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水!」乾渴的感覺一度侵襲著全身疲憊的蕭哲,不禁發出無意義的呢喃。
「來,給你水。」文靜溫柔的扶起躺在床上的蕭哲,慢慢的將杯子*到了他嘴邊,「來,開水有些燙,慢慢喝!」
一口一口的,喝下半杯的開水。蕭哲迷迷糊糊的意識,終於還是沒有清醒過來。慢慢的就進入了夢鄉!
「唉!」歎了一口氣,文靜輕輕的拿走了杯子。也不知道這個痞子最近到底是怎麼了?今天她一回家,就看到他躺在地上睡著了。等到好不容易扶他上了床之後,就一直沒有醒過來,這不,剛迷糊了片刻又暈沉沉的睡去了。
清洗完杯子之後,文靜又重新進入了房間。在房間內昏暗的燈光下,床上那一個曾經痞子氣十足,囂張跋扈的痞子,臉色已經黯淡的失去了往日的感覺。輕輕的再幫蕭哲整理了一遍被子,不需要掂著腳,文靜就已經能無聲無息的離開。
關了房間裡的燈,文靜退出了自己睡覺的臥室——今晚看起來睡沙發的,只能是她了。
燈滅之後,一夜無語。
第二天清晨
在蕭哲醒來之前,只聽那間小小的廚房裡,已經是鍋碗瓢盆開始亂響了。假如我告訴你們這時候蕭哲還在睡夢中的話,你們應該差不多可以想像的出,一個學習了廚房技術沒到一星期的美麗女子,在那裡的肆虐的情景了。
「煎蛋的方法較為簡單,也是營養豐富的早餐不可缺少的一樣食物……」文靜隨手翻開自己前幾天買的第一本關於食譜的書,沒想到今天居然就用上了。
一邊看著,文靜還一邊念出聲來。敢情早上鍋碗瓢盆齊上陣,發出了驚天動地的的巨響後,就想弄一個煎蛋。
「第一步,先取出雞蛋,由中間向兩邊施加手指力量捏開,將雞蛋裝入碗中。」
「第二步,然後清洗鍋具,倒入食用油,將火調到中等程度。」
「第三步,將雞蛋攪拌至勻稱後倒入油鍋。」
「第四步,等到雞蛋色澤變為金黃時,就可翻到另一面繼續。」
非常之仔細認真的研究了每一步的步驟,文靜終於準備開始自己第一次個人下廚了。
之後,完全是像個好學生一樣,半點不差的依*自己強悍的理解能力,開始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所有的工作。不過「紙上得來終覺淺」,書上的東西永遠都只是那麼繆繆幾行,始終有些東西還是要*自己實踐的。
或許,書上寫的也很有道理,但貌似這本食譜上似乎沒有標明一樣很重要的事情:到底對於一個廚房菜鳥來說,什麼樣的火才叫「中等程度」呢?
剛剛才倒入的食用油,在大火的熾燒下,一下子就油煙滾滾了。按照書上所說的,文靜一邊攪拌著自己手上的雞蛋,一邊還仔細的看著金屬鍋體是否受熱均勻。然後,將蛋糊猛的倒入熱滾滾的……
「小心!」隨著一聲大喝。在從來沒有過什麼經驗的文靜面前,原本就油煙滾滾的熱油在加入糊狀的蛋糊後,一下子就像是一石激起千重浪一樣,滾燙的油花四濺。
剛才那一句「小心」,顯然說話的不是文靜本人。以文靜的身手,在這時候還來不及做出什麼反應,就已經被人抱在了懷裡。隨後就是一個大轉身擋住了那滾滾四漸的熱浪。
只覺得自己被人抱住後,一股男性特有的氣息在毫無防備之下就猛的竄入文靜的嗅覺之中。那其實不應該說是一種氣味,說是感覺或許更加的恰當!
作為一個性格孤僻的女子,文靜何曾被人這麼的抱住過。就連文靜本人,也從來不會想到自己會有被一個男人團團抱住的時候。一種特別的情緒,油然而生……從文靜小時候的經,其實不難看出,冷酷的現實有著令文靜不得不堅強下去的理由。失去了父母,與哥哥相依為命;又失去了哥哥,只能依*自己生存下去。在這樣一種環境下慢慢成長,對待所有人和事她都不得不保持著一顆敬而遠之的心;居然今天想不到……會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你沒事情吧?」非常緊張的蕭哲,立即扶住文靜放到自己的身前,仔細觀察起來。
還沒等文靜回答,蕭哲就又鬆開了自己的手,趕緊將熄滅了瓦斯,拿過鏟子就開始清理油滾滾的油鍋。不一會兒,就傳出了一陣燒焦了的氣味……
「下一次我不在的時候,不要再自己下廚了,瓦斯和熱油都是很危險的,不要以為它們不會咬人!」一邊不滿的抱怨著,一邊蕭哲還不停手上的動作。渾然沒有發現自己赤裸的後背,早已經在剛才保護文靜時出現了灼傷。
「看起來你真的沒有什麼下廚的天分,以後還是我來吧!」慢慢的打開了水龍頭,蕭哲開始洗刷著那些剛才還滾燙的鐵鍋。水槽裡一下子就發出了「滋滋」的液態蒸發的聲音。
「還有,那些書上寫的終究都是書上的玩意兒,有些東西是書上沒有的,要*的是自己慢慢經歷和積累經驗!對了,剛才你沒有受傷吧?」
能夠對於喜歡的人給予無微不至的關心,又會下廚,又會哄女朋友開心,還可以體面的出去見人,當然除了一點口花花外,綜合所有的品質,蕭大痞子基本上還真的可以算的上是居家好男人。
蕭哲繼續著自己手上的活,問了一些問題後,站在蕭哲身後的文靜卻一直都沒有回答……
「怎麼了!」蕭哲得不到文靜的回答,在忙活完手上的東西之後,轉過身來疑惑的問。
只見文靜只是一直盯著蕭哲站立的方向看,沒有什麼多餘的反應。
「你沒事情吧?剛才沒讓熱油蹭到吧?」蕭哲走到文靜面前,非常仔細的查看著文靜那秀氣美麗的臉龐。畢竟灼傷的地方假如在臉上的話,面積就算是只有一點點的話,也會留下難看的痕跡的,千萬馬虎大意不得。
「謝、謝謝!」半響,文靜才幽幽的從自己嘴裡,吐出了這幾個道謝的詞彙。
「你到底有沒有事情啊?是不是剛才嚇到了?」蕭哲看到文靜反常的舉止,立即神色大變、緊張的問。他想不到居然會在文靜臉上居然能看出黯然的神情!
「我沒事,反倒是你,你的背後我看到了,一片灼傷!」
文靜輕輕的低下了自己的頭,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我的背後?」這時候,蕭哲也才真的感到自己火辣辣的疼,無奈在文靜面前,只能死扛了,「我沒什麼關係,反正這樣程度的燒傷根本傷不了我!」
「還是進去擦點藥水吧,不然的話,以後會留下疤痕的。」
「我沒什麼,我們現在談的是你。你現在告訴我,剛才你受傷了沒有?」
「我沒事情。剛才還是謝謝你!」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自己了,久到甚至現在都快已遺忘這種分不清是悲是喜的感情了。現在居然在蕭哲身上感覺出那一股子濃濃的在意,這讓文靜忽然百感交集。也想不到,一向風雷厲行的蕭哲和乾乾脆脆的文靜,居然都在這個早上變的婆婆媽媽。
「還這麼客氣幹什麼?沒事就好!」一副關心的神情下,是蕭哲那疲憊不堪的臉色。
看著眼前這個跟自己「同居」了一段時間的痞子,文靜一時間似乎變得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了。說實在的,痞子對自己這一份關心,真的很讓文靜感到溫暖。這樣的溫暖或許對於正常的人來說並不算什麼,但是對於一個長期處在邊緣的這一些殺手而言,顯得難能可貴。
其實這個痞子,真的對你不錯——忽然在心底,一個聲音暗暗的告訴文靜。
早上天涼了,他會告訴你多加件衣服;中午天熱了,他又會提醒你記得帶太陽傘。住在痞子家裡的時間越久,就越感到自己欠這個痞子的東西就越多。實在是不能再麻煩到他!反正已經工作了一段時間,自己手上也開始慢慢的有了一小筆儲蓄。看起來是到了搬家的時候了……
「我有一件事情想跟你說!」就在文靜想要離開時,蕭哲開口說道。
「你儘管說!」
「你……能不能……不要搬走?」
「什麼?」
「我是說,你能不能不要搬家,住在這裡吧!」
終於吞吞吐吐的,蕭哲終於把自己的心裡話說了出來。一直以來,有些東西是蕭哲原本就該說,卻一直沒有說的,今天不如就一次性全部說完吧!
「我知道你應該差不多就快搬出去了,我也知道當初我們的約定,但是我還是希望你能夠留下來!」
「對不起。」
真不知道算不算的上是心靈相通,前面沒多久文靜剛想要搬走,後面蕭哲就提到了這件事。
「不要說對不起,我只是想照顧你而已。剛才你也看到了,你連下廚都不會,怎麼一個人住呢?還有,你的日常生活也沒有多少規律,沒有人在身邊照顧我也放心不下!更何況,南市的治安你也該瞭解一些,也並不是那麼的安全。你一個女孩子家住在外面的話……反正,總之哪怕你無論是出於什麼方面考慮,也不該搬到外面住!」
一口氣的說了一大串文靜不該搬到外面去住的理由,最終蕭哲的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讓文靜能夠留下來。
「真的是因為這些嗎?」
看著蕭哲蒼白的臉色,以及手足無措的樣子,再看到蕭哲如此的在乎和緊張自己。回想起自己的身份,只有一抹悲哀在心底流淌……自己是殺手,即便是退出了殺手界也還是殺手。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受到組織的報復,也永遠不知道自己會在什麼時候沒有明天。
「我……我……我只是……我……」
一時間,小小的廚房內,兩人陷入了沉默。文靜有一定要離開的理由,而蕭哲也有一定要她留下來的原因。兩個各懷心思的人沒有說話交流。一度陷入了沉默與思考。
「我喜歡你,所以才希望你能留下來!」
沉默了片刻之後,蕭哲忽然開口說道。恐怕,這才是他真正的想法!
「我本就是一個無牽無掛的浪子,漂泊於這座充滿世情人暖的都市之間,我沒有人生追求的目標,也不知道活著的意義。飆車、撞球、獵艷,在我空虛的這些日子裡,我追求著一切刺激的事務。這樣的生活維持了很久、很久,直到那一個晚上。我第一次見到你時,那驚鴻的一瞥就已經有足夠的時間讓我陷落。或許,也是因為那一個晚上,因為你,我的生活才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什麼不可以告訴你的,當然,也不怕你知道——其實我是個孤兒。我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身邊也沒有任何帶著親源血脈的兄弟。只有一個在黑道上可以稱的上叱詫風雲的老爺子和幾個同為其養子的義兄弟罷了,也就是流風那一幫人。但是,使我沒有想到的是,那一種只有在夢中才能感受到的那一種『家』的感覺,卻居然在這段時間內、在你的身上感受到了。為你買菜,為你做飯,為你準備拖鞋,為你去買衣服。呵呵,或許你會對這些居家男人的行為不已為然,但是我卻心甘情願的為你做這些事情!因為我以後的追求目標,或許就會變成以自己的能力讓你過上更好的日子;以後我生活的意義,或許就會變成好好的去關心和呵護你——不過這些的前提,都首先是你願意給我機會。從來我沒有問過你的過去,那並不是因為我不關心你,實在是因為我想等到你自己告訴我的那一天……我也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總之……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罷……」
就像是死刑犯等待著最後審判的結案陳詞一樣,頭都沒有抬起的蕭哲,反而低著頭閉上了眼睛。是的,以某種意義來說,現在的情況也的確是在進行著審判。不過和在法庭上不同,此時蕭哲的生死存亡,並不是法官來斷言,而只是在文靜的一念之間。
以平常文靜那冷漠淡然的性格,十有八、九恐怕這一次的審判會是死刑;但是趁著今天的機會,蕭哲假如不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去的話,恐怕以後他連接受審判的機會都沒有了。
「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的。你能不能不要搬出去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