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女書商 網友上傳章節 三十三 驟雨Ⅰ
    來時原想著不知要費多少周折,做好了長期周旋的準備,誰料連走兩處竟都如此順利,幾人不免都有些飄然,一心想早些將此事結束,因而商議了馬上起程去無錫。

    與夢龍說時,夢龍驚詫道:「不過才來了兩天,這麼著急走?再多留些日子吧,等我把手頭事情處理完跟你們一道起程。」

    若茗此時滿心歡喜,未加思索便道:「好容易有些眉目,我們趕著過去早些解決了,快則五六天,慢則十來天,早些弄完總是利索。既然你還有事,我們先去,回來時再與你會齊如何?」

    夢龍猶豫道:「你們幾個都是年輕人,不慣出門的,有我在諸事還有個照應,怎麼好撒手不管呢?路上又不太平,還是等兩三天,我跟你們一起走吧。」

    天錫最聽不得這種話,忙道:「你這又瞧不起我了!我再年輕,難道連出去走兩天都不行嗎?有什麼不太平,光天化日的還有誰打劫我們不成?我也出過十幾趟門了,從沒遇見過一遭這種事。」

    「天有不測風雲,萬事小心些為妙,我總是不放心。」

    端卿也覺得夢龍有些過於謹慎,笑道:「先生放心,我們一路留神,絕不隨便兜攬閒事,再說路又不遠,應該極妥當了。」

    夢龍無奈,只得道:「好吧,那我在家等你們,早去早回。」

    此言一出,先看見王氏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Wap.16K.Cn原來她一直擔心丈夫又要遠行,在旁懸心聽了多時,此時才算放下心來。

    來時一路都是乘舟,天錫早已膩煩,況且走水路不免又要繞道。因此提議僱車走官道。端卿見行李不多,因此答應下來。托店家從車行雇了一輛車兩匹馬,收拾了行裝,翌日一早便往望亭方向去了。

    天錫二人騎著馬在前引路,若茗和豆丁則高卷車簾,嘰嘰喳喳一路不休,看見什麼都覺新鮮有趣,末了連端卿都說「像提著兩隻畫眉一起走似的」。

    中午在路邊店隨便吃了些。車伕隨口說:「照這麼個走法,再有一個時辰能到望亭鎮哩!」

    眾人聽了,未免興頭起來,馬不停蹄往前趕著,不想天公不作美,不多時淅淅瀝瀝下起雨來,開始時天錫還興致勃勃縱馬雨中,後來眼看越下越大,白衣已經透濕,幾人瞅準一處破敗地土地廟。一道煙奔去躲雨。

    廟內一派淒涼破敗氣息,香火早已斷了多時,香爐倒在供台前,內中的香灰結成一團。旁邊是碎成兩半的琉璃盞。就連供台上端坐的土地公土地婆也是鞋耷拉帽耷拉,全無半點尊神風範。

    天錫笑道:「不想今日到要跟這倆倒運的神仙共處一室了。」

    端卿早從包袱中取出雨布鋪在地上,又墊了些衣服,請若茗坐了,自己站在門口守著,遠遠看見又有兩人飛奔而至。

    若茗也聽見腳步聲,奇道:「還有人跟咱們一起淋了雨不成?」

    說話時人已奔至跟前,原來是兩個少年……http://。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赭紅長衫,棕色官靴,腰懸長劍,星目劍眉,一種英姿勃發之氣。令人見了精神為之一振;另一個看來只有十七八歲。淺黃長衫,膚色白皙。疏淡眉毛,黑白分明地雙眼,雖未說話,卻總像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觀之可親。

    年輕的一個見廟內坐了許多人,不由笑道:「原來遭了雨淋的不止我們兩個啊。」語聲清亮婉轉,十分悅耳。

    年紀大些的一個朗聲答道:「如何,我早說過咱倆必不是最狼狽的。」

    端卿見二人衣冠齊楚,言談也十分有禮,便拱手道:「我們也是剛到,兩位兄弟趕緊進來避一避吧。」

    年輕的一個定睛瞧了瞧他,微微一笑:「好,那就不客氣了。」又向同伴道:「二哥,這廟裡髒得很,可有什麼東西能鋪一鋪的?」

    自打那兩人進門,若茗便覺得年輕地那個十分眼熟,只是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在何處見過,不由得多看了幾眼,黃衣少年瞟了她一眼,忽然笑道:「這位姑娘,敢問你這雨布還有富餘的嗎?」

    若茗慌忙站起道:「兩位若是累了,不妨你們先坐會兒,我到車上坐著是一樣的。」

    黃衣少年笑了笑,道:「姑娘真是大方。」

    端卿忙道:「我這裡還有一塊。」說著又掏出一塊來,雙手奉與那少年,少年又抬眼看了看他,笑道:「多謝。」

    那紅衣少年始終未曾說話,直到黃衣少年將雨布鋪好招呼他時,才道:「三弟,你拿了人家東西,一句多謝就夠了嗎?連姓名也不問一聲,真是失禮的很。」

    黃衣少年笑道:「你不說,我倒真的忘了。」說著向端卿一拱手,道:「多承好意相助,在下松江府婁雲鶴,未敢請教公子尊姓大名?」

    端卿慌忙回禮道:「在下昆山葉端卿,都是舉手之勞,不足掛齒。」

    婁鶴齡笑道:「原來是葉兄,失敬失敬。」回頭又向紅衣少年道,「二哥,你呢,要不要我代為致意?」

    「我自己難道不會說?」紅衣少年淡淡道,「在下烏程凌蒙初,幸會。」

    天錫眼睛一亮,搶先道:「你就是凌蒙初?久仰久仰!我早聽過你的名字,不想竟有緣在此相會!」

    端卿也深感意外。凌蒙初在江浙一帶的文名雖不如馮夢龍那麼大,然而說起來青年一輩的才俊,他也是常被提及的一個。據說他十二歲入學,十五歲拔貢,此後雖然仕途困頓,然而名聲卻一天大似一天,頗有與馮夢龍齊名的架勢。更值得一提地是,江浙一帶喜聽南曲、傳奇,他卻反其道而行之,一心撲在雜劇寫作上,年紀輕輕便做了《虯髯翁》、《顛倒姻緣》兩部出名的雜劇,一時名聲大噪。只是他家鄉距此甚遠,怎會在這破廟裡遇見他呢?

    凌蒙初見兩人都認得自己,微微一笑,道:「不想賤名有幸被二位所知。敢問這位公子是?」

    天錫忙道:「我叫余天錫,是無錫人,今日既然有幸在此相遇,這樣,如果二位沒有要緊的事,兄弟便想邀二位到我家鄉遊玩幾天,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婁雲鶴笑道:「二哥,這位余兄真是熱情好客,你說呢?」

    「算了,咱們不是還有要緊事嗎?既然已經相識,以後有機會再去拜訪也不遲。」

    天錫大失所望,仍不甘心,便道:「此地距無錫極近,來回不過一兩天功夫,二位即便去盤桓幾天,想來也耽誤不了多少行程吧?我一片拳拳之心,只盼凌兄能夠應允。」

    凌蒙初忙道:「多謝余公子一片好意,只是我們實實有事在身,容後再去拜訪吧。婁雲鶴笑吟吟道:「離無錫委實不遠,其實去幾天也無妨。」

    天錫大喜,正要趁他的話頭繼續勸說,忽聽他話鋒一轉,向著若茗一點頭,問道:「既已互通了姓名,為何不介紹一下這位姑娘?」

    端卿見他兩次主動提起若茗,未免有些不自在,然而見他一派英氣,不像是輕薄之徒,於是代為介紹道:「這位是我同鄉,林小姐,閨名不便外傳。」

    婁雲鶴呵呵笑起來:「哦,果然,女兒家地名字的確不能隨便向外人提起。」又環顧四周,道,「這一下雨,屋裡陰冷潮濕的,林小姐受得住嗎?二哥,要不我們去附近尋些柴,生堆火暫時擋擋寒氣?咱們這些大男人還好,林小姐嬌怯怯的,又淋了雨,怎麼經得住呢?」

    一句話提醒了端卿,暗叫一聲糟糕,怎麼忘了這事!若茗來時雖然坐車,但是風吹雨走,許多從窗口飄了進來,她肩頭衣服也淺淺濕了一片,萬一受了涼,可怎麼好?

    凌蒙初四下看了看,道:「這麼大雨,縱然找到柴火也很難點著。我剛瞧見廟後頭有間暗房,我去瞧瞧,沒準兒能找到些乾柴。」

    端卿忙道:「凌兄且住,還是我去吧。」

    凌蒙初道:「有什麼要緊,你們讀書人不慣做這些,還是我去吧。」抬腿就走。

    端卿只得罷了,從包袱中取出一件稍厚的長衫,正要遞與若茗披著,早見天錫脫下外衫撂了過去,道:「你先穿著,我再找找有沒有厚點的。」

    若茗還未說話,豆丁咯咯笑了起來:「余公子,你這衣服都濕透了,怎麼穿?」

    天錫這才想起來,笑道:「我真是淋糊塗了,」忙又找出一件遞過去,「喏,你穿這個吧。」

    若茗含笑接過,輕聲道:「多謝。」

    端卿呆了一下,慢慢將包袱收好。

    婁雲鶴以手托腮,笑盈盈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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