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花淡荊只覺剛才有一種奇妙的氣息,讓她對平時不加注意的畫沉迷,彷彿蕭壞如同一座塑像融入畫裡,而她竟只是凝視著融合在畫裡和諧的他的背影。
南紫露見到蕭壞喜歡這副畫,連語氣也和平時不一樣了,顯得更加甜柔:「蕭哥哥,我喜歡浪漫主義的畫呢……不過我可不懂什麼新古典主義、現實主義……」南紫露從不掩飾內心的想法。
蕭壞笑笑,說:「只要美就行了,何必一定要去瞭解。你能喜歡這樣的畫,已說明品味很高了呢。」
「真的嗎?」這句話並非是疑問,而是一種小女孩接受讚賞前,享受兩次肯定的心態。
「當然真的。」
南紫露對這個蕭哥哥忽然充滿了好感。「哥哥,我還很喜歡雕塑呢,不過雕塑都放在家裡,我帶過來給哥哥看好嗎?」
一個小女孩遇到欣賞她的人,一般都會把最喜歡的最珍貴的東西和對方分享。
蕭壞笑笑:「你現在腳有些傷了,還是休息一下吧。」
「嗯!」南紫露很聽話。
看到他們交談甚歡,花淡荊忽然覺得心頭有一些彆扭,她輕輕咳嗽了一聲,對蕭壞說:「你說要住這裡,有行李嗎?」
「需要嗎?」蕭壞聳了聳肩頭。
他本來並無所謂住這裡。他結識過許多女孩,也懂得揣摩女孩的心思。住在這裡雖艷福不淺,可是並非單人居住,總會有束縛的感覺,然而他已對這兩位少女頗有好感,此刻也並不拒絕。
「真懶散,一點行李都不帶。」花淡荊返身,輕輕拍了拍南紫露的柔胰:「好紫露,躺著好好休息,要是這傢伙冒然闖進來,一定要大聲高呼,我會挺身而出的!」花淡荊站起來,對蕭壞說:「我帶你去房間。」
南紫露甜甜地對蕭壞報以一笑,而蕭壞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蕭壞跟在花淡荊的身後,走到二樓的一個側室。花淡荊解釋說:「一樓是客廳,二樓有五個房間,我們四個女孩各自住一個,這個小房間本來是讓一個小弟弟住的,他後天就回來,你和他擠擠好了。」
蕭壞滿不在乎地說:「好的。」他並不在乎房間的大小好壞。他接著說:「你給我公寓的鑰匙吧,我現在去學校報道。」
「鑰匙晚上再給你。對了,羽南大學是個美女天堂,很少有男生能考上的,你怎麼做到的?」
「很難考?」蕭壞一怔:「我還覺得太簡單了……」
「簡單?」這回換作花淡荊瞪大了眼睛:「那你說都有什麼考題?」
「先是一份智力題,做完後他們告訴我得了一百八十三分。然後讓我說出巴西舞蹈的分類、《紅與黑》的藝術價值、《秋日私語》的特色,還讓我說出《沉睡的維納斯》的風格,最後還讓我背誦白居易的《長恨歌》,等我背完主考官便說:非常優秀,不用繼續考了,祝賀你成為羽南大學的一員。」蕭壞聳聳肩頭。
花淡荊露出驚訝的表情:「一般聰明的人,智力題只能拿一百三十分的……想不到你的入學測驗數學和英語題都不用考……不過那個無關緊要了,前面這些你能全部答對,分數就已夠了……」
蕭壞一怔——這數學和英語,他只能交白卷……
「我們公寓裡,四個女孩和那個可愛的小弟弟,加上一隻大大的色狼,都是羽南大學的學生了。」花淡荊身為學姐的本能,伸出手來:「學弟好。」
蕭壞握住花淡荊伸過來的一隻手,忽然輕輕在她手上捏了捏,然後在她耳邊輕輕說:「你的手很柔很美。」
呵,挑逗一下眼前女孩,不知道她會有什麼反應呢?
花淡荊驚訝地凝視著自己的手:很美嗎?她還是第一次被別人這般稱讚,升起別樣的感覺……不過好像他也太冒昧了吧?居然有意把玩我的手!她看著遠去的蕭壞,驀然覺得自己的生氣太遲了——應該馬上指著蕭壞的鼻子說他非禮的!
哼……大壞蛋,大臭皮蛋!花淡荊咬著嘴唇:「等你回來,看我怎麼報復你!」她眼前一直閃現著蕭壞那種壞壞的笑容,心裡有種聲音揮之不去:「其實他也不壞呢……」
「哼,才怪!」花淡荊撅起小嘴。
而在遠處的蕭壞,嘴角不由露出一絲笑容,以他的聽力,自然聽到女孩「惡狠狠」要報復的話——她還是很率真可愛的呢!
烈陽高掛,流水般的炙熱鋪天蓋地而來。
蕭壞一路走去,在距離羽南大學有千米距離的時候,忽然發現不遠處有一個十八歲光景的女孩子,一襲白衣,說不出的飄逸。只從背面看去,就可以覺得她氣質高雅之極。
時過正午,卻是地面最熱的時候。而這條寬闊的柏油路,疏斜點綴著些綠化帶,沒有鳥的叫聲,沒有花的香味,唯獨高高的牆壁橫亙著。
她旁邊一個小男孩嘟著小嘴說:「好熱!」這個高雅的女孩子忽然甜甜一笑,她拉著小男孩到她的右邊:「這樣吧,你走到我的影子裡。」
小男孩怔了怔,連忙說:「謝謝姐姐。」
看到這個場景,蕭壞心裡不由觸動了一下。
那兩個身影有些重疊在一起,小男孩緊緊拽著姐姐的手,似乎在輕聲問些什麼,姐姐耐心地回答,一面把手伸起,遮住一些多餘的陽光。兩人享受著那種親情,一時也感染了身後的蕭壞。
蕭壞在後面緩緩跟著,一直到羽南大學,卻是那小男孩大聲說:「謝謝姐姐。對了,姐姐叫什麼名字呢?」
——他們竟是互不相識的人?
女孩淺淺一笑:「你叫我嫻雪姐姐就可以了。」
男孩子口裡喃喃著「嫻雪姐姐」,隨後開心一笑,便和那女孩在學校門口分手。
蕭壞忽然浮想聯翩:這個嫻雪姐姐又是怎麼和那男孩認識的呢?——然而不管他們是怎麼認識的,他忽然被那高雅的女孩子感動了。
那陽光依舊暴躁地打在地上,閃著晃眼,而那女孩子身上的白衣,卻讓蕭壞覺得異常的飄逸,異常的涼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