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生」與「死」之間的剎那,假如一定要用某個詞彙來形容的話,那麼曾經有一個成語叫做「命懸一線」,而相信那所謂的「一線」,或許就是「生」與「死」剎那間的距離。只是,這個「一線」的「距離」究竟有多長,卻很少有人能夠知道……
總之對於現在的「洛」而言,眼下自己的生死完全取決於「狂」的飛刀滑過自己咽喉的速度!所以她並不需要去關心那所謂的距離,而只要全神貫注的觀察著「狂」就可以了。不,準確點說,應該是觀察著「狂」那修長雙指之間的角度與動作。
「洛」當然也明白,曾經有很多人都和她一樣,也是想要在「狂」出手之前,看出一些痕跡,但是結果卻是很多人都永遠的失去了再來一次的機會。所以她沒有權利去看走眼;也絕對不能看走眼!
接下來的撕殺注定不會精彩,因為「狂」已經不打算有任何的保留了。即便是沒有完全的恢復實力之前,「狂」仍就是「狂」——就像睡著了的老虎照樣可怕一樣。
誰敢掉以輕心的話,一定會倒大霉!
因為當「神話」之所以成為「神話」的時候,它就有著必然的原因與前提!
壓力,「洛」只感到無窮無際的壓力隨著狂手上「飛刀」的寒光而來!波濤不絕,連綿不斷——那是一種明明無形卻更加像是實質一樣的壓力!恍如像山嶽一般,在它的腳下只給人以卑微與渺小的感覺,讓人絲毫也提不起反抗的念頭來!
眼前的「狂」已經不在露出那略帶三分痞子味的笑容,熟悉的身影也已經淡去,神似之處亦早已消失,剩下的就只有那陌生與冷漠了。
當面對眼前這樣的蕭哲時,一瞬間「洛」居然感到了苦悶。不知為什麼,「洛」會為了這樣的痞子而感到傷心與苦悶……
不過「洛」的頹廢的感覺並沒有持續多久,就在眼前的「狂」左手高高揚起,「洛」甚至還來不及感覺出那股殺氣中的殺意,冷漠,殘酷與冰涼的時——
「狂」的動作已經結束了。
不要說還沒有看清楚,事實上「洛」是根本沒有來得及去看——
一切的動作就已經結束了!
五刀盡發,不留餘力!
寒風肆虐,避無可避!
「望穿秋月」、「剎那芳華」、「一息萬變」、「生死茫茫」還有曾經讓所有人感到恐懼的「瞬殺無聲」,「狂」居然在萬分之一秒就已經全部出手了!
五柄齊發,中間沒有絲毫的停頓與滯留!在「洛」猛然反應過來「狂」的手已經放下時,分金裂石的五道光華已經從四面八方像水銀一樣的傾瀉而出了,右手臂,左肩膀,腰腹,小腿,幾個方向就徹底的封殺了「洛」所有能進與能退的人和角度與機會。
「撕」的一聲清吟,飛刀帶著尖銳的破空聲勢如破竹般的滑向了「洛」!
這就是傳說中的殺手「最強的凶器」,也是當年亞洲很多可以躲的過子彈的極限殺手卻始終躲不過的「惡夢」!在這五把飛刀之下,就連當日號稱亞洲第一強的「G」都沒有躲過見血封喉的厄運,那麼「洛」又將如何?
早已言明,接下來的爭鬥已經沒有任何懸念。
果然,就在這五把刀分別消逝在「洛」的周圍時……
結束了,就像一個虎頭蛇尾的鬧劇一樣結束了。或許應該說是在「狂」重新摸出那五個硬幣時,一切都已經提早結束了。「飛刀濺血」是宿命,也是詛咒!在「狂」的飛刀下的任何人也從來沒有全身而退的例子,其中包括「G」在內,也從來沒有例外過。
那麼「洛」呢?
在那萬分之一秒,「洛」可以肯定自己最少有上百種可以閃躲的姿勢,或曲腰,或後仰,或跪伏,或躬身,每種方法「洛」都可以保證能夠有效的減少自己被重創的幾率——但是結果,卻還是眼睜睜的看著「飛刀」慢慢向自己呼嘯而來卻束手無策,直至飛刀掠過,創口迸裂,血花濺起!
「為什麼會這樣?」許多人也是帶著這樣的疑問而離開人世的。不過「洛」卻依然可以喘息,所以她也可以繼續去想這樣一個問題。
明明自己已經依稀摸索到「飛刀」的痕跡,但是為什麼自己卻依然沒有避開呢?以剛才的刁鑽角度而言,或許在潛意識裡,早已經錯誤的判斷自己假如不避,則勢必會中傷,但是避開了卻絕對會被殺——這似乎就是一個殺手在潛意識中「求生」本能裡帶給自己的錯誤判斷。可惜他們殊不知,其實「狂」的飛刀從來沒有給過誰任何的生路!比起所謂的「避無可避」,或許用「避也是死,不避也是死」更加的來的貼切!
也正因為「狂」向來根本沒有給過任何對手多餘的選擇,所以這也是很多極限殺手,可以躲過子彈卻躲不過飛刀的原因……
右手臂,左肩膀,腰腹,小腿四個地方非常迅速的都在飛刀掠過之後,立即就以強烈的痛楚告訴「洛」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並沒有躲開!
「洛」苦笑而無言。除了那四個為了封鎖自己進退的創口外,一絲冰涼與痛覺還從她的脖頸處傳來——不愧是「瞬殺無聲」,見血封喉,這裡永遠是真正最致命的一刀。
即便是現在仍舊能從「飛刀」那狹窄的刃口,感受到絲絲寒意一直順著自己頸部那細嫩的肌膚傳來的冰涼,「洛」清楚地瞭解到,眼前的這個傢伙,已經對自己手下留情了!
強者與強者的對話,再也沒有波折與懸念的就此落下帷幕。
…………
擊敗了「洛」的「狂」並沒有就此離開。
一下子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屋內兩人過招的聲音也嘎然而止!
相信只要是一個強者,當他在被另外一個強者擊敗時,無論好壞,心情都應該是複雜的。「洛」當然也不例外。曾經在影武者之中,被木鷹黎當成首席殺手來訓練,不斷的擊敗組織裡的強者,不斷的向前跨進,然後在不斷的從失敗中吸取經驗,變的強後,再尋找變得更強之路……無論怎麼不在乎也好,也無論是否已經準備退出殺手界了!除了現在的「洛」自己以外,其他所有的人都很難明白,當一個強者認為自己已經真正迫近「極限」之時,突然被一個傳說中出現的家很在自己面前輕鬆擊敗的感覺!
閃爍著自己忽然有些感到黯然的眼神,「洛」的心情很奇怪!
「你知道自己為什麼沒有躲過我的飛刀嗎?」
看著眼前文靜的神色,「狂」明白假如自己不在這個時候開解她的話,或許以後一生中被自己今日所擊敗的她,都很難再有半寸進步了。強者是孤獨的,特別是到了真正無敵的時候,那一份孤獨感才會顯得特別的猛烈!所以「狂」不想讓一個日後可能達到自己這樣級數的強者就此沉淪。
「為什麼?」文靜雖然心裡還略微的帶著失望,卻還是努力振作了起來。
「你比起我來,少了一樣最重要的東西!」
「是實力,還是天分?」
「不,你有實力,也有天分;不過,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狂搖了搖頭,站在那裡的姿勢依然讓人感到模不透的沉穩!
「那是什麼?」
「心!一顆可以配的上你身份的『心』,也是一顆每一個強者都該有的『心』。就像一群獅子在綿羊的帶領下打不過一群在獅子帶領下的綿羊一樣!」
「你的意思是說……」
「世人眼中所謂的『強』在我看來,不過只是一個概念罷了!什麼是『強』?什麼又是『弱』?沒有一個概念的話,你能看到實質上的『強弱』之分嗎?所以,單單自身實力上的強橫還是不夠的,最重要的是,你還要在心裡清楚的知道自己很強!甚至『強』到可以打敗任何人!這樣才算是真正擁有了一顆強者的心!不然的話,哪怕你本質上是群獅子但是卻認為自己是綿羊,也絕對戰勝不了本質上是綿羊,卻認為自己是獅子的傢伙……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也就只有這樣,你才可以一路『強』下去!——只要有了那樣的一顆心,從今往後,你也不需要認為自己比不上我了。」
強者的……心?!文靜驚訝的抬起頭,看著那張線條依舊冷硬的熟悉面孔。
或許,「狂」說的並沒有錯。或許一開始她就沒有把自己與眼前的這個傢伙放在同一位置吧。記得當時,就連她秒殺百鬼時,所說的話,也只是「除了傳說中的『狂』以外,我有足夠的自信去面對亞洲任何的敵人」……是的,狂……除了「狂」……除了「狂」以外,因為在她心目中「狂」是不可能戰勝的……
「就因為你沒有認為自己可以戰勝我,所以你才躲不過我的刀!因為我揮刀時,心中想的,就是絕對沒有人能夠在我的刀下生還!」「狂」說這席話時,眼神閃過一點的悲傷,因為他想起了曾經對自己說這席話時,那一個長髮飄飄的美麗女子。
文靜並沒有多餘的言語,因為她知道,狂現在所說的話,的確是自己與他最大的差別。
「狂」的「戰無不勝」,「G」的「無限可能」,「KEN」的「永不言敗」,甚至木叔的「強無止境」,都是由一顆自己獨特的強者之心所推動的……
那麼自己呢?自己的「心」又是怎麼樣的呢?
「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片刻後,文靜疑惑的問。
看著眼前短髮卻顯得英姿颯爽的美人,「狂」腦海裡那一張長髮飄飄卻同樣顯得沉靜如水一般的身影,不禁與之慢慢的重合在一起。默默垂下眼眸,狂的嘴角感覺到了一絲的苦澀。
與當初流風等人想像中的不同,「狂」的甦醒並沒有遷怒於文靜,甚至痛下殺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的感覺他已經嘗試過了……他不想「蕭哲」嘗試也承受這樣的痛苦……
以往的嗜殺成性,狂妄無知,野心勃勃也似乎已經隨著「G」的逝去而風淡去了。
「『望穿秋月』代表著思念,『剎那芳華』代表著回憶,『一息萬變』代表著過去,『生死茫茫』則代表著將來,至於『瞬殺無聲』,則最終代表著的是冷酷與死寂、蒼涼。我的刀鋒的銳利,完全來自於當初自己狂妄的性格與藐視世界萬物的冷血;『G』寒光的鋒芒,則完全來自於世間的冷漠和自己唯一值得守護的弟弟!所以我們的飛刀才會夾雜著自己獨特而冷酷的風格,在抹過敵人的咽喉前,灑下同樣的血色。世上沒有第二個人可以揮出我與『G』一樣的飛刀,因為這世界沒有其他人能夠承受我與『G』一樣的痛楚。我感到你的心中和我一樣,曾經有很多的陰暗面,只是我把它變成自己不斷變強與進取的理由,一次一次的突破了自己的極限,而你卻將那段記憶當成負擔!」
…………
狂到最後也沒有回答文靜的問題,該離開的還是離開!只是這一次,文靜並沒有再阻止,因為她已經阻止不了了。
不知道為什麼,文靜凝視著眼前這個亞洲殺手界「神話締造者」離去的背影時,居然從他那沉重的腳步中感覺到了一絲的落寞……
刻骨銘心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