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慶幸的是,兩人置身的房間是賓館內中層的豪華套房,房間裡寬大的空間有的是可以當做掩護的東西!扶起著雯雯,閃身退避到窗簾遮蔽的視覺死角。
「砰、砰、砰」的數聲槍擊,果然在狂的預料之中,對面響起了狙擊槍的巨大響聲。四、五把狙擊槍數彈齊發,玻璃、碗碟、花瓶、電視,能夠破裂的東西依次都被掃射而爆炸了。按著雯雯的頭,終於等到槍聲過後,再沒有做任何的遲疑,快步走向三、四米外的房門,邊拉著雯雯,「狂」的音量邊不自覺的壓低了,「我們先離開這裡,走出房門後,我們按以前出去的路線,不搭電梯,走樓層間時盡快往下跑。」
招呼著,一邊注意身邊的情況,樓層間的爆破聲就在這幾句話的工夫越發密集。意識到身邊少女沒有意料中的反應,「狂」詫異的低下頭,該不會是剛才受傷了吧?
意外的對上雯雯瞪得大大的眼睛,沒有畏懼膽怯,這個少女對身周明顯不對勁的狀況,竟表現出意外的好奇與躍躍欲試。
「太棒了,你還不知道吧。告訴你我可是柔道九段。」擺了個單手空擊的手勢,雯雯這妮子還真不是一般的不知死活。
「我不是和你開玩笑,這次來的人不少,而且每一個都是殺手界裡的頂尖的人物,你給我嚴肅一點。」殺手對危險敏銳嗅覺告訴「狂」,這一次,那對古板的兄弟所想的恐怕不僅僅是想給狂「一個教訓」或者「一個下馬威」那麼簡單。
「我不怕。本小姐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被嚇到的。」雯雯的底氣略顯不足,「狂」眼底的陰沉讓這個向來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轟」的一聲,距離剛才間隔樓層的爆破,爆炸的威力和所涉及的範圍明顯又離狂和雯雯所在的房間更加逼近。那兩個白癡兄弟,他們到底想幹什麼,這麼著急著轟自己出門是想玩貓捉老鼠的遊戲嗎?狂的嘴角浮起絲冷笑:「我再問你一次,你走不走。」
咬著嘴唇,雯雯只是挨著狂,小手緊緊的攥著狂的衣服。
「不走的話,就算了!」
聽著「狂」說不出是無奈還是不屑的語氣,雯雯的心頭忍不住一陣失落,她只是想幫他,在他遇到麻煩的時候能和他站在一起,僅此而已啊,也不可以嗎?這個死沒良心的!
在雯雯莫名感到失落的瞬間,「狂」豹子一樣靈敏矯健的身體動了。突然身子一輕,就被狂抱在了懷裡,隨後的一陣激烈的晃動,感覺狂在狂奔後就雲裡霧裡,被抱著就在也不想管外面發生什麼事情了。
…………
「老闆,目標在我們望遠鏡監視下消失了。」
「愚蠢,真是群飯桶。」
面對通訊器中誠惶誠恐的聲音,揚威的語氣中流露出一絲陰狠,「可以了,那麼就不要再去管了,現在你帶著你的人立刻給我滾回來,記得把攤子收拾乾淨。」
這回似乎事情有些意外了,原以為狂會往外面跑,誰知道居然到現在也沒看到人影。
「操,果然是不能指望這群笨蛋啊。」非常不滿的揚威,語氣不善的對自己哥哥說。
「哼!如果僅*他們這樣的素質就可以對付狂的話,我們的存在不就顯得有些多餘了嗎?」耀武的嘴角露出一絲不在乎的笑容,陰森森的。
「不要出什麼麻煩才好……」揚威卻顯得沒有哥哥那麼的樂觀,不自覺的小聲嘀咕起來。
「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到現在這樣的時候,你不會害怕了吧?」耀武驚訝的說,撇過頭去看著自己這個一向爭強好勝的弟弟。
「怎麼可能!」即便是心裡害怕,但是揚威的嘴裡可半點都不認輸。
「那就好,其實說起來,這一次應該是我們的嬴面比較大才是!」
到底是略勝一籌啊,懂得在該說話的時候說話,也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話才能消除弟弟的緊張感。這也就是耀武比揚威更厲害的地方!心計城府,知道如何因人就利。三言兩句就將這位兄弟勾到自己同一陣營。
「總之,因為首領那個位置是大哥你時刻惦記著的,所以我才會幫忙,事實上我從來沒有把什麼那東西放在心上。」
「無所謂,這麼多年以來,哥哥的東西就是你的東西!除掉狂以後,一切還不都在我們兄弟的掌握中;而且今天的這一戰,如果敗了,我們在『天規』就再沒有立足之地,難道你想長老會那般老傢伙笑掉大牙。」
隨意的跟自己的弟弟閒聊著,耀武揚威這一對兄弟,假如單純的以兄弟感情而言,還是非常的和睦的,雖然這對兄弟平日裡草包事做多了……
不斷的奔跑著,閃躲著尋找容身之所。現在狂的當務之急就是先把雯雯處理掉。想不到事過境遷,居然會在這裡見到那對笨蛋兄弟。似乎事情無論過了多久,該面對的也還是要面對。拉著雯雯的手,就在剛才神不知、鬼不覺閃出房間的「狂」,此刻的心境破天荒的居然成功的進入了做為一個極限殺手的應有境界——「心如止水」。想不到幾天來的努力,倒比不上外力的一次威脅。
微不可覺的冷笑著,就在雯雯執意不肯離去的那一刻,狂的內心其實是動了的。撲天蓋地的回憶壓來,關於「G」,關於無雙,甚至關於「蕭哲」心中的文靜,還有即使明知生命有危險,也不肯獨自離去的雯雯。第一次,在被伏擊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狂動了惻隱之心,殃及無辜,這樣的事情還是盡量避免吧!
只要幹掉那對兄弟就好了,內心裡,狂就是這樣對自己說的。
記憶中,對「天規」內部「天門八將」的力量配比還停留在六年前,「G」出事前的那個晚上。長老會下達的命令,在南太平洋公海海域上,那艘註冊了巴拿馬國籍的豪華油輪,還有那夜的電閃雷鳴……六年前本該就死去的人,命運不肯放過他,讓他苟延殘喘著直到今天。那麼今天就也由他來結束掉一切好了。
獨自一人慢慢走過靜悄悄的樓梯,內心洶湧著的波濤也隨著目的地的接近而漸漸平息。
最後終於找地方甩下了雯雯,之後,狂已經無所牽掛了。
大凡殺手決鬥,在都市中只有兩個地方是最合適的,一個是天台。可是以耀武、揚威引爆炸彈,想要讓人往外走的想法看來,他們早已經把人放到了建築物的外面。所以天台現在反而是最安全的;而另一個最適合決戰的地點,那裡既沒有人打擾,又地域空曠——地下停車場!
還真會選地方,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狂就在沿著通道,走進地下停車場時,忽然,感覺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就像是有經驗的探險者,會感覺的到前方的草叢中正隱匿著一條毒蛇一樣。這樣的感應來自本能!
身體在空中劃過一條美妙的弧度,就在這瞬間,狂原先走動的路線上,一隻橫在路中央來不及被清理走的垃圾桶,「砰砰砰」的數聲,已經立即變成了馬蜂窩。
同時,十數條人影好像鬼魅自原本空無一人的地下停車場一躍而出。利落的身手,冷漠的眼神,和同時進攻目標的和諧,看來對方還真的看重自己,初登場就傾盡最優裝備了。
冷笑著,不閃不避,狂隨身向前衝去,絲毫也不管跟這些傢伙打會不會有損自己「亞洲第一」的身份。「狂」的身手沒有花巧,沒有試探,全是實打實的最強有力的攻擊,每一下,只要被他力挾千均的拳頭腿腳掃到,在對手的慘呼還停滯在喉頭的時候,這個人就已經廢了。說不上是幾秒,有得只是比伏擊對手更快的反應速度和攻擊力量,側身、回踢、空擊、重拳、一連貫的動作快到令人乍舌。擊中了胸骨就會立即有碎裂的聲音傳出來,而頸椎則會立即折斷,手骨在對拳時也會變的粉碎。到處是骨骼的破裂聲連綿不絕,但是卻全然沒有慘叫聲,無論如何的痛苦也是依然如此。十數名以快速攻擊刺殺目標的一流好手,在狂一系列快速優美到超乎想像的動作中,像徒具威猛外型的偶人,絲毫沒有招架之力,就已經立即全部被幹掉了。連最近距離的人都無法估測出在剛才的一瞬,狂到底發出了多少次,致人死命的強勢攻擊。
動和靜,生與死,只在這一瞬,剛才活躍在四周,蠢蠢欲動的殺手們,現在只是一堆堆橫躺在地上,連呻吟都沒有力氣的死屍。沒有任何的懸念,一個照面已然變成了屍體。
「軒轅八部」每部的人馬本來就不多,一部最多也就只有一百來個的樣子。自己「天將一脈」最為強盛,也不過只有區區一百四十多人。可是,就是*著「軒轅八部」這一共不到一千人的人馬,卻保證了天規在亞洲不可忤逆的權威性,一代一代打壓的所有亞洲殺手組織千百年間不能抬頭,「八部」的戰鬥力間接證明了「兵不在多,取之精銳」這個說法的正確。可是,八部的人強不假,只是最可憐的是平日裡可「以一擋」十的他們,卻碰上了平日裡可以「一騎當千」的狂。所以他們被輕易幹掉並不丟臉。
時間似乎都在之後凝固了,「狂」冷漠抬起頭,如果角度合適的話,可以看見他那雙漆黑如子夜的瞳孔中,竟是靜到無波無瀾。沒有大悲也沒有大喜,這就是「心如止水」,這就是最高的境界。
「久違了,天將大人!」
「這麼久了,狂,你還是這麼喜歡帶給人驚喜。」
「啪啪啪」,鼓掌的聲音,一前一後,自長方形地下停車場的另一端傳來陰冷的聲音,和聲音一同出現的兄弟二人,在兩聲的「問候聲」落下時,已經赫然就在眼前。當然,隨著他們聲音出現的還有軒轅八部最精銳的一幫殺手。他們的手上,此刻已經槍械全然準備妥當了,只等自己首領一聲令下了。
不著邊際的,狂在自己嘴角露出一個笑容。果然,他的推測是正確的,這群笨蛋兄弟要的不僅僅是殺死自己,似乎還妄想著在自己身上找回從前的自信。不然的話,剛才早在自己踏入地下室的第一時間就該是人海戰術,萬槍齊發——那樣的話他們至少還有一點機會重創自己。可是一旦有了那樣可笑的心理之後,似乎一切都不可能這麼容易了。
「在天將大人面前真是太失禮了。都和你說了,根本不用派這般廢物來丟人現眼。」此刻的耀武顯得很鎮定,原本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的局面,在他現在的表現看來,似乎感覺自己十拿九穩。
「哥哥,我也知道他們的確是廢物,只不過,不這樣的話,我們怎麼能看到『天將大人』這麼精彩的身手!」
相互說著,也不知道是不是為了給自己放鬆的時間,耀武、揚威就這麼邊說邊走近。身型相貌都像到七成的兄弟,連他們走路的節奏都很協調。看這六年前的老對手慢慢走近,狂忽然想到,也許這兩個傢伙平素令人憎惡的嘴臉,囂張跋扈的言行,或許有一小部分也只是用以掩蓋真相的保護色,也或許他們也很出色,能力也很超群,卻只可惜的是他們的對手是自己。
無論在這兄弟身上的偽裝皮色下隱匿的是什麼,也都無法改變,他們在自己手上即定的命運。
「一別六年,這六年來,你們所做的事情難道不是躲在天規的鐵殼下耀武揚威嗎?怎麼今天這麼有空會出來透氣呢?」冷笑著,「狂」一語雙關,諷刺了他們的膽怯,又為自己爭取到了一點緩衝的時間。
一個、兩個、三個……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四十。仔細的在心裡點了點人數,他們能夠調動的只有八部中的兩部人馬,剛才的那十個加上現在的四十人,一共是五十,差不多是半部。那麼剩下的一百十五個精銳此刻應該在這座建築物外待命吧!可笑,難道他們以為自己會害怕的跑到外面去準備逃跑嗎?真是愚蠢之及的想法。不過,既然敢憑藉著這麼點人就來見自己?狂在心裡立即感到一陣的疑惑。
看起來他們是找到了「強援」了!
「又或者說,這一次又與那幫老傢伙們定下了什麼不能見人的約定。」慢慢的擺開備戰的姿勢。
「關於這個麼,不需要你多做關心。不過雖然你我立場不同,但是所爭奪的卻是同一件東西。我與你之間勢同水火早就不是一天兩天,不需要什麼『見不得人的約定』我想你也會明白,我是一定會來見你的。只不過,今日的天規早已今時不同往日。不用我們直說,你也應該明白,現在的長老會也不再有以往大權在握的風光……」
「那又如何?」冷笑著,狂似乎沒有放過這兩兄弟的意思。
「所以,我大哥的意思是說,今時今日,我們之間未必不能共存。相反,我們有了共同的敵人。天規已經太老了,老得再不變化,就可以進棺材壽終正寢。」
聽著兄弟二人一搭一唱似是而非的論調,狂忽然有種想大笑的衝動。
空空蕩蕩的地下一層停車場,除了零星停放著的幾台車以外,連賓館內日常工作人員的影子都看不到。卻古怪的自這貌似空曠的場所洩露出危險的氣息。沒有猜錯的話,剛才伏擊在入口處的只是充當馬前卒的炮灰。
這兩個無聊的傢伙,帶了最精銳的部下來助陣,卻有閒情和自己說這些似是而非的廢話。
「這樣的話,在六年前如果你們捨得說出來,我或許會考慮,可是今天。」
用冷笑代替回答,狂未說出口的話意思很明顯。
「果然還是老樣子——你們都先退下吧。」耀武屏退了手下。
「大哥!」
耀武突然做出的決定,連揚威都蒙在鼓裡。絲毫不理會對方的驚訝,「這麼多年來,雖然我們三個同為天規八將,但是,你,狂,是你一直凌駕在我們之上。秦無念、流風、明澈、宇文無雙、木鷹黎,連死去的『G』和長老會的那般傢伙,每一個都認為你才是年輕一輩中最有潛質的一位。甚至在六年前,你憑空消失後,天規中你的影響力也依然無處不在……」
怨恨的,不甘的,積聚了多年宿怨終於在這一刻爆發了。看起來耀武這個笨蛋是真的打算要自己動手,想要走出陰影啊!並且還鼓動著揚威一起。——這樣的想法對狂來說真是太好了。
「不錯。不自己親手解決,就永遠走不出陰影。」
耀武煽動意圖明顯的話,回答的卻是狂。
平穩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聲線,卻因為太過平緩而顯得詭異。空洞的目光,甚至都不屑投射在對手的身上,狂,在這一刻竟顯得出奇的平靜。六年的時光,逃避著渾渾噩噩的度過,只是為了今日的覺醒。你們任何一個沾染到「G」鮮血的人,都將要付出慘痛的代價。
「接下來我們會與你交手的,但是卻不是現在,因為第一場已經有人預定了。既然我帶了很多人來,而眼前的人如果在你眼中只是廢物的話……啪啪!」輕擊著手掌,耀武的嘴角揚起一絲微笑,「那麼這些和你同列『亞洲殺手排行榜』前十名的殺手們算什麼?」
六年前遇難的「G」,三年前喪命日本的「臨兵」以及同時消失無蹤的「洛」,在雙子樓爆炸事件中喪生的「百鬼」,以及名列榜單第一名的「狂」,剩下的幾位業內精英,有能力與「狂」一較高下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