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進醫院,可芹下車抱起顏嬸,就往急症室送。
一檢查,她竟然是休克型肺炎並伴有輕微的心肌炎,必須住院。
繳費、取藥、辦住院手續,忙活了半天,可芹終於想起撞車的事。
她將保時捷上下左右、仔仔細細檢查了一遍,左後視鏡上的確出現了一道比較明顯的劃痕,幸好車身顏色本身比較花,乍一看也看不出來。
不過,最好還是費些銀子去修一下,免得陽雨城回來抓狂。
返回急診觀察病房,顏嬸已經初步脫離了危險,鼻頭插了氧氣管,還吊著兩瓶點滴。
看著她一雙淨白的手,可芹咯登一下,憶起自己的使命,乘著四周沒有人,輕喚了顏嬸兩聲,見她沒有應聲。
她忙從包裡取出寬膠紙,正要將她的指紋、掌紋一一取下,膠紙觸著她手指的一瞬,卻看見她的手動了一下,抬眼一瞧,她已經醒了,正瞇著眼睛看自己呢。
可芹一驚,卻不動聲色地將膠紙送回包裡,同時隨手翻出紙筆來,笑著問,「顏嬸?你醒了啊,太好了。你有什麼需要的?我去幫你準備。」
「手機。」她有氣無力地抬了抬眼皮。
「好,在您的房間裡嗎?」可芹記下。
「嗯。」
「還有什麼?」
「粥……皮蛋瘦肉粥。」微笑著看著可芹,她撿了個在她看來最簡單的食物。
「哦,還有什麼?」病成這樣了,還惦記著吃。可芹撇著嘴,在本子上記下。心底卻抑鬱不已:自己什麼飯都不會做,一會兒還得去找外賣。
「就這樣吧。」顏嬸無力地搖搖頭。
可芹給她掖好被子,離開前,還不忘找到護士長囑咐幾句。
可芹先趕回陽氏別墅,取了她的手機。
然後下山,找到一家粥品店,興沖沖地下車進去,拎著兩份皮蛋瘦肉粥跑出來,一眼就看見一個長得挺帥氣的男人正站在那輛保時捷前面,雙臂環胸,正抬頭冷冷地盯著自己。
從衣飾上,可芹一眼認出他就是那個被撞的車主,看看旁邊修車行的招牌,她只能苦笑。
天!不會這麼巧吧!
嘴角一咧,臉上浮出膩死人不償命的笑容,「哈嘍,我們真是有緣哦。請你喝粥,好不好。」可芹揚揚手中的粥品,遞過去一份,「皮蛋瘦肉粥,降火最好。」
「不用!」他面無表情地推開速食盒,「你開快車,蹭花了我的車,同時撞掉了一個後視鏡,修理費用,兩萬三千七百四十一元。從修車到現在,我錯過了兩個網絡會議,你要賠償我誤工費,五萬元;同時損失了一個小時休息、娛樂的時間,精神損失費,五千元。三項費用總計,七萬八千七百四十一元整。另外,你必須向我賠禮道歉!」
「七……七萬……八千塊?!」
看著他伶俐的薄唇開開闔闔,可芹的笑容僵在唇邊,腦袋已經不太聽使喚,覺得自己的身體正漸漸速凍成一根冰棒,在這悶人的暑熱中從頭到腳都冒出絲絲寒氣。
「臭小子!你訛人哦!我不過是沒小心蹭了你一下而已。」迎著他的凌厲,她向前挺進一步,仰頭直視他冰冷的黑瞳。
「可是你逃了。對了,我還沒有算開到這裡費的油錢。」他又開始掰著指頭算計。
不精於算計的腦袋已經攪成一鍋,可芹想用拳頭猛砸他的腦袋,但當她看清是在鬧市區,才強忍著:「喂!你不要得寸進尺,好不好!」
他無視她的怒火,點點頭:「好吧,油錢就不算了,零頭去掉,七萬八千,一分不能少。」他拍拍那輛保時捷,總覺得這車有些眼熟,「任何人都應該對自己做過的事情負責任,這對你來說是個教訓而已。」
「什麼意思?」可芹將手中的快餐盒捏得「卡卡」直響。
他卻像是沒有看見,還自顧自地說著:「如果,當時你下車向我誠懇道歉的話,說明你還有心改過,我可能一分錢都不會要你的。畢竟,撞車也不是你希望見到的。」
「嗯,對……」誰想跟你撞車啊!
「當我開車追你,準備同你交涉,那個時候,如果你能平心靜氣地停下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比如:那只是因為你有急事,或者別的情不得已的原因,那我大概只會收你修理費。但是,你居然一錯再錯,開著快車逃之夭夭?!」
「那是因為……」「要救人」三個字還沒有說出來,他卻已經打斷了她的話頭。
「天網恢恢,疏而不漏!既然又讓我碰見你,那我就不可能輕易放過你,讓你又跑去害人害己。說不定哪天你就會把自己的小命搭上。不過,像你這樣對自己的生命都毫不在乎的人,沒了也就沒了,若是害了像我一樣無辜的人,那我對你的放縱,也等於充當了你的從犯。所以,你說,我應不應該給你一個教訓?!」
「應該,可是……」可芹居然開始認同他的說法,身為警察,開快車並不是她願意看到的啊,只是人命關天啊!
他似乎並不準備留給她充分表達的機會:「所以,七萬八千塊,買一個能讓你平安一生的教訓,你已經佔了天大的便宜。其實,還有,我沒有算給你上這堂教育課的培訓費用……」
「夠了!」她實在忍無可忍,猛地伸出手,一把將他扔進車裡。
「你想幹嘛?!」這麼一個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居然有那麼大的力氣!他吃了一驚,在車座上掙扎著爬起來。
「坐著!別動!」可芹聲色具厲,嚇得他愣了愣。
「你……」
「從現在開始麻煩你閉上嘴!」可芹迅速跳上車,將那兩盒皮蛋瘦肉粥遞到他手上,揚揚攥緊的右拳,「你要是敢把粥灑出來,我就讓你好看!」
「喂!你準備帶我去哪裡?!」他慌張地想跳下車,但是車已經迅速開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