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週三,一整天我都留在家裡『好好考慮』,晚上我媽又來做我的思想工作,因為我依然『想不通』,所以第三天週四,我仍舊留在家裡『好好考慮』。雖然我媽讓我煩躁無比,但我還是願意留在家裡,不想回到鐵西的住處,因為那兒離四月夜鶯她們太近了,惹不起,咱總躲得起吧。
四月打來電話,問我為什麼沒回去,我只好又跟她撒了一個謊,說自己生病了,她馬上就著急起來,追問我家的地址,說要來看望我。這可把我嚇壞了,急忙安撫她,說我只是感冒,並不嚴重,過兩天就回去,她這才極不情願的答應不來看我了。其實過兩天芸就該回來了,到那時候,一切聽從領導安排吧。
晚上我媽又來做我的思想工作,我當然還是『想不通』,最後,她命令我,明天週五必須回鐵西去看四月,因為四月媽又打來電話,說四月的情緒很低落,讓我再去安慰安慰她。我說我不去,我媽竟然有些急,「你把人家姑娘害成那樣,你總得負點責任吧!說算配合治療,你也應該去安慰安慰她!」
沒辦法,我只好答應了我媽去看四月。但我並不想再假扮她的男朋友,我覺得我應該跟四月說清楚,應該讓她知道我的選擇,總讓她這麼在假相中生活,只怕她會越陷越深,反倒傷她更重。
既然決定明天要去見四月,我也就可以放心地去上網遊戲了,因為我騙四月說自己生病,怕被她在遊戲裡看到,所以我已經兩天沒有上網遊戲了。
來到網吧,剛剛進入遊戲,可兒的頭像馬上就閃了起來,我急忙接聽,只聽她笑道:「你的芸姐現在在線呢,你若是想見她的話,我給你問一下。」
這姐姐真是熱心,我急忙道:「太謝謝你了,你幫我聯繫一下吧。」
時間不大,可兒的頭像便又閃了起來,「她答應見你了,已經在武林客棧開了一個房間,房間號是121,房間名叫『等你來』,密碼是她的生日。」
我急忙來到武林客棧,很快地就找到了那個房間,點擊——輸入密碼——進入。這是一間海南風光的小屋,擺設雖然簡單,但卻給人一種清新的感覺,窗景裡幾棵椰樹隨風擺動,蔚藍的大海掀起層層波浪,芸正坐在側邊的沙發上等著我。
我剛在正座上坐下,芸便申請和我視頻,我馬上就回應了。
芸坐在辦公間裡,穿著淺灰色的西裝,露出潔白的襯衫,雖然是司服,卻顯得頗有氣質。長髮披在肩後,依然是那麼飄柔,只是她頭上帶著大大的耳麥,掩去了她許多美麗。她微微地笑著,輕輕地向我點了點頭,問道:「你急著找我,有事兒嗎?」
我本想把四月的事兒告訴她,但話到嘴邊還是猶豫了一下,她一個人在外地,工作又這麼忙,讓她著急上火的別再出了什麼差錯,反正她也快回來了,還是等見面再說吧,於是改口問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沉思了一下,才回答我:「明天上午九點的火車。」
她明天起程往回趕,那後天不就回到瀋陽了嗎!我的心裡不禁一陣激動,好像忽然找到了依靠似的,畢竟將有一個人來分擔我的壓力了。「那我後天上午到車站去接你。」我難掩心中的興奮,大聲對她道。
她卻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要來接我了。」
「為什麼?!」我很是不解,「難道非要讓我等到四月二號才能見你嗎?」
她輕輕地點點頭。
說到這兒,我忽然想起可兒的話,便問道:「芸姐,你現在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非要等到四月二號才和我見面?」
她又輕輕地點了點頭,「既然你問了,那我就告訴你吧。」她無奈地笑了一下,才接著道:「第一,我們分開了八年,我對你已經不再瞭解,而我們的戀愛必然要省掉一個最初的熟悉期,所以我想利用這段時間從側面瞭解你一下。」
「你是可兒?」我驚訝道,其實當她剛出現的時候,我就在懷疑她了!我也想到了芸會對我行側面瞭解,只是她偽裝得實在太深了,做出各種假象來迷惑我,以至於最後我又將她否定了。
她卻搖搖頭,「她是我一個最要好的朋友,是我求她到遊戲裡去接近你們,從側面瞭解你,以及你和那三個女孩兒的真實故事。對不起,你的話我無法相信,因為你每說一句話都會猶豫一下,都是想好了才說的,而且你在我面前也很做作,很多東西都是有意做給我看的,我實在無法相信你!你在我眼裡就像一團霧,隱隱約約,亦幻亦真,而我需要的是一個真實的你,哪怕你不完美,我也可以接受。如果你認為我過分的話,我向你道歉。」
怪不得可兒總想掏我的隱私,原來她果然是有目的的!我瞄了一眼她的頭像,真想質問她幾句,可是當著芸的面還是別衝動。我看著芸,雖然我心裡很不舒服,但我能責怪她嗎?犯人可以追究法官的責任嗎?我想從她的臉上找到一些東西,可她面若止水,沒有一點喜怒。「可兒把她瞭解的情況都告訴你了嗎?」我向芸問道。
她還是輕輕地點點頭,「她都告訴我了,你的內心,你的為人,還有你和四月的事情,她全部都告訴我了。」
「那你現在還愛我嗎?」我心中有些忐忑,可兒的話又在我耳邊想起,她說我缺點一大堆,她不相信芸會很愛我。
「其實我早已過了那個容易動感情的年齡了,你也說過,我也承認,我現在沒有那麼多激情,所以也就談不上什麼愛不愛,就算有愛的話,也是很理智的愛。我現在找的是丈夫,一個能夠陪我渡過一生的男人,說實話,你現在讓我很難抉擇。」
聽了她的話,我的心很壓抑,也很沉痛。
「第二,你對我的感情變化也讓我感到害怕,二十四小時的時間,你從要將我徹底忘記,要跟另一個女孩兒開始新生活,到突然間對我愛得海枯石爛。你變得太快,也太大,你讓我不知道該怎麼去接受,但我相信你是真心的,只不過是一時的衝動,所以我想給你一段時間讓你冷靜一下,給你自由,讓你重新去選擇,如果你選擇了她們,就當我們什麼都沒有過,如果你還是選擇我,那你就利用這段時間去處理好你和她們的關係。沒想到你是越理越亂,先是夜鶯,現在又扯上了四月。」
聽了她的話,我都想哭,不禁辯解道:「如果我當初退出遊戲,不再與她們交往,又怎麼會有以後的這些麻煩?」
她露出一絲嘲笑,「是我的錯,總行了吧。」
「本來就是你的錯!」我低聲嘟囔了一句。
「那我就給你道歉!」她的臉上總算又露出一絲笑容,「四月的情況我已經知道了,我也能夠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我就不追究你的責任了。」她稍停又道:「今天,四月的父親派人來找過我。」
她後邊這句話讓我大吃一驚,我沒想到四月父母的手竟然會伸得這麼長!我知道四月的父親此刻也在上海,但怎麼也想不到他會去找岳芸,看來他們還真是下功夫!為了我,他們至於嗎?!「他怎麼說?」我急忙問道。
「他們通過公司得到了我的工資卡帳號,往卡裡打進了二十萬塊錢,軟硬話都有,意思只有一個,就是讓我離開你。」說著,她取出一張招行的一卡通,在面前晃了晃,笑道:「我第一個月工資還未到賬,卻已經有了二十萬塊錢。」
「這筆錢你打算怎麼辦?」我心情稍有緊張,但我知道她不是貪財的人。
她微微一笑,道:「我還沒有想好呢。」
什麼,她還沒有想好!她的話又讓我一驚,我凝神愣愣地看著她,疑道:「芸姐,你還要想嗎?在我心中,你不是一個為錢可以出賣自己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