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每件事情的發展都能按照人的意願,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了,可惜上天是不會給任何人這樣的機會的。
禹言中間又接到了一次電話,是首長親自和他通的話。首長告訴他,正在以他為核心制定計劃,目前時間還沒有確定,但應該不會超出一個月。為了這次任務,首長將為他創造最好的條件,配備最為熟悉和最為強大的團隊,讓他用的順手和放心。首長說這話的時候,帶著一股不可違抗的尊嚴,禹言卻只能心裡苦笑。最熟悉的團隊?猴子和小李子不在了,大壯負傷轉業了,胖頭陀在上軍校,九號在邊防哨所,到哪裡去找什麼最熟悉的團隊?和首長通完電話,禹言的心裡又多加了幾塊石頭。
那天和幾個女孩一起看完別墅之後,禹言渴望見到九號的心情更加迫切起來,特別是面臨著這種茫然未知的任務的時候,禹言心裡的那份壓抑,只想找九號訴說,在禹言心裡,沒有任何人能夠取代九號的位置。
禹言心裡想著九號,想要早日去見她,曾柔也是同樣的心思。但是去見九號之前,曾柔還想先回家一趟,看看老曾兩口子是什麼樣的想法。這一走就是兩天,中間禹言卻連她的一個電話都沒收到,也不知道她家裡出了什麼問題了。
天快黑了,禹言現在雖然是坐在創力世紀的辦公室裡,心思卻早已飛到了曾柔那邊。
「怎麼,柔柔還沒有消息嗎?」於紫彤看著心不在焉的禹言,輕聲問道。於紫彤這段時間夠忙的,新車測試已經到了最後的攻堅階段,工地的建設又在如火如荼,好不容易有了這點閒暇功夫陪著禹言,卻又要忍受這種煎熬。
禹言點點頭,沒有說話,於紫彤安慰他道:「你放心吧。柔柔那麼機靈,她和師兄師嫂之間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禹言拍拍她的手臂,剛要說話,卻聽見手機響了起來,禹言也沒看來電顯示,接起來就問:「喂,柔柔——」
一個陌生女人的聲音傳來道:「請問,您是禹言先生嗎?」她的漢語有些生硬。好在還能讓人聽懂。
這個聲音很是陌生,禹言愣了一下道:「是我,請問你是——」
「禹先生,請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電話裡地女人帶著哭腔道,聲音無比的急促。
禹言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印象,急忙道:「請不要著急,慢慢說,你們家小姐是誰,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要我去救她。」
電話那頭的女子道:「禹先生,我現在不方便說。我能夠見見您嗎。求求您了,求求您讓我見見您,再晚我們小姐就沒有救了。」禹言沉吟了一下道:「好吧。你說個地方吧。」
見禹言掛斷了電話,於紫彤急忙道:「阿言,出什麼事情了。」禹言心中有種預感,這件事恐怕不是那麼好解決的。見於紫彤關心的眼神,禹言微笑著道:「目前還不清楚,我得去看看。你不要擔心,你老公的本事你還不清楚。」於紫彤嫣然一笑,點點頭放心的讓他去了。
禹言和那個陌生女子約定地地點是天京大學的後山樹林,也是禹言數次和許念欣碰面的地方。現在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小樹林裡幾乎看不到人。禹言趕到那裡的時候。見一個二十來歲身穿黑衣的俏麗女子已經站在了那裡。禹言掃了一眼,身材有些眼熟,卻是一張自己沒有見過的陌生面孔。
看見禹言過來,黑衣女子一下衝到他身前跪下,哭泣道:「禹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家小姐吧。」
那生硬的中國話讓禹言眉頭一皺,看著這身黑衣和似曾相識的身形。禹言腦中一道亮光閃過:「你,你是伊籐家的護衛?」
黑衣女子急忙點頭道:「是的,禹先生,我是伊籐念子小姐地護衛,我叫櫻忍。我們小姐傷在您地手下,她現在已經快不行了,求求您,救救我們小姐吧,求求您了,我們願意為你做牛做馬,報答您的恩情。」
禹言冷哼一聲道:「櫻忍小姐,你也知道我們之間的立場是完全敵對地,你們小姐是傷在我手上的沒錯,但她是我的敵人,我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去救她。看在你這麼癡心護主的份上,我今天也不難為你,你快點走吧。省得我待會改變了主意。」
「不,不——」見他轉身要走,忠誠的女護衛急忙大聲叫道:「禹先生,您不知道實情,我們小姐喜歡你,她可以為你付出一切——」
「住口!」禹言怒道:「我根本就不認識伊籐念子,我們每次見面都是在拚命,你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了。」
女護衛櫻忍急忙道:「不是這樣,不是這樣的,我們小姐喜歡你,她是伊籐念子,但她同時也是另外一個人,您認識她的。」
禹言心中一抖,聲音微微顫抖道:「伊籐念子,她,她是——」
櫻忍擦乾眼淚,從懷裡取出一截撕破的淡紫色衣角,許念欣那淡然的微笑的臉孔便又浮現在了禹言面前。
「不,這不可能——」禹言驚叫一聲道,惱怒、憎恨、憐惜,許多種複雜地感情一起湧了上來。
女護衛淚如雨下,哭泣著說道:「是真的,是真的。我們攻擊您那晚」,姐故意要劫持于小姐,她是故意想死在你的手下,讓你記住她。
後來她被我們拚命救了去,卻被你擊成重傷。可是她不想讓您知道她的真實身份,所以她每次與你見面,都是要吃一種特製的刺激生命的藥物維持,她就算消耗自己的生命,也不想讓你知道她就是你的敵人。小姐永遠都不想讓你知道她地真實身份,她不准我們向你求救。可是從昨天開始,她已經昏迷不醒,只要能救小姐,就算違背小姐的意願受到懲罰,我也心甘情願。」
許念欣,伊籐念子,真的是她!難怪,難怪每次見到她。她都那麼虛弱,原來她真的就是那個伊籐念子,原來她一直都在欺騙自己,從大青山開始,她就一直在欺騙自己,欺騙了這麼多年。
「禹先生,求求您,求求您。救救我們小姐吧。」女護衛趴在地上拚命的磕頭。
禹言心裡的憤怒難以言說,可是卻有另外一種矛盾的念頭在他腦海裡閃爍。就憑她伊籐念子地身份,自己是萬萬不能解救的。可是許念欣呢,那個與自己一起長大,在大青山上無比開心的許念欣呢?難道就這樣看著許念欣死去,而且還是自己親自殺死的?禹言心裡亂成一團矛盾不已。
末了,禹言咬咬牙,罷了,罷了,就算她是伊籐念子。可是大青山的那個許念欣卻是自己的故人。這一命就當是救了故人吧。今天救她一命,只要她再與中國人作對,來日再親手消滅她也不遲。
禹言在心裡替自己找了個理由。將女護衛櫻忍扶起來道:「你前面帶路吧。」
櫻忍臉上一陣欣喜,急忙哭道:「謝謝禹先生,謝謝禹先生,請您跟我來——」
櫻忍帶著禹言在天京大學側門處的小巷裡七拐八摸,禹言頓時想起那日夜裡自己曾在後山附近發現過她們的行蹤,原來她們真地就住在這裡。
正思考間,女護衛已經帶他來到一座獨門獨院的小四合院裡。這是一處典型的天京民宅,進門處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和四個方凳,牆上掛著一副潑墨山水,淡淡的筆力。明顯是出自女子手筆。
禹言掃了那畫一眼,目光便再也收不回來了。淡淡的青山間,皓月當空,十四五歲的少年靜立樓下,一根竹笛橫於唇邊,高高的吊樓上,美麗的女孩正附耳傾聽,小臉上露出一絲嚮往的微笑。沒有畫名,沒有落款。可是禹言清楚的知道,這就是許念欣地手筆。
原來她還一直記掛著自己,禹言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這些年她一直隱瞞著自己地身世,這般記掛,倒還不如忘卻了來的乾淨,也省得今日這般的為難。
禹言跟著女侍衛上了樓,一陣幽香傳來,這味道有幾分熟悉,這裡應該是許念欣地閨房了。櫻忍看了一眼空空蕩蕩的小床,驚道:「哎呀,「姐不見了。」
禹言也愣了下,說道:「你確信你走的時候,念欣——哦,伊籐念子還在這裡嗎?」
櫻忍點點頭焦急的道:「小姐早已經不省人事,我走的時候,是風忍(另一名女侍衛)在照顧她,哎呀,糟糕——」
禹言皺眉道:「怎麼了?」
女侍衛眼淚汪汪道:「一定是小姐不行了,風忍無奈之下帶她去找那個人去了。我們約定過,一旦小姐病情惡化而我又沒有及時趕回來,她就要帶小姐去找那個人解救,不管小姐以後怎麼處罰我們,我們都絕不能看小姐就這樣死掉。」
禹言問道:「既然那個人能救你們小姐,你們為什麼不早點找他,還要找我呢。」
女侍衛歎口氣道:「因為小姐討厭那個人,她就算死也不想落到那個人手裡。」
禹言腦中一道亮光閃過:「你是說方以南?」
女侍衛點點頭,一把扯住禹言的胳膊道:「禹先生,求求你,快幫幫忙,救救我們小姐吧,如果真的落到方以南手裡,小姐就算是活過來了,她也一定會去死的。」
禹言急忙道:「你快說,風忍把她帶到哪裡去了。」
女侍衛帶著哭腔道:「她一定帶著小姐去了方以南那裡,也不知道她們走了多長時間了,現在趕去還來不來得及。」
禹言摸了一下被子,餘溫尚在,見櫻忍哭泣,禹言怒道:「別說廢話了,快帶我去。」女侍衛忙抹乾臉上的淚珠,急匆匆往外走。
禹言剛剛下樓,手機便響了起來,杜老頭焦急的聲音傳了過來:
「喂,禹言,宛若有沒有找過你,她,她不見了。」
禹言吃了一驚,急忙道:「杜校長,你慢慢說,宛若怎麼了,她什麼時候不見地?」
杜老頭強自鎮定了下情緒,帶著哭腔道:「這幾天宛若的心情一直都不好,老是喜歡念叨什麼,下午我出去給她配中藥去了,晚上回來就沒看到她,護士也不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的。直到現在她都還沒回來。宛若這可憐的孩子,她到哪裡去了呢,她一個女孩子,這麼晚還在外面,我,我怎麼放心啊。」杜老頭早已是老淚縱橫,在電話裡早已經說不下去了。
禹言急忙安慰道:「杜校長,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宛若找回來,你不用擔心,我一定能找到的。」
掛斷了杜老頭的電話,跟隨著女侍衛的步伐,禹言心裡一陣心急火燎,宛若是怎麼了?她到哪裡去了呢?眼前自己還要去解救許念欣,哪裡能抽開身去找她呢?怎麼辦?禹言心思恍惚之間,差點一腳踏空,手機卻又響了起來。
「阿言,阿言,你快去雲北,快去找姐姐,我下午和爸爸吵了一架,爸爸一怒之下去雲北了。阿言,你快去啊,快去啊。」曾柔帶著哭腔在電話裡說道。
禹言心裡咯登一下,像是被砸進了一塊大石頭。老曾去見倩倩,顯然不是什麼好事,那會有什麼後果呢?禹言想都不敢想。
「柔柔,你別急,你快說,他走了多久了?」禹言強自保持鎮定的道。
「他下午走的,我被媽媽看住了,不讓我給你打電話,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地。爸爸他好像是晚上的飛機,這時候也不知道上了飛機沒有,阿言,你一定要在他之前找到姐姐,一定一定啊。」曾柔帶著哭腔道。
「柔柔,你聽我說,你現在到敏晴那裡去,等我電話,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禹言掛斷了電話,心裡更是焦急。
許念欣身處險境,杜宛若下落不明,九號又面臨窘境,處理不好自己都可能失去她。
禹言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狠狠的一腳踹在路邊的大石上。怎麼所有的事情都趕到一個點上來了,要怎麼辦才好。