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上漆黑一片,天空中偶爾送過的一段閃電,成了大海中唯一的光線。
七條黑影依托潛艇形成一個金子塔般的戰鬥隊形。土狼獨自一人駕著一架蛙人機(亦稱蛙人推進器)在前擔任尖兵,蛙人機上架著一架水下突擊步槍,土狼通過潛望鏡不斷注視著前方,依靠蛙人機上的潛航燈為後面指引方向。後面六人分成兩組,胖頭陀,九號,道長為第一組,共用一台蛙人機,剩下三人共用一台。三組人馬,每組保持二十五米間距,如一條條無聲的大魚,悄悄向前潛行。
海面狂風大作,水高浪急,雖然有蛙人機牽引,但是隊員們的體力消耗仍是很大。為了確保前進方向無誤,土狼不得不不時的停下來修正坐標。
四個多小時過去了,當腳踩到軟軟的沙地的時候,所有人都興奮了起來。禹言打了個手勢,隊員們又呈戰鬥隊形聚攏了過來。
終於潛出了水面,所有人長長的出了一口氣。禹言對擔任尖兵的土狼豎起了大拇指,這小子的方向感確實好,在急劇的風浪之下,隊形竟然沒有出現偏差,做到這一點很不容易,難怪號稱獵鷹第一尖兵。
仙台是一個R國小城,位於狹長的島國的北部,在地圖上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地方。但是仙台卻是R國重要的醫學研究基地,國人熟知的周樹人先生寫過的《在仙台》一文,就是講他在仙台學醫的經歷的。
已經是後半夜了,遠遠望去,此時的仙台小城沐浴在狂風暴雨中,顯得格外的寧靜。幾點朦朦朧朧的***,就像是夏天裡螢火蟲的光輝,那麼的微弱,那麼的遙遠。
禹言往四周看了一眼,狂風暴雨之下。沙灘上早已是積水成團,黑暗中向遠處瞭望,黑漆漆地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在別人的地盤上,禹言當然不敢大意,放鬆是特種兵最大的敵人。
禹言右手握成拳頭,又五指張開,對土狼坐了一個手勢。土狼點頭示意。將蛙人推進機向前一推,從防水袋裡迅速取出紅外雷達,藉著防水袋將海水擋在外面,撥弄了幾下,四周的圖像便清晰的反應在了成像儀上。
果然如同大家所料,在這淒風冷雨的夜晚,幾乎所有人都躲在家裡躲避這難得一見的狂風暴雨,還會有誰在這個時候到沙灘上瞎逛呢。紅外成像儀在這風雨大作的夜晚,可視距離也大大縮短,從以前地一公里左右。銳減到五百米。
土狼四處巡視了一周。回過頭來向禹言點點頭,示意五百米距離內無任何發現。
禹言點點頭,向兩邊一招手。早已收拾好裝備的隊員們緩緩游到岸邊,刷刷刷的衝上了兩側灘頭,同時就地臥倒,槍機全部打開,緊緊凝視著四周。
禹言和土狼收拾好裝備,兩個人動作一樣迅捷,雖然背著沉重的裝備,卻仍然如同狸貓般敏捷的衝了上去,後衛變前軍,兩人狂衝兩百米到達沙灘前面的樹林處。端槍俯視四周。其他隊員迅速移動,七條黑影如同閃電般衝進小小的樹林中。
胖頭陀呼呼的吁了口氣,對禹言和土狼豎豎大拇指,所有人都露出會心的微笑,這次登陸看起來挺順利。
到了樹林裡,眾人依然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大家呈戰鬥隊形分散開來,警惕地注視著樹林裡地一草一木。按照預定計劃,在從091出發之前。內線已經安排好了在灘頭接應,禹言四處搜索著,卻沒有任何動靜。
土狼突然拉了一下禹言,將移動紅外儀向禹言指了指。屏幕上露出一個活動著的影子,在一個大集裝箱一樣的框子裡輕輕走來走去。土狼伸出五根手指,表示目標距離五百米遠,禹言點頭,以手語聚攏大家,安排好了戰鬥隊形和各人前進方位,然後大手一揮,大家按既定隊形,朝那人影緩緩逼去。
暴雨大作中,樹林裡已經積了不少水,隊員們前進之中,動作也格外地輕柔。擔任尖兵的土狼右手突然伸到背後用力一揮,隊員們立即呈戰鬥隊形向兩翼散開。
禹言疾走幾步,屏息衝上前去。眼前是一條臨時開闢出來的林間小路,錄落的樹枝散落在兩旁。一輛中型小貨車靜靜停在眼前,想起剛才看到的圖像,禹言向土狼示意,車廂中有人。
土狼如箭般竄至車廂前輪處,看了一眼,駕駛室裡空無一人,一包香煙放在駕駛台的最顯眼處,香煙盒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彌勒佛小象。土狼心中一喜,點頭向禹言致意,禹言明白他的意思,以手語命令隊員收攏隊形。
車廂裡的人不斷的來回走動,輕輕地腳步聲,在這風雨大作的夜晚,竟也顯得格外的清晰。不一會兒,那人實在忍不住了,推開車廂後門,穿著雨衣,一腳邁了下來。
土狼欺身而上,一把扭過他的手臂往自己懷裡收來。那人也大吃了一驚,驚亂之下卻也不見如何慌張,竟反手一個手刀往土狼脖子裡砍來,力道也是不小。
土狼自然不會讓他得逞,扭住他手腕的胳膊微一用力,膝蓋猛地向前一頂,重重擊在他後腿彎上,那人吃痛悶哼一聲,被土狼反扁著手用力壓在了貨箱之上。
「打劫!把身上的鈔票全部交出來。」土狼用R語凶狠的說道。
「兄弟,有話好好說,別動粗,警察所可就在前面不遠處呢。」那人也用R語回答道:「想要錢還是車,你們儘管拿去好了。」
「我不要錢,也不要車,只要你能在富士山頂插上紅旗,我就放了你。」土狼冷哼了聲道。
那人身體一顫,忽然轉過頭來,眼中陣陣喜悅:「聽說了嗎,感恩節就快到了!」這句話卻是純正的漢語。
土狼略微鬆開了他的手臂,也用漢語答道:「我不喜歡感恩節,我喜歡春節。」
「那你給家裡準備了什麼禮物?」
「今年過節不收禮!」
「收禮只收腦白金。」
(嘿嘿,這樣地接頭暗號,惡汗中……)
「兄弟——」土狼一放開手,那人就激動的抱住了他:「可把你們盼來了。我叫鄭啟明。在這裡已經等了兄弟們一個晚上了。」
土狼呵呵一笑,歉意道:「大家都我叫土狼,鄭大哥,剛才對不住了,剛才下手重了點,我跟你說聲對不起了。」
「哪裡的話,呵呵,我也好多年沒練了。這一過手,才知道,我是真的老了,哈哈。」鄭啟明是個四十來歲的爽朗漢子,智慧的眼睛,國字臉龐,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勇有謀地人。
其他隊員也從潛身處走了出來,禹言上前握住鄭啟明的手道:「鄭大哥,我是這次行動的指揮員,我叫禹言。實在抱歉。海面上風浪太大,讓你久等了。」鄭啟明激動道:「兄弟說的哪裡的話,你們在海面上捨生忘死。我卻在這裡睡大覺,真正不好意思的是我。」寥寥幾句話,就讓所有人感受道他的爽朗和熱情,大傢伙又一起大笑了起來。
禹言將其他隊員又一一介紹給了鄭啟明,鄭啟明熱情的和他們一一握手,神情也很是激動。
寒暄幾句之後,鄭啟明才道:「禹隊長,你們住地地方我已經給你們安排好了,現在我們就上車吧。」
禹言點點頭,鄭啟明幫助隊員們把所有裝備一起搬上了後車廂。然後發動了汽車向前駛去。
禹言和土狼坐在了駕駛室位置,其他隊員上了後車廂。廂式貨車想著西北方向駛去,風雨仍然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越下越大。
鄭啟明望著前面的路,邊開車邊興奮的道:「禹隊長,你們今天可趕上了個好天氣啊。」禹言點點頭道:「是啊,本來以為上岸還會有一番波折的,卻沒想到上天幫了咱們這麼大一個忙。哦,對了。鄭大哥,你在R國幾年了?」
鄭啟明伸出右手,比劃了一個八字,土狼在一邊驚道:「鄭大哥,你在這個鳥語的地方呆了八年?我的乖乖,要是我,肯定一天都呆不下去的。」
「不想呆也沒辦法啊,工作需要嘛。不過執行完這次任務,我也可以回國了,老婆和孩子都還在家裡呢,有兩年沒看到他們了。」鄭啟明樂呵呵的說道。
「那你不想他們嗎?」土狼又說道,他還沒有結婚,所以對這中間的疾苦還沒有那麼深地感觸。
「想啊,那怎麼能不想呢,那可是俺親老婆和親兒子。」鄭啟明笑著道。聽他說地有趣,禹言和土狼也一起笑了起來,只是這笑聲中卻有著說不盡的辛酸。
鄭啟明給他們安排的駐地是仙台西北部地一個小村,原來是幾個廢舊的輪胎工廠,搬遷之後留出了這麼一大片空房,而且地形不錯,易於警戒和脫離,仙台地方狹小,這個小村與所謂的市區也不過二十分鐘車程。禹言和隊員們對這個地方都很滿意。對鄭啟明的辦事能力也稱讚有加。
禹言簡單的安排了一下住宿和警戒哨,趁著大家都在,便召開了一個戰術討論會。
「鄭大哥,還是請你先給我們介紹一下情況吧。」禹言攤開高清晰的軍用地圖,對鄭啟明說道。
鄭啟明也不謙讓,拿起指揮筆,在地圖上熟練的一劃道:「兄弟們,我們現在是在這個位置。」他在地圖上畫了一個圈,接著手指略為移動道:「而我們的目標,在這裡,仙台的西南角,距離我們現在的位置,大概五十公里。這一片地半徑五公里之內,早已經被劃為軍事禁區。外圍有簡易機場跑道和直升機起降平台,有R國自衛隊三個聯隊把守,沒有通行密令是很難進去的。」禹言皺了皺眉頭道:「鄭大哥,這還只是他們的外圍守備情況,裡面的情況又如何呢?核心區域又是在哪一塊呢?」
鄭啟明點點頭道:「他們的內部守衛情況我們現在還不得而知,但是有一點我們可以肯定的,他們的防衛重點是在這一塊。」鄭啟明大手一指,落在了緊靠著海岸的一座小山峰上。
「鄭大哥,你的意思是他們地試驗室是在這山上?」九號看著地圖奇怪的問道。
鄭啟明搖搖頭道:「不是在山上,而是在山腹裡。」「山腹裡?」
隊員們都皺起了眉頭。
「不錯,就在山腹中。」鄭啟明鄭重的點頭道。
「大家可以想想,這樣重大的一個計劃,必然需要很多人來執行,在這個基地裡的守衛人員和工作人員一定不會少。他們要吃飯,要睡覺,這些都勢必都應該有些明顯的活動標誌。例如煙白,宿舍樓之類的東西。可是以從我們在附近觀察的結果來看,除了外圍的三個聯隊的士兵有宿舍外,核心區卻根本沒看到任何人居住的地方,也沒有看見過炊煙,從衛星地圖上看,也證明了這一點。所以,我幾乎可以肯定,他們的這個基地,完全就是建在這個巨大的山腹中的。可是這個山腹守衛森嚴,我們的人根本就無法進去,裡面的情況也無法得知。」鄭啟明一口氣說完,歎了口氣,打量著大家。
禹言知道,老鄭沒有多餘的消息可以提供了,能夠收集到這些情報,已經是了不起的成績了。而這個山腹裡到底隱藏著什麼秘密,只有等禹言帶領著隊員自己摸索了。
禹言仔細凝望著地圖上那個小小的圈,三面都有重兵把守,目光落在了靠近海岸的那一邊,禹言問道:「鄭大哥,這靠海的一邊,地形怎麼樣?」
鄭啟明點點頭道:「這邊是一道幾百米高的懸崖,臨近著海面,陡峭的很,這道懸崖也是基地四個方向中看起來最薄弱最易潛入的地方,但是我相信,這裡,懸崖之上,一定會有重兵把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