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芸鄭重其事地在本子上記下了「八年前的感情：100」，然後她又問道：「這八年裡我們沒有在一起，你想給這八年打多少分？」
其實我剛才就已經想好了，便對她道：「雖然這八年裡我們沒有在一起，但我時時刻刻都在想著你，我想給這八年來我對你的思念也打上一百分。」
她重重地點著頭，在本子上又記下了「八年的思念：100」。她寫完抬起頭，默默地看了我一會兒才又接著問：「你對八年前的那件事是否有負罪感？」
我的確是有負罪感，雖然我沒實質性地傷害到她的身體，但卻傷害了她的心，給她造成了心靈上的創傷，我默默地點點頭。
「你之所以愛我，要非我不娶，是不是有贖罪的成分在裡邊？」她問道。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事實，我的確是有贖罪的成分在其中，而且比重還很大，可以說，如果不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我也許不會對她苦苦地思念，雖然我知道她並不需要我對她負什麼責任，但我還是有一股強烈的願望想為當年的事負責。
也許是我頭腦中那點殘餘的封建意識在起作用，所以我才非常想她能夠成為我的妻子，因為我看到她的身體上最神秘的地方，並且我身體的某個部位已經觸到了那個地方，只是由於我的『無能』，才沒有給她留下不可撫平的創傷，所以在我的潛意識裡，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我應該為她負所有的責任。
在我對她的愛裡邊，還有一份感激——當年，她放了我一馬，沒有將我繩之以法，她的寬容更加深了我的負罪感！有一次在書店，我偶然間看到了一本《刑法》，於是我給自己開了一次『庭』，猛然發現，按照刑法條例，我當年對她的所為並非強姦未遂，而是已經夠成了強姦事實！我本想給自己量一下刑，可是發現那實在太複雜，所以也只好作罷，我是一個罪犯，可是由於她的包容，我避免了牢獄之災，甚至可以裝模作樣地充好人。為了這，我也想為她奉獻我的一切。
我對那件事永遠都不能忘懷，所以對她也從來都不能放下。如果沒有那件事，事情就要簡單得多，也許我會和她相戀，但如果分手，我大概不會對她苦苦追戀；假如她沒有與我相戀，我想我也不會為她夢繞魂牽。
我向她點了點頭，「我是有贖罪的成分在裡邊。」
「那你給它打個分吧。」她道。
「一百分！」
她在本子上寫下「贖罪：100」。
「我的相貌，學歷，工作等，這些個人條件你給多少分？」
這又是一個讓我不好回答的問題，分打高了，是要影響感情的，分打低了，可能又會讓她覺得我太虛偽，我不禁又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她美麗漂亮，穩重成熟，大本畢業，有一個好工作好職位好收入，她真的太理想了！「五十分。」我對她道：「相對於我對你的感情，我最多也只能給你打五十分。」
她微微一笑，沒有說話，只在本子上記下「個人條件庭因素你給多少分？」她又問道。
我稍微想了一下，對她道：「這個倒不是很重要，十分吧。」
她又在本子上記下了，然後想了想，問我：「你覺得還有什麼會對我們之間的事有影響？比如說，我曾經處過許多男朋友，你是不是很介意，是否影響了你對我的感情？等等這些吧，有什麼你就說什麼，我需要你實實在在的，不要藏假，如果我們真的相處相戀了，那是一輩子的事情，我需要你認認真真的。」
要說她處過那麼多男朋友我一點都不介意，那是假的，但它的影響是非常小的，因為她到現在還是個處女，還守身如玉，所以我真的不是很在乎她曾有過六七個男朋友。我向她搖搖頭，「我真的不很在意，沒什麼了，就這些吧。」
她點點頭，向本子上看了一眼道：「總共是三百六十分，下邊我們來算算黃蓉的吧，你和她是剛剛認識，八年前的感情等於零，你和她應該沒有那種事情發生，所以那一項她也是零分，她的個人條件你給多少分？」
「三十分吧。」
芸微微一笑，我猜她大概是嫌我給雪花打高了，但她沒說什麼，只在本子上記下了『個人條件：30』，然後又問：「她的家庭因素呢？」
「零分。」我答道。
她的筆在本子上輕輕一劃，然後道：「你對她還有什麼需要補充的嗎？」
我搖搖頭，芸輕輕地歎口氣，對我道：「我昨天讓你向我表白，你當時猶豫了，在樓下思考了很長時間，說明我和她在你心中是難以取捨的。」她說著，在本子上畫了一個大大的約等號，然後將本子遞給我，道：「你自己算一算，你現在對她的感情吧。」
芸這邊加一起三百六十分，雪花這邊除去我對她的感情，只有可憐的三十分，我現在居然對她有三百三十分的感情！我忽然醒悟過來，我掉進了芸的陷阱裡，她一直都對我昨天的猶豫耿耿於懷。我不禁向她問道：「芸姐，你到底要說明什麼呢？」
「你更愛她！她才是你的真愛！」
我知道她要說這句話，我努力地搖著頭，「不，芸姐，我愛的是你！」
「不要騙自己了！」她也輕輕地搖著頭，她從我手中拿回本子，道：「我們二十四年的感情只有二百分，而你現在對她的感情卻已經有三百三十分，你們才認識了八九天而已，那如果是八十天呢？恐怕我就沒有機會跟她比了。」
我現在不會點頭了，只不住地搖著頭。
她又道：「其實這裡我還沒有算上另外兩個因素，一個是我剛剛與他分手，而剛好又被你看到，如果你對我的事全然不知，你是不會跑來向我表白的，換句話說，你已經決定要把我徹底放棄，與她開始你的新生活；另一個是你和她還沒有正式地建立戀愛關係，假如你們已經明確了，就算你知道我又失戀了，你也不會來追我的。這一反一正都是給我加分的項，我之所以沒有把這些都算進來，就是想我和她站在同一水平線上，都沒有男朋友，你可以自由選擇。」
我還是不住地搖著頭，不肯承認她的論斷，「不，我愛你，姐姐。」
「昨天我喝多了，對你說了不少話，該說的說了，不該說的也說了，我把我的內心完全暴露了給了你，這才是你現在肯堅持的原因，但你對自己的感情並不是很瞭解，從昨天到現在，你一直都處在衝動之中，你並沒有認認真真的來想我們的事情。」
「既然我已經把內心世界向你坦白了，那我就再徹底一點兒。」她向我露出一絲笑容，手指在我腦門上輕輕一點，笑道：「你認真聽我說！」見我點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才又道：「其實，我們的感情基礎，只是人生的前十六年，而且那種感情還是非常複雜的，有父母的友誼，也有我們的姐弟情，真正的愛情成分並不多，而且還是很朦朧的。這八年裡，我們沒有在一起，在我們感情最豐富的日子裡，我們分開了，我們的感情也都生出了很多分枝，我們生疏了，至少是不再熟悉對方了。」
「我想說，是那件事把我們的心緊緊地拴在了一起。因為它，你有了負罪感，你想向我贖罪；因為它，我也有了一種討債的心理，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我都認為你應該對我有所表示，為你當初的衝動負責任。每當我看見你想起你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身為債主的感覺，想向你追討你所欠我的東西，那就是你應該來追求我，你應該用你的一切來彌補給我造成的傷害，甚至想你應該招之即來，揮之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