我媽也隨後表示同意,因為在她眼裡,我一身陋習,她早就說過要找一個厲害一點兒的媳婦好好管管我。兩位常務副家長都同意了,兩位名譽家長自然也不敢反對。時間實在很晚,他們把想說的話都說完,便留下兩張存折又一起打道回府了。
四月的事情已經基本解決,父母的關我們也算過去了,我們面前的路一下子變得平坦寬闊,我彷彿已經看到我和芸身著禮服婚紗,在樂耳的婚禮進行曲中,步入婚禮的殿堂。
我本想找個工作去上班,但芸卻我先把我們的故事寫完,其實我也正有此意,所以我很高興地就聽了她的話。
第二天下午五點,我剛關閉電腦準備做飯,雪花突然打來電話,「不好了,四月出事兒了!」我剛一接聽,雪花便急急地對我道。
四月出事兒了?我心裡猛然一驚,急忙追問,雪花喘了一口氣才道:「我和她從酒樓出來正往家裡走,她突然跑過馬路攔了一輛出租車就跑了,我給她打電話,她就說她不想活了。」
「什麼?四月不想活了?」我的腦袋『嗡』的一聲,如果四月因為我而尋了短見,那我的罪過可就大了!「她媽呢?」我又急忙追問。
「她媽正在酒樓裡接待從上海來的那帥哥呢,看意思好像是給四月介紹的男朋友,她可能就是因為這事兒才跑的,現在只有你能夠阻止她了,你快想辦法啊!」聽著雪花焦急的聲音,我的心也亂做一團,急道:「我這就打電話給她!」
四月接了我的電話,但卻默不作聲,我急忙道:「四月,我是王哲,你在哪兒?我這就過去見你。」
「你愛我嗎?」她沉沉地問道。
「愛!」為了先穩住她,我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你騙我,我知道你愛你的芸姐。」還沒等我回話,她又道:「我不管你愛誰,我就想和你在一起,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到勞動公園來見我,如果你不想和我在一起,那就不要來了,讓我死了算了。」
「四月,你先別急,我馬上就到!」
我急忙穿好衣服奔出家門,在出租車裡把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岳芸,「不管用什麼方法,你先把她穩住,我也馬上趕過去!」芸說完就斷掉了通話。
勞動公園不是很遠,沒幾分鐘我就趕到了,我取出手機與四月聯繫,她說了半天也沒說清具體的位置,我只好讓她回到公園的正門。我四處看了一下,發現了一個沒人的地方,便馬上打電話告訴了岳芸。
不大一會兒,四月的身影便進入了我的視線,直到這時,我的心才終於放了下來,忙迎上去幾步,簡單地問候了一聲,然後便帶著她來到預定的地點。
「你決定要和她分手了嗎?」四月澀澀地問道。
我搖搖頭,她忙道:「那你來幹什麼?」
「我不想讓你做傻事!」
她澀澀地笑了一下,「沒用的,你們是看不了我一輩子的,我總會有機會的。」說著,她晃了晃手裡的藥瓶。她這次太讓我感到奇怪,她沒有鬧也沒有瘋,而是看似理智地採用了一個極端手段,這可不是『正常』的四月——那個情緒容易失控的她。
「你愛我嗎?」我拋開她的話,向她問道。
「愛!」
「愛我什麼?」
我沒想到在這兒她就卡住了,她想了一會兒才回答:「你人品好。」
我笑著搖搖頭,「你別諷刺我了,東北人都是活雷鋒,就我一個大壞蛋!你不是也看過一點我的小說嗎?你認為好人能寫出那東西?說真的,我真希望回到書中的那個年代,好把你們一塊兒都娶了。」
「你有才華。」她又道。
我故做緊張,低聲對她道:「你小點兒聲,這要是讓那些真正的文化人聽到,還不得把我踩死?你饒了我吧!」
她又說了一串理由,全都被我一一駁回,她急道:「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這個我相信!」我板起臉對她道:「其實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我是你生活中唯一的異性朋友,那麼大一片森林,你只看到了我這一棵樹。」
「不是,我真的愛你!」
岳芸急匆匆地走了過來,她只看了我一眼,便走到了四月面前,四月緊張地退了一步,怯怯地看著芸,澀澀地問:「你是誰?」
芸向她苦澀地一笑,「你就是四月吧,我是王哲的未婚妻,我叫岳芸。」
四月不禁又退出一步,恐懼地看著芸,緊張地問道:「你要做什麼?」
芸問:「你真的肯為他死嗎?」
四月想了一下才微微地點了一下頭,芸歎了口氣對四月道:「我做不到,所以我把他讓給你,祝你們幸福。」
芸的話又嚇了一跳,難道她真的要因為四月而離開我嗎?我急道:「芸姐!」
芸走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未說話先落下兩滴淚,我的心立刻一陣酸楚,「芸姐,你不要離開我,我不能沒有你!」我的淚險些就要下來,緊緊地拉著她的手,已經不知道再說什麼,只能用盡所有的感情默默地看著她。
她的淚終於化成行,哽咽地道:「哲,我也不想離開你,可是我不得不離開你,因為我不能看著四月為你而死,我想你也不忍心讓她離開這個世界。」芸擦了一下淚水,又淒然道:「我們青梅竹馬,童年的歡樂彷彿就在昨天,雖然我們也曾各奔東西,但這八年裡,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你也時時刻刻地都在思念著我,我們歷經磨難,經受住了所有考驗,終於走到了一起,但現在,我不得不跟你說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