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一大隊人馬就這樣完了?鄧子雄實在嚥不下這口氣,他皺著眉頭問劉唐:「劉將軍,這石牆土坑是何人所建?」劉唐指了指不遠處倚在牆邊的黃臉漢子:「不就是那位青眼虎李雲嘛。說起什麼挖個坑啊,壘個牆啊,就屬他和九尾龜最能幹。你派往東南角的那二十個人也是他收拾的。」
評判官聞言非要讓劉唐詳細說說。劉唐看了看鄧子雄:「鄧將軍,你現在還剩四十個人,我這裡有將近三十個人,你是否還準備繼續攻山?不怕告訴你,上面還有一處關隘,可以讓您露露身手。」
鄧子雄心想自己人馬已經折損過半,對方不但沒有任何損失,而且後面還不知又有什麼埋伏。別的不說,單憑這道石牆的有利地形,自己也難討什麼便宜。反正這次已經是輸定了,不如光棍一些,直接認栽算了,於是他把頭一搖:「鄧某領教了吳先生的用兵的厲害,不想打下去了。」劉唐聞聽叫到:「拿得起放得下,是條漢子!這樣我就帶你們去東南角看看。」說完大步流星地在前面帶路。
從山上向下走,石門離著李雲剛才埋伏的地方並不遠,轉眼之間就到了。劉唐指給眾人看,說這片空地上有橫著的兩道溝,溝之間挖了許多的陷坑,攻山的人若是到了這裡望見林中旗幟止步不前也便罷了。若是越過第一道溝向前,勢必有人落入陷坑。當然現在的陷坑是乾淨的,若真是對敵,底下都要安竹籤,掉下去不死帶傷!沒有踏上陷坑的人定會慌亂,這時樹林中的伏兵便會放箭。雖然伏兵不過十人,但攻山的人心神已亂,是抵擋不住的,多半要退回到剛才越過的第一道溝中避箭,而那溝底早已撒上了引火之物。林中伏兵只須射上幾隻火箭,頓時這裡就是一片火海,溝中的人更是難以逃命!
那個來自山西義軍的評判不禁咂舌道:「好厲害!」鄧子雄更是面上變顏變色,心中咚咚直跳:換了自己帶隊攻山結果也只能是一樣的。李雲笑著說:「當時我把情況跟那二十名攻山的弟兄一說,他們都嚇得面如土色,二話不去就自認「陣亡」,下山去了。」
周迅插言道:「為何要挖兩道溝呢?」劉唐嘿嘿地笑:「這第二道溝中可沒有引火之物,連雜草都除乾淨了,這樣火就不會燒到這邊來。要不然,就那個引火上身,什麼什麼俱焚了?」引得眾人也笑了起來。鄧子雄這下子真的感覺自己在使用計謀方面距離這些人太遠了。他歎了口氣就要下山,劉唐一把將他拉住:「鄧將軍,不要把這些秘密告訴那兩隻人馬喲!」鄧子雄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無言以對。
唐斌在山下望見鄧子雄的人一撥撥信心十足的上了山,又一批批垂頭喪氣的下來,忍不住縱馬過來詢問情況。鄧子雄兀自在尋思吳用他們使用的計謀,沒好氣地說:「鄧某已是甘拜下風,具體情況唐將軍親自帶人上去便知。」唐斌聽鄧子雄說已認輸,心中暗吃一驚,又見對方頹廢的樣子,不便盤問下去,騎著馬回到自己的隊中,又與手下商量了一會兒便帶了人從東面向山下攻去。
美髯公朱仝在威盛軍中人緣很好,與田虎的部下以及京師禁軍的將領們都相處的不錯,見唐斌上山之前到鄧子雄的面前問了幾句話,朱仝也來找鄧子雄打聽虛實。
昨日散帳之後,智多星吳用就特地找他,讓他要幫著雷橫攻山,能否成功在其次,主要的是要借這個機會團結威盛軍中非梁山的派系,免得日後打起仗來離心背德。之所以讓朱仝來擔此責任,就是看重他平素做事沉穩,待人接物分寸拿捏得好,又常在威盛軍中出頭露面,各個派系的人對他都不反感。
朱仝來到鄧子雄的面前,臉上毫無驕橫譏諷之意,而是低聲對他說:「鄧將軍可還願意去昱嶺關殺敵立功嗎?」正在胡思亂想的鄧子雄聞言心頭一震,忙回答是啊。朱仝笑了笑:「若將軍肯聽在下建議,我估計將軍依然有機會去昱嶺關的。」
鄧子雄大喜,忙問該當如何。朱仝告訴他說:「唐斌將軍第二個上山,我看也會連遭挫折,不久也要鎩羽而歸。只要將軍馬上派人去把他找回來,大家合兵一處,同意指揮,協調攻山,方有希望攻下此山,這樣才有希望讓吳軍師改變初衷,同意你帶兵去昱嶺關。」
鄧子雄不明白是何用意,還要再問。朱仝把頭一搖:「事不宜遲。將軍若信得過我,就趕快派人去追唐斌回來,不然一切就全晚了。」鄧子雄沉吟了一下,心想自己已經攻山失敗,若不聽朱仝的話肯定是沒有希望,索性權且已試。於是他派手下兩個都頭帶了幾個人分頭沿唐斌上山的方向去追,不多時就在半山腰尋到唐斌。
唐斌已經在一處險要折損了部分人馬,正犯愁之際,聽說鄧子雄請他撤下山去共商破山良策,想了一下也就答應了。借這個空擋,朱仝向鄧子雄解釋了一番:吳用在山上設下埋伏,敵暗我明,敵靜我動,守兵完全可以相機而動。攻山的隊伍*撞大運似的探路攻山,十有八九不會取勝。唯今之計就是利用吳用事先定下的規則中不限制幾路人馬聯合攻山的漏洞,用人數上的優勢多方牽制住山上的兵力,然後突出奇兵,尋隙而入,方可一舉成功。
正說話間,唐斌已帶人撤到山下,朱仝又將雷橫軍中的主要將領都請來一處,三支人馬的頭腦們聚在一起商議。
雷橫原本謀劃著自己帶人攻上去的,因而軍中請來了花和尚魯智深、美髯公朱仝、解珍解寶、陳達、鮑旭等一干猛將,見朱仝力邀三軍協作,又把吳軍師的用意講明,這才同意合兵一處。
魯智深是眾人中年紀最大、威望也最高的,便當仁不讓的發言:「洒家在老種經略相公手下作提轄的時候,相公就常教導我等,開兵見仗要重視地形地物,說不懂天時地利便算不得統兵之將。依洒家看,不如一把火燒上去,吳軍師的陣勢自然就破了!」
眾人聽了面面相覷,沒料到大和尚想出的辦法如此匪夷所思。唐斌遲疑著說:「眼下樹木蒼翠,怕不利於放火吧?」雷橫白了他一眼:「就是能燒也不許燒!真想把軍師哥哥燒死不成?」魯智深哈哈大笑:「洒家就是這麼一說。只要吳軍師認輸也就罷了。」
鄧子雄手下的周迅說:「如今咱們人馬多過山上數倍,還是那招適才朱仝將軍之言,分頭襲擾牽制,讓守軍不能兼顧,之後奇兵制勝吧。」唐斌點點頭:「打仗固然要憑力量,但往往少數幾個人就可以影響大局。」跳澗虎陳達也說:「一般來說,最容易防守的地方守軍卻最不重視,倒是易攻難守的地方常常被攻方選擇的攻擊點,守軍都會加派人手防備。大家不妨反過來想一想,若是我們來守山的話會如何布設?」喪門神鮑旭插話道:「登山偷襲的辦法很多,什麼攀登懸崖,什麼欲擒故縱,什麼引蛇出洞,什麼聲東擊西,總之不外乎幾類,要麼你把守軍調動起來,讓他疲於奔命,尋機殲滅,要麼你把他牽制住,尋隙殺到他的背後,前後夾擊。」
唐斌和鄧子雄的手下思路被梁山好漢們激活,紛紛發言獻計獻策。有的說看見山西南面有一處十來丈高的峭壁,有的說在山北面有一道不引人注目的深溝。鄧子雄屬下的營指揮王遠志更是一語驚人:「大家不一定把精力都放在險要上。這山坡坡勢還算平緩,咱們找些平緩處,人馬散開一起上。守軍人少,未必就擋的過來,總有一些能衝上去。」朱仝一手拉著唐斌,一手拉著鄧子雄:「俗話說,一個籬笆三個樁,一個好漢三個幫,大家不去分什麼派系,團結起來,為了一個目標齊心協力,天大的困難也沒什麼可怕的。」幾個人對望著,齊聲誇朱仝講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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