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電梯,夏以南立刻按響了那個人的號碼,一個男聲傳了出來:「老夏,你找我有啥好事?」
「有人請你吃飯算不算好事?」
「你請我?」
「是啊,今天我媽不在家,我不想做飯。一個人出去吃也挺沒勁的,就想找你一起吃。」
「果然是好事呢,嘿嘿,夏總要請客了。這樣吧,我11半下班,你到我們學校門口接我。哦,對了,我的本本壞了,正好在電腦城那裡維修,你反正順路,就幫我取回來吧。」
夏以南嘴角露出了一抹輕蔑的笑,這個人,一天不佔人便宜會死嗎?電腦送修,讓別人取,那修理費也是別人給囉,事後,費用問題他肯定問都不會問起的。
把手機放進口袋,走到地下室發動車子。車子從電腦一條街開過時,他看都沒朝那些店面看一眼。跟極品打交道的原則是,一切不合理要求堅決無視之。
蔡勳在一個私立學校上班,不是教書,而是當輔導員。他只有本科文憑,不夠資格上講台。
因為就業難,現在連保安都要求大專以上,街上發傳單的先生小姐好多懷裡揣著本科文憑。私立大學的門檻也水漲船高,變成了碩士畢業,但蔡勳因為有一個親戚在這所學校的教務處工作,所以他還算是破格錄取的。
車到學校門口,蔡勳已經出來了,站在車門邊問:「我的本本呢?我先把本本放回宿舍,再跟你去吃飯,吃完飯後你載我去世紀廣場買點東西。」
夏以南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還真會想,世紀廣場在長江對岸,離這裡少說也有20公里,來回得兩個小時吧。以前沒買車的時候曾打的去過一次,單程就要了50多。這人,什麼要求都能張口就來,當別人是他家司機呢。
不過他也沒什麼,只是簡單地回答他:「我沒取你的本本。」
「為什麼不幫我取?你順路啊,這點忙也不幫,真是的。」
預料中的質疑,早已想好的答案:「你又沒告訴我具體地址,我怎麼取啊,那條街上幾百家店。」
蔡勳急了:「你不知道不會打我電話問那?」
夏以南聳聳肩:「我怕你在上課,不敢打擾。」蔡勳總跟別人說他帶了多少課,有多累,那就姑且當他在上課吧。
「那你先無聊想找人陪你吃飯的時候又敢打擾了。」
得,敢情請他吃飯還是欠他人情了,夏以南幾次深呼吸後,還是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算了,與其在這裡受罪,還不如從那位閨蜜身上下手,人家好歹是女孩,不會這麼難纏,這麼無恥。
心裡這樣想,語氣也就冷了下來:「要是你工作忙,沒時間去吃飯,那我就不打擾了。」
「別,我跟你去啦。」蔡勳生怕到嘴的中餐跑了,長臂猿一樣攀住車窗,夏以南只得讓他坐了進來。
中餐保住了,其他未滿足的慾望又開始折磨他,蔡勳忿忿不平地嘀咕:「你現在變得好小氣,讓你幫我取一下本本,你也找借口推掉,那能要你幾個錢?最多一兩百吧,你出去吃個飯都不只這點錢。」
夏以南真的被他煩到了,皺著眉頭說:「這不是錢的問題,而是該不該的問題好不?如果你的本本是我用壞的,別說修理費,幫你新買一台都是該的,可是那明明是你的電腦,我摸都沒摸過,憑什麼要我幫你出修理費?」
「你有錢麼。」蔡勳說得理直氣壯。
「你沒錢?你沒上班,沒領工資?你買得起本本,修不起?」
「老夏,人要講良心,你這說的是人話嗎?我賺的錢能跟你賺的錢比?我賺的那點,在你那裡是可以忽略不計的。」蔡勳瞪大眼睛,表情十分嚴肅,好像夏以南說了什麼天理不容的話,他作為老同學有必要糾正他的錯誤觀念。
夏以南還沒來得及回話,他就板著指頭算了起來:「我現在底薪1500,再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撐死了2500,年收入3萬。按現在的房價,市中心房子1萬多,偏僻一點的也要6千多,我不吃不喝也得20年才買得起一套房子。可是我不能不吃不喝,所以我實際上要40年才買得起一套房子。而等我存夠錢,房價早翻幾番了。也就是說,我一輩子買不起一套房子,我這樣的窮人,你跟我講錢?」
夏以南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不講,以後堅決不講,跟你講錢是不道德的。」
蔡勳用力拍了拍夏以南的肩膀說:「這就對嘛,一個人有錢是好事,但如果因為有錢而為富不仁,那就等於是這錢害了他了。我是你的好朋友,我怎麼忍心讓你受害呢?不如,你把錢借給我讓我買房子吧。」
夏以南感動地看著老同學:「就像你說的,既然是好朋友,我怎麼忍心害你呢?還是讓我為富不仁好了。」
蔡勳瞪了他一眼,然後指著馬路對面的一家酒店說:「就去那裡吧,上次同事結婚在那裡擺的酒,味道還不錯。」
「好的。」既然請他吃飯,這一頓就由著他了。
進入餐廳,這家沒有卡座,兩個人只好坐了一張大圓桌。點菜的時候夏以南把菜單扔給蔡勳,由他愛點啥點啥,再怎樣只有兩個人,吃得撐死不過幾百塊吧。
點了沒兩分鐘就上來了第一道菜,是一人面前一個小盤子,裡面放著一隻中藥燒甲魚。夏以南只看了一眼那油膩樣子就推給蔡勳說:「我現在不大想吃這些東西,都讓給你吧。」
「真的?那我就幫你吃了,雖然很膩,我也不想吃,但我這人最見不得浪費,為老同學,拼了!」
「那就多謝了。」
夏以南邊說邊笑,你不想吃還點?不過呢,跟這位極品同學對話,真有喜感,句句都可以當笑話聽。
兩隻甲魚,兩瓶啤酒下肚,蔡勳滿意地擦了擦嘴角,*在椅背上稍事休息,等著吃下一道菜。
這家酒店也是奇怪,別的先都不上,第一時間上來兩隻甲魚,這玩意不是該現殺現燒的嗎?還有事先燒好的?
「說吧,你今天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蔡勳好整以暇地問,一副等著別人求他的樣子。
看來他還不笨嘛,知道沒有免費的午餐。其實他不說,夏以南也準備開口了,所謂拿人手軟,吃人嘴軟,要等人家吃了才好說話的。
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夏以南這才慢條斯理地說:「其實也沒什麼事,就是昨天我那裡來了兩個應聘的,其中一個正好是你認識的,我就想找你問問。要招人,自然要先瞭解一下,比如人品啊,社會關係呀,什麼的。」
「誰?」蔡勳的口氣,並不是很感興趣。
「猜。」
「少來,你也玩這種小兒科。」
「就是你的老同學林妙。」夏以南本來還想說「老情人」的,可話到嘴邊,實在不願意說,跟這個人扯上那種關係,實在是侮辱了他心中的可人兒。
「你說誰?」蔡勳撲到桌上,眼睛裡散發出萬丈光芒。
「你的前未遂女朋友,林妙。」這樣的表述應該是最準確的。
「哥們,幫幫我!」蔡勳突然激動地懇求著,嗓音都在微微發抖。
「什麼?」
「明天我也去你的公司應聘,你把她和我一起招進去,讓我近水樓台先得月吧,我下輩子一定結草啣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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