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臨一臉厭惡地看著跪在腳下,哭的雙眼紅腫的子佩,不用他吩咐,常喜已經知機的叫人來把子佩拖下去了,皇后趁機進言道「皇上,這件事不算大也不算小,幸喜現在已經明瞭真象,可以還宛嬪一個清白了,不知您覺得該如何處置寧妃與佩答應妥當?」她沒有指名貞貴嬪,實是有意放她一馬。
未等福臨說話,一直沒有任何表態的貞貴嬪卻出奇不料的站了出來,向福臨跪下,面色悲痛語氣懇切地道「啟稟皇上,此事全因臣妾而起,若不是臣妾一時好奇與寧妃姐姐一起進去看看,就不會惹出如此大事,此乃其一;其二,臣妾當時沒能及時阻止此事,致使寧妃姐姐犯下這等錯事,雖臣妾曾多次提醒,但還是險些害了宛嬪,如果皇上真要責罰的話就請責罰臣妾吧,不要連累寧妃姐姐!」
她說這話就等於把要將所有罪責都推到自己身上,幾乎讓所有人都為之動容,然只有身在其中的清如才知道貞貴嬪這一招有多高,明明一切都是她挑唆寧妃做的,可現在卻說的好像她是被逼的一般,明著是攬罪上身,實際是將所有責任都暗推到了寧妃身上,瞧福臨的樣本就沒想要罰她,如今再加上這話,只怕更加不會了,只可笑寧妃,明明被人賣了,還一副感動的樣子,難怪她要被人當槍使。
在宮裡有些話可說有些話不可說,清如於此事瞧的清楚,但她沒必要說出來,不論誰獲罪都與她無關了,她所要做的全部都做完了。現在只須瞧戲便行。
然貞貴嬪的話還沒有說完「至於佩答應,臣妾想她也只是一時糊塗,請皇上瞧在她不是有心的份上原諒了她這一回!」這一下兩個人地情她都求了。
見貞貴嬪如此明理。心胸又是如此之廣闊,福臨大為感動。親自起身扶起貞貴嬪,他對她一直有份特殊的感情在裡面,因為她……是孝獻皇后的妹妹!
「貞兒無需自責,這一切並不是你地錯,你已經做的很好了。快些起來,明知自己身子不好,還動不動就跪!」在福臨地攙扶下貞貴嬪站了起來,又安慰了她幾句走到清如面前,未說話,只是伸手與她的手握住,只是這一個動作就讓清如心定如石,從他手上她收到一個信息不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會信她。在她身邊!清如笑了,福臨也笑了,但是兩人看似一樣的笑中卻有著不為人知的錯誤!
鬆開清如的手。福臨走到跪在地上不敢起來地寧妃以及被人押住的子佩面前,銳利如刀的目光在兩人臉上游移。瞧得她們一陣不自在。同時也感覺到了福臨隱在表面下的生氣。
「寧妃,你知道錯了嗎?」福臨首先拿寧妃開刀。
寧妃一陣哆嗦。聽到這話,她知道福臨已經認定是她不對了,雖不甘願,但還是不得不回道「臣妾知錯了,求皇上饒恕,臣妾以後再也不敢了!」
福臨微微歎氣,手負在背後,痛惜的聲音鑽入寧妃的耳中「朕一直以為你是一個淑寧知禮女子,所以當初朕賜你這個寧字,可從什麼時候起,你開始變的這麼尖銳刻薄,還陷害他人,若不是福全年幼離不開母親,朕真恨不得……恨不得……」他最終沒有說出口,可瞧他的神色亦知這後面的話不是什麼善話,直駭得寧妃不住求饒,這一次她真地是偷雞不蝕把米!
至於子佩,福臨倒是沒有什麼惋惜,他對子佩本就沒什麼情,最多是圖個新鮮罷了「宛嬪並沒有哪裡對不起,就算要說對不起,那也是你對不起她,可是你不僅不知恩,反而還與人一起害她,你的心何其之毒!」
福臨的話教子佩癱在了地上,為什麼,為什麼明明受害地人是她,可所有人都向著那個惡毒的女人說話,她哭嚷道「皇上我沒有,我是真地冤枉地,是她!是她毒害我,還用妖法蒙惑所有的人,皇上!」
「你不必再說了,孰是孰非朕清楚地很!」福臨不多與她廢話,沖皇后道「皇后你認為此事應該如何處置?」他故意自己不處置,讓皇后來辦,實是想給她一個機會,看她是否真有能力當這個皇后.ap,更新最快.
皇后慎重地想了下道「寧妃受人蠱惑陷害宮妃,又在無帝后手諭的情況下將宛嬪打入慎刑司,罪責非輕,然正如皇上所說二阿哥尚年幼,離不了額娘,就請皇上看在二阿哥的面子上對寧妃從輕發落,罰其禁足閉門思過就是了,至於佩答應……」她瞧了清如一眼,在瞥見她點頭之後又對福臨道「至於佩答應明明沒有身孕更沒有流產,卻一力栽贓宛嬪,使她險些受冤,乃是小人所為,若輕易饒了她恐怕會有人不服,不如就將她貶到辛者庫為奴吧!」
辛者庫是宮裡最累最辛苦的地方,除了粗使宮女外,一些犯了錯的宮妃也會被貶到那裡去為奴為婢,一旦進了那裡想在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皇后此言等於判了子佩的死刑。
清如眼睛一眨,瞬間又成了淡漠,給子佩留一條活路已經是格外開恩了,若讓她繼續留在後宮,還不知會給自己添什麼亂子。
福臨微微頷,顯然對皇后的處理還算滿意,他大手一揮道「寧妃行事驕橫,獨斷專行,罰其禁足三月,宮用減半!你在宮裡好好反思,以後若再出現這種事,朕絕不輕饒!」
寧妃趕緊謝了恩,她亦知道這次福臨確是開了恩,否則可能她連現在的位置都保不住,至於協理後宮,她現在是想也不敢想!
「至於佩答應,就依皇后所言,貶至辛者庫為奴,終身不得調去他處!」輕淡的一句話便定下了子佩的一生。以後她就只能在那個淒涼沉重的地方度過一生了,子佩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她連罵清如的力氣也沒有了。只是為自己以後地悲慘生活恐懼著。
清如無言地望著被拖下去的子佩,眼中一點同情子佩你欠我的終於還清了。從此以後,我們不再是敵人也不再是姐妹,你就在辛者庫裡了此殘生吧!
處置完了這二人,福臨並即刻離去,可見其定是還有事要說。所有人均默默站著,寧妃不再跪著,但她地身子還有些抖,想往貞貴嬪地方靠靠,貞貴嬪卻不著痕跡的挪開幾步。
「貞兒,你入宮有幾年了?」在眾人地等待中,福臨突然說了這麼句話。
「回皇上,臣妾入宮快有六年了!」貞貴嬪記得倒是清楚,想也不想就回了出來。六年了,她還停留在這個貴嬪的位置上,一則是因無子。無則是她從不是福臨專寵之人,想想與她一起入宮的佟妃。在死之前都已經爬到貴妃的高位了。而比她晚入宮許久的姐姐董鄂香瀾就更不用說了,她地高度是無人可以豈及的!
「六年……」福臨喃喃地重複著。時間過的可真快,連他自己都沒發現已經這麼久了,六年前是什麼樣的他已經有些模糊了。他收回遠馳的思緒道「朕在這裡宣佈兩件事情,其一是關於皇后的!」一聽說是關於自己的,皇后趕緊站了起來,垂手聽福臨說下去。
「皇后入宮已快有五年,這些日子裡她恪盡皇后本份,寬厚為懷,當年剛入宮時她尚年輕,朕怕她不能很好的管理後宮,所以便讓她先學著,經過這五年的磨練,朕發現皇后已經足以堪當眾任,所以朕決定——將管理後宮之權交與皇后!」福臨一口氣把話說完,其實這個他已經考慮很久了,從千秋節後他一直在想,而隨著與皇后瞭解地深入,這個想法愈來愈清晰。
突然之間被交還這項大權,皇后不由愣在當場,連謝恩也忘記了,倒是清如微微一笑,雖有意外,卻不正合了她意,不過今日會有此意外收穫卻是她沒想到的,這事若是讓太后知道了,她定會高興,而皇上與太后的關係亦會緩和不少。
皇后好一會兒才省悟過來,忙屈膝謝恩,臉上是亦不住地紅光,這病啊,倒似一下子好了大半。
不過福臨的話還沒說完,待皇后謝完恩後,又道「鑒於皇后初掌後宮,諸事紛雜,一個人難免會忙不過來,所以朕決定再尋一人襄助皇后!」說到這裡他含笑對貞貴嬪道「貴嬪董鄂氏聽封!」
貞貴嬪趕緊跪下,只聽福臨接下去道「貴嬪董鄂氏,久侍宮闈,溫良貞嫻,德行超卓,且於是非之事能明辯,故冊為四妃之一,是為貞妃,並許協理後宮之權,好生協助皇后管理後宮!」一天之間,既是封妃,又是得協理後宮之權,貞貴嬪,不,現在應該稱為貞妃,她一下子跳到了寧妃和靜妃地前面,成為後宮又一個亮點!
這話於貞妃無疑是喜不自勝,但她沒有像皇后那樣愣住,而是一如既往地矜持,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叩首謝恩。
雖然貞妃極力抑制,但清如還是從她眼深處尋到一絲得意地痕跡,心驟然沉下,去了一個寧妃,又來一個貞妃,以後的日子還不知會怎樣!
雖然被人分了權,但福臨對她的態度已經比以前好太多了,所以皇后的臉上的笑容還是很燦爛,並笑盈盈地道「真是恭喜貞妃妹妹了!」有了她帶頭,寧妃和清如自然也不能落後,均向其賀喜,只是寧妃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前一刻貞貴嬪還在自己之下,現在卻一下子並列四妃,而且看樣子似還排在她的前頭,貞妃倒也不在意,一一扶起,但在與清如目光接觸的時候,她嘴角閃過一絲耐人尋味的微笑。
「不知皇上這冊妃的儀式並在哪日為好?」冊四妃的儀式與冊嬪不由,較其隆重不少,早些定下,皇后也好早些派人準備。
福臨想了想道「就定在這月十六吧,六月十六是個不錯的日子,雖然有些緊,不過應該還是來得及,皇后你說呢?」
皇后哂笑道「臣妾一定會準備妥當,不會誤了冊妃的儀式,請皇上放心!」這是皇后第一次操辦此事,她當然要努力做好才行。
福臨點了點頭,轉頭對清如道「宛卿,你今天也很累了,早些回宮去歇著吧,宛卿?宛卿?」
清如正在尋思貞妃剛才一閃而逝的笑代表了什麼,所以沒聽到福臨在與她說話,直到他叫了好幾聲後才回過神來,茫然道「啊?皇上您在叫臣妾嗎?」
福臨也不在意,一笑道「你在想什麼,朕和你說話都沒聽到?」
貞妃瞧著清如道「只怕宛妹妹是在想佩答應,畢竟她與佩答應是自小長大的,這些的情意念想還是有的,宛妹妹你說呢?」
清如一時也想不出更好的話來,只能順著她的話說是,福臨皺眉不甚高興地道「這種人想她做什麼,宛卿的心也未免太好了,算了,累了一天了你們都早些回宮去吧!」
「是!」所有人都恭順著應下,先後退出坤寧宮,寧妃受罰,清如是嬪,這路自是要先讓著新封的貞妃走了,貞妃淡淡一笑,錦帕輕甩,就這麼施施然地走過去,在經過清如身側時她又露出了那個笑容。
這一次清如終於看明白其所含之意了,但心卻不見得輕鬆一分,反有更重的跡像!
在這件事中最大的贏家既非成功除掉子佩的她,也非得到了福臨認可的皇后,而是貞妃,這個從來不顯山露水,這個婉約如秀的女子,她是最大的得益者,也就是那個能讓螳螂自動送到嘴邊的黃雀!
手段之高,連清如也不得不佩服,原來她才是真正高明之人,而值得敬佩的是她能忍,當年在佟妃手下忍,其後在董鄂香瀾手下忍,現在又在寧妃手下忍,能忍這麼久實屬難得,以前她竟沒發現貞妃是一個如此利害之人,實在是小瞧了她,不過現在知道也不算晚!
整件事中最值得同情的就是寧妃了,她在不明不白的情況下做了貞妃的踏板石,助其走上了青雲路,可笑的是她到現在還沒看清貞妃的利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