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芸嵐突然間的暈厥,寒哥彷彿也有些意外,一時無措站在原地,等芸笙靠近了,他才姿勢優美的從她身邊掠過,不驚不惱的用軟綿綿的聲音,繼續自己剛才的話題:
「小美人兒,既然是你將這盒子打開,那麼你就一定有見我的目的,說吧,你有什麼願望?」
芸笙轉頭看了看寒哥,心裡仍然不敢相信,眼前的翩翩少年就是當年那個令天地逆轉鬼哭神泣的千年寒玉!略一猶豫,芸笙說道:
「煩請寒哥稍等片刻,待小女子跟林公子說兩句話!」
「哦?」寒哥眉眼一挑,心想自己還是頭一次給人晾在一邊兒,盯著芸笙精緻的臉龐看了一會兒,然後牽起了一邊兒的嘴角,訕訕的站在了另一處,冷眼看著眼前的三個人。
這個時候,楚亦已經將芸嵐抱到了裡間的床上,雖然他人不在花廳,但是芸笙和寒哥的對話卻也聽得清清楚楚,芸笙剛才的話,顯然已經對他的身份有了懷疑,楚亦心裡暗道麻煩,回頭看了芸嵐一眼,便走回了花廳。
「林公子,不知道芸笙有沒有這個榮幸,知道你的真實身份?」看見楚亦一改之前慵懶倦怠的模樣,芸笙心裡就已經猜到他做好了撕破面具的準備,於是開門見山的問道。
楚亦看了看寒哥,然後才將目光看向芸笙,對於他來說,眼前的小姑娘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坐在後面並不言語的寒哥,因為他從來沒有跟妖怪交過手,誰知道他會用什麼樣的招數?心裡琢磨著,手上的劍便也做了提防。
楚亦的表情以及身體上的一些細節,全都被寒哥看在眼裡,他嘴邊略帶嘲諷的白了楚亦一眼,便將腦袋轉向了一邊,那態度很是不屑。如果不是楚亦也和寒哥一樣細心,一定會將他那一個白眼看成是眉目傳情……媚眼生花,大概就是這個意思了,倘若此人不是妖怪的話,不論是男是女,都會是一個美人兒,就好像神仙下凡一般,言行舉止都是那樣的飄渺優雅,處處透著只能令人仰望的氣息。
可是寒哥的這種氣質對於楚亦來說並不會起什麼作用,別說他是個妖怪,就算真的是神仙下凡,這樣漠視他、無視他、鄙視他,也就注定了和他不是一路的人!更何況,他是玄靖的關門弟子,見識又怎麼會和一般人一樣?即便是現在他非常生氣,但是他還是可以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第一是礙於還不知道寒哥的底細,盲目交手只會吃虧;第二是因為芸嵐,他不能因為一時爭強好勝,置芸嵐於不顧,好歹,他也要護她的安全,雖然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是芸嵐的姐姐,但是很明顯,楚亦已經不能再相信她了。
目光隨著心思回到了芸笙的臉上,楚亦平靜的說道:
「在下只是和姑娘並肩同行的一個車伕,姑娘不是如此健忘吧?」
「你少給我來這套!車伕會是你這樣的長相?你這樣的身手?」楚亦的話被芸笙冷冷的打斷,她儼然已經沒有了先前大家閨秀的脾氣,屋頂上那麼大一個洞,很明顯的說明,這傢伙已經偷窺她很長時間了。
楚亦也不說話,臉上做了一個無所謂的表情,一副你愛信不信的樣子。
芸笙見從楚亦的嘴裡問不出話,卻又不能拿他怎樣,氣的在花廳裡面直跳腳,一雙手揪著自己的裙擺不知道扯了多少遍,好一會兒,才像是做了什麼重大決定一般,走到寒哥的面前,用盡量平和的聲音說道:
「寒哥之前所說的事,是不是不論有多難,都可以幫芸笙實現?」
「吶,當然!」寒哥依然微笑的看著芸笙,那笑容彷彿和煦的春風吹了滿面。
「那好!那就煩請寒哥替芸笙殺掉那兩個人!」芸笙咬牙切齒的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同時瞄著屏風後面,臥室裡面的芸嵐,然後她的眼神一點點的變冷,且堅定如鐵,那種眼神和氣勢,讓這個房間的氣溫彷彿都陡然下降了三分。
楚亦沒想到事情竟然是這樣發展的,之前就只是感覺到芸笙有點兒不對勁兒而已,卻沒想到她竟然要殺死芸嵐,怪不得師傅會安排他來保護公主,雖然還有些地方想不通,但是楚亦已經明白師傅的用心良苦了,只是現在他可沒有過多的時間去考慮這些問題,因為他知道自己和對面那個不男不女的妖怪,興許會有一場惡戰,因此,楚亦也不說話,只是鎮靜的觀察著眼前的兩個人。
寒哥聽到芸笙的話,也是神色一變,滿面的春風立刻變成冰天雪地的冬天,墨綠色的眼眸當中,沒有了剛才的嬉笑和頑皮,彷彿一處幽靜神秘的湖泊,沒有波瀾,也不知深淺。
三個人呈三角狀各自站在房間的一角,楚亦站在屏風前面,身後是芸嵐睡覺的臥室,如果今天注定他和芸嵐都要葬身於此,那麼對於自己的使命,現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擋在芸嵐身前,比她先死!
從寒哥變臉那一刻開始,所有人都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殺氣漸濃,冷風從房門以及房頂上的破洞灌進房間,吹的三個人衣炔飄然,不由自主的都進入了蓄勢待發的狀態,隨時隨地準備動手。
如果眼光能殺人的話,楚亦發誓,他在芸笙的注視下,一定已經死了千萬遍了,好在那只是眼神,楚亦並不在意,他在意的是寒哥的動作。就在楚亦和芸笙的心神都繃的緊緊的時候,寒哥突然向前走了兩步,姿勢優美飄然的如仙人一般。
芸笙以為寒哥就要動手了,很自覺的站在了他的身後,沒想到寒哥轉身、回眸,然後笑顏如花的道:
「吶,他比我想像的要厲害,嚇不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