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西的時候,程通就認識了李逵,知道這傢伙是梁山上頭號莽漢,人雖然粗魯,但對人卻還真誠豪爽,打起仗來聽說是把好手,可惜從山西到江南,兩人一直沒有機會並肩作戰,所以程通並沒有見識過李逵究竟勇猛或者說魯莽到什麼程度。聽朱仝再三囑咐他看好李逵,程通有些不以為然:人家都說我就是山西義軍中最莽撞的,這李逵還能比我還熊?兩個人勾肩搭背並行上山,一路上談笑風生,卻也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轉眼間來到東山一關門前營地,陣地上的頭目見程指揮使回來,連忙上前報告一切平靜無事。程通直瞪著眼睛朝關牆那邊望了半天,這才放心地拉著李逵尋個去處坐下說話。李逵剛才不知道程通在看什麼,此刻忍不住好奇地詢問。
程通一樂:「我在給關上的小子們相面,看他們是不是打算今天殺出來。」李逵一聽來了精神:「怎麼樣?他們什麼時間出來交手?」程通搖搖頭:「這些傢伙屬烏龜的,一直不敢出來交兵。」李逵很失望:「他們不出來,咱們也不攻上去,兩邊就這麼看著?」程通把臉一揚:「那你說怎麼辦?」「打唄!」李逵回手摸摸插在腰間的兩把大斧:「俺去前面試試看,若真不出來,俺就把那廝的大門劈開,你引軍殺入不就行了?」
程通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怪不得朱仝他們讓我看著你,果真是與眾不同。你的確比我厲害!」李逵也樂了:「你也用不著當面誇我厲害啊。」程通被他氣得哭笑不得:「你比我厲害,不過是傻得厲害。關上弓箭、火炮、滾木、擂石,樣樣齊備,你要去找死不成?」李逵把眼睛一瞪:「我找死?閻王爺敢收我?,我就把他的地府也給劈了!你沒膽量就在後面給我掠陣。」話音未落,人已經大步流星地向關前奔去。
程通沒料到黑李逵說去就去,一把沒拉住便被他沖了前面去了,也慌了手腳,在後面追了過來。卻見李逵人雖魯笨,腳程卻緊,眼見就要奔到關下了!程通心知自己過去也是送死,連忙招呼陣地上的士卒快帶上弓箭列隊掩護。
昱嶺關上的守軍連日來與威盛軍交戰多次,知道對方的弓弩十分厲害,一旦對射,必佔不到便宜,所以守軍通常都躲在垛口後面、忽見對方陣上一個黑大漢隻身飛奔到關下,手中持著一隊車輪大斧,不知威盛軍又要耍什麼花樣。大家都小心翼翼地望著後面正忙著列陣的宋軍,一時間反而沒人向李逵放箭。
李逵奔到關牆下,仰頭喊道:「上面的,有膽量下來幾個,跟爺爺真刀真槍過上幾招,別整天專做縮頭烏龜!」守軍聽他說話難聽,有幾個便投石頭來砸李逵,偏偏又顧忌後面的威盛軍厲害,不敢探身去看李逵的具體位置,只是聽著他的聲音砸過去。李逵見對方石頭扔下來,轉身便躲到關門門洞裡,見石頭奈何不了自己,便掄開雙斧朝著大門猛劈猛砍。
關上的守軍聽門上山響,生怕被他將門砍壞,忙去報告上司。今日恰是方傑親自在關牆上守候,聽說威盛軍一大漢正持斧劈門,從關牆上又奈何他不得,心中很是忿怒。聽得關門果然被大斧砍得咚咚晃動,方傑一著急,抄起自己的方天畫戟對身後的親兵說:「備好繩索,等會兒拉我上來。」尾燈親兵攔阻,方傑單手一按垛口,縱身直跳到關牆外面去了!
李逵聽得身後落下人來,連忙轉身回頭觀看,見一年輕後生二十出頭,面相俊朗,虎背熊腰,手持畫戟正怒目而視,李逵忙停下手笑著說:「俺還以為都是縮頭烏龜呢,還真劈出一個來。」方傑看門洞中一條黑漢,三十左右年紀,無盔無甲一短衫,胳膊上肌肉墳起,手裡的雙斧真如車輪般大小。
方傑用戟點指:「什麼人在此廝鬧?」李逵也用斧子指著方傑:「俺叫李逵,你是何人?」聽方傑報完姓名,黑旋風大喜過望:「俺大哥宋江到處尋你,沒想到卻在這裡。」方傑冷笑道:「要取我項上人頭?先掂掂自己夠不夠份量!」李逵一愣:「不是不是,你可是方臘的侄兒?俺大哥與你叔叔早就不打仗了。你叔叔上船之前特意讓俺大哥四處找你,讓你先跟著俺威盛軍,以後再去找你叔叔。」
方傑很意外:「黑漢哪裡來的瘋話?如何敢哄騙於我!」李逵雙手一攤:「騙你作甚?」方傑指著李逵的鼻子:「爾等取不下這昱嶺關,就使用陰謀詭計,妄圖騙取此關,休想!」李逵聞聽把眼一瞪:「不知好歹!小小昱嶺關還需要用計?不服就先吃上幾斧!」方傑哪裡懼他,擺動兵刃就與他交手。
論武功,李逵遠遠不是方傑的對手,兩三個照面就支撐不住,忙使出老武師周侗幫他創立的飛斧救命絕招,兩柄大斧一先一後掛著風聲飛撲方傑,自己轉身就跑!方傑揮戟挑飛雙斧,從後面緊緊追趕。李逵慌亂中摸到腰間當年樊瑞送他的吹火筒,連忙扭身猛吹一口氣,三個小火球直奔方傑面門。方傑猝不及防,用兵器向外格擋。怎知這火球遇物便炸開,濺了方傑滿臉滿身的火星,面上火燎燎的吃疼得緊,吃驚之下哪裡還顧得上再去追趕李逵,連忙倒拖畫戟奔回關牆下,緣著手下放的繩索回了關內療傷。
李逵見僥倖逃得性命,也滿頭大汗的奔回本陣,早被程通一把抱住:「李逵哥哥,休要再害人!若出個閃失,我如何去見朱仝哥哥和宋將軍?」李逵指著方傑的背影:「那廝好生厲害,險險壞了性命!」程通也咂舌道:「都說方傑武藝高強,果然名不虛傳。幸虧哥哥你有法寶,快拿與我看看。」
李逵一怔,這才明白程通說的是什麼,忙將吹火筒交予他看。程通舉起來,朝無人的地方連吹幾次,卻什麼也吹不出來,惹得李逵撫掌大笑,忙給程通演示:先按下左邊的凸起,再堵住右邊的孔洞,方能吹出裡面的焰硝丸。程通依樣畫葫蘆,果然奏效,連吹兩次正樂不可支,卻被李逵劈手奪了回去:「老牛鼻子在東京,小牛鼻子在甬州,焰丸用完了找誰去討要?休得浪費!」
程通戀戀不捨地跟著他:「李大哥,這好玩意兒給我也弄一個來如何?」李逵笑了:「多了沒有,就此一個,不給!」見程通滿臉失望,他心中一軟:「走得匆忙,等下到山下,找郭盛要幾個霹靂彈給你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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