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之海洋 第六卷 第七章 風雨之終章
    說起來,我和ferrari之間氣氛雖然很沉重,但實際上沒怎麼吵。她雖然受足了我的氣以致於爆發了一回,可我根本沒有應戰。第二天起床,倆人都顯得精神不甚好、臉色陰沉,但沒有繼續扯下去。但當我們相對無言地坐在餐桌前享用早餐時,我突然覺得與陳琪那般「生命不息、扯皮不止」倒比這種沉悶有意思得多。有好日子不想過,居然想去過整日吵鬧扯皮的混混日子,由此可見,我的確是個賤人。

    在北京的行程安排還很多,今日的行程重點就是到北外分校去作報告,給他們看看已經掛了N個戰鬥英雄勳章的學長的風采。Ferrari雖然一路陪同,我們卻幾乎沒怎麼說話。到了演講時,我看也不看她一眼,反正就是衝著女生多的地方海吹,聽到女生群起而尖叫狂呼「黃學長,我愛你」時,便順水推舟地點點頭表示接受了她們的愛。這麼一來,我黃某人因為橫刀立馬奪了許多北外學弟的愛,在那之後多年都一直給他們列為北外最不受歡迎的人也毫不奇怪了。

    至於拜會老師、校長什麼的,也就是學校趁機掏錢集體腐敗,大伙大吃大喝一回罷了。好在有ferrari幫忙,那些老頭子拿我們是沒什麼辦法的。可惜我跟他們不甚投機,相互恭維了些許時候,覺得他們也只是把我前幾天那席話當笑話聽罷了——並不是很在意。三星的英雄在這裡只算個新鮮的稀有觀賞型動物,這個我也能理解。

    酒喝得多了,頭腦有些發昏。那些老頭子們雖然酒量不行,卻喜歡與美女吹牛聊天,把ferrari圍住不放。我趁機溜了出去,跑到餐廳外花圃住坐著吹風。在與他們胡亂吹了一陣後,突然對今後的生活感到很彷徨。明天就是體檢的日子了,我如果選擇留下,在主星上胡混的話,究竟將來會怎樣?我完全不能預料。一時間,腦子裡亂哄哄的,儘是留在人間的好處和三星上的快樂風光二者拼刺刀。我究竟該何去何從?

    忽然一個苗條的女孩站在我面前,低頭問:「學長,你有什麼煩惱嗎?」

    我的心突然猛地抽緊了,頭腦也頓時清醒了一大半!北外裡居然有這等武力超群的人?雖然不比虹至楓那樣的等級,但我居然產生了力有不敵的感覺,會是誰?

    「好久不見了,黃先生。」見我半天沒有回話,那個女孩又開口了。

    我的記憶頓時活動了起來,所經歷的可以稱得上不一般的女性一個個從眼前掠過,很快記起了她的聲音和精神波動的感覺,這是虹至楓的妹妹阿織。我頭也不抬地問:「何事?」

    「GDI幻界軍的『射月』行動已經開始了呢,即將與我軍決戰。」阿織很輕快地說出了一件大事。

    「如果是這樣,我就不知道你們為何要來找我了。」我抬起頭來,瞇眼看著身著北外校服的阿織,說:「以我的地位和發言能力,不可能對此事有任何影響。」

    「前幾日你在大會上的發言很讓人振奮,人間畢竟也有清醒的人,只是目前沒有取得勢力罷了。」阿織用腳尖踢著地上的碎石,說:「如果我們給你提供幫助,讓你有取得更高的地位的機會,你會答應嗎?你所需要付出的,只是在某些方面為我們發言和提供些情報。」

    「果然是為此而來。用美女來策反我,效果就果真比劉誠他們來要好嗎?」我微笑了一下,抬頭看著藍天浮雲,說:「你們也許來錯了時候,我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會幹什麼,將幹什麼,應該幹什麼。」

    阿織微微笑了一下,坐到了我身邊,突然問:「你可相信預知未來這種事?」

    「不是很相信,因為我總覺得未來是變化的,是靠自己的手來創造的。我不信神,不相信有一個無所不能的神為我們安排一切,雖然這一切冥冥中似有定數。你相信這些?」

    「不是相不相信的問題,這種能力是確實存在的,靈界的人尤其擅長於此。」阿織轉頭說:「三星即將有事,雖然你現在本人的意願不太明確,但我們都預見你會回去的。」

    「嗯嗯,那又如何?」

    「然後你就會成為很重要的角色。」

    「這些只是你們在瞎猜吧?」

    「當然,預知未來這種事,總有很多變數的,也未見得都會按照預料的發生。」阿織點了點頭,說:「可是既然已經能預料到某種可能,預先對那個人作出些投資是絕對沒有錯的。人間不也流行這些嗎?只是我們能夠看得更遠些而已。」

    「你們也許看得太遠了。」我歎了口氣,說:「就算我在彼方,也不會接受任何一方對我的擺佈控制,我有自己的想法。你身上帶著刀,可是準備在我拒絕簽約時砍我?」

    「只是防備毛手毛腳的男人罷了。」阿織輕輕一口便推掉了我的指責,說:「你的回答比我想像得好。合作是有利的,我們總能找到有利雙方的解決之道。只是,我們現在也很困難,不可能立即提供很有利的條件。而靈界就不同了,希望你能夠把握住自己的立場,不要徹底倒向他們。」說罷她便站起身來。

    「靈界嗎?」我追問道。

    阿織回過了頭:「靈界的人早就在注意並接近你了。咱們畢竟以前有交情嘛,哥哥就讓我來找找你,看看你的意思。他們也許暫時會給你極大的好處,不過要小心哪,千萬不要陷入其中,被他們控制而不可自拔。你認識的人中就有現成的例子。」

    我的腦中電光一閃,終於找到了問題的關鍵之處,瞬時間明白了許多事。原來是這樣!我這樣一個小小的人物,居然捲入了這麼複雜的事件中,並逐步成為其中的參與者,真是想不到

    唏噓了一回,步出廁所時,卻見ferrari一臉奇怪地在餐廳樓上欄杆處站著看我這邊。剛剛上樓,她便攔住我問:「剛才你和那個女生說什麼呢?」

    「嗯嗯。北外現在風氣越來越開放了,有這種特殊服務的女生了。搞第三產業有助自身經濟條件的改善嘛。」我信口胡說道:「她還不錯,你看見了吧,蠻漂亮的,還了還價才一百二十塊一次。」

    Ferrari當然不可能這麼容易就給我騙了,可是她明顯被我這句話氣著了,立即逼問道:「你現在又威猛了?」

    「哎呀,新鮮貨嘛,又不是交公糧,精神頭自然就起來了。」

    「你!」ferrari幾乎給我氣暈了。她閉了閉眼,定下神來問:「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認真的問你。」

    「我也認真的告訴你,許多事我不對你說,你就不要問。問多了會對自己有危險。」我一臉神秘兮兮地說:「老公是個絕對危險分子,不騙你。」

    要是往日,這種說話的口氣肯定會使我們之間發生相互取笑的情景,但此時包圍在我們周圍的空氣已經不同,這些話沒有帶來任何的好效果。脾氣溫和的ferrari反而因為這句話對我產生了氣惱和懷疑,實在是意想不到。可是,我的腦中全是阿織的預言和三星上的事情,這種明明幾句話就能解釋清楚的誤會,卻根本無意花精力去解釋。很多時候,裂痕就是在這樣的沉默和有意不作為中產生並擴大的。以前聽過一首歌,歌詞中有一段是「如目光不再交流,如習慣地去忍受」,那時只是跟著大家唱唱罷了,誰知現在卻發生在我身上。

    在外面轉了一天,回到酒店時已經很晚了。一進房間,ferrari突然強作歡笑地說:「再試試看好嗎?」

    由她吧,我現在可沒這方面的興致。果然毫無效果,最後還給她惹煩了,推開她自己到沙發上睡了。我倆其實都一夜都沒怎麼睡著,但誰都不願意開口。空氣已經沉重得快落下雨來,大概誰都害怕一開口的話會引起雷雨肆虐吧?就在沉默中度過了整個晚上,早晨也只是坐在沙發上拿著報紙呆呆出神。一直到上飛機、飛往陽泉,我們都沒有說一句話,連目光都沒有交流,比之一般關係惡劣的上下級尚有不如。郭光在後面看得汗顏,打了幾次岔,想說些笑話來緩解關係,可是毫無效果。下了飛機,ferrari終於對我說了十五個小時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不舒服,先回去了。」

    於是她便先行離開了,我看著她的背影發了一陣呆,方才歎息著在機場休息室椅子上坐下。郭光小心勸道:「想開些吧,才結婚,能合最好。」

    「不是……」我捂著腦袋說:「已經不一樣了,我倆都不一樣了。我要回家休息一陣,你先回去吧,晚上七點鐘記得給我打電話提醒到陽泉毒品監理所去受檢。」

    我回自己的小窩休息了一下午,迎著陽泉秋日的夕陽去接受返回太空前體檢。究竟是去是留,就在這時決定了。小淫賊早在陽泉毒品監理所門口等我,掏出一枚膠囊遞給我:「服下這個,休息十分鐘進去。可能開始會比較難受,但基本沒什麼副作用,最多休息一周就完全恢復了。會造成內分泌、消化系統的異狀,不能達到太空體檢標準,而且決計查不出來的。」

    我拿著這枚小小的膠囊對著夕陽看了半天,一個人的一生命運、九十五光年的漫長宇宙之旅就繫於這玩藝身上?看了好一會,我臉上浮現出了苦澀的笑容,手指一彈,將它彈到了一邊的水池裡。

    郭光神色大變,問:「你們之間的問題,真的已經不肯調和了?」

    我搖了搖頭,說:「也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我們的祖祖輩輩到了激情燃燒殆盡後,也還不是幾十上百年那樣過了下去?但我現在的心思已經全在那邊了,恨不得立即飛過去。還有一樣東西呢?給我。」

    郭光萬分不情願地從包裡拿出陳琪的昂貴墜子來,說:「我們都不希望你選它。」

    「那裡同樣有很多人等我。」我遙望著天空說。

    「你所堅持的,畢竟與大多數人的看法不同。雖然你我是最好的朋友,但……我目前還不能作出你這樣的選擇。」郭光有些抱歉地說:「我已經報了幻界開發的名了,那邊會更有搞頭吧。」

    「沒關係,多數人都是這樣的。」我理解地點了點頭:「三星上的人,在這邊看來基本都是瘋子。但如果這邊混得不好,我非常歡迎你過來。」

    「這句話也同樣奉送給你。」郭光伸手出來:「好運吧。」

    我們一擊掌,用力地握了握手,然後我走進了陽泉毒品監理所的大門。

    體檢非常仔細而冗長。到檢查完時,結果同時出來了。我非常順利地通過,明天就可以返回雷隆多。

    走出研究所時,立即見到ferrari和楊嵐在門口噴水池前等著。我微一猶豫,還是邁步走了上前。楊嵐一臉憤怒地叫道:「光光說什麼可以理解你的心情,但我一點都不能理解。留在主星上難道不好嗎,為什麼要拋下大姐?」

    「你所說的話已經不代表你的立場了,我在那邊對你更有利。」我用天界語對她說了一句,抬起頭看著星空,說:「那邊畢竟更適合我一些。」

    Ferrari卻顯得很平靜,略微帶些沮喪地說:「看來我們都曾想挽回,但是卻沒有成功。需要簽署離婚書嗎?我已經帶來了。」

    我搖頭說:「我也需要時間好好想一想,在一個沒有你存在的地方好好想一想我們的過去、現在和未來。如果在法定自然離婚的分居三年期限呢,我能夠想得通,哪怕是搶劫護衛艦也一定會設法趕回來的。也許會有最終挽回的希望呢?除非——你如果趕著改嫁別人,我可以簽。」

    「不,我不急。」ferrari一邊笑著,一邊淚水不住地往下落。

    我不忍心再看下去,轉身離開了。身後的楊嵐一邊不住安慰著ferrari,一邊衝我大叫著:

    「姓黃的,你這個白癡。你已經失去了很多東西,現在卻還主動丟下已經擁有的幸福!你永遠不可能再找到比大姐更好的女人的!」

    也許是這樣,但我已經別無選擇。我只是微微停了一下,想了想沒有什麼好反駁的,便又邁步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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